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汉生只是知道桥上的是阴虚文,却不认识那些古老的文字,这就给我们带来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阴虚宗的东西会出现在这?我一拍脑袋,难不成是我们想错了,这个活跃在交趾的神秘宗派,他们的源头就是西王母族的后裔?我们继续向前走, 按照多杰的故事,前面会有一片洞宇,那里是一处唐朝时候的古战场。
果然下了桥没走多久,前面出现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成片的洞宇,大部分都在峭壁上,算不上密密麻麻, 却也数量不少, 大的能驶进一辆牛车,小的估计大头都爬不进去。
我歪头一下头, 纳闷的嘶了一声,看见这些洞,我有些回过味来,在这里与官兵发生战斗的古人,应该就是很久以前发现这棵妖树先民的后人,他们始终生活在大山深处。
那么由此看来画师一脉选择这里作为青山多半也不是偶然,汉生说那座桥不是给活人走的,恐怕实乃一座聚阴之类的大醮,可以引导亡魂通过古桥去向妖树,妖树如同永不轮回的地狱,将所有的魂魄吞纳,禁锢在树上,作为某种养料,那么结果就是……我们在这边再回头望去,已经看不到妖树,只有一片化不开粘稠的浓雾,如同永远跨不过的苦海。
回过神来, 发现大家都踌躇在洞前,我们只知道当时曹家队伍深入其中,但却并不知道从哪个口子进入的,如多杰描述,这里洞宇层叠,里里外外有四层,深处的坑道蜿蜒交替,还有很多废弃的机关,如果不慎深入其中,别说找路,可能想返回都难。
几个人放下包,分头去找线索,半支烟的功夫,还真让领带发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
我们靠过去,发现是一块半嵌在岩壁上的突石,石面有一掌宽被凿空了,里面摆放着一个十几公分高的小木人。
石人身前有三撮灰,一根红线从一头埋在香前的地上,另一头缠绕在木人上,旁边还有两块烧干的蜡头,俨然就是一个临时的壁龛供像。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都觉得奇怪,谁会在这摆供像,咋个意思嘛。
小何蹲下来用手捻了一坨灰,他皱眉道:是牛毛灰。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头,好奇的在本子上写到:烧的牛毛?他摇摇头,神色谨慎,有些犹豫道:牛毛灰是一种香灰,用牛毛和犀牛角磨成粉制成的香,这玩意很少见,而且……从这个形式上看,有点像走阴。
走阴这种事情,我也只是听过,所谓走阴就是生者下地府去一趟再上来,说是有一些道行精深的民间大仙儿,甚至能把亡者的魂儿暂时提到阳间,附身到人身上进行交流。
不同地方说法不同,南方叫走阴的多,北方爱叫牵下路。
大头应该也听过,拿过笔,写到:确定?小何点点头,简单写到:没见过,但,爹提起过,二爷有个朋友,做过走阴的法式。
我皱了皱,抬手说道:等等。
刚刚脑子里猛的闪过一条模糊的灵感,你再说一遍。
谷滸同时手写到:重复。
小何感到奇怪却也又说了一遍,那种感觉再次来袭,我似乎摸到了一条脉络,下意识就蹲在地上沉思起来,这是我的习惯,他们都见惯不怪。
我已经习惯将二爷和我爹联系在一起思考,并且这种状况也已经出现过,一旦和我爹沾边的事,并且还和和二爷有牵连,那多半是逃不掉的,并不是巧合。
东西没那么老,几乎能确定就是当年我爹他们留下来的,如果和二爷的朋友联系在一起的话,那这个人,就几乎呼之欲出。
我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快速复盘一遍后,才发现这个人的确很重要,但在整件事情却被忽略了,而且是被人引导刻意的忽略。
我站起身让他们先等等,而后将衣服脱下来,在我肩膀偏下的位置,有一个残破的掌印,大头一看乐了,我擦,大力金刚掌啊。
我在本子上写到:在前面多杰留下来的。
我本来已经忘了,不过刚刚想明白一些事情,整件事情中,我都忽略了一个人,赵三水。
我来不及细想,将衣服脱下来对领带招招手,让他先过来,领过迷糊的走过来,我把带着血手印的衣服往他身上靠,刚有动作,他脸色忽然就白了起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耳朵。
汉生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领带的手,就在这时候,两缕灰白色的雾从领带耳朵中飘出四散开来。
那东西一出来,领带也停止了挣扎,汉生抬头对我道:别停,继续。
而后对大头说:烧水。
大头看懂了那两个字,应了一声,随即掏出我们最后的一点饮用水用酒精灯烧起来。
还真行。
没想到关键真在这个血手印上,这下我对自己的推断更有信心了,而且看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落入他的局,回想起当时我那些故作深沉的演技,恐怕他早在肚子里笑翻了。
接下来是小何,也用血手印逼出了他耳朵里的东西,而后是大头,最后是汉生,几个人都脸色不太好的坐在地上。
汉生本身就有伤,此时也有些虚弱了,他招招手对我说:热水兑酒精,给所有人洗一遍耳朵。
我立马忙到起来,用烧热的水勾兑上酒精,给他们挨个冲了耳朵,大头不吃热,烫的他连连直叫,不过看见冲出来好些个虫卵后也就忍了,只是嘴上骂骂咧咧的没停。
洗出了那些耳膜上的虫卵,几个人也都逐渐恢复了听力,大头为了测试跑到小何耳边深吸口气小声喊了一声孙贼,然后就被小何无情的暴揍了一顿。
虽然惨,不过好歹耳朵是终于恢复正常,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见他们没事,我也累得瘫坐在地上,趁着大家都休息的功夫,我让小何把刚刚的走阴说完。
第一百章 那个家伙走阴的关键在咒语和借道。
所谓人有人途,鬼有鬼道,走阴不能走阳关大道,那是去往生之路,一去不复返,必须借地府老爷的小道,这就出现了走阴的供像不同, 小到鬼差,大到十殿阎罗,供奉的老爷不同,借道就不同。
真正的走阴要沐浴更衣,准备三柱请香,两根照路烛,一条香火线。
走阴时念动咒语, 走罡步, 掐印诀, 这期间照路烛不能灭,且要赶在请香燃完之前回来,否则走阴之人阴气太重,就再回不了阳间肉身。
再有就是走阴借道,无论在辰八字等事项写在红纸上,用照路烛点燃。
地府路长,有东南西北四个正门,轮,相两个侧门,寻人要走相门。
正门走鬼差,有官身才能同行,侧门给有道行的道士和出马仙等阳间人通行,过门要手持供像,嘴里咬着红纸,先迈左脚, 直行走九步不能拐弯。
过了门是山,没有城墙,还没转世的游魂就在山上,要小心避过鬼卒,查前世今生,功过善恶或是提人还阳就在这里。
这期间凶险万分,要十分小心怨念重的游魂,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将走阴之人留在山上,还有的游魂会在你离开时悄然跟随,一旦这种游魂返回阳间,它的时间都会算在走阴人的阳寿上,及其危险。
照路烛熄灭前,会有老爷的阴差过来提人,把游魂带走,之后要驱逐阴气,否则会害大病。
小何坐在原地,把从老何那听来关于走阴的事情分享给我们,他最后神色郑重道:我爹当年还提到过一件事,我觉得很有可能这才是此地这个走阴人的目的。
除了提人,走阴还能去地府请阴差,来拘游魂。
我觉得在这里走阴,及有可能是针对先头那棵妖树的。
我点头接道:你这么讲就通了,确实及有可能,南茅山,北出马,出马都在东北,有两家,一是及其低调的东北马家,另一个则更为神秘,我怀疑二爷的这个朋友,就是此家的后人,姓赵,赵三水。
我在过去的故事中,一直忽略了赵三水的存在,虽然他和高明,万红兵等都在当年的队伍里,可赵三水绝对不简单,我记得在我爹当年的日记中,专门提到过此人,学识渊博,他曾经帮助我爹他们翻译拓片,可谓智才无双,咱们在四川老林子里能走,还是托汉生找到了他们留言的福。
这个人至少去过安子沟,下过龙坑,来过青山,他在队伍中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汉生跟着点头,没错。
大头听完啧啧道:呦呵,照这么说,能文能武,儒将啊,搁古代怎么着也是个周瑜的角儿啊。
我继续说:就是这么一号人,在青山的故事中,并不是十分出彩,直到刚刚我看到了这些走阴的仪式,才几乎能确定,之所以我们忽略了此人,是因为一直在跟着别人的视觉去走,这个人就是赵三水本人。
我现在几乎确定,从我一开始见到的多杰,就已经不是多杰,他就是赵三水。
几乎所有人在青山之行后都有了结局,只有赵三水没有,那一段故事如同随着当年青山结束而隐藏,赵三水这个人悄然消失,没有人去追查,似乎都忽略了这个家伙,凭空消失一样,这么多年过去,直到时间到了,他才悄然浮出水面,还是在他自己愿意的情况下。
你这么一说,这人很可怕啊。
大头揪着下巴上冒出的胡须,考虑到。
也可以这么说,我甚至有一种猜测,他是曹北望离开后,所有计划的推动者。
我猜道。
我指着衣服上的血手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几乎什么都算到了。
包括这次走阴,那棵妖树,古桥,包括前面的千洞窟,我觉得都是一种‘风水’,一定被赵三水看出了什么,故此才选定在这里走阴,就是为了破坏这种‘风水’。
大头和小何对视一眼,大头抱着胳膊,有点小强啊。
我们又盘了会儿信息,基本上推断出了赵三水的身份,各个都感叹这家伙的恐怖。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年离开青山,他以多杰的身份隐藏在秦岭,即使对方探查出他的位置,也只是会将多杰当成一个于当年无关紧要的角色来对待。
实际赵三水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一直隐藏着。
等小何他们都缓过劲来,我们再次散开去找线索,这附近岩壁上的洞口多如牛毛,有的幽深狭窄,细小处得匍匐才能进去,根本不好深入探查,也只得按照当年的队伍人数众多,更倾向于那些宽阔的洞口去找。
在空地上我们交叉着开了两个手电,光圈放到最大,能很大程度的照亮周围的区域。
可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一无所获,有几个洞口有些细小痕迹,只能猜测是有人进去过,但没法儿确认,说不定也是当年他们探查过的洞口,却并不是真正入口。
大头回来蹲在地上抽烟,苦着脸仰头看向我:这样下去不行啊,光找洞就耗费了这么久,没等咱们进去,都饿死个屁的了。
我也跟着犯愁,他试着提议道:要不咱们找个嫌疑大的先进去试试?实在不行,分两拨?那些洞看着就不太对劲,如果再有个陷阱啥的,被困住就更糟糕了,咱们这几个残兵败将就别分兵了。
尝试的话,我觉得也不是很好,那些大的洞口还好,大不了咱们再折返回来,那些小的,人都得趴着进去,一出一进危险不说,太耗费体力了,咱们几个经不起尝试几回。
我是真有些累了,不止是身体,心也累,这座外界传说的曹家青山给我带来了太多惊喜,不断捶打揉捏我的三观,如果这些经历放在前几年我身上,怕是我都要崩溃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大不了算了,不和自己较劲了。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提议放弃的时候,领带那边喊了一声,他和汉生发现了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爬现在是两件事摆在我们面前,一喜一忧。
喜事是洞口找到了,并且确认无疑,起初是汉生在一个洞口发现了一点摩挲的痕迹,他深入不久,便在洞顶看到了一个卡轮,很老那种, 已经锈死在上面,这种卡轮一描述小何就知道是干嘛的。
他说这种东西头些年还是比较常用的,专门用来在狭长的洞里运明器用的,洞顶每隔一段距离就钉一个卡轮上去,之后用绳子穿上,形成一个闭环, 有点像定滑轮,人在外面拉就能把重物运出去了。
有一些不讲究的盗墓贼会把很多大件明器锯开,比如之前听说有一伙人就将一尊白玉庙娘像割成十几份盗走的,这种就属于很不地道的一些人,用大头的话讲就是盗墓界的耻辱,老祖宗的东西咱们可以给他挪个地方,比如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变成我家铺子里,但是不能破坏,那都是不可复制的艺术。
发现这种卡轮就可以肯定是我爹他们的队伍无疑了,需要运出明器的时候,只要有伙计带着绳子沿途出去就成。
但,我们几个站在洞口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这他娘的洞口也太小了。
汉生刚刚从里面出来,他扶在洞口,确认道:很窄,只能一个一个进,我没进去很深,但有的地方已经需要匍匐才能行。
我说:应该还有其他洞口才对,狡兔还三窟呢。
话是如此, 可就算有洞口也不会在这附近, 这么小显然就是为了防范敌人入侵,应该还会有其他口子,毕竟这里运送给养啥的都不方便,但肯定要在其他更加隐秘的地方了,说实话,你爹他们当初能发现这,也是够神的了。
大头耸肩道。
大头说的不错,其他入口肯定不会在附近,我们要再去找,时间上也来不及,此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还是汉生打头阵,小何让他等等,从包里掏出一把信号枪给他,你拿这个,以防有意外,万一对头有啥爬出来,洞里太小,你的枪耍不开。
汉生笑着点头,接过枪咬着手电低头钻了进去。
接着是小何,然后是我和领带,大头在最后,他说万一挤住了他的膘不至于堵死所有人。
洞穴起初是天然的,几乎没看到人工开开凿的痕迹,其实越是这样越危险,往往这种地底的天然洞穴长的都有延伸出去几十公里上百公里,如果一直爬下去,多半要嗝屁在半路。
往前爬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大头在后面喘着粗气叫嚷道:大师兄,让师傅停一停吧,西天取经不差这一会儿,俺要歇一歇。
大头体力肯定要比我好很多,但在这种地方,手脚都没法儿彻底展开,只能跟个虫子似得蠕爬,体积越大越是费力。
我气喘吁吁的拍拍小何脚腕,让他原地休息会儿。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洞里只有我们几个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我们的手电每一把电量都不太足了,所以只有最前头的汉生带着手电,我们都是摸黑爬,洞里又很窄,几乎侧个脸呼吸,口气都能通过一旁的岩壁反弹到脸上,想翻个身都无比困难,这种环境下多亏我们几个没人有幽闭恐惧症,否则要折磨死个人。
这他娘的要是塌方,咱们几个都得交代在这。
大头不停喘气。
乌鸦嘴。
小何在前面骂了一句。
其实我爬的也很累,因为肋上有伤,所以我都是侧着半个身子再爬,就和背着炸药包要去就义的战士一样。
而且洞顶太低,好几次我脖子酸微微仰头都会擦着头皮,那里已经火辣辣一片的疼。
歇了会儿我们继续,没爬多久,我前头噗嗤一声,小何放了个屁,可能这两天饮水太少了,味道挺上头。
他尴尬的道:不好意思。
我强忍着嗯嗯两声,不想吸入过多。
可一分钟都没到,又是噗嗤一声,我离得最近,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沉默了一下,小何幽幽道:有点岔气。
空气开始弥漫,我强忍着低头对后面的大头说:大头,还累不。
他纳闷的嗯?了一声,说累呀。
我说那你就深呼吸猛吸几口气,在吐掉,肌肉就会放松下来。
一会儿功夫,我听到身后的领带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头骂道:妈的眼睛疼。
领带也幽怨的道:老板不地道。
接下来一支烟的功夫,小何深刻的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岔气,他已经不说话了,只有后头大头不断的叫骂声,说出去要干死我俩,不过在一个多小时后,就没人说话了,已经累得只剩下吭哧吭哧的声音。
累得极致是一种恍惚,我感觉已经这样子爬上半天了,实际上也就将将两个小时。
这会儿身上都是汗,有几处胳膊腿都磕青了,真的就在崩溃的边缘,前头汉生忽然说了一句什么,接着我前面的小何也跟着一抽动,从前面翻了出去,我意识到洞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有更多的空间。
我前半个身子爬出去,汉生站在米多高才是地面。
终于到头了,几个人都兴奋不已。
我们依次而出,大头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一边墙角去放水,我则趁机观察起周围的形式。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临时的休息室,很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墙上有一些黑色,我抿了一下发现是灰,推测原本应该是插火把的地儿。
除此之外另一边角落里还有一堆烂木头,已经烂的很彻底了,根本看不出原貌。
我还在观察,那边放水的大头却毫无征兆的大骂了一声我操,他所谓的金刚降魔杵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就整个人向后跳了一大步,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你他娘的干啥,都甩到老子身上了。
一旁小何骂道。
大头一边提起裤子,一边指着洒水的那面墙,不怪我,有人,他妈的墙里有人,差点给老子吓痿了。
第一百零二章 墙的后面我们两把手电瞬间照过去,就看见在大头画的地图那里,露出几只奇形怪状的手掌。
我操,这货差点掏了老子的鸟。
大头心有余悸的啐了一口。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小何离得近,向前靠过去歪头瞅了瞅,随后皱起眉毛在鼻子前扇了扇, 骂了一句妈卖批,大头,丫最近火够大的啊,真他妈味儿。
大头也不客气的回骂道:啥jb都没吃,水也么得喝,老子不尿血就不错了。
小何看过来,没事, 应该是被打进墙里的,这种情况墓下也不少见, 本来荒郊野岭的吃穿就不行,再为了赶工期,死人是常有的,当时懒得处理,就直接砌在墙里了。
我们走上前去,看见有一些石皮从墙上脱落,我捂着鼻子,看向大头,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没吃没喝的,冲击力还么挺强。
大头有点小骄傲,谁让哥们肾好,本来想画条龙来着,吓了我一跳。
汉生也在一旁,我注意到他盯着那几只手掌慢慢皱眉眉头,我小心问道:咋?看出啥了。
他犹豫了一下,而后自顾自的摇摇头, 眯着眼睛说道:不太对, 这些尸体有问题,要挖出来看看才能证明我的猜想。
汉生的直觉我们一向是当做考试答案来看待的,这就像你的同桌是一个学霸,卷子上一道几何题,甭管你觉得答案是什么,只要他说出一个解,就算很离谱,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抄过来,大概汉生在我们中间就是这个地位了。
大头从侧兜掏出折叠登山镐,领带包里也还有家伙事,我让小何先休着我来,三人吭哧吭哧的挖起来。
刨开外面的那层皮子,里面的东西相比之下,要脆弱很多,那是一种看起来像是岩石却颗粒化很重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还真不还说。
没多大一会儿,一具骨骸就被我们挖了出来。
这具骨骸侧着身子,半个还在里面没有挖出来,斜着腰以上都在外面,犹豫里面隔绝了空气,衣服并没有烂光,乍看之下,还依稀能辨别的出来。
唐代人就穿……军装了?大头犹豫道。
我摇摇头:这不是军装,是勘探服,这些人根本不是修墓的工匠,是曹家队伍里的人。
我盯着那具尸体,不转头的对汉生问道:你一早就看出来了?谁料汉生摇摇头:还有东西,再挖挖看。
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学霸说了,你先别管这公式咋来的,抄就是了,我们也就跟着干起来。
吭哧吭哧又挖了一支烟的功夫,骸骨彻底挖了出来,同时旁边也露出了其他部分的骸骨,我们三个苦哈哈对视了一眼,都感到有些棘手,草,想不到里面还有。
这些曹家人为什么会被人砌在墙里,当时在这里有这个能力的一定就是我爹他们,那他们为什么又如此残忍的对待这批人?我们按着学霸的要求,又挖出一具,这具骸骨却有些不同,在他的骨头上,有很多黑色的小花,成片的连在一起,密密麻麻,看的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是啥东西?汉生一把拉住我,也拦住其他人,不让我们碰,他盯着那具有黑花的骨架,口气严肃的道:谁都别碰,这是剧毒,已经侵入骨髓,一旦沾染,几乎没法儿拔除。
汉生从领带手里拿过折叠铲,轻轻将骸骨铲起来平放在地上,对我们说:这东西毒性很大,我猜测不错的话,毒素甚至已经液化进骨髓,不小心打烂这些骨头,毒素蒸发在空气中,咱们都要中招。
我立即意识到,当年这里一定是发生了某种事故,而且非常棘手,否则以曹家当时那么高的配置而言,怎么会使用这种壁虎断尾的办法。
