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定在祥如宫外头等九月。
之前杏花带走九月,王全恩的徒弟王大福就立马去明政殿了。
潇定匆匆结束了大朝会,便直赴祥如宫,不过他并没有进入。
潇定并不觉得,九月才入宫第一天,太后就敢生事。
除非她又想失去一个侄子。
如果太后真敢乱来,他再进去阻止也不迟。
他命人不许入内通报,等了好一会儿,天上竟然下起了小雪。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他记得九月提过,离城冬日很少下雪,她在离城长大,总共也才看过几次雪。
她见了这雪,一定会很没见识地大呼小叫吧!潇定嘴角弯起,一低头就看到九月正朝外头走来。
只见九月脸上喜气洋洋,看上去很高兴,她手里捧着一个锦布包,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九月也见到了潇定,立即快步跑过来,她迎着潇定跑来,一脸雀跃,陛下,你怎么在这里?潇定努力抿着嘴,收了笑,路过。
你手里是什么?这么高兴?九月心里那股高兴还没缓过来,忍不住瞪大眼睛道,金子,一大包金子!太后给的!……果然是个野丫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子,看到九月手冻得发红,潇定又皱紧了眉,让王全恩给你拿着。
他看到后面跟着几个小内侍,手里还捧着一些盒子,看来太后赏了不少东西给她。
九月一听,急忙把手里的布包往怀里收紧,我,我自己拿。
她知道这些东西不属于她,可这么一包金子,她是真舍不得放手。
她能多摸摸也是好的。
看到九月没出息的样子,潇定又好气又好笑,行吧,你且拿着吧,晚上我就给你扔了。
……九月怨愤不已,又不敢骂皇帝,只好咬着唇瞪着他。
等雪花落到她脸上,她这才后知后觉,这是……下雪了!九月惊讶出声,她抬头一看,果然见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飘舞!才初雪,不大,等两天雪大了,就可以出来赏雪了。
潇定正说些低头看九月冻得开始哆嗦,他没有多想,直接把自己的大氅解下,弯腰披在了九月身上。
陛下,奴婢让人去拿件披风就是了,您可别冻着了……王全恩一看着急了,急忙说道。
潇定哼了一声,她冻病了朕就能好?到头来他不一样受罪。
王全恩:……回去吧,中午吃羊肉锅子。
潇定轻声道,九月眼睛一亮。
他轻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潇定穿过的大氅里面十分暖和,一下子就将全部寒气遮挡在外。
只是潇定的大氅又大又长,九月个子不高,衣服后摆便被拖在地上,九月走得有些吃力,她一手把金子抱在怀里,一手紧紧的拽着大氅领子,踉踉跄跄地跟在潇定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就是大人领着小孩子。
这一幕玉如雪、王全恩是见怪不怪,可其他宫人看在眼里,都是惊异不已,更是明白了这位九月姑娘的特殊。
回去之后,九月鞋子有些湿了,她趁机要求回去换鞋袜,又将一包金子塞到了衣柜最深处。
她就不信,到了晚上皇帝不睡觉,会专门来找这包金子!九月藏好金子,换了鞋子,又来到正殿。
此时殿内桌子上已经炉子和锅子,还有十几碟鲜肉和蔬菜,潇定也换了身青灰色龙纹锦袍,端坐在桌边。
见殿内只有潇定和王全恩,九月也没有那么多拘谨,一进去看了潇定一眼,潇定朝着身边的绣凳轻轻颔首,九月便走过去坐下。
南境不流行吃锅子,而北边也只有到了冬日才会吃锅子。
九月之前吃过几次,十分喜欢,想吃什么煮什么,又暖和又好吃。
她记着规矩,不敢自己先动筷子,心里却又馋得很,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潇定,希望他赶紧拿起筷子。
潇定却好像猜透了九月的心思,他不慌不忙,双手搁在膝上,侧头去看九月,眼中带着一丝促狭,你把金子藏哪儿了?……原来他知道自己借口回偏殿是为了藏金子。
她脸上发热,低头不敢看潇定,也不肯吭声。
真是奇怪,他一个皇帝又不缺金子,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况且她拿了这些金子,也是为了以后打算。
东来殿就那么点大,朕猜你不是藏在床底,就是藏在诡柜子里。
潇定慢慢悠悠道。
王全恩憋着笑,心中感慨没想到陛下还喜欢这么逗人玩。
九月是又窘又羞,加上肚子又饿,她只得低头求饶,陛下,我好饿,我们能不能先吃饭,等会儿再说金子?她雪白的脸只有巴掌大,清凌凌的眼睛可怜楚楚地望着潇定,潇定神色一怔,不自觉的就点了头,好。
这次不等潇定先拿筷子,九月直接先动了手,从锅子里捞了一块自己最喜欢的羊排肉,放进碗里吹了两口气,张嘴就想吃。
只是潇定那太过明显的眼神让她下不了口,不得已,九月只好迅速给潇定夹了一块羊排肉放入他的碗内,陛下,您也吃!王全恩看不过去,赶紧走过来,陛下,奴婢来布菜。
王全恩拿起了一双筷子,将菜品每样夹了一些放入锅子里。
见有王全恩伺潇定,九月顿时也松了口气,她便喜欢什么煮什么,自己吃自己的,也不用担心潇定嫌弃她的口水了。
不过,这锅子里多少还是会有她的口水吧?日落,东来殿。
一到晚上,十月就轻车熟路的从偏殿溜出来,慢悠悠的跑到了正殿。
正殿外头守门的侍卫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只白猫每天太阳一出就从正殿出来,太阳一落就跑进正殿,比水漏还准!殿内九月抱起十月,神色有些窘迫,有些担忧,她叹了口气,不知道陛下怎么样了……她坐在床边,一头埋进了十月的毛毛里,我真是没脸见人了!就在今天下午,她又来月信了。
偏殿。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潇定很淡定的看着床上摆着一堆特制布条。
两月前,潇定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气得想杀人,如今却没了特别感觉,只是纳闷为什么每次都是晚上来?因为每次月信刚开始都特别不适。
过了第一个晚上,后面就会好许多。
难不成九月还会控制月信时间,专门让他疼?这时,王全恩敲门进来了,他已经从九月那里得知了陛下如今的窘境。
王全恩神色为难,他壮着胆子开口,陛下,要不要让御医来给您看看?滚!还嫌朕不够丢人!潇定遇到这种事,本就是火冒三丈,又小腹不舒服,更是暴躁难耐。
王全恩没办法,那您忍着点。
他打算去给陛下端碗热姜汤来,还没出门,只听见陛下声音虚弱,还,还是请御医吧。
他娘的,真是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