翌日。
潇定天微微亮就去了明政殿上朝,九月也成了东来殿的养猫宫女。
拖了十月的福,因为要照顾十月,九月一人住了东来殿的西偏殿。
也因为十月是陛下最喜爱的猫,怕委屈了十月,王全恩还特意好好布置了一翻西偏殿。
总之,九月这个养猫宫女比别的宫女舒服多了。
因为不用煮饭洗衣,也没有人催她早起,九月起来的时候,潇定已经不在了。
王全恩给她准备了丰盛早膳,九月,你可得多吃点,喜欢吃什么,尽管和我说。
九月感动坏了,没想到素不相识的胖叔叔对她这么好,还专门让人给她准备好吃的。
你这身子骨太瘦了,我一想到陛下在你身体里这么憋屈,我就难受,你可得吃壮实点。
九月:……原来是嫌她碍着陛下了。
九月郁闷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欢欣鼓舞起来,不管如何,眼前的美食是真真实实的,她一口一个水晶虾饺,一边吃一边问王全恩,胖叔叔,你不是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吗?今天怎么在我身边?胖叔叔见她这副样子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哎哟,九月你怎么又一边吃一边说话,切忌食不言寝不语!……我留在这里陪你,还不是因为陛下担心你闯祸。
你闯祸可是要牵连陛下的啊!九月又郁闷了,她也在宫里呆了很长时间,一直安分守己,几乎从不出东来殿,生怕给潇定惹麻烦。
她一片苦心,潇定竟然还担忧她闯祸?还专门让胖叔叔看着她?九月气鼓鼓的,心里不太痛快。
两人关着门在屋子里说话,忽然外头响起了玉如雪的声音,九月姑娘,王公公,祥如殿的杏花姑娘来了。
王全恩神色一凛,他有些慌张的对九月说,杏花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你一会儿小心应付。
九月顿时也紧张得没了胃口,瑟瑟点头。
玉如雪推开了殿门,领着一位宫女走了进来。
杏花是太后宫里的掌事大宫女,九月之前虽然见过她,但是那时九月的身份是皇帝,杏花依然是谦恭乖顺,而眼下杏花奉太后之命而来,代表的太后,自然是一副凌厉逼人的模样。
九月一路走来,大家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对她都是敬重宽厚,她见杏花冷眼盯着她,满眼的不屑和鄙夷,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王公公您怎么在这?杏花见了王全恩十分诧异,连忙躬身行礼。
太后是算好了时间,见今日有大朝会,想着陛下不在东来殿,就让杏花来把九月带过去。
杏花是太后的心腹,太后耳聪目明,杏花在她的身边自然也多少知道九月的身份,她对九月十分不屑,一个山沟野丫头居然能得到陛下如此青睐?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所以,杏花也是憋着一股气,想着今日定要好好奚落九月一番,再把她抓去祥如宫。
可杏花没想到,王全恩居然没有跟着陛下去大朝会。
王全恩是内侍总管,也是陛下最信任的内侍,一向会跟在陛下身边服侍,而今日……他却在九月身边。
杏花再一次意识到,陛下对九月的与众不同。
还不是因为九月姑娘初来乍到,又笨手笨脚不懂礼数,陛下怕她闯祸,让我看着她。
王全恩脸上圆圆的,笑起来满是福气,不知杏花姑娘来这里是有什么事?王全恩站在九月前面道。
杏花不敢在王全恩面前放肆,她恭恭敬敬道,王公公,太后想见见九月姑娘,和她说说话。
说说话?王全恩心里冷笑一声,这宫里的腌臜事他是见多了,他也没少见说说话就死了的。
陛下让他看着九月,就是怕有人来害她。
杏花姑娘,九月她初来乍到,也不懂规矩,如果现在去见太后,怕冒犯了太后,不如等上些时候,等她懂些规矩了,再去见太后。
王公公当心,太后最是和气,她不会为难九月姑娘的,太后只不过是想见一见九月姑娘,王公公不会连这个都不许吧。
……既然如此,那老奴陪九月姑娘一起去见太后,免得她闯了祸惹了事,回头陛下责罚老奴。
见王全恩又把皇帝搬出来,杏花也没办法,只能同意了王全恩的提议。
此时已经已经快小雪时节,外头有些冷,九月和普通宫女一样穿着冬装袄裙,可她自小在南境长大,汴京位于北地,冬日远比南境冷。
她跟着杏花等人走去祥如宫,路上走了快一柱香的功夫,外头不比殿门烧着碳火暖和,九月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总算到了祥如宫,九月虽然还来不及学习宫中礼仪,不过她当了这么久的皇帝,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个七七八八。
她见了太后,等杏花回禀完,便恭敬跪下行大礼,奴婢拜见太后。
曹太后早在心里盘算好了,因为陛下维护,她不敢马上处死九月,但是今日得好好敲打羞辱她一翻。
结果九月一来,就态度恭敬谦卑,行礼半点不错,而王全恩也在场,曹太后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骂她了。
不过太后很快回过神,你倒是个懂礼的丫头,不过你虽然小节不亏,却大节有污!你迷惑陛下,让陛下为你一人出宫冒险,又带你进宫坏了规矩,你可知罪?太后言辞凶狠,九月忍着心中的惧意,想到昨晚潇定教她的话,她握紧拳头,虽然不敢抬头,声音却清明,回太后,奴婢不敢。
陛下带奴婢进宫,是因为陛下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接奴婢进宫报恩。
报恩?太后一怔,随后怒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谎称对陛下有恩!哀家早就查清楚了,你不过一个山沟野丫头,如何对陛下有恩!九月还没作声,旁边的王全恩开口了,太后,这事千真万确,奴婢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原来五年前陛下去亲征南康,曾一人误入陷阱,在林间迷路,当年就是九月姑娘救了陛下!当时苏将军瞒下此事,所以很少人知道。
曹太后一股火气喷了一半,不得不生生憋住,不上不下。
一眨眼九月从迷惑陛下的妖女成了陛下的救命恩人……她再对九月不满责骂,那就是明摆着和皇帝过不去了!太后瞪着九月,勉强缓和了语气,这么说,是哀家误会你了,你既然对陛下有恩,那就是对哀家有恩,哀家要好好赏赐你。
奴婢不敢,奴婢能救陛下,本就是因为陛下有上天庇佑。
九月又赶紧说。
太后心里是又憋火又纳闷,这九月明明是个村野丫头,怎么见了她不但没有被吓得脑袋发晕,舌头打结,反而一言一行,半点差错都没有?即便是在宫里多年的小宫女,只怕也没她这份胆识和言谈!太后眯了眯眼睛,看来哥哥猜测果然没错,九月身份绝不简单!她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快起来吧!杏花,去拿着好东西赏给九月。
太后把九月叫起来,又让人给她拿了赏赐。
看着眼前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九月觉得,此行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