在那个时代里,曹家就像是马匪当中的特种部队,常规的机关,根本难不住他们,就算有哪种奇技淫巧,以曹家那批高手,也能很快破解,何至于将自己人堵死在墙里?我们接下来都小心翼翼的挖起来,生怕一镐头下去,敲漏了那些有毒的尸骸。
没多久,第二具,第三具……更多的尸体被挖了出来,伴随着大量的碎石,很多骨头上没有毒素的尸体甚至是被砸死的。
汉生在看了这么多具尸体后终于开口了,指着那些尸体说道:这些人都是向外的姿势,我猜后面应该有条路,他们是从里面出来的,不过却在最后被外面人堵死在里面。
怎么可能,要堵这里也不是小打小闹,进去的人怎么会没有知觉。
大头提出问题。
因为这些人压根就不知道。
可能他们进入后面的那条路后,留在外面的人就准备好了,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就要将这个洞口封死。
我说,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知道那些人凶多吉少,简单来说,就是,弃子。
里面的东西,我猜测多半是件物品。
小何也说。
还很重要,否则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我说。
大头不屑道:别一唱一和的,不行你俩天桥底下说相声去,东西,关键是啥东西。
汉生想了想,才缓缓说道:其实从这几具尸体来看,东西还在后头,并没有被带出来。
你是说,当时事态紧急,我爹他们并没有拿到那件东西就封住了出口。
我尝试问他。
汉生点头,很有可能,从后面挖出来的那几具尸体来看,似乎在竭尽全力的守护着什么东西,可惜最后都被碎石埋葬了,当然都是猜测,但我更倾向他们带出了那件东西,但也惹上了麻烦。
他指了指那几具带黑花的尸骨。
当下的局面就是我和学霸同样不会一道题,我是真不会,学霸说他猜测选C,他娘的,这时候你会不自觉的认为,就算是蒙,丫学霸的直觉也比你强。
但我犹豫,心里不自然的有些发悚,如果继续挖下去会不会真挖出那条路,或者说当年追逐他们的那个东西……第一百零三章 烟杆后面就都是大块大块的碎石,从痕迹上看,像是精准爆破后的结果,想必这批人在进去后,外面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发生意外,立即封洞。
我们相继又挖出一些骸骨, 有的上面还带着一层黢黑的干皮,皆是死相恐怖。
忽然我砸开了一块石头,一下就发现,从石碓里露出一截玛瑙。
我愣了一下,虽然只有一截,但我已经猜到了这东西的原貌,搬开烟嘴原本是青玛瑙,主人多年使用, 里面已经产生丝丝屡屡的黄烟,铜杆子光滑,擦掉上面的灰,露出用时,必然是烟气缥缈,如蟾蜍吐雾,这东西从做工上看,价值不菲,材质上也是难得的上品,说是清廷遗老的东西都有人信。
大头看见就要伸手来拿,我躲了一下,他嚷道:不地道啊芬芳,见者有份,咱仨吭哧吭哧的干,不能我俩一直当杨白劳啊。
别闹。
我犹豫了一下, 盯着眼前烟杆陷入迟疑, 这玩意……我好像知道是谁的。
嗯?大头怀疑道:可不兴编造这么粗糙的理由啊。
说正经的呢。
我心里有些纠结,再看向石头下那具尸骨,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认,这具尸体很大概率我应该是认得的。
人我是没见过,但这只烟斗我是知道的,一次是从多杰,也就是赵三水的故事中,当年队伍中的那位老人。
另一次则是从我那个心里一直提着一口怨气的二姑口中。
这个人就是我爹的亲伯伯,二姑的父亲。
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盗墓贼的报应不爽,还是呵斥曹北望的无情。
我已经猜到一部分原因,知道我爹当年将人带进青山,就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
因为他在曹家队伍中发现了潜伏者,对方很可能已经洞悉了青山的线索,所以他才铤而走险,主动暴露青山,执行先人的计划,将所有曹家有生力量都带进来,并且狠心将他们留在这里。
在这种大势下,不管何种目的,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雪崩下也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叹口气,对他们说:应该就是我二姑一直在寻找的父亲,是他的遗物。
这东西我听二姑提起过,青蟾木芙蓉,是他父亲不离身的宝贝,几十年了。
大头咂舌道:这事可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啊,虽说没啥希望,但老太太这些年一直找,好歹有个念想,人活着就是一口气不是。
我苦笑着摇头,知道大头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是知道龙山阁和二姑合作之间的条件是什么,也清楚二姑对此事的怨念,他生怕我把真相告诉二姑,后者一气之下做了我,再不济反过头来对付龙山阁也是伤筋动骨的事。
我踌躇道:我想想吧。
对这事,我还是有些犹豫不定的,一方面当然知道这事情的后果和代价,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和二姑开诚布公,并且将烟袋交给她,了却她一桩二十多年的心愿。
汉生也蹲下确认了尸骸,从骨骼和牙齿上看,确实是男性,老人。
不过……他低头看着尸体,微微皱眉,轻轻翻动尸骨,最后判断道:他应该到达这里前就死了,也就是说当时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说着,他翻动尸骨的后背,给我们看后脊柱那里,有两截颈椎骨竟然是断的。
被外力打断的,出手之人手劲之大,可能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而且看起来像是被偷袭的。
汉生站起来。
我惊讶道:被人偷袭?难道当年除了曹家人还有其他人在我脑子里首先划过的就是那支向南走的队伍,似乎在这些年的对抗中,只有他们还隐藏在幕后,并且有实力对当时的曹家人动手。
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我实在很难相信,有人能在曹家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进青山,然后背后给了他一下子。
若非如此,又会有谁动手呢?!我盯着地上的骸骨,心里多少好受一点,至少二姑的父亲,不是我爹亲手害死的。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当时下来的人确实只有曹家队伍,但队伍的组成比较复杂,当年的青山之行,集中了曹家几脉人马,几股势力都在其中。
而且,那拨人就在里面!可能是我爹利用了什么,让那批人铤而走险?这么说,二姑的爹就是奉天老家的人?还是说他误打误撞进去,我爹没来得及阻止?事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如果我所推测不错,那么后面的洞穴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了,恐怕金玉是吸引不了那些潜藏者的。
我将老人的尸体放好,收起烟袋杆,恭敬的鞠了三躬,不管真实的立场如何,他毕竟是我的长辈,况且还是二姑的父亲,二姑在前些日子的洗牌中,站队龙山阁,已经是莫大的助力。
我们继续挖掘下去,说是挖掘,实际就是搬砖,将大块的碎石挪开。
小何就说,之前的爆破手不简单,炸药分量的控制和炮眼的布局,都非常好,没有造成大面积塌方,在部队,这样的老手没有十年以上是练不出来的。
我知道肯定是曹家的高手,下地掏土,这种绝活是必不可少的,沧海桑田,有的风水局已经破坏严重,没办法从上面判断地宫,他们就一扇一扇门的崩过去,直接炸穿到墓主人所在的后室。
又搬了好一会儿的石头,期间陆陆续续的出了几具尸骸,我同时心里产生了个疑问,当年偷袭二姑他爹的那个家伙也跑出去了吗?还是我们早已见过他的骸骨?当我们不经意的挪开一具骸骨后,一个两个巴掌大的玉盒,出现在骸骨下方,似乎这人在临死前用身子挡住了这东西。
第一百零四章 三眼仪式大头小心翼翼的将尸骨翻在一边,取出匣子,吹掉上面的浮灰,匣子仅有一巴掌长,没有纹饰也没有上锁,大头和我们对视一眼,我向他点点头, 他便缓缓打开匣子,露出里面一卷帛书。
所有人的好奇心一下被吊了起来,我脑子里同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画面,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值得那些人前赴后继的去送死。
帛书保存的十分完好,大头没犹豫的把匣子递过来,这种费脑子的事还是你来吧。
我接过匣子,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展开帛书,上面是一大段密密麻麻的描述,我仔细一看,却是古蜀文,这就尴尬了,这么重要的文献,它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啊。
汉生识的也不多,好在后面有些插图,总算能让我们能看图说话起来。
但毕竟不是叙事的壁画,插图很琐碎,主要还是文字记录,插图就算是一种补充,而且画风比较抽象,我们看了半天,才大致看出了两三副。
但恰巧就是这几幅插画,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信息。
不出意外,这卷帛书应该是画师一脉留下的记录, 因为第一幅图,就是一次三眼仪式。
画中人似乎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开孔手术,我同时想到了山东ZB研究所里那个老教授,给我看的315号头骨了,他们在全国各地都发现了三眼头骨,并且有些伤口开始复原,故此断定,那是一种远古的开颅手术,更神奇的是接受手术的人成功的活了下来。
我想老人如果能看到这卷帛书上的插画,一定会很欣慰,他的猜测是对的,千百年前,在这面神秘的土地上,的确存在一个族群,西王母族,他们已经可以进行精密的开颅手术。
第二幅是一片花海?这里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画的很模糊,或者类似一片花海的地方,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站在旁边。
这幅画很诡异,并没有描述什么,按理说插图都是一种对文字描述的补充,不是鉴赏画,每一页插图都该有他的意义,可这幅画愣是没看出什么。
大头指着画中的人,说道:这面具有什么说头吗?我瞧了瞧,应该是傩戏中的鬼脸,摘意,但插画上的那个面具别说认了,连图案都看不清。
汉生突然说道:不对,重点不是那个人,还在那片花海上。
我们面面相觑,都很纳闷,那片花海怎么就成了重点?不能解读文字,只能靠猜,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远了。
但第三幅图的记载,才是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第三幅图是一个细节图,描述的应该是开颅手术的某一个过程,西王母人在实施开颅后,将一只虫子放进了颅内,而后再将头颅修补好。
我们相顾无言,我身上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记录是真实的吗?眼下这个放置虫子在颅内的描述,是某一次,还是每一次?三眼的手术,便是要将虫子放置到人的头颅之内?!大头他们也被这个骚操作惊住了,只有汉生盯着帛书上的插画沉默不语。
该不会真有这事吧?大头忍不住开口问道,有点太变态了吧,想想脑子里一直存在一只虫子,我靠,会不会脑浆都被吃空了。
我也无法确定,应该不会有错吧。
说罢去看汉生。
他也摇摇头,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但我觉得这不足为奇,我之前听人提起过,广西那边因为蛇虫鼠蚁比较多,并且多带毒素,所以那边有一部分少数民族,会在家里小孩出生后,就将一只‘蛊虫’种进他们的体内,以毒攻毒,保证不受野外蛇虫的伤害,蛊虫就在小孩体内一直存在,属于共生关系,时间久了就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小孩子成年以后,大部分的毒素都能免疫,直到他们自然死亡,那些蛊虫也就跟着死掉了。
你相信这些插画上的内容?我问他。
汉生点点头,盖棺定论道:我觉得这就是西王母族人留下的,记录‘开眼’的最后方法。
所以那些人才会不惜性命也要得到它?说着我又犹豫起来,不对呀,我记得你说过,西王母人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施展‘开眼’了才对,那既然有这本记录,就证明在当年秦人攻进木宮后,这种技术没有失传,怎么会无法‘开眼’?汉生指向帛书上的壁画,这也是我刚刚一直在想的,你们说,有无可能,这种虫子才是开眼的关键,西王母人依然传承着‘开颅’的技术,可这种虫子已经找不到?汉生的话不无道理,起先我只以为这种虫子顶多属于麻药的类型,可以帮助那些人减轻痛苦,但经汉生这么一说,这种虫子在三眼仪式中的确有着举重若轻的重要地位。
离奇引着秦军灭了木宮,虽然没有打断西王母人的传承,却灭绝了那些虫子?那这种虫子又在开眼的过程中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呢?正思索着,我无意间瞥向汉生,发现他紧锁眉头,显然也在思考着什么。
我叹口气想说算了,先离开此地要紧,忽地,福至心灵,脑海中猛的闪过一系列的记忆碎片。
我深呼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将那一丝灵感留在心头。
简单分析一二,便得出了结论,我略有些激动的看向几人:我有一个稍微离谱点的想法,你们说诸鬼族人的种种奇异,是否和这种虫子有关?几人一脸问号,大头随即讶异道:人造特异功能?我抓抓头,含糊道:兴许没有那么神,但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一个想法儿。
我说:想想我们在发现开眼后,遇到的那些离奇事件,比如万红兵,高明他们身上的变化,为什么实施过三眼的人,会在龙坑下发生…嗯……某种变异…说到这我忽然停下了,因为我意识到自己的推测中,遗漏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零五章 降仙由来我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件几乎已经被我遗忘的事情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三眼仪式并没有彻底消失,二十多年前,曹北望带人下龙坑,在养神殿对自我实施了开颅手术,以至于让高明,万红兵, 甚至后来的赵三水都变成了我见到的那副样子。
但这也不对,蹊跷的是,如果单纯三眼就会造成羽化,这就和我的推测说不通,除非……我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操,除非他们在养神殿不止是开了三眼!对,他们不仅开三眼, 恐怕那时候也去推开了那扇禁忌大门,施展降仙!一定是了,所以辫子男在坑底,才会对那个曹北望说在那之后曹家找了他们多年,因为他们做到了连曹家也没做到的降仙。
我突然顿悟过来,难道降仙就是在脑中植入那种虫子?那么曹家人在各个历史时期,探山下墓,涉水寻迹,寻找那些古尸的种种奇怪所为,就都有了解释,为了帛书上的那种虫子。
我爹他们亦是如此?我觉得不是,以神仙收官的手段,他断然不会在无法破解羽化的前提下,贸然降仙,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不得以实施了西王母族的秘术,降仙, 虽然身体会进行羽化,但好过当时殒命。
那么问题又来了,曹家寻找了千百年而不得的尸虫,他们又是从何而来?养神殿?我忽然能再现当年的场面,我爹他们深入古蜀地下,无意中触发了古老的咒术,被困养神殿,弥留无望之际,绝处逢生,他们发现了那些我曾在壁画中看到的千棺崖壁,也许是机缘巧合,还有未被秦军破坏的尸体,我爹他们取出古尸中的尸虫,施展了降仙,因此保住了性命,却也开始了羽化。
再往后走,他们去到了龙坑之下,每个人的身体都发生了变化,那些令人惊异的能力也在降仙之后随之而来。
我甚至想到了更多,为何开三眼之后在龙坑下会产生多次羽化?那是因为脑中的虫子在进化,它们受陨晶的辐射,分泌出的某种特性,改变了人体,以一种长久寄生的方式,帮助宿主实现长生。
那么复生又是什么?我爹去的海内昆仑又在哪里?回过神来,我发现大头在怔怔的看着我,我抹了把脸,我又帅了吗?大头神情复杂的再次看了我一眼,你刚刚的眼神和汉生好像。
我苦笑着摇摇头,想继续看帛书的内容,却发现已经到头了,而且这卷帛书并不是完整的,结尾处有明显的裂痕,是被人强行截断的。
嗯?我忽然记起一个细节,赵三水说过,我爹他们曾在石榴林下,挖出一个玉匣子,里面也藏有半卷帛书。
难道两者……同是画师一脉留下的?半卷描述青山的位置,半卷记录三眼的施降过程。
我对他们说道:难怪曹家人拼了命也要得到这半卷帛书,上面应该详细的记录了开三眼的过程,如果让他们得到,再加上这些年间奉天收集的那些古尸,说不定真能让他们复原三眼之术,在奉天施展降仙。
你是说,我们先前几次在各大墓中遇到的那些消失的古尸都在奉天?大头好奇道。
从曹家种种神秘莫测的行为来看,的确如此,而且二姨说过,曹家老宅就是在一片遗迹基础上建造的,现在我有理由怀疑,那就是一片陵园。
我边想边将自己的分析讲给他们:二姑透露过,曹家北迁,到关外,很可能是被当时的清政府高层找去的,为的是在关外祖地修建陵园,也正是那时候,画师在曹家的先人,带着一具尸体南走,进了青山,这个时间太巧了。
你们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现在的奉天曹家所在的那座遗迹,就是当初替清王朝修建的陵墓?清政府后来败退的太快,根本没有机会出关,所以曹家鸠占鹊巢,或者说,那批曹家人一开始就根本不是为了清人修建的陵墓,就是为了作为近百年来,转移那批尸体的新藏地?画师一脉的曹家先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曹家将尸体秘密转移至清庭陵园的时候,趁机将那具至关重要的尸体带了出来,直奔青山?我一口气说完,就瞧见大头他们几个有些呆立的看着我,大头拍拍手掌,我的乖乖,这哪是推断啊,丫说的就跟亲眼看见似得,甭猜了,真相了大兄弟。
我哭笑不得的说:最多是一部分,真相绝对不止是这样,还有很多疑问没法儿解答。
小何指着半卷帛书,询问道:这东西怎么着?没啥用了吧,咱们也不认识上面的字。
大头道。
我摇摇头,皱起眉:不好说,我们认不全,不代表奉天那里的老古董们不认识,真要被他们得去,说不定就要将这三眼之法翻译出来。
随后盯着手里的半卷帛书,这也许是西王母族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份三眼秘术了吧。
一切的故事都与它有关,我爹,二爷,高明,赵三水,万红兵,所有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曹家千百年如同冰冷机器般的运转,失踪的失踪,横死的横死,晚年不祥,血亲不相见,甚至诸鬼与西王母文明因此灭族,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它如同一口深渊,吞噬着所有无辜的人,让他们在黑暗中挣扎,徘徊,绝望,永不回头。
甚至在某一天潮气蓬勃的屠龙少年,摇身一变成为了贪婪的恶龙。
这一瞬间我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抬起头对他们说道:烧了这玩意吧。
说着我又想起妖树上那具尸体,口气近似呓语的说道:这些本该在历史中泯灭的东西,就不该留下来,也许当真有命运使然一说,我现在似乎有些理解我为什么是现在的我了,那就让我们来终结这件事吧,不要让更多的人在沉沦下去。
我心里些许感慨,也许我爹当年在我这年纪,也曾说过这般话,这或许就是因果吧。
第一百零六章 寻路你想好了?大头神色严肃的看着我。
他随后又笑道:都随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却也点点头,我知道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小何递过火折子,此时就听汉生在一旁说道:我来吧。
我有些诧异却还是将帛书递过去,他神色复杂的接过帛书,缓缓拎起一角,吹着火折子从下到上的点燃, 帛书烧的很快,十几秒就成了灰烬。
大头拍拍手,看了一眼对面碎石深处,好嘞,皆大欢喜,赶紧溜吧。
几人点点头, 背起背包, 向后面的洞口走过去,我走在最后,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汉生,心里挣扎不已,因为我知道汉生有一项很厉害的能力,过目不忘。
我敢确定,刚刚烧掉帛书之前,他已经将上面的内容默默的背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他肯定隐瞒并且计划了什么。
似乎有所感应,汉生回头看向我,眼神中有询问之色,我强笑着摇摇头,快速几步跟上,并且将此事死死压在心底,尽管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
他这种人就属于九型人格中的助人型人格,时常感觉自己付出得不够,乐于助人,甘于牺性, 常忽略自己, 总在替人考虑。
我们继续钻进狭窄的石洞,不过这次没走多久,就从洞口出来,前面四通八达,并且有大量的错层,有的只是一间石室,有的是马蜂窝一样的洞口,错层上还有一些七拐八拐的人工通道,不知道连通着哪里。
当年曹家大队人马都没深入,我们更不敢乱走,只是在围着来时的路,在周围寻找赵三水提到的那间石室。
我现在逐渐明白,当时赵三水为什么要给我讲那个故事,他想通过那个故事,告诉我一条青山的路线,当年事情的经过可能和他讲的相差甚远,但这条路一定是他们走过的。
没多久我们就真的在附近发现了那两间石室,石室修在隧道半空, 我们通过一旁的石梯爬上去,小何放下东西,开始似乎观察地形,这是他的习惯,到一个地方就要快速掌握前进和后退的路线,如果有可能的出口,还会做好标记。
这两间石室如同一个套间,外面的石室宽阔一些,里面的稍微小一点,因为地上有很多当年曹家人留宿过的痕迹,所以已经看不出来这个套间在更早是做什么的了。
我给他们讲过赵三水的故事,当年赵三水猜测这些暗道可能连接着地面的明堡,所以小何他们已经开始散出去寻找。
我爬的有些累了,就想坐下来歇一会儿,可屁股还没着地,就听见领带的呼喊,似乎发现了什么。
急忙赶过去,原来是领带已经在隔壁石室找到了那条暗渠。
暗渠很窄,比赵三水说的还要窄,最多最多八十公分,领带趴在暗渠边上,前半身已经探进去看,没一会儿回过身,对我们说:里面也很窄,是个通道,看不出有没机关,不过有空气,应该是和后面山体里的空间连着的。
休息一下吗?大头问。
汉生已经跳下去,你们留在这,我先进去看看。
算了,都下去吧,先前在那个洞也都休息了,这会儿大家走在一起才安全。
我犹豫道。
我们一个挨一个下了水渠,真的很窄,压着胸,要侧着身子才能进去,所有人一进来似乎空气也有些不够用了,憋得慌,大概走了三四分钟吧,打头阵的汉生手电一闪,已经离开了这条水渠,同时听他说道:到了。
我撑着水渠翻身上来,汉生已经在打量周围的环境,我们看见前面似乎是一片空旷的区域,手电打过去都看不见东西,当然这也和手电电量即将耗尽有关。
我们走过去,发现这里是一个高点,前面有一条路,后面是一扇两米多高的石门。
站在那里,再看向来时的那个水渠口子,很不起眼,小何指着那条路说:这里应该是正路,那个水渠恐怕是一条捷径。
我嗯了一声,这就是赵三水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的原因了。
我们走向石门,当时他的故事里说,黑暗中听到一阵轻微的异响,我想就是开石门的意思。
石门上有两个铁环,我们拉开进去,发现里面的自来石倒在一旁,已经被人破掉了。
前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径,走到头空间又变得宽阔起来,一把手电竟然找不到全貌。
小何掏出另一把电量不怎么充足的手电交叉照亮,环顾一圈,我们惊讶的发现并不仅是空间大,而且我们此时正处于一个半空的断崖上。
有些石刻,像我们此时所处的断崖还有很多。
手电移动下去,似乎照到了一尊兽像上,手电穿透力委实不够了,已经看不大清那个东西。
我犹豫道:这里应该就是故事中,多杰发现我爹的那个地方,他就是在这儿‘被昏过去’的。
旁边有一条坡度很高的石径可以下去,我们小心翼翼下去,石径直连着就找到了赵三水口中的火盆。
确实是在一尊兽首人身的头上,是一个石墩造型。
这种火盆不止一个,两侧还有好几个,每一个造型都不同。
大头爬上去,蹲在边上看了看,又用手在里面沾了一些东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判断道:好像是油脂,不过看不出是啥,还有灯捻,我点着试试。
他吹着火折子在灯芯上面拨弄了一阵子,火盆渐渐燃烧起来,他也连忙跳了下来。
估计是里面的油渐渐被融化,光亮越来越大,领带已经在对面也点燃了一只,一下子周围就亮堂起来。
随后我们就看见多杰口中那只巨大的怪异雕像。
就在这片谷底的正前方,立着一座三丈多高的巨大黑色蛇人像,蛇人是个女性形象,头上戴着荆棘王冠,坦胸露乳,在其身后是数目众多的胳膊,犹如千手观音,不过每一只手掌掌心都有一枚立眼。
这只蛇人像的冲击太大,一时间所有人都蒙了,我注意到一旁的汉生,似乎微微的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感伤和迷离。
第一百零七章 面具等我再次看去,汉生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如一汪渟泓,看着那尊巨大的蛇人像无喜无悲。
大头眯着眼睛,轻声道:这东西看着有点邪乎啊,有啥讲究?我摇摇头,没听过, 没见过,这玩意来头多半不在中原。
XZ?小何也被眼前这东西惊住了,疑惑道:瞅着和千手观音似得,我记得千手观音也叫千眼千臂观世音来着。
大头接话道:我见过一唐卡,上面也是千手观音的造型,和这个确实有点类似。
千眼不是这个千眼, 观世音的千眼代表一种对咏颂大悲咒者的及时感应, 再说两者形象也差的太多,一人民教师,一发廊妹啊。
不许你侮辱发廊小妹儿。
大头立马道。
我举起双手,无奈解释道:我没侮辱,我是说两者形象差的多。
观音的形象从来都是以莲花全身或是盘坐为主,这种蛇人像的,其实在道教史上反而比较多,比如伏羲,女娲都是蛇身。
女娲怎么是蛇身?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大头狐疑道。
我叹气道:明清小说和先秦神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影视剧看多了吧。
那你意思,这东西是道教上的,啥啥娘娘或是圣母之类的?我摇头道:怪就怪在这里,这个形象我在道家史上也是闻所未闻。
或许是你不知道的呢?大头说。
也许吧。
我道,总之这东西不太对劲,如果可以,我宁愿相信这东西是某种图腾,但在画师一脉传承的青山出现, 让我很意外,以往我们看到那些怪异惊悚的雕像形象,全都是在诸鬼部族的遗迹中。
小何用手电扫视着周围,先别管那东西了,各位,这里是个死胡同啊,难不成这就是终点?我也跟着四下去看,绝对不可能,按照赵三水的说法,当时我爹在这进行了一种神秘的傩舞仪式,那之后就昏了过去,并且那个意外来到这里的守卫也死了,在那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找,这里肯定有东西。
东西应该在那。
我讲话的同时,汉生已经将手电指向蛇人像我们过去,看到一个很粗糙的石台,上面有一个被打摸过的石头架子,架子上挂着三张截然不同的面具。
我们对视一眼,显然这个面具就是赵三水口中, 我爹所佩戴的面具,但问题出现了,这里怎么有三张。
三张面具风格迥异,左边那张能看出是个人脸,只不过头上的配饰雕刻的十分繁琐,但线条柔美流畅,还保留着鲜活的色彩,我没细研究,但看起来应该是某种木料。
中间是一张深绿色的凶神面孔,头上长角,嘴吐獠牙,暴珠竖眉,有点类似于钟馗或是魁星。
右边的那一张面具,造型慈眉善眼,却不是人脸,有点像西游记里的龙王。
并且这张面具上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三眼,在它的额头上,还有一枚竖眼。
而且这张面具并不是完整的,有一条裂缝从面具中间到左下角,几乎崩开。
大头伸手想去拿,又有点犹豫,看看我们,小心问道:傩?我嗯了一声,算是承认,摘很明显,这三张面具代表着三种神,当然这种神和我们理解中的神祇还不太一样,傩起源于商,盛行于周,那时候有三大祭司,分别是腊祭,也称八腊,俗称天祭,祭典神农氏,保佑农事风调雨顺。
再一就是雩祭,早些年南方某些地方还有这种习俗,也称打旱魃,俗称地祭。
最后一种就是傩祭,俗称人祭,也是三大祭祀中影响最大,最为神秘的祭祀活动。
那时候人祭,也就是傩,就需要带上象征着神灵仆人的面具,与之沟通。
商周时期的神,和现在的慈眉善目刚仙风道骨的正派形象出入很大,那时候只要有法力都可称为神。
有啥含义没?大头问。
我叹气道:有是肯定得有,但我不晓得啊,而且赵三水并没有仔细描述出那张面具的具体样子。
每张面具肯定有它独特的意义,至于我爹选了哪一张,做了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我转头去看汉生,他绕着石台走了一圈,回来摇头说:没有看到机关。
那就说明选择面具本身没有猫腻,随便拿哪一个都不会有问题,但问题肯定就出在接下来,带上不同的面具会有什么后果。
我分析道。
小何指着最右边那张带裂缝的龙王面具:会不会是这一张。
现在的问题不单单是面具,接下来之后呢?大头环顾四周,难不成还真在这来一段最炫民族风?我觉得该关注的是仪式的本身,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真的与神祇沟通?我自问自答,我觉得肯定没这么悬,这种沟通,不是神灵和人,反而倒像是另一种仪式,降仙!从另一个地方降下某种意志。
海内昆仑?大头小心翼翼道,你是觉得你家老头子当时在降仙?不对呀,他们不是在龙坑下已经进行了一次降仙吗?难不成……我靠,两次降仙,一个人承载了两种意志?我苦笑着摇头,我也不晓得,那地方有没有,在哪里都是个未知数。
可能存在两次降仙,但不是两种并存意志,大概率是他找到了某种方法,将开始的那道意志剥夺了,才进行的二次降仙。
汉生忽然说道。
降仙过程十分危险,又不是剌双眼皮说开刀就开刀,二爷老爹肯定更清楚,我觉得他这么做,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种,他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因为降仙也就是一种继承,二爷老爹通过这种方式,复制了古人的‘脑子’,第二种,就可怕很多了,他以降仙的方式,将意志,或许是离奇,以自身为鼎炉,将那个东西囚禁,封印了。
第一百零八章 傩舞大头好奇的看向小何,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我去,苍天啊大地啊,满脑子都是肌肉的人开窍了?滚你个锤儿,我这是和二爷学的,从源头分析,分析你懂不懂。
小何鄙夷的斜了大头一眼。
我摆摆手, 让小何甭和大头一般见识,而后沉吟道:说实话,小何刚刚提出的角度很值得思考,确实,咱们反推一下因果,也只有这两种可能说的过去。
如果傩仪就是降仙, 那我想答案就必然在小何刚刚提到的两种原因之一, 现在的唯一一个前置条件, 就是如何判断我爹当年到底在这做了什么。
我说完,便将目光投在三张面具上,若想知道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学着做一遍自然就知晓了。
就在我伸手要去拿起最后那张龙王三眼面具前,汉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冲我摇摇头,轻声道:我先来。
说完便率先拿起了那张面具,我们几个同时憋了口气,一瞬不瞬的盯着汉生。
他倒是神色淡定,将面具翻转几遍,里外检查了个仔细,最后甚至拿到鼻子是一张普通的面具。
汉生说普通就绝对是没有一点猫腻了。
我接过面具,深吸一口气,面具既然没有问题,那么答案就在接下里的动作上了。
我拿起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视线逐渐暗了下来,只有透过面具上的小孔洒下来的几缕手电光照进来,到最后整张面具覆盖在我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一种陌生的感觉弥上心头,仿佛有另一个人在隐秘的角落里呢喃低语,我控制不住的伸出双手去摸脸上的那张面具。
大头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等了我半支烟的功夫,大头实在忍不住了,尝试问道:嘿,哥们,还认识我不,我是你亲爹?我缓缓转向他,叫你一声爹,这回走土的明器少拿一半行不行?得,还知道占便宜呢,肯定是他没跑了,怎么样啊,你倒是形容形容啊。
大头贴过来从面具的眼睛向里面瞪。
我晃动晃动头,说实话除了开始的那点抵触和陌生心里, 确实没有实质的变化。
我道:没什么变化啊, 想象中的变相怪杰并没有发生啊。
有没什么咒语呢?小何在一旁提醒道。
嘿,想起来了。
大头一拍手,兴奋道:最炫民族风啊,当时你家老爷子不还跳了一段吗,来吧,走起吧。
啊?我愣了一下,起初我也是觉得这段傩舞一定有着某种重要意义,但从发现这个没有任何玄机的面具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我不相信带一张毫无意义的面具之后,跳舞和不跳舞会产生什么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这毫无逻辑可言。
我去看汉生,恰巧看到他放下一张面具,随后抬起头,冲我摇摇头,没有区别。
大头道:试试呗,说不定就有效果了,来,我给你打拍子,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呕吼~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说着这家伙就真的唱了起来,还偶尔呕吼两声,关键是小何还在一旁用身体的律动附和着,我苦笑不得道:得得得,你休息会,我自己来。
跳舞什么的太扯了,就算退一万步说,要跳也是傩舞,你说我爸二十多年前在这跳最炫民族风那才真是扯jb淡。
我叹了口气,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但也没办法,就随意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便尴尬的说道:好了好了,舞也跳了,啥也没有。
大头也急了:你那跳的也太应付了。
卧槽,那这面具代表的是diss之神啊,老子还得跳好了他才显灵呗,要跳你自己跳。
我没好气的摘掉面具。
跳就跳,啥也不是。
大头想都没想,一把接过面具,戴在脸上,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那姿态妖娆的简直不堪入目,简直就是脱货一个跳大神的神棍。
与此同时他嘴中还念念有词,仰请玉皇大天尊,差敕天师下凡尘,天师下凡无别事,传授弟子救凡民,世间孩童汎关煞,冥府开关取三魂,弟子行罡布诀,统兵来到此关,阎君殿下破关,急急施行,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弟子开关,百事其昌。
我一听心想这都什么根什么啊,整个念得一孩童过关往生咒啊,和这都不搭边,就让他停一停,有时间赶紧再去找找其他线索。
大头也到了最后关头,估计他也知道没戏,搞完这一套自己也扑哧一声乐了,做戏做足,可最后还双手掐诀,右脚跺了三跺,快来急急如敕令。
可跺完脚,这家伙突然不动了,就保持那个姿势僵在原地,而后缓缓歪动脑袋。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我心里一沉,奶奶的,还真招邪了?小何刷的掏出了匕首,转了转手腕,看样子情况不对,就要给一刀过去。
大头此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这一突然举动给我们都吓了一跳。
之后他忽地转过来看我们,接着就瞧见了小何手里的匕首,他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指着那匕首问:干啥地?小何没回他,而是用下巴点了点大头身上,问他:你兜里揣的是啥?大头下意识摸了一下,黑驴蹄子啊。
而后后知后觉,骂道:我擦,想啥呢,老子刚刚是发现了个东西,嘿,要不说我天赋异禀,下地都有祖师爷保佑,戴这玩意还真让我瞧见了猫腻,可能是条线索。
说着将面具摘了下来,我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真假?他拍了拍我肩膀,指着洞顶的一个方向说:让你跳你不跳,但凡你有哥哥我一半的悟性,都要比现在混得好,你往那儿看,仔细看看,似乎有字。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但这么吊诡的事又实在让人很难相信。
我疑惑的带上面具,顺着大头手指的方向看去,眯眼找了几遍,才看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同时咕噜咽了口唾沫,对大头道:我的跟你学习,还真他娘的有字。
第一百零九章 密文与光线还真有字?小何在一旁也是十分吃惊。
大头气的大骂:什么叫还真有?老子虽说不是大学生,但又不是文盲,有字没字还能认错,丫自己不读书不看报,还好意思怀疑别人。
小何对此视而不见,纳闷道:这面具也太神奇了吧,咋的带上就有字?大头指的那地方就在斜上方的岩石穹顶上, 并且准确的说,那不是文字,而后一些十分抽象的符号,我稍微辨认,确定应该是某种密文,因为那些符号大都有一些规律存在, 规律就是密文的一个明显特征。
我对他们说道:确实是一种密文, 就在那个位置。
同时伸手指过去。
小何看了半天也没看到, 啧啧两声,不信邪的说:纳闷了就,这面具真就这么神,汉生,你俩也看不到?汉生也摇摇头。
大头得意起来,一拍大腿,怎么样,还得是我,哥哥这舞姿那也是经过了万千小妹儿认可的。
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面具汉生检查过,他说没问题,就绝对没被动过手脚,为何带上就能看清。
此时,小何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打手电过去,那束光刚刚扫过,我发现眼前的密文忽地就消失不见了。
嗯?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几秒的工夫密文又出现了。
我心里暗暗吃惊,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些密文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我想了想, 渐渐反应过来,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就摆摆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对小何道:何儿,你再重复一遍刚刚的动作。
啥意思?他愣了一下,没明白我的话,我刚刚干啥了?用手电晃照我所指的那个地方,你再重新照一次,我有一个新发现。
我对他道。
怎么?大头一听也凑上来,抠着鼻子强调道:是在巨人的肩膀上看的更高更远了吗?小何照做了一遍,的确如我所料,每当手电光移动过去的时候,那些密文就会消失,再移走手电,密文又出现了。
我和他们讲了这个发现,几人都觉得神奇,大头拿过面具带上重新实验一遍, 也是如此。
嘿,这什么原理, 有点意思啊, 难不成只有这面具才能看?大头奇怪道。
我盯着岩石穹顶,想了想说:不对,这不符合自然规律,有光加强了反射,应该更清晰才对,除非……除非那些密文根本就没有刻在穹顶岩石上。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些字是刻在面具上的?大头怀疑道。
当然不是。
我思忖片刻,道:咱们可以做一个实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我指挥小何将手电移动到那片密文旁边的位置,并没有直接将光束打在密文上,而后慢慢将手电熄灭,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也就是控制变量,逐渐减少第三方光源对密文的影响。
果然,随着光束的削弱,我立即发现,那些密文逐渐在变得清晰,反之随着光照加强,密文渐渐消失,手电最亮时,密文只剩下一点点虚影,若是再稍微移动手电光束到密文上,则会立马消失。
看到这一切,我咧了一下嘴,娘的,差点就给这东西糊弄了,既然对光敏感,又不是光感设备,那就肯定是另一种光源造成的,这是初中物理啊。
我对他们说:问题就简单了,首先这东西绝对不是刻在穹顶上的,其次,它由另一种光源决定,绝不是什么鬼神的东西。
话音刚落,大头就哦了一声,瞥向一旁的小何,神色间充满了嘚瑟的意味,你听懂没?小何比划个手刀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不远处的兽首石墩火盆:这里的光源除了咱们手电,那就是它了,二爷你的意思密文是由这个火盆照射出来的?我点点头,随后让大头灭了火盆,果然,穹顶上的密文也随之消失了。
之后用手电光去照穹顶也没有看到密文。
难道跟火盆有关?领带也想过去看看。
是镜子。
汉生突然开口,斩钉截铁的说:火盆周围一定有反光物质的存在。
我点点头,这就是我的答案,在看到那些感光实验的结果时,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说实话,这点技巧在今日看来,绝对不高级,但在古代,没有理论科学,很多不被理解的行为,都是凭借古人的巧手所实现,那些能工巧匠,技艺可谓达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是如今人很难比肩的,就像汉砖是如何烧制的,至今还是个迷。
有些设计的确为人叹服。
重新点起火盆,我们几个分头搜索,几乎没怎么费力,汉生率先发现了一枚镶嵌在岩壁上的铜镜。
之所以说率先,是因为铜镜竟然不止一枚,随后领带大头也都在火盆附近的岩壁上找到了其他镜子。
铜镜完全镶嵌在岩壁里,没有多余的修饰,表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仔细看过后,我们发现其实这并不是一面传统意义上的铜镜,从侧面看,能看到里面是带夹层的,似乎还有一些小的机栝在里面,镜子实际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要厚实,只是那部分镶在里面瞧不见。
看来又是一个蕴含了古人智慧的结晶。
就在我们观察铜镜的时候,大头手里的手电不小心在镜面上划过,一道不是很耀眼的光折射到领带的脸上,这一下好巧不巧的让我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我让领带脱下背包用后背对着我们,而后大头拿起手电从另一边调整角度,将光打在镜子上。
随着手电光的移动,在某一个角度,折射出的光线在领带后背上,完美呈现出先前看到的那些密文。
哈!大头拍了一下手掌,干得漂亮,还是得读过书,何儿,没事得多和你们东家学学。
少扯淡,不出意外字就在铜镜夹层里,里面可能运用了某些折射原理,当有光照进去的时候,就会呈现出里面的字。
我道。
那几面镜子应该也一样。
汉生补充道。
我呆了一下,没错,既然眼前这面铜镜是这个原理,那其他几面也应如此才对,但这些密文为什么要分开呈现呢?第一百一十章 跳傩和面具的真相我们几个首先得出的结论就是,为了将信息碎片化。
密文可以看成是一种信息,那么设置如此多面镜子,就是信息碎片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其实很简单,作为本就是要传递下去的信息,特意被人碎片化, 答案无非是两个字,安全。
我举一个例子,比如有一句话要传递下去,这句话由我,的,舅舅, 和, 音乐老师, 结婚了组成,不同的人在不知道正确顺序的前提下,组出来的结果可能是不同的。
你可以说我舅和音乐老师的舅结婚了,你也可以说我的舅舅和乐老师结了音婚,再或者我和舅舅的音乐老师结婚了,等等,不同词组的排序,会有不同的答案。
现在铜镜上面的信息碎片化,我们猜测也是多半如此。
等等。
大头突然叫停讨论,他捏着下巴,露出一副思考的神色,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些镜子就只在这个火盆周围吗?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对呀,怎么我们点亮一个火盆就正好看见那段密文,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不能所有的火盆周围都有密文?大头一看他的想法得到我们的认同, 马上就得意起来,甩了甩他的背头, 道:瞧,哥哥我这就叫人才。
牛逼牛逼。
几人送上称赞,而后立即行动起来,果真在其余的几个石兽火盆附近找到了更多面镶嵌在石壁中的机关铜镜。
接下来我们利用控制变量法,测试刚刚的推论,首先检验当前这个火盆。
我们灭了所有的火盆,只留下一个,当然看到的是先前的那段密文,而后根据这个镜面的角度,推测除了其余几面的反射角度,我带着面具一一看去,确实都有。
没做停留,我们再次熄灭这个火盆,点起另一个,根据铜镜位置,再次发现了密文,接下来又尝试了每一面铜镜, 最后我们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穹顶的四周都有密文。
仰头观望,如繁星点缀, 又好像某种玄之又玄的古老篆文圆盘。
密文有了,咱也没法解码啊,这玩意也只有曹儿他老子能看懂吧。
大头蹲在地上郁闷的抽烟。
看着那些密文,忽然我浑身一抖,目光投向地上的那张面具,突然一道闪电从我的脑子里闪了过去……解码……我爹……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对他们道:我操,我想到了,我爹当时在这里根本不是在跳傩,也不是降仙,他是在解码!什么?我皱眉头想想自己应该怎么说,其实还是大头提醒的我,这么解释给你们听,首先,这里藏着一则重要消息,开始的发布者担心消息被外人获取,就在消息中夹杂了很多冗余的词语,就像先前我给你们举的那个例子,那些词语当中,比如加又加上了‘狗’,‘月亮’,‘马桶’等很多无用的词语,相信不了解的人就根本无法在其中挑出正确的词组成句子。
这样想要获取完整的消息,这个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他要知道‘火中取密’这件事。
二、他要可以从众多的密文中,挑选出可以组成消息的那几条。
三、他要懂得翻译密文。
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我继续道:三者缺一不可,而我爹当时做的就是第二条,他在解码,他当时根本不是在跳傩,或者说最初的发布者,将解码融进了傩舞中,只有会这套傩舞,才能在各个‘关键点’看到那几条信息,我爹当时在那套跳傩中,已经获取了真实信息。
就是在跳傩的时候,通过不同顺序,或许了不同位置的密文!大头几乎跳了起来:我的娘啊,老子真是天才。
我无奈道:你牛,解码确实需要一套舞蹈,但绝对不是最炫民族风,没有正确的点位,就无法在所有的密文中找出真正的消息。
而后耸耸肩,当然了,就算找出了咱们也没人懂得密文的含义。
那面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带上面具才能看到穹顶上的密文?小何提出疑问。
我走向小何,半路从大头嘴里拔下半截烟猛嘬了一口,弹掉最后的烟屁股,说:其实就算没有面具也能看到,我这里有一副神奇的眼镜,保你带上也能瞧得见。
说罢,两只手握成小洞,放到他眼眶上当成眼镜,说:来,你再看看。
小何愣了一下,还是照做去找穹顶上的密文,只一眼,他就伸直了脖子,惊诧道:我草,这个……这个。
我捡起地上的面具,这个吊诡的现象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原理也不难,和近视眼通过小孔看物体会变得更清晰一样,是由于通光口径减小引起眼球焦深变大导致的。
看他们迷糊的表情,我抓抓头,咋解释呢,就是说眼球的通光口径减小,焦深就会变大,视网膜感光就会更清晰,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个像差的问题,反正即使是正常视力的眼睛也不会将光线真的汇聚为一个‘点’,因为存在一个弥散性,再加上周围的视线偏暗,到穹顶的距离,和穹顶上的色调,种种因素凑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正常人眼的盲区,需要更‘聚光’才行。
说着我把面具反过来给他们看,你们看,这张面具的眼睛部分做的很深,形成一个狭窄的通光口径,就和我刚刚握着拳头一个效果。
说完我仰头望向穹顶,喟叹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是古人的智慧,或许他们不明白什么是视网膜,什么是像差,但确确实实的做出了这样的设计,我们现在只是占了时代的便利,获取了这些学科知识,若是懵懵懂懂的古代人闯进来,肯定如我们先前那般,被这一切搞的晕头转向。
大头换戴了其他面具,又用手圈成洞看,果真效果一样。
那当时多杰昏过去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离奇死掉的伙计,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二爷老爹在这恐怕不止做了这一件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下深处的木舟我有一种想法,可能死的那名伙计并不简单,咱们都知道当时曹家队伍里隐藏着那些人的暗子,怎么会那么巧,一个守夜的伙计就能准确的摸到这儿?退一万步说,以多杰当时的身手,背后跟个人他会一点知觉都没有?我猜测道。
大头也跟着分析:这么说确实蹊跷, 有可能死的那个伙计就是专门负责暗中盯着你家老头子的。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而且我还有另一种猜测,在多杰的故事中,最后曹家伙计在宝藏堆里死伤大半,不出意外,应该是我爹故意带过去的, 他在后面的目的很明显, 就是要拉上那些人陪葬, 他并不会真的带着他们去找那具尸体,所以,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他在途中,已经见过了那具尸体。
我看向他们,每个人都在考虑,小何轻皱眉头,尝试道:二爷的意思是……当时你父亲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那具尸体?我肯定道:不无可能,而且机会还挺大,再不济也是拿到了什么消息。
大头环顾四周,这么说周围可能有机关了,那就分头找找吧,如果找不到还得继续赶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几个人一拍即合,当即散开去搜寻, 我们已经点燃了所有石兽火盆,周围照的通亮, 虽然面积不小,但一眼可见,能有机关的地方并不多。
找了会儿没有发现线索的大头凑了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问道:芬芳,你说真有机关的话,那入口是不是就在你爹获取的密文上。
我叹了口气,回道:大概率不会,哎,希望不会吧。
我觉得如果这里有机关,那么相对于破解密文来说,要更好找,你看这里不会移动也不会变,如果真的是很多人全力搜寻,我觉得一定可以找到,但是,咱们前头看的密文, 就不是人数的问题,不会那是真没法儿,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一扇钛合金大门,金刚不坏,水火不侵,但是两旁是砖墙,无需破门而入,翻墙咱们也进去了。
大头听罢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道理有道理。
又搜寻了会儿,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不到一支烟的工夫,汉生就在蛇人像的后面,发现了一处暗门。
我们全都兴奋的过去,如果真有暗门,就说明我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那么我们要找的那具尸体,也很可能就在暗门着温度很舒服,此时下到里面,温度骤降,皮肤应激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已经只剩下两把手电还有电,而且都是亏电状态,不仅是食物,没光是更加危险的,如同大头所说,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通道的尽头一片漆黑,我们不得意将两把手电共同打开,才勉强看清,原来巨大的蛇人像四周应该很空旷,脚步的回声十分明显,我们几人下意识安静下来,似乎在这种情景下,每个人都不敢轻易开口,担心黑暗中蛰伏的东西会听到我们的声音。
顺着中间的路向前走,大头实在没憋住,小声疑问道:我说各位,这地方够深的啊,咱们从外面,已经向下走了好多次了。
他这一说,我也意识到不对劲,确实我们一直在向下走,这时就听小何感叹道:挖的这么深,别怕是直接挖到阎王殿了。
我脑子里一闪,对这句话感到一丝熟悉,总感觉好像经历过这事儿,这会儿汉生也默默的看了过来,我恍然大悟,惊讶道:养神殿。
经历过的大头马上领悟,那个防雷劈的宫殿?你是说这里挖这么深,是因为有人要降仙?汉生同时不计成本的把手电拧到最大光亮,光线射向房梁,大头眯眼看过去,喃喃道:草了,还真是木的。
又是一座养神殿。
尽管建筑规格没有我们在龙坑下遇见的那座庞大,但我们去过那里的人依旧惊讶之极,想象不到,有人在蛇人像下仿建了另一座缩小版的木宮。
我们忐忑的心情继续往前走,一根又一根的巨大漆木最终证实了我们的猜想,这就是一座木宮。
木宮的作用不言而喻,有人要在这里进行降仙,并且很可能与离奇有关。
我们走的越发小心了,直到大殿近似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座样式夸张的木舟?这条木舟个头还不小,至少有几十米长,两层楼那么高,船舱房间的窗户和门都封闭着,十分突兀的停在这。
汉生移动手电照了一下船的底座,我们才发现,船并没有直接坐在地上,那么……这是一口船棺?大头纳闷道:啥意思,搞的跟沈万三似得,人家沉船墓在水底那是为了藏宝贝,不被人盗扰,这陆地上搁这样么一艘船搞啥嘞?还他妈的飞船?我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玩意谁看见不迷糊。
似乎不用再多讨论什么,中国人讲究一个来都来了,那是必须要上去了。
不过木舟还有点高,一个人跳不上去,领带和大头用肩膀才将汉生送上去,他两个手勾着船板,将自己提上去又翻进去。
汉生对周围观察了一番,确定没危险,将手电搁在一旁,挂好绳子扔下来,可忽地手电就灭了,我们为了省电,只开了这一把,突然的暗下来,我心脏当下就突突跳起来。
好在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听到上面动了动,接着传来汉生的声音:没电了。
我松了口气,只有在墓下经历过被吹灯的人,才会理解我刚刚的高度紧张,那简直是一辈子的噩梦。
大头点亮了我们最后一把手电,不过电量也不足了,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小何掏出了取暖用的风灯,里面还有些油气,可以坚持一阵子,就先关了手电。
我们依次爬上木舟,大头接过风灯开路,我刚走出几步,忽然感觉到脚下有些异样,我说等等,蹲下身,摸了摸,竟捡到一个烟屁股。
大头是老烟枪,拿过去放在鼻下搓了搓,一挑眉,老许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熟悉的尸体大头道:这烟可有年头了,基本就能确定你家老头子肯定是来过了。
我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个烟屁股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往里走,整艘船全是木质的,踩在甲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风灯虽然能照明, 但穿透力度要照手电差很多,照明范围只有很小的一圈,我们向外看,本就灯下黑,更是黑咕隆咚一片。
木舟上一片黑压压的船舱,可惜窗户和门都被钉死了,窗户上面是那种古代的木格栅,中间有孔洞, 大头壮着胆子提起风灯贴着向里面望, 我看的紧张的要死,我最怕这种境况,如果里面有什么东西突然撞在窗户上,几乎要吓死人。
大头胆子也肥,闭着一只眼睛瞅了半天,嘀咕道:不行啊,这点亮儿根本看不透。
他转过身,询问道:要不撬开一个瞅瞅?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汉生抽出削铁如泥的枪头,插入门缝,双手按着外露部分,从上到下划开,里面传来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这扇尘封许久的木门在一声拖着长音的咯吱中,缓缓打开。
等门板上厚重的灰尘落下,我们几个才提着风灯进去,一进屋内就被吓了一跳, 原来是房间顶部挂了很多白色的灯笼,有的已经烂了,就剩下里面的竹片子还支棱在那。
地上还有很多形状相似的黑色印记,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留下的痕迹。
我们向里面走,还看到了两根燃尽的火把,带着封泥的绿坛子,一根烂透了的刀旗,还有一堆不知是什么燃烧后的灰烬。
这些东西很诡异,但我们没有深究,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自己给自己制造更多谜题。
穿过前面的房间,后面是一条走廊,很窄,两旁都有封闭的房间,人是几乎贴着窗户过去的,走的时候心里突突的,生怕窗户里面突然冲出什么。
过了走廊,后面是一间更大的房间,小何纳闷道:这布局……说着他疑惑的看向我们,怎么有点像是座墓啊。
我点点头,还真是,前后厅, 不像是船上该有的结构,反而像是一座墓葬。
忽然前头的大头停下了,借着灯光我看到了一具尸体,倚靠在撑柱上,低着头,显然已经死亡多时。
最引人瞩目的是尸体并没有腐烂,只是有些萎缩,我甚至还看到一根辫子耷拉在他脖子边上。
大头抬起灯,想仔细看看那人,却被汉生拦了一下,大头笑道:没事,死都死了,咱们这么多人,真要是个粽子,也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说罢便蹲下去看那人,他用登山镐挑起尸体的脑袋,虽然面目有些走形,但还是能一眼看得出来,是一具年轻人的尸体。
怎么没有腐烂?领带好奇问道。
应该是这艘船特别的构造造成的,或者……汉生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大头忽然发出一声惨叫,风灯也啪的掉在地上,右手捂着左手,趔趄两步跌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霎时间不知所措,只见他那只手已经变得青黑,汉生眼疾手快,迅速掏出银针,刺在大头的左上臂,而后顺手撕下大头的衣袖,绑在他的肘窝上,然后用枪头在他小臂上开了一条口子,一股带着腥味的淡黑色血液汩汩流出。
大头额头上都是冷汗,我捡起风灯,就看到一枚青色玉佩落在地上,大头牙齿打着颤道:别碰。
我恍然大悟,肯定是这家伙刚刚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了玉佩,老毛病犯了顺手去拿,一下子着了道。
看他这样,我也没心情骂他,就去看汉生,汉生一只手压在大头手臂上,帮他排血,直到血液恢复了红色他才停手,一旁的小何早已准备好纱布,帮他绷好伤口。
他可不惯着这货,边帮忙边骂道:让你手贱,丫上辈子是不是黄世仁投胎的,要不是汉生手快,你这只手都保不住了。
大头也知道这回闯祸愿自己,忙点头哈腰:何大爷说得对,是在下莽撞了。
汉生道:先别拔针,会帮你减缓手臂的血液流动,拔的越晚越好,不过也不能超过两刻钟,否则这只手就危险了。
大头小鸡吃米似得点头,晓得了汉生爸爸。
汉生笑着摇头,去看那具尸体,对领带继续说道:或者是这具尸体有剧毒,就和高僧金身一个道理,所以才能维持不腐。
你怎么不早说。
大头一时间流血有点多,脸色变得些许苍白,哭丧着脸道:常年吃鸡,今儿被鸡啄了蛋。
我哭笑不得,这家伙也是心大,都这b样了还有这么奇葩的比喻。
我也去看那具尸体,心底忽地生出一有种熟悉的感觉,我努力回想,突然一副画面一闪而过,我啊了一声,吓得他们纷纷转过头,我甚至看到汉生都提起了匕首,估计以为我也中毒了。
我连忙摆手,别误会,我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我好像知道这家伙是谁了。
见他们都很纳闷,我解释说:我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人,也算亲眼见过吧,我是在龙坑没错,虽然过去了很久,虽然眼前人已经是个死人,但还是被我认出来了。
当时在龙坑支马队,共同运送一口棺材,最后雷击古棺,所有人都陷入梦魇,接着那口棺材被从里面打开,小男孩被他父亲击晕,画面戛然而止。
眼前这个已经死掉的年轻人,赫然就是长大后的小男孩。
一定没错,小家伙当时那张无助茫然的面孔我至今也不会忘,一如此时这张尽管已经干瘪,但却凝固着深深绝望的年轻脸庞。
我把那段接收的记忆讲给他们,听完小何疑问道:你的意思,当时他们运送的棺材……就是我们在青山里要寻找的这具?我深吸一口气,有很大关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后的一口棺材小何他们再问细节,我摇摇头,遗憾的告诉他们没有其余的,只看到那一个片段。
既然这人去过龙坑,最后还死在了这里,他的身份也不会简单,也许也是西王母一族的后裔。
汉生低头盯着尸体说道。
我点点头, 从尸体上收回视线,这点我也很认同,只是心里多少有点感慨,人面对命运的无奈。
那时候的小家伙也卷入到这场纷争当中,最终沦为了牺牲品,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难不成这里面有两具尸体?大头忽然问道, 这人运来一具, 你们曹家老祖宗又搞来一具?是啊,我一拍脑子,怎么忘了这茬,如果青山中的尸体是曹家先人从关外带进来的,那么这个长大的小家伙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人,没看到他父亲,难道当年在那场雷雨中终究是出了什么意外?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可我却对他有些同病相怜,眼中的尸体,还是那个明眸皓齿天真浪漫的小家伙。
小何问大头还行不行,实在不行就现在这里休息会儿,等我们出来,大头活动一下胳膊,咧咧嘴,没啥问题,就是有点失血,汉生动手及时,毒素几乎都排掉了。
汉生给他号了脉也说没事,银针封穴不能久阻, 收起银针后, 确实没有大碍,我们便继续前进。
路上汉生告诉我们都得谨慎点,那具尸体身上的剧毒很可疑,从中毒程度来看,从感染到死亡相隔不会很久,应该就是在在往后走,我们遇见了一个左右的岔路,并且有人留下了一个向左引路的箭头。
我们几乎没有思考,就向左转去,似乎是一种压抑,离目标越近,所有人越沉默,没走多远,大概在木舟最那是一口很不起眼的棺材,孤零零的竖在那里,棺材板面上刻满了篆文, 我们几个呼吸都有些颤抖, 小何提着风灯小心过去,照亮了竖棺的全貌。
只见棺面上有一大块的焦黑, 延伸到右下角,连接着一道裂痕,我看到这瞳孔一缩,倒吸口凉气,没错,就是那口被雷击的棺材,那口棺材最终还是被小家伙送进了青山。
我神情复杂的盯着这口竖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这就是最终的答案吗?小何深吸口气,询问道:开?开!尽管经过了这么久,我们依然无法确定棺内是安全的,以防万一,我和汉生来开,领带和小何策应在一旁,两人拿着绳索,一旦棺内的粽子起尸,直接将它封在里面。
一切准备就绪,可走近竖棺我们才发现,棺材已经被人开过,气封都被刮掉了。
我们对视一眼,汉生冲我摆摆手,我退后几步,给他留下空间,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将枪头插入气封,手腕发力,将整个棺盖挑开,一气呵成。
随着棺盖落地,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可在看到棺内景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讶起来,甚至感觉到一丝的……荒唐?我不由得想到,这就是我们追寻了一路的终极吗?棺材里面的确存在一具尸体,但也仅仅是一具尸体。
尸体肉身已经失水干瘪,发黄发暗,像是一条晾干的鱼干,甚至看不出原貌,保存的还不如一般墓穴里的尸体。
所有人都在争抢的就是这样的一具尸体?靠这具尸体复生?滑天下之大稽,怎么可能!他们几个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大头张大了嘴吧,嗓子发出呵呵的声音,一脸不可置信。
唯独汉生皱眉盯着那具尸体。
小何提着风灯,看向我,二爷你再来瞧瞧?我单手揉着太阳穴,打死我也想象不到,走到最后会是这样的局面,难道在千百年的岁月尘封中,那具活尸彻底死掉了?失去了复生的资格?再或者,当年我爹进来后对尸体做了什么,从而抹除了这具尸体的永生机会?我转头去看汉生,心里难免苦涩,如果真是如此,那汉生怎么办,抑制羽化的办法又在哪里,对比来时的充分准备自信满满,我们这次下来,不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所有人都不敢开口,我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愤懑,觉得老天是在捉弄自己,明明已经走到了最后,为什么没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这就是对盗墓人的惩罚吗?忽然,汉生动了,我们所有人都望过去,见他径直走向那具尸体,在棺前站住,而后用手中的枪头将尸体的前胸挑开,我们此时才看到,那里有一条巴掌长的裂缝,而后汉生毫不犹豫的伸手进去,在我们吃惊的表情中,从尸体胸膛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球形晶体。
他看着那颗晶体忽然笑了,像是松了口气,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将晶体递给我,几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颗白色晶体上,我好奇的接过来,汉生拖着我的手把晶体举了起来,而后他另一只手拿过风灯在一旁照亮,光线下,我们看到半个拳头大的晶体之中,赫然趴着一条白色的虫子。
蠕虫只有小拇指肚大小,头上是密密麻麻的触角,仔细看才会发现虫身并非是白色,那只是光照的效果,实际整个虫身都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虫子的头部里面有一个很小,且形状不规则的银色块,向下连接着全身的经脉和血管,血管里涌动着淡蓝色的液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虫子,简直就是工艺品,让人叹为观止。
所有人都看惊了,这种东西简直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我甚至不知道自然界里还是否有其他类似的存在。
我看向汉生,尽管心里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尝试询问道:尸虫?汉生看着我手里的水晶体,笑着点头,或许叫仙虫。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后一只活体仙虫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我们从木舟深处的船舱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中藏着这世上最后一只活体仙虫。
汉生指着我手中的晶体说道:这种仙虫只有休眠才能长久存活,如果唤醒后,活不过几个时辰的。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我轻声说:妖树上的那具尸体,帛书上降仙的方法,这只仙虫, 你……我摇摇头,尽管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也的确是听的怦然心动,但我现在不想那样活着了。
或许在经历这一切之前,有个人告诉我,你可以拥有长久的寿命,我一定在震惊过后是狂喜,甚至愿意用拥有的一切去交换,因为我认为活着才是一切。
但此时的我已经经历了太多,特别是对待生命这件事上,我见过了太多对生命的冒犯与争持后,所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
人其实是很那做到顺其自然这四个字的,大多数的人更愿意冠以热血和冒险之名,去和人生之中的必然展开一场惨烈的拉锯战。
而我走到此刻,悟出来的一个道理就是,尊重生命就是在顺其自然,不要妄图去改变我们人生之外的事情,呱呱落地到行将就木,这期间就是人生的惊鸿,何必去忧虑那些生命之外的事情呢。
汉生在告诉我,我们已经掌握了西王母族通过降仙实现永生的办法,但我想告诉他,现在的我,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我认为这些东西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它们是藏在世界黑暗角落里的潘多拉魔盒。
我爹信中说得对, 他不想他的下一代再纠缠其中,尽管我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下一代,但我也由衷的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人被拉进这个无法回头的漩涡当中,我不想汉生在背负那么重使命一个人活在他的黑白世界里。
行了,既然那具尸体不在这,咱们就先离开这里吧,还有时间去继续找下去。
大头提议道。
话音刚落,我们来时的船舱中渐渐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指甲在抓挠的声音,听的人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汉生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手已经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的枪杆,将那节枪头拧了上去。
怎么了?大头还有些茫然。
领带和我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有汉生,他死死的盯着来时的通道,低声道:背着东西快走,快走。
发生了什么?大头还在问,却也麻利的照做,收起了所有的装备。
小何也端起了枪, 不过和手电一样, 枪里的子弹也不多了。
汉生深吸口气,神色严肃道:希望是我猜错了。
说完当先冲了出去,我们一看也都跟着往出跑。
他带着风灯,大头在后面将最后的手电也打起来了,因为汉生很少有这种表情,这也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一来到走廊,头皮都炸了起来,只见两边的门窗中,伸出了无数双青紫色的手臂,指甲长的都打了卷,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抓挠着,同时封闭的房间内传出阵阵低沉的呜咽声,听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走廊本就狭窄,也就一米多宽,现在两侧都是恐怖的手臂,几乎中间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
汉生低声道:起尸了,房间里全是封尸,估计是大头之前的血刺激了这些尸体,只不过刚刚醒尸,还不能行走,我们得快,要不然一个都走不了。
说完又是当先冲了出去。
他动作非常快,左右手各一节枪杆,噼噼啪啪将那些伸过来的手打开,我前面是小何,身后是领带和大头,借着前面两个人我硬着头皮牙还算是可通过,只是行进间,偶尔指甲刮在皮肤上的触感,让我直冒冷汗。
可后头的大头就吃了苦,他块头大,行进困难,几乎被那些尸手缠住了,特别是他手上有伤,不敢乱动,生怕扯动伤口流血更刺激了那些粽子。
拖得越久越不利,我想回头帮他,却被领带推了一把,老板你先走,我去帮头爷说着领带转身回去帮忙。
这么窄的空间,两个人已经很勉强了,我再回头肯定要堵在这里,便咬咬牙先跟这小何冲出去,等出了走廊再回头,已经几乎看不到他们两个的身形。
我急的就要返回去,却被汉生拦住,抢先一步进去,对我大叫:先走,我去。
我怎么能先走,看着汉生的背影再次没入走廊深处,我焦急道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并且没过多久,里面传来门窗破裂的声音,我心里一沉,意识到不好,有粽子已经彻底苏醒,开了关节,从封闭的房间里冲出来了。
紧接着传来大头的一声吼叫,然后就是叮呤咣啷的声音,而后忽然安静下去,我心一跳,下意识就要冲进去,忽地一道火光从里面窜出,火苗猛窜,原来是大头几人披着火衣从里面冲了出来。
汉生手中的风灯已经不见了,他们三个将着火的外套一扔,迅速奔过来,汉生路过我们,别发呆,尸体都醒了,快走。
我们几个吭哧吭哧的跟上,万幸的是大头和领带都没事,只是领带的手有些烧伤,索性三人都没被抓伤,这个节骨眼要是中了尸毒可就真完蛋了。
一路跑回到船上,其实木舟的另一半还有很多房间,可惜我们此时已经没有机会探索了,只得保命要紧。
几个人翻下孤舟,沿着原来的小道疯狂奔跑,直到从蛇人像的暗道返回,关死密道门,几个人才瘫坐在地上狂喘。
我们互相瞧着,不禁苦笑起来,这回真是惨到家了,五个人各个带伤,大头手臂上的伤崩开了,不过已经没有绷带了,小何骂骂咧咧的把自己身上的绷带扯断给他临时止血,大头还小声问有没有啥传染病,小何上去给他一脚,我也起身帮领带处理烧伤的地方,好在不严重。
处理好伤口,我们几个继续动身,这里也不安全,至少要回到坑道里才算安稳。
几个人刚要起身,忽地周围就暗了下来,只剩下一只亏电了的手电筒摇摇晃晃。
我整个人一下子激灵起来,我草,外面火盆的亮儿被灭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冲突一节短棍,一节短枪瞬间出现在汉生手中,我也跟着拔出短刀,大头哭丧着脸耸耸肩,他的登山镐和背包都丢在小何提起枪,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 意思只剩下六发子弹。
领带则默默把刀交到了左手,这小子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实际他是左利手,不过没几人知道,他师傅告诉他,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许暴露左手刀。
汉生指了指手电,大头忙关了眼下唯一的光源, 周围瞬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我们几个默契的压下呼吸, 默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
在这种情境下,仿佛我的耳朵都变得敏感了,就连一旁大头咚咚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楚,我闭着眼睛,尽全力去感受外面的声音,不过我们现在躲在蛇人像后面,实在是有些距离,听了一会儿,除了周围几个人的呼吸心跳,什么也听不到。
就这么僵持了一支烟的功夫,双方一动未动,我心想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尽量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先不要动,再等等。
汉生简洁回道,接着就又陷入沉默。
又等了十几分钟,外面还是一点动静儿都没有,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得情况下, 保持极度安静,是很压抑的,万幸得是我们这几个人都不一般,只有我和大头得呼吸变得有些粗。
汉生,小何,领带,三个人对自身还是保持着高度得自控。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刺耳的砰当声,声音就来自我们一旁不远,惊的我头皮都炸了起来,好在我身旁还有人,若是我一人在这种环境下非吓死不可。
接着又是一声砰当,缓过劲来我立马意识到,是有人在撞门,在撞蛇人像后面的暗道门。
我靠,那些活尸追出来了!几乎是同时,汉生低声叫了一声:跑。
我耳边传来呼啦啦的声音,是大头小何他们已经窜了出去, 我心下忍不住暗诽, 平时一个个看着病怏怏的, 跑起来跟他妈兔子死的。
骂归骂当然自己也拔腿跟了上去。
周围是无尽的棉花一样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我只得追着周围呼啦啦的风声。
人就是这样,在未知的环境中,一旦有人先跑,你就会不由自主的拼命去跟。
这种速度也就是几个呼吸间,我们至少冲出去了几十米,身后同时传来一连串的子弹点射。
我恍然大悟,可能汉生就是在等这个声音,等着那些活尸追上来,转移外面人的注意力。
同时我也意识到,能在墓下打枪的,只有火候他们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我还在跑,忽然一只手从侧面伸过来,抓在我的领子上,力气大的出奇,一把将我拽到了一旁,推倒在一块石头后面,我胡乱的要站起来,黑暗中却传来汉生的声音,是我,别动,等着。
说完他竟然逆着又冲了出去,瞬间黑暗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摸了摸着心里晓得这应该是一根石兽柱,便靠在上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人停下来了,心肺却还在剧烈的跳动,我坐在石柱没过几秒,外面又劈里啪啦的响起一串子弹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的刺耳,我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蹲起,尽量让自己躲在石柱后面,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真是蠢,没有光亮,暴不暴露又有个屁的关系。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一串子弹就从黑暗中打在我的身旁,劈里啪啦作响,被炸碎的地砖碎片横飞,我忙抱头尽力蜷缩起来,可一股热流从额头缓缓淌下,流到嘴边,腥的,是老子的血。
他妈的盲打都这么准吗?有种再给老子一梭子!黑暗中那人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又是一串子弹贴着石柱打了过来,这回是在另一侧的地上,连我背靠的石柱边角都被崩飞了几块。
我大惊,马勒戈壁,谁说他们看不见,他姥姥的,这几个银币带着夜视仪!我紧咬牙根再次缩了缩身子。
怎么可能两次凑巧都打在我身边!当时分装备的时候可没提到夜视,火候他们明显是早有准备!我抱着头心里狂吼。
我心里迅速盘算,这个地不能继续呆下去,以这种枪的口径,再有两梭子恐怕就要被打崩,到时候就算不被打死也要被砸死。
可我身边没有亮儿,我只能凭记忆认准一个方位,说做就做,我没犹豫,深吸口气,学着电影里的桥段,迅速脱下外套扔出去,而后整个人从另一方向连滚带爬的跑向记忆中的另一根石柱。
先是不远处几声点击,紧接着子弹就跟了过来,有一颗甚至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先是一道热浪,接着才是飕的一声骤响。
我心惊肉跳的缩在石柱后面,都说一般步枪子弹在射程内速度是超过音速的,这回真是感受了个真切,再晚一丢丢,怕是脸上就要多了个洞。
我抱着头,不敢再乱动,已经耍过一次的招数,恐怕第二次就要真的挨枪子了。
似乎对方已经锁定了我,又是一梭子无差别的扫射,我内心焦急,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王八蛋,正在此时,忽地枪声就停止了,我微微抬起头,难不成是汉生找到了这家伙的位置?紧接着我就知道的确是找到了位置,不过不是汉生,而是我。
因为我已经听到一阵破空之声,等到身体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贴身而至,我甚至没看到对方的样貌,被一记鞭腿横扫在腰间,犹如破麻袋一样横飞出去,在地上足足滑出去一米有余。
我撑着胳膊想站起来,却嗓眼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我操,不会把老子的肺踢碎了吧。
我胡乱的抹一下嘴,想站起来却腹部一阵剧痛,只得撑着地不断后退,不远处光芒一闪,我这会儿抬头看去,才看清了眼前人,正是栖霞。
她身上有些狼狈,显然在这之前遭遇了什么,此时脸若冰霜,一双眸子毫无感情的盯着我,如同狩猎的雄狮。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厮杀夜视镜和她的脸型完美契合,银色的线条更凸显了她脸上那份漠视,给人一种冰冷的机械和肃杀之感。
光芒一闪而逝,我们又陷入了黑暗,但我知道这仅仅是针对我一个人,通过夜视镜她看我是一清二楚。
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黑暗中传来栖霞冷酷的话语,她似乎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 口气戏谑道:到头来结果都一样,干嘛要受这些皮肉之苦。
非要杀我?我忍着腹部的剧痛低吼道,也希望借此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去。
其实心底早已骂透了,大头他们几个家伙死哪去了,老子要是今天GG了,做鬼也要缠着他们。
栖霞似乎看透了我的伎俩, 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我们都是要死的,一样一样……嘴里说着一样,人已经窜了过来,一阵迎风扑面而来,我咬牙向左边滚去,可是在夜视镜面前完全是徒劳,结实厚皮的登山靴瞬间就踢在我的侧脸,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人就横飞出去。
恐怖的力道几乎贯穿了我的脑袋,嗡嗡的耳鸣仿佛海潮般冲击着我的大脑,视线都游离起来,甚至我的右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粘稠的红色粘膜,感觉周遭的黑暗都加深了。
我想挣扎着站起来,可却像坐上了旋转木马,手脚失衡,怎么也站不住,咣当又摔在地上,我干脆趴在地上狂喘,死死的盯着前方,我知道栖霞就在那,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恐怕她已经被我千刀万剐了。
黑暗中她再次冲我走来,这次我是真的绝望了,火候他们几个身手恐怖,一看就是经过系统的训练,甚至凭借火候和西河两个人就能缠斗住汉生,这样的武力值,宰我这种菜鸡,真的不用多出手。
那种势大力沉的气息迎面冲击而至,我压在胸前的右手去摸短刀,此时也不管她是不是能看见了,我不想这么坐以待毙,哪怕能扎她一刀。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甚至觉得那股气息已经罩在我的头顶时,忽然另一个更庞大的气息在更头顶的之上盖压而下。
一个人影竟从我身后的石兽火盆上直扑而下,打了栖霞个措手不及,甚至带着夜视镜的她都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拍在地上,两个人瞬间滚作一团。
这就是一阵劈里啪啦的打斗声。
我晃晃头强撑着站起来, 咽下一口血水, 顾不得其他, 冲那边吼道:小心,她带着夜视镜。
说完便侧耳听着方位,摇摇晃晃的找过去帮忙,来势快结束的更快,等我过去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个浓重的喘息声,我快速掏出短刀,就听不远处说道:老板是我。
竟然是领带。
被我搞死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喜出望外,忙摸索过去,听见他在那粗喘,就伸手去拉他,他哎呦一声,我心里一沉,急忙问道:受伤了?被她给来了一下子,如果不是偷袭还真搞不定。
领带顿了一下,又说:没啥大问题。
我想起栖霞身上的夜视镜,就摸索过去,在她尸体上找到了夜视镜,摘下自己带上,目镜里立马呈现出周围的景象。
墨绿色的景物中,首先就看到了栖霞的尸体,在她胸口前插着领带的那把短刀,脸上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虽然刚刚还在打生打死,但想起之前结伴登山时的种种,守夜,开伙,甚至还同在一个楼阁上下榻,此时就死在我面前,还是有些不忍,心下忍不住自问,到底是何种执念,让他们变成这种近乎忘我的战士?花信年华,何必呢?我去看领带,他正捂着肋骨坐在地上,应该是在搏斗中遭到了重击。
我一瘸一拐的将他拉回到石柱我拍了拍耳鸣的右耳,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右边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我低声埋怨道:你咋不早出来,看着我让那娘们揍。
领带苦笑道:实在没有把握啊,如果不偷袭,咋俩都得交代她手里。
想起栖霞得武力值,确实打我俩绰绰有余了,我叹气一声,又想起一件事,就问他:你咋藏在这?他揉着肋骨,脸色因为疼痛有点扭曲,我忙拿开他的手,掀开衣服,能看到一块骨头凹了下去,我没敢碰,皱眉问:是不是断了?应该没有,不然现在哪能坐起来,对了,是刚刚跑开得时候,汉生哥让我潜伏在这的。
他说到。
我恍然大悟,他把我留在这是因为领带就在旁边。
对了,那俩人呢,看到没。
我问他。
领带摇摇头,说:当时太黑了,跑得时候只能感觉就在旁边不远,后来汉生哥就拉住我,让我上去,一直老板你也过来。
外面偶然还在响几声枪响,不过并不激烈,估计栖霞的死让火候他们大感意外,一时间乱了阵脚。
我让领带先别动,自己微微侧着身子从石柱旁边探出半个脑袋去看,视野中没看到任何人,估计都在掩体此时,一个影子晃晃悠悠从蛇人像后面走了出来,我定睛望去,那是一具高高个子,赤身裸体的古尸,身上卷了几层老皮,面部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双手在身前漫无目的的抓挠着。
最特殊的是他头上带了一个铜环,那样子就像一个大号的发箍,难道这粽子生前还是个娘们?不对,我盯着那东西的形状和位置,渐渐意识到,那东西应该很可能是开眼用的模具!那小木宮里的古尸,就都是开眼失败所遗留?此时古尸缓缓仰起头,似乎在感受周围生人的存在,他嗓子深处发出呜呜的低沉,也就两三息,一发子弹从殿宇最靠边的角落准确打在尸体身上,崩碎了尸皮,却也只打了它个趔趄,完全没有击倒。
古尸怒吼,向打他的那里冲过去,同时我注意到在蛇人像两条手臂后面,也有人开枪,打向角落那边。
我心里一紧,先开枪的人八成是小何,这样一来不仅暴露了自己位置,也引来古尸,他要做什么?第一百一十七章 缠斗我有些纳闷,小何这样做明显没道理啊,以前打屁聊天的时候他讲过,还在部队的时候,有次演习,为了斩首伏击,在树上硬躲了两天两夜, 渴了饿了就嚼树叶,最要命的是中途憋尿憋的慌,但也不敢动,就掏出小鸟直接在树上放飞自我,就这样蹲点生蹲了两天,在第三天后半夜对方首长转移的时候, 给他干掉了。
照小何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 只要猫在一个地,如果不是有绝大把握可以一枪干掉对方, 他是肯定不会开枪的,更别谈反而暴露自己。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视野中一道人影如夜枭般悄无声息的从殿前的石柱后面窜上了蛇人像,直奔上面的那个火力点冲去。
我恍然大悟,原来小何是暴露自己做靶子,给汉生找地方位置呢,只要汉生与对方接近,我相信黑暗就阻止不了他想做的任何事。
汉生这一暴起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Q,老枪,栖霞,都完蛋了,上面不是火候就是西河,不管那人是谁,显然汉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见汉生突上去,一顿密集的扫射就打了下来。
可蛇人像此时成了最好的掩护,它众多手臂交错, 阻碍了从上至下的视线,反观汉生整个人却速度很快,我见过他在迷魂凼老林子里的闪转腾挪,现在那些手臂根本阻挡不了他,几个闪身就攀上了很高。
眼看汉生就要奔至眼前,另一个方向突然响起枪声,上下夹击,打了汉生个措手不及。
好在汉生反应很快,将自己完全缩在手臂里,没有留下死角。
对方又打了几枪,虽然汉生现在不好在强攻,但对方不移动位置,也很难打到他,这下子就僵持起来。
看这节骨眼,我缓缓脱下背包,想去支援,可刚刚栖霞给我那两脚,在我脱包的时候, 一下子拉动了痛处,整个后背痛的厉害。
我咬着牙扔下背包,瞅了瞅,像个土耗子一样绕着石像快速溜了过去。
那个位置对我有些障碍,看不大清,但只几秒钟,那边就传来当的一声金属敲击声,接着就是大头嗷唠一嗓子,一边叫着我哒,一边又是当当当的一顿敲击。
上面又传来枪声,估计是汉生趁机又开始上去,但我已经来不及看,忍着背上的疼痛,提着短刀先奔离我最近的大头过去。
转过石柱,就看见大头正和人扭打在一起,地上丢着一个我们野外做饭的铝锅,我晕,估计是大头手里没了家伙,就掏出平底锅冲了上去。
他手上带伤,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始终和对方缠斗在一起,因为对方有夜视仪,一旦分开,让对方隐入黑暗,势必要完蛋。
大头,我来帮你了。
我叫了一嗓子,先对大头亮明身份,接着就冲了过去。
那人被大头以吨位压在向他的面门。
对方双臂抱着头,此时听见我来,竟然用膝盖奋力的将大头顶了起来,接着快速原地滚了出来,恰巧到我身前不远,双手撑在脖子两侧弹跳而起,一腿对着我的脸就扫了过来。
他妈的这几个逼人怎么都这么爱踢人脸。
我心里忍不住大骂,身体同时向后仰,可一拉伸又扯动了背后的伤,疼的我倒吸了口凉气,彻底泄了力仰倒在地上。
大头被推开,只得大致听了我们的位置,向这边摸索过来,我仰头去看,发现西河已经转身要去捡地上的枪,我暗叫一声糟糕,也不管多痛,硬着头皮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一个卧虎扑食压向西河。
他的身手不用多说,已经感受到了我,原地停下,右肘猛地向后砸。
我出奇的愤怒,栖霞已经来了一下,操他妈这一下要是砸实,不说脑浆子干出来,我这张脸肯定是保不住了。
便强行歪了头,同时双手重叠向下压他的右肘,可我却低估了这家伙的力量,我双手的劲道尽然没有动摇他的后肘,还是被撞在了左肩头,顶了出去。
不过拖延这一下,大头也跑了过来,我仰在地上,急忙对他喊道:右前方,别让他拿枪。
大头也不管我为什么能看见,听到声音的刹那就扑了出去,再次将西河撞倒。
我咬着牙起身冲过去,西河已经反客为主,骑坐在大头脖子上,两人互相死死掐着对方的脖子。
我捏紧了拳头,照着西河侧脸就是一拳,他被我打的歪了一歪,手下力道一轻,大头趁机顶了起来,不过西河也聪明,借力就向一旁滚去。
这下他躺着我站着,居高临下,总算有出手的机会了,照着他脸就是一脚,草泥马的,让你们踢我脸。
他躲了一下,耽误的功夫就被后面的大头死死抓住了双腿,接着就往他身上爬,他坐起来想给他一拳,我却趁机从一旁快速拽下了他的夜视仪。
不过这家伙的心态也是真好,瞬间的黑暗并没有让他慌乱,还是给了大头一下子,大头吃痛立马松了手,我向后一撤,躲开他要抢回夜视镜的手,而后反手将夜视镜交给了大头。
就是这一撤坏了事,原来他那一手根本就是虚晃,收回手他整个人向右倒去,滚了一滚,竟正好落在步枪的位置,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是早就记住了步枪的位置。
他右手捞起步枪,半蹲在地上,左手架起,准确的对准了我俩的位置,盲射起来。
两人同时分开两边扑了出去,子弹就在刚刚站着的地方扫过,我甚至顾不上去看西河的位置,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动一下他就能知道位置,扫射下来,多半要被打中,所以我根本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一滚再滚,开启了疯狂走位。
大头那边也是,我俩也分不清子弹是朝谁打过去的,只得先跑为敬。
不过大头这家伙也机灵,跑着跑着就绕着圈向西河摸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大头这货要比我强得多,边跑边不住回头望,跑着跑着就奔着西河侧面过去,不过西河似乎也听到了声音,突然停住枪。
我看见大头也随之猛地停住,还在冲我不断摆手,我了然, 就冲他回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收到信号,也跟着站在了原地。
一下这我们这块就安静下来,我从夜视镜里看到,西河侧了一下头,在听我俩的位置。
大头其实离他已经不算远了, 但这么冲过去势必要被打成筛子, 他左右歪头瞅了一圈,发现了地上的平底锅,就指了指。
我纳闷啥意思,要我捡那个锅?他对着那个锅做了一个抛的动作,接着比了自己眼睛,又比了三根手指头,又指了指自己,再指指西河。
我明白过来,点点头,摸了摸身上,从手上摘下电子表,而后看向他,他点点头,做了三二一倒数。
就在一的时候,我快速扔出手表,砸在平底锅上,发出咣当一声,大头已经做好了冲过去的姿势,可是西河在发声后,只是侧耳听了一下, 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大头想用枪声掩盖自己动作声的计划一下子就泡汤了,他摊摊手,表示这家伙不上当啊。
西河嘴角咧了咧,嗤笑一声,显然识破了我们的小心思。
我也很郁闷,以这几个人的军事素养来看,我们的圈套的确贻笑大方了点。
但这么下去显然不是办法,我看了看西河和大头的距离,咬咬牙,反过来对大头比了三根手指头。
他歪着头,一脸问号,不明白我要干啥。
我又强调了三根手指。
而后三二一倒数,接着深吸了口气,盯着西河,直接对他大声喊道:仙虫在我这里。
果然,西河听到我声音的瞬间枪口就移了过来,但我的话让他明显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零点几秒, 我快速的向斜前方扑了过去,而后侧滚开来, 不管他开不开枪,连续换了几个方向,才停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也就在一个弹指的功夫,我完全是在赌,如果不是西河犹豫那一下,我是如论如何也快不过子弹的。
万幸的是我赌对了,大头也在瞬间冲了过去,西河反应过来再转回枪头的时候,大头一个猛扑已经到了他跟前,左肩狠狠的撞入西河怀中,将他撞翻在地。
不过西河反应也是快,见大头死死握着他的枪口,便顺势向下压,反骑坐在他身上将枪身死死压在他脖子上。
我奋力爬起来,几个箭步跑在了西河身后,右手在裤腿上摸到短刀,先前为了误伤和西河颤抖在一起的大头,刀已经被我收了起来。
快速抽出短刀,我整个人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让我整个人呼吸急促起来,我的心砰砰直跳,握着刀的手心全是汗,脚步甚至开始不自觉的变得僵硬。
可被压住的大头啪啪拍动地面的声音将我唤醒,我不再犹豫,一步来到西河身后,左手臂将西河的下颚杠起,右手短刀轻轻抹过他的脖子。
西河身影僵硬了一下,他想转过来看我,却变得无能为力,随后便软踏踏的趴在了大头身上。
大头用膝盖顶起西河的尸体,摸着被压红的脖子照着尸体啐了一口,而后过来搂着我的脖子,将我拉到一根石柱后面。
别有负罪感,他们手底下不见得多干净。
说着大头点点我的胸口,只要你心里有杆秤,这个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罪恶,别成为自己的负担。
我茫然的看向大头,这会儿脑子已经几乎麻木了,过了最初的冲劲儿,我现在双手已经在发抖,牙花子也跟着打颤。
我记得之前看过国外的一份报道,上面提到第一次杀人的感受,不同人结束后的反应不同,有的人杀掉仇人后,会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强大,高兴,心里暖暖的,甚至会**。
如果是斗殴失手杀人,那就很绝望,绝大多数会后悔,因为面临着法律的制裁,即使逃跑也要一辈子谨慎,背井离乡,独自一人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这里提到了那种绝望心态,来源于被抓后的恐惧,那么反证,大部分人如果面临的是免责,或者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情况下杀人,多半是呈兴奋状态的。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感受,兴奋谈不上,但也绝对不是大头想象中的负担,我只是茫然,对自己所作事情的迷惘。
这两年我到底都在做什么?一阵枪声将我从自问中惊醒,我回过头来,大头已经冲了出去,帮助小何摆脱活尸的纠缠,汉生趁着我们拖住西河,在黑暗中摸近了火候的身边。
刚刚的枪声就是从蛇人像上传下来的。
两个人的身影在其间不断闪进闪出,我想去帮忙又怕拖后腿,便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爬上火盆点燃里面的灯捻。
两个火盆的光亮,已经基本可以看清场中的变化,汉生那边优先分出了胜负,我摘下夜视镜,看见汉生缓缓从蛇人像走下来,手里提着昏迷过去的火候,像只小鸡崽子一样,他的一只手不自然的扭曲着,估计已经被废掉了。
大头那边也解决了那只粽子,他和小何配合将粽子捆在了石柱上。
我们聚在一起,万幸几人都没大碍,就属我最惨,汉生皱眉捏了捏我的后背几处骨头才松了口气,说无大碍,骨头没事,还可以走。
疼的我龇牙咧嘴,妈的,现在想起来还有气,栖霞那娘们下手是真狠,突然我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奇怪的问题,赵敏和栖霞放在一块会是个什么场景呢?大头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火候,这家伙是个什么情况。
汉生说:还有一口气,等他醒了,有些事情还要问他。
我点点头,的确有些问题需要他给出答案,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次行动到底是如何透露出去的。
大头咦了一声,四下瞅瞅,奇怪道:领带那小子呢?我一拍脑子想起他来,这家伙还受了伤,怎么半天没吭声呢,便转身看过去,只见他靠着石柱背对着我们,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一动不动。
但就是这一眼,就让我浑身直冒冷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因为在领带身前还露出半张苍白的脸,那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领带身旁,它现在蹲在那里,我们一时间即惊讶又觉得脊背发凉,不敢轻举妄动。
那东西面对领带坐着,只露出小半张脸,毫无表情的盯着我们。
大头不张嘴, 小声用嗓子说:什么鬼东西?我也不知道,领带受了伤,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好好地,那玩意肯定是趁我们打斗的时候悄悄摸过来的。
我也学着他那样说。
看样子领带是被制住了。
小何也说道。
到底是人是鬼,要不咱们冲过去给它一黑驴蹄子。
大头试着问。
别轻举妄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万一伤到领带就糟糕了。
我制止道,同时心里也跟着犯嘀咕,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首先肯定不是人, 这,老枪被吊死,栖霞被领带宰了,西河被我和大头联手干掉,火候昏迷在一旁扔着,按理说这里应该再没有其他人才对了?至于非人,那只人傀被汉生割走了脑袋,赵三水自甘爬进了巨物……难道这是一只存在于青山被留在这后发生了某种变化?又一只人傀?我怎么感觉这东西有灵智啊?大头嘀咕道,那几个家伙都被咱们收拾了,要有也是粽子,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跟植物大战僵尸里头那样啃了领带脑子了,虽然这家伙脑壳里也没啥,哪会在哪蹲着,咋的,难道是个母粽子, 相中咱家领带了,啧啧,审美也不咋地,估计生前也是个不挑食的主儿我心想这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听汉生突然开口,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着就不动声色的向大头身后移了移,将自己的身影悄悄的从那东西视线中移开,我反应过来,也配合着挡在他俩身前。
若是想这小家伙安然无恙,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动。
谁料那边突然传来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低沉男人嗓音。
我们几个愣了一下,是个人?同时脑子瞬时闪过一连串的问题,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或是……一直就在我们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继续开口,既然他愿意等在那里,显然就是还有的谈。
果然短暂的沉默过后,那边又传来对方的声音, 珂多母提树上的尸体是从哪里带出来的?之前又是谁在保管?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我呆了呆, 随即心里一沉,对方怎么知道妖树上我的那具尸体?难不成他在我们之前也上去过?还是说这人其实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在我们走后他才上去的?我心里瞬间千百思虑,判断这家伙知道的恐怕不比我们少,至少他似乎叫出了妖树的真名,珂多母提。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音译,还是某种古语发音,我从没听到过,但显然这不是一个外人应该知晓得,只是不知道他属于哪个阵营。
还有,他的问题也很奇怪,为什么他要关心尸体的出处和保管人?相反的,他对那具和我相似的尸体没有过多惊讶,我相信是因为他完全明白那具尸体的由来和意义。
这就让我很震惊了,眼前这个家伙似乎知道我们所有的底牌。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汉生轻轻摇头,我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抬头对那边回道:朋友,是不是搞错了,你说的什么我们听不懂,那个克什么树是什么?既然你们这么不在意这家伙,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那个声音毫不拖泥带水,不给我们一丝讨价还价和思考的机会。
等等。
我连忙摆手,制止道:停停停,我想起来了,刚刚的确不知道你说的那什么树,不过我们之前确实见过一棵树,至于你说的尸体,我只能说我们也是第一次见,怎么会知道是谁运进来的,至于保管者就更别提了。
那边沉默下去,似乎在考虑我回答的真实性。
我担心他伤害领带,随后补充道:我没必要骗你,我可以发誓。
其实这也不算是假话,我们知道的确实不多。
他冷笑了一声,似乎对于我的答案充满了不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汉生忽然平静的开口,提到了一个名字,老枪。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完全给我说蒙了,我心想真要糊弄他,咱也好歹编个我爹啥的,你胡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不是就有点不靠谱了。
如果这家伙跟了我们一路,肯定知道老枪这个人,并且他登过妖树,很有可能已经见过老枪的尸体。
短暂的沉默过后,出其不意的,那个家伙竟冷笑两声,似乎仔细看了眼汉生,又忽地狐疑道:你是谁?随即便自言自语道:算了,是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
接着便又对我们说道:客舟里的东西交出来。
我瞪大眼睛,吃惊不已,什么?这就是承认了汉生的指认?眼前这个家伙是老枪,他不是已经吊死在妖树上了吗?那现在是人是鬼?汉生轻声道:他应该会一门闭气功夫,可能比我还要早登树,后来你们半路上来,他当时为了掩人耳目,才装死的。
大头低声骂道:我说等我们下去的时候,这孙子尸体不见了呢,搞得老子还以为闹鬼了。
汉生深深盯着不远处的老枪,平静道:也许这家伙才是五人中首领,而且……是当年从青山活下来的人之一。
不可能。
大头惊呼道:他那样瞅着怎么看也不像二十多年前的人。
我摇摇头,未必,你还记得赵三水吗,高明,还有那个曹北望,有的人在生命长河中被按了暂停键。
大头讶异道:你说这家伙曾经降仙过?汉生接道:远不止如此,或许,他在更久前,还进行过‘复生’。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划过我的大脑,我脱口而出道:这人也许就是当年混在曹家队伍里,我爹一直想揪出来的那个背后人?第一百二十章 南北曹家大头低声道:那批人不是都被你爹给……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得手势。
我拍着额头哭笑不得道:怎么啥话从你嘴里出来就很土匪呢。
我也不知道当年得真相到底是什么,而且,传言并非是所有人都被埋葬了,不是还有一些人在荒山里醒来吗,后来陆陆续续都返回了曹家,只是那些人的晚年都很不正常。
二爷的意思,这家伙就是当时活着回到曹家的人?我轻轻点头, 思忖道: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有一点不一样,他可能没有回曹家。
这回连汉生都疑惑的望过来,我解释说:别忘了南方还有一批人,这些年他们不动声色,悄悄渗入到BJ, 赵金斗就是最好的例子,这种棋子肯定不会只有一粒,我严重怀疑,不仅是我们,连曹家内部都有他们的人。
大头皱眉道:操,碟中谍啊。
我低声快速说到:记得我们开始怀疑火候他们身份时候的推理吗,这些人不像是曹家人,但又在局内,不得不将矛头指向黑暗中的那股势力。
商量好了吗?曹傩送,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隐藏身份为老枪的家伙,见我们半天没回话便不耐烦的威胁道。
我深吸口气,心里已经有了腹稿,向他反问道:东西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当年你们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仙虫当然不能给他,但现在领带在他手里,我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只好先拖延一下再想办法,况且我也是在试探真相:他就是当年活下来的人。
我此时此刻迫切的希望知道当初的真相。
真相?他冷笑一声, 露出的半张脸上骤然因为怨恨而扭曲, 那只眼睛狠狠的盯着我,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缓了缓,他声音中竟带着些许疲惫,都是你爹干的好事!呵呵,我差点忘记了,他根本不是你爹,要不是我在珂多母提树上看到了那具尸体,还不知道曹北望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妄图以肉身凡胎盗取神火,以区区凡人几十年的性命,就敢布局谋划上位者,好啊,真是好手段,将最后的结果留给你,自己抽身去追求真相,曹北望真是我平生所见,最璀璨的几个凡人之一。
别他妈张口闭口就凡人,说的好像自己是玉皇大帝似的, 你要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大头忍不住私下吐槽。
老枪说着又咳嗽起来,一直默默观察对方的汉生, 此时眯起眼睛,对我们轻声道:不对,他的身体有问题。
嗯?汉生一双眸子在火光的映射下似乎溢出清辉,他说道:他的身体出了问题,我猜的没错,他确实很久以前进行了‘复生’仪式,这具身体应该不是他的,当时似乎在仪式中出了问题,或者……那具身体被人动了手脚,总之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我想二爷是对的,这人的确不是曹家人,他们蛰伏许久,现在肯露头,很可能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家伙也许真是活下来的,很古老的那几人之一了。
我吃了一惊,汉生用上了很古老,说明这家伙活了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十年,甚至有可能是……我摇摇头不敢再深想,太恐怖了,如果真是那个年间走过来的人,那还算是人吗?真的是他口中的神灵了吗?好了别再废话,快点交出来。
他声音变得低沉,但我却隐约听出了一丝焦急,难道真被汉生一语中的,他的身体出了不可逆转的问题?联想到刚刚他那股怨恨,难不成这家伙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爹造成的?我偷偷去看汉生,询问怎么办,他悄悄的向石柱阴影那边移动了几分,不料对方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能做什么,如果不想这个小家伙死,就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我心里暗暗惊讶,怎么回事,那家伙只有一半的视野,汉生已经几乎处于他的视野盲区,怎么就被轻易发现了。
还有,他为什么说我知道你谁?他知道汉生是谁?我深吸口气,脑子里疯狂想办法,嘴上随意应付着: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他嗤笑一声,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幼稚,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身上那样东西我看得见。
卧槽,我更加惊讶了,还有这种吹牛逼方法的,丫还有透视眼不成?汉生却低声说道:是仙虫,他脑子里肯定也有一只,所以他能感受得到附近得其他同类,应该是一种生物电。
听闻此言,我愣了一下,随即茅塞顿开,一下子想明白了关键,一些其他事情也缓缓浮现在我得眼前。
我记得看到过曹家先人得观山气之术,在壁画中,他们徒行在大地上,穿山越岭,不断进出中原各大山川险地,不同山脉,在他们眼中会具象出各种形态。
恐怕那个记载也是一种抽象,描绘得就是这种生物感应,当时得队伍中有着同样被开眼寄生仙虫的人,他们就是在寻找其他同类。
我恍然大悟,原来南北两批曹家人在很早前就有了分歧,并且在这么多年间,一直在以各自的方式实现复生。
在历史变迁中,转移到幕后的一部分诸鬼族人衍生出了曹家,最后落在了北方,自然就是奉天曹家,他们一直在寻找不用降仙就能实现复生的容器,也就是西王母族的后裔血脉,那五具拥有漫长寿元的不老尸体。
而另一部分人,他们则更加专注对远古仙虫的寻找,这也代表,这部分人,他们本身掌握着西王母族才能掌握的降仙之法。
同时,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说明他们在繁衍,并非一味的继承先人意志,这些人在追求自身的永恒。
这是一个逐渐生成的势力!第一百二十一章 诈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也只是我的猜想,连推测也算不上,因为没有一点依据支撑,只是我的第六感。
但我愿意赌一把,这个老枪明显知道很多内幕,就算赌输了也不吃亏。
我沉思片刻, 而后下定决心向他问道:你们那边发生那件事后还剩下多少当年的人?我憋着口气,大气也不敢喘,问完后一瞬不瞬的盯着老枪。
果然,那边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惊讶于我的问题,连一旁的大头也奇怪的盯着我, 但我们厮混的太久了,用他的话说,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此时也没有发问,只是好整以暇的盯着那边,他应该知道,我又要开始忽悠人了。
你在说什么?尽管看不到老枪的脸,但我也知道他此时脸色一定很难看。
直到听见这句话,我心中才松了口气,我知道赌对了,老枪这句话完全是色厉内荏,我已经听出了他口气中的马脚。
这就叫反客为主。
当已知某件事情的一部分线索,就可以扮猪吃虎,反客为主,将问询转化为质问,从心里上打击对方,从而占领谈判的高低。
这些都是赵牧之教我的谈判技巧,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只是剩下的我大都不记得了,还有什么乘胜追击, 虚张声势,进退有度啥的,还有谈判的时候抱着胳膊,身体前倾,一定程度上可以给对方心里施压等等。
我感觉老枪已经没有开始的那么淡定,我知道它可以看到我,便故意露出一副非常镇定又智珠在握的眼神看着他。
你以为你们藏得很好吗?我对他说道,那件事让你们蛰伏了这么久,不出意外,对方还在找你吧?我就是在赌,当年向南走的那部分人,他们没有专注于尸体,反而再找仙虫,这一定程度上就说明了很多问题,比如他们想降仙,想施展新的转化,并非服务于复生先人,这是一种在内部新生成的力量, 而两种信仰冲突的人, 一定会爆发战争!这也是我猜测为什么南方那派人要销声匿迹这么久的原因,似乎只在前一阵子才死灰复燃, 因为他们内部发生了流血冲突,一部分人被赶走,内战让他们元气大伤。
而作为老人的老枪,我想一定就是被驱逐和捕杀的那部分人。
他似乎在权衡利弊,我最后在他心口落下一锤,说道:我知道有人在追你。
他几乎立马冷冷的望过来,一字一顿道:你不可能知道。
完全被我猜中了,已经拿捏你了。
我呵呵一笑,你以为你们稳操胜券了吗?所有动作算无遗漏?别忘了,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
龙山阁真的对你们一无所知?我心想还他娘的真是一无所知,汗……够了!老枪冷哼一声,算我小觑了你们,哼,不过你也别高兴,你也该知道,被猎杀的不止是我,连你也在名单上,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眉毛下意识一挑,嗯?还真炸出来鱼了,怎么扯到了我身上。
不被承认,就被猎杀,不同于那些姓曹的老鬼,他们绝对会你知道什么叫恐怖,当打更人变为夜晚的行刑者,天大的讽刺。
什么什么?我脑筋急速运转,他刚刚为什么提到不同于姓曹?南边那些人尽管走的另一条路,但也是曹家的分支啊?他这句话什么意思,那批人不是曹家人?这就和我们的推断产生了冲突!我心里十分焦急,很想要他说个明白,但我已经诈了他,在他那边,我是清楚这其中脉络的,如果这会儿开口跟个小白似的瞎问,一准儿会被识破。
我正寻思着怎么再套套他的话,问出那拨人的背景,老枪却率先开口,冷哼道: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你的,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我们有哪里是一样的?都曾经活得很久?他继续道:就算你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绝对查不出跟脚,但等你见到他们的时候,我相信一定会大吃一惊。
好了,少说废话,快点交出来。
他最后威胁道。
领带似乎被他制住,一直坐在那里不动,我还没想到好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我那伙计还活着吗?我得先确定人是安全的。
看来这小家伙的性命根本不值钱啊。
他轻声感慨,而后似乎又对领带说道:下辈子投个好胎。
等等。
我大声制止,双手举在头顶,别动手,好商量,你得保证我那伙计是安全的。
我对他不感兴趣。
老枪露出的半张脸庞盯着我,我最后给你三息的机会。
我看向他们仨,都在摇头,这回是真没办法了,我无奈的掏出那枚球形水晶,千辛万苦搞到手的,现在又要拱手送出,而且这可能是世上最后一条仙虫了,何其珍贵。
我转身看向老枪,虽然心有不舍,但领带对我来说同样很重要。
我单手举着水晶球,高声道:看好了,你要的东西,可以给你,但我那小伙计要是有所损伤,你就别想着离开这里了。
他冷哼两声,眼神炽热的盯着我的手,对我道:我说过,我对他不感兴趣。
说罢他指了指我的手,又指了指自己脚下。
我呼吸口气,心想领带欠龙山阁的钱就快还完了,这回回去得重新算算这条仙虫的价值,他娘的,这笔损失得算他头上。
我轻轻将水晶球放在地上,向前推过去,小球滴溜溜滚过去,在他身前被接了下来。
东西给你了,放了我家小伙计吧。
我说道。
他将装有仙虫的水晶球拿到身前,近乎迷恋的痴痴看着,过了会儿才心满意足的说道:先别急啊,怎么也要等我走了你们再过来,我可不想被你们一拥而上。
他收起水晶球,看向我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幽幽说道:二爷,你怎么确定我不是那拨人呢?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大的意外嗯?我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枪看着我们,神色渐渐转为戏谑,眼神中带着怜悯,似乎是长辈在瞧着一位犯错后不知所措的后生,啧啧两声,嘲讽道:可怜啊,曹北望一生大智近妖, 断谋无数,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掐断了奉天所有人的‘复生’路,其下场不可谓不惨,却甘愿把生的机会,留给一个和他没有血脉渊源的人,可这个人呢, 蠢,是真的蠢。
他说着竟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讥讽,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望向我:你真的是太可爱了,就为了一个伙计,一个普普通通的伙计,你知道这是多少人的心血吗?就被你拱手相让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爱?你到底是谁?汉生面无表情的向前一步,眼神平静的盯着对方。
我好怕啊,你可别过来,小心我打死他。
话虽如此,可老枪脸色冷漠,完全不怵汉生,转向他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提偶术,又是一个如曹南归一样的可怜家伙。
陡然间我感觉一股气息从身旁的汉生身上骤然而发,我惊讶看去,他脸色虽然依旧平静,可握着短枪的手筋已如青虬抬头, 我大为吃惊, 几乎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汉生。
曹南归……是谁?怎么会让汉生如此在乎,是曹家人吗?我茫然不知,随即一道闪电划破我的脑海,一种从未有过的透彻贯穿我的心扉,能让汉生如此尊敬在意的人还能是谁?二爷?曹南归?我惊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向汉生,轻轻摇头,似乎在抗拒这个答案,二爷怎么会是曹家人?二爷又为什么不能是曹家人?我呼吸开始急促,曹北望,曹南归,两个人本就是兄弟?老枪似乎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还在对我冷嘲热讽:可惜又可怜的两个人,你真让我太失望了,连他们的一半都达不到,你以为今天从我这里得到了多少真相?我已经知道被这家伙算计了,估计从开始的盲目到被我猜中真相后的恐惧,都是他装的,事情可能完全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或者只有一部分是, 另一部分完全是他在潜移默化中引导我去那么想。
拥有如此恐怖心力,当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至于我是谁?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应该猜得到。
说话间老枪根本没给我们思考的时间,不着痕迹的抛过来两个东西。
我还眯眼要去看,大头已经咆哮一声:是雷管。
冒着烟的两根雷管向我们飞来,我们四散跳开,顿时就是一声巨响,跟着一阵冲击波扫过,还没来得及喘息,另一根雷管也爆炸开来,我爆头趴在地上,感觉后背又是一阵热浪袭过,等爆炸冲击波散去,我抬头去看,四周漆黑一片,原来老枪的意图是炸断驮着火盆的石兽。
我立马意识过来,这货要跑,随即摸黑挣扎着起身,冲周围喊道:都还好吗?喊完我就弯腰咳嗽了几声,现场灰尘巨大,呛得人直流眼泪,我又去摸周围,想找到夜视镜,可周围都是碎石和碎片,根本找不到镜子。
我在这。
小何似乎在我左边答应了一声。
随后汉生也跟着回答,而后便没了声音。
我望向小何的方向,刚刚爆炸太近,耳膜还在震颤,我大声喊道:那个货呢?没看到。
小何也在咳嗽,刚刚太乱,没注意到他去哪。
我摸索着去找他,还没走到,脚下踩到什么软质的东西脚腕一崴,跌倒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阵呻吟,哎哟卧槽。
我立马意识到是大头,忙喊道:缺胳膊断腿没?他好像刚刚清醒过来,摸索了一阵,才发出松了口气的呼声,老二完好无损,老天保佑,可吓死了,老子充的至尊会员还没花了呢。
小何也摸黑过来,忽地周围一亮,我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后望过去,是另一座石兽火盆被点亮,汉生搀扶着领带从那边走来。
我看了看,几个人虽有狼狈,可好歹身上没掉东西,只是大头脸上多了一个鞋印。
汉生走过来,将领带轻轻放下,摇摇头,人走了就走了,领带怎么样了?我皱眉问道。
不好说,下手不轻,得等等看,有半天醒不过来得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用鼻子出了口粗气,看着脸色苍白昏迷过去得领带有些恼火,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如期的发生了。
我不能眼看着汉生被羽化折磨,我可以倾尽所有,但不愿意用任何一个人的平安去交换。
大头见我脸色不好,多半以为是被那家伙的言语打击到了,拍了拍我肩膀,从兜里掏出一包揉捏抽巴的烟,递过来半根,开解道:甭听那傻逼叨叨,你自己为了这件事付出多少自己心里最有数,从开始的小白,坑坑巴巴走到现在,可以了,真的。
我把地上的碎石踢了踢,让领带尽量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而后在包里翻找葡萄糖,也不管有用没用,只能先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边找边回他,其实也不仅仅是回答他一人,是所有人,甚至包括我自己。
我心平气和道:其实对于那番话我倒是没有多生气,这是实话,因为吧,我还觉得挺中肯的,只是没他说的那么蠢罢了,要是和曹北望比,大部分人都得自愧不如。
其次,人要自省,善于自省,我还是挺拎得清自己的,就像大头说的,自己尽力就好了,总不能知道差点意思,最后就不做了吧。
不尽人事,不知天命,差不多就是个理儿了。
我没他说的那么不济,可能心力比不上他,但我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否定自己,这点心气还是有的。
而且我觉得他说的也不对,领带是伙计,甚至只是龙山阁里的一名小伙计,但他依然值得我用那颗水晶去交换。
就像我爹愿意把它留给毫无血缘的我一样,他在信里说,尽管可以通过某些手段,让我远离这些纷争,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觉得我们都是独立的生命个体,应该遵从自己的选择。
我觉得也是的,并且我不觉得那颗水晶给了他有多亏,我和我爹的共同点,大概是都在做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情。
我深吸口气,捏了捏拳头,我只是很气他对领带下这么重的手。
牛,还是我们二爷光风霁月,磊落坦荡,管他说什么,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下次再看见那货,直接打死。
大头搂着我的脖子一顿彩虹屁哄过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择路我们在满地碎石中拾到了各自的装备,并且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火候伤了,先前将这家伙扔在一旁,爆炸时没人顾得上他,受了二次伤害,昏了过去。
领带如果不受伤, 我们可能还会带上火候,可现在几人里面只剩下汉生还有战斗力,小何大头勉强撑着,我自己不被人背着就不错了,考虑半天,只得扔下他。
虽然这家伙一度想杀死我们,可看着奄奄一息的火候, 还是没下得了手,我扔了一只火折子在他旁边,叹息一声,生死有命了。
大头背起领带,我去帮他拿装备,可之前被栖霞伤了脊背,刮蹭到背包上,疼的直掉冷汗,肋骨间的伤口也开始有些渗血。
小何要过背包,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知道,如果伤势加重甚至不能赶路,更是拖累他们。
沿着原路返回,回到坑洞里,我们略作休息,距最后的安全时间,只剩下三个小时,如果再找不到目标,我们就必须回返了。
休息好, 我们几个继续赶路, 好在接下来的路要平顺许多,汉生在开路,跟着当年曹家队伍留下的赶路痕迹,我们一直在向深处进行。
小何时不时回头看,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汉生说可能是老枪,他的身份比较可疑,但是我们判断的没错,他的身体绝对出了问题,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那颗装有仙虫的水晶。
大头骂过去,说不行咱们就找个地蹲他。
我摇头说这家伙既然敢这么做,估计是路上已经看透我们了,并且他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虽然他也迫在眉睫,但他敢赌,就赌我们不敢和他死挺下去。
那就让他一直这么跟下去?大头气不过, 而且他手里说不定还有雷管,真他妈鸡贼。
如果他再露头,我会找个机会杀死他。
汉生在前面平静的说道。
走着走着, 我们忽然就失去了当年的痕迹,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汉生让我们等等,他说这附近一定有路。
我们在周围徘徊了一阵子,果然发现了几条路,其中两条坑洞,都很突兀的被厚重的石板堵住了去路。
我们几个蹲在那里面面相觑,这种现象很奇怪,仿佛坑洞被突然截断一样,毫无征兆的竖起了一块石板,经过测试,石板非常坚硬,而且还是一种我不曾见过的岩石,大头说恐怕上雷管都不行,洞塌了石板都不一定能炸穿。
只有另外两条道可以通过,但不在一个方向,我想了想,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便对他们说道:我觉得这两条路都是深入到通到外面。
小何听后惊讶道:断龙石?没错。
我望向一侧漆黑的洞口,分析道:这两块石板应该就是整座大墓的断龙石,所有的出口肯定已经被堵死了,只有我们进来的那条黄泉道可以离开,剩余没有被堵死的路,一定就是深入下去的。
大头轻放下领带,回手锤了锤肩膀,左右瞧瞧,问道:那怎么有两条?我摇摇头,也说不准为什么,小何皱眉道:那怎么办,如果路很深,咱们贸然进去,说不定要耗多久,恐怕时间不够用了。
猜猜看呢,祖师爷会保佑咱们吧,毕竟是如此优秀的手艺传承者。
大头试着道。
这边?这边。
我和汉生同时指了一个方向,他向左,我向右。
大头嘿了一声,看向我笑道:我还是更相信汉生多一些。
我耸耸肩,本来就是瞎蒙的,谁料汉生突然开口道:走左边。
我忙道:别,听你的,我就是瞎说的。
大头小何也奇怪的去看汉生,他望向右边深邃的坑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电量已经不足的手电,说了句奇怪的话:每条路的结局应该都会不同,我的那条可能不会好走。
我们面面相觑觉得纳闷,但出于信任也跟着向左边走去。
洞里温度开始低了下来,没走多久,出现一间略大一些的石室,说是石室,但不是人工的,看起来只是依托天然的山腹空洞人为的简单修造了一番。
我们原地休息,小何坐下来抽烟,他其实也伤的不轻,我看他刚刚吐的唾沫里都带血,他咬着烟仰在石壁上,伸了伸胳膊腿,和大头说:一会儿换我背领带。
大头边解腰带边往墙角走,说啥呢,老子啥身板,你这是侮辱我啊,你瞅着我现在给你在墙上滋个洞来。
说话就哗啦啦的放起水来,还边哼哼唧唧,什么顶风尿十丈,说着突然哎我操了一声,我问他咋了,尿腿上了?有东西快来瞅瞅。
大头喊了一嗓子。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起身过去,他在靠边的一片岩石后面,转过去,就发现那一大摊尿渍,再往里漆黑一片,大头正拿着火折子看着什么。
我们凑过去,发现在地上堆着几具尸骸。
尸骨狰狞,很少有全尸,而且多地方都带着焦黑,有些骨头都碳化了。
大头举着火折子,转头看我们,咋个说。
尸体死相恐怖,很明显绝大部分人都是烧死的,而且温度还不低,否则骨头不会碳化。
小何啧啧两声,都快赶上火化炉了。
我叹口气:都是可怜人,死前没少遭罪,应该就是赵三水的故事中,那些被‘无状火焰’烧死的曹家伙计。
不止这几具。
一旁汉生将手电向前扫,随着光线的前移,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尸体排开延伸出去,前面似乎是条路,深处还有不少尸体在地上。
这数目可不少。
大头咂舌。
汉生走过去,蹲在一具尸体前检查,面对那些烧焦后死相狰狞尸体,他似乎没有半点不适,连续检查了几具,对我门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烧死的,有的人应该及时截掉了部分肢体,至于他们真正的死因……像是中毒死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幻术汉生在尸堆中穿行,像是在寻找什么,偶尔会蹲下检查尸体,一支烟得功夫,他走了回来,对我们说道:确定是中毒的,但有一点很古怪, 虽然毒性并没有使这些人遭受折磨,但毕竟之前都受了伤,无论是灼烧感还是截肢,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可怪就怪在,有一些人死前并没有遭罪,反而有些平静。
平静?会不会是被人打昏了?大头试着说道。
应该不是。
受了这么大面积灼伤的人,会造成大脑缺氧, 从而致使肾上激素激增, 大脑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神经元异常活跃,加剧痛苦的同时,还让人保持清醒,很难做到被敲昏,就算被大力强制致昏,也会很快的清醒过来,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平静’的死去。
我解释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迷药之类的,早几年地下的队伍应该都会携带。
小何也在猜测。
我点点头,这倒有可能,头些年世道乱,那时候下地都会备点偏方,多是使人跑肚拉稀的方子,或是传下来的祖方蒙汗药之类的,一是为了过活方便,二是大墓机关多,真要被困住, 走投无路,折在苦,服用后一觉就醒不来了。
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曹家下地的这帮好手应该门清,或者说身上备着也不稀奇,但若是给他们服用,是不是就有卸磨杀驴的嫌疑了,那些伤者就甘愿服下?再说受了伤撤退带走就行,汉生也说了有一些人当机立断截了肢,应该还能活命,怎么就会有人选择就地封口?能不能是吃饱了饭打厨子,一看这些伤员不好带,直接封口。
大头也和我先前的想法一致,我说了自己的推测,又分析道:其实这种吃饱饭打厨子的想法也不全然是错的, 有一半是对的,就是明明能活,但却还是灭口了, 是有人不想他们出去。
我靠,这是你老爹的作风啊。
大头下意识说道,又后知后觉觉得不对拍了拍自己嘴,小何也作势要踢他,我摆摆手,说道:就事论事,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甚至他的动机是最充分的。
那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众目睽睽之下,当时曹家也来了不少德高望重的当家,肯定不允许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汉生问道。
对呀,这可都是好手,大部分还都沾亲带故的。
大头也道。
我想了想,在赵三水的故事中,有一个情节在我脑海中始终徘徊不去,我知道现在就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我抬起头对他们说:还记得故事中,多杰和那名守夜的家伙吗,多杰是怎么晕倒的,那个家伙又是怎么死的?多杰谈及多杰的昏迷过程很离奇,还有那个被淹死的伙计,在一个绝对没有水的地方,发现被淹死,这两件事乍一看不可思议,可细想下来却又可以解释眼下这些尸体的由来。
幻术?汉生问我。
我点点头,用现代的解释就是催眠术,准确的说是一种精神催眠术,利用声,光,味使催眠之人陷入幻境。
还真有幻术一说?小何大吃一惊,我还以为只是功夫片里瞎编的。
有,而且我国很早就有了,流派众多,其中最厉害的被来自西南的一支少数民族所掌握,只是很少进入中原而已,当时都被当做异类驱赶走了。
我回忆道:我曾经在秦汉堂收到的一幅壁画上看到过,千真万确的记载。
当时西南向汉称臣,那支民族进贡的队伍中,就有很厉害的幻术师,还当众表演了一个大型幻术,鱼龙曼延。
那是两个相近的幻术,分别叫‘鱼龙’和‘曼延’。
鱼龙指的是大鱼变换成八丈巨龙。
而曼延则更加厉害,《西京赋》里有过描述,说八十八丈长的巨蟒蜿蜒登场,突然间它的背上闪出一座巍峨险峻的神山,山上有猿猴追攀,熊虎相搏,还有一只白象却长有凤鸟的羽翼翱翔等等。
可惜由于情景太过逼真,怪兽象形恐怖,将汉成帝最宠爱的妃子吓得精神失常,一怒之下,汉成帝将表演者全部砍了脑袋,连同进贡队伍也没放过,最后只有几个人被胖揍一顿后驱逐离开,并且带话给西域诸国,废除幻术,禁止入大汉,当时的边陲小国哪里敢忤逆大汉天威,故此幻术基本就不在中原地区流通了。
从那以后也基本没有人在看过这项神乎其神的幻术,直到06年,有人从山东沂南北寨掏了一座汉墓,其中出土了一块画像石,就清楚的画着鱼龙曼延的场面,要比西京赋里的描述更加恢弘,震撼。
那家伙当时还不知道壁画的意义,从土里掏出的所有明器加起来,都没那副壁画百分之一值钱,后来还是被一位广博的老师傅瞧出了端倪,这才没有埋没那件稀世珍宝。
我擦,这么强,你的意思是你爹也从那边学了幻术?大头讶异道。
倒也不是一定要从西域学来的,而且不同的幻术利用的媒介不同,比如铃声,某种头香,光线等等,我也没见过,说不准当时用的什么手法儿,但我相信,幻术的可能性极大。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人淹死在因为他们都中了幻术,我想这种幻术应该是一种麻痹大脑潜皮层的手法,从而模拟了生物电信号,给了身体一种错觉。
或许当时的守夜人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水里翻船类似的幻术,眼下这些人则是在一场睡梦中,或是某种安逸的环境下,静静的死去。
我看着黑暗中蔓延出去的尸体,沉声道:不瞒你们,其实我现在觉得,这就是我爹做的,这种安静的死去,还是比较符合他的手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从骨头看出的真相当年那批人在触发了无名火焰后,大多数的伤者,最后应该都长眠在此。
我似乎能想到当时的画面,这条狭长的通道上哀鸿遍野,躺满了伤员,尽管此次前来多是身手矫健的曹家高手,也被突如其来的无名火焰打了个措手不及, 除了当场毙命,烧的连骨渣子都不剩下的人,其余的残兵败将逃到了这里。
但凡被灼伤的人,血肉焦枯,最后有人发狠,央求身边躲过一劫的同伴帮他们砍掉受伤的肢体, 以求活命。
好在曹家的一众高手犹似那些刀口舔血的玩命之徒, 没有在这种血腥场面中炸营, 可最后却在一场不知不觉的催眠中永远长眠。
我不知道这之后的结局,特别是当时众人发现时是何种的瞠目结舌,而我爹又是怎么说服众人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因为多杰的故事,差不多就到此终止。
汉生走在三三两两的尸体,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色,但从这些人的姿势来看,队伍应该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为什么赵三水就讲到这?大头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胡子拉碴,难掩疲惫。
不只是他,我们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按着多杰当年的线路进来,即有惊喜又有惊吓,所有人都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一定要走到最后看一眼曹家的梦魇, 青山的秘密。
因为故事的主人公死了。
汉生站在一具尸骨身前, 回答大头的疑问。
那具尸骨倚靠在墙边,双手怀抱在胸前,竟是一副祈祷的样子。
汉生歪着头审视着地上的尸体,他轻咦了一声,蹲下来仔细观察尸骨,直到最后用手细轻轻扶起尸骨的颈部,在上面摸了摸,才道:找到死因了,后颈骨有裂纹,应该是被人用大力伤了脊骨。
汉生在这具尸骨前停留必有用意,我们几个好奇过去,他起身道:这具尸骨应该就是多杰。
嗯?大头惊讶的夸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看向汉生:真假?就凭一具烂透了尸骸,汉生你会相骨?我也好奇的看过去,相骨之术和风水堪舆之术一般,历来久远,但在专著上并不多, 都是散著, 在南北朝时期就很流行了, 据说是春秋时代的鬼谷子所创, 以人的骨骼形状、位置、大小来预测人一生的命运,有的时候可以单独预测,有的时候和拆字、卜卦结合起来运用。
相比风水,这种相骨术在历史上并不多见,传言集大成者就是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他只一眼就瞧出了魏延的脑后反骨。
我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听老何说过,二爷年轻的时候和一位相师学过相骨,但没有那么神奇,应该叫摸骨更准确一说。
据二爷讲,相师所摸所看的那个骨骼,它并不是一般人体学意义上的骨头,而是和精气神有关的少部分骨头。
他说人的精神不能独立存在,而是要依附于某些物质,如同山的表面水土经常有流失,但是支撑这个山不走形不倒的是它内在的岩石所构成的脉理,那这个东西就是山的精气神汇集所在,而人的骨骼差不多也起这么个作用,就像山的岩石脉理一样,支撑着整个人的生命,所以你这个人的命运密码就体现在骨相当中。
所以相骨,相的是精气神,这其中的奥妙,非明人所不能理解的。
难道二爷把相骨的手段教了汉生?我正疑惑着,却看见汉生摇了摇头,弯腰指着那颗头骨,解释说:没那么玄,你们看头骨藏族人脂肪型胖得较少,老年妇女瘦的多,一般藏族男子脸型像刀切般,有棱角。
其次,藏族人最明显的特征是鼻骨高,鼻孔大,这是为适应高寒地区缺氧和寒冷所致。
还有腿骨也很明显,由于高原缺氧,无论男女走路行动缓慢,他们的腿骨发育的也和我们不一样,从这几点不难看出,这是一具藏人尸体。
大头蹲下对照去看,呦呵,还真是那么回事。
比出大拇指,汉生,还是你细。
小何也低头检查了尸骨,确实没有外伤,汉生说的对,唯一的伤在骨上,后椎,是被人大力给捏断了,出手之人势大力沉,压倒式的,没有挣扎和反抗的痕迹,一气呵成,一点没给多杰反应的机会。
瞬杀!这个词在我脑袋中蹦出来,有人雷霆出手,瞬间击杀了多杰。
到底是谁出的手?我当然不会怀疑是我爹,无论他处于何种目的,至少让这些曹家子弟没遭罪的长眠于此,断然是不会对多杰出手的了。
尽管可能在赵三水的故事中,多杰的身份有些改变,但也肯定不至于是仇人。
我唯一能猜到的就是队里的其他人。
那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多半是隐藏其中的曹家暗手。
对面也有高手。
那问题就变成为什么这人要对多杰出手?如果他想扫清我爹身边的障碍,是不是诸如赵三水之流才是关键,为什么要选多杰?我忍不住感叹,当年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赵三水最后没有讲的那段路程肯定不会太平。
当时的队伍肯定是从这条尸道走的,我们几个一商量也别休着了,既然找到了门就是赶路要紧,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
临走前我注意到汉生眼神特别的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意味深长。
我们沿着尸道向往走,中间是三三两两的尸体,走出去三五百米,已经看不到尸体了,汉生忽然站住,让我们在原地等他,将手电交给大头,自己拿着火折子折返回去。
我们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头就感慨,汉生真是个汉子,就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也敢一个人在里面嗖嗖走,打心眼里服他,就俩字,牛逼。
没过几分钟,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一点火星从拐角处亮起,汉生走过来,扬起手,向我抛过来一样东西,二爷你带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转轮小何他俩好奇的看过来,我也很纳闷,低头看去,是一个长条型,皮质黝黑的东西,手感有点硬,摸上去有点发粘, 甚至还长了一层毛。
小何诧异问道:结刺?啥刺?大头没听清,顺手接过那东西,好奇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是从多杰的尸骨中拿到的。
汉生解释说。
大头一听傻了,连忙呸呸呸一脸嫌弃扔掉那东西,苦着张脸,你是要送走我吗?汉生你咋啥都往回捡,不会是人家的风干的十二指肠吧,这玩意可当不了口粮。
小何接过那个那个长皮条,摸索了一下, 便从中拔出一截清亮的刀身。
我们几个惊讶不已,没想到竟是把短刀。
他看着刀身解释说:啥刺就是腰刀的意思,藏人一般有两种佩刀,一长一短,长的叫巴当末,短的叫哈刺,我们有个老班长是藏民入伍,当时政委破例让他带刀入伍,他后来就留在了部队,一直珍藏着他的佩刀,他说他家那边的小孩一般七岁就会得到第一把藏刀,代表了吉祥,庇佑,和无畏,当然也有在当地有威望的老人,将自己的佩刀赠送给新生儿的, 属于一种传承。
说着小何将腰刀完全拔出, 刀身长直,单面开锋,刀尖呈半弧型,刀背上隆起脊线,贯穿整个刀身,并没有血槽,他轻轻弹了一下刃,刀身微颤,且有轻鸣,在手电光的照耀下闪过一抹流萤,露出耀眼的银色流水一样的波浪纹路。
小何忍不住赞叹:真是好刀,我们老班长说过,有传承很久,古法锻造的刀,在锻造的过程中加了白银等多种金属,刀身坚韧且有弹性,一个成年男性藏民横卧在藏刀身上,刀弯曲两指,仍能快速复原,这种刀也被叫做‘白龙刃’,又似封印了一条白龙在里面。
大头看的两眼放光, 忘记了刚刚的窘迫伸手就去拿,小何调转手腕躲开他的手,将刀把朝向递还给我,同时对大头道:你抢个屁,看见粽子咋没见你这么积极,刀是汉生给二爷的,你伸个什么手。
我接过刀去看侧面,因为刚刚刀身一闪我似乎在一侧看到了一串文字,微微侧转,果然有一串文字,我辨认下来,尴尬的发现是藏文,这东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啊。
大头逮住机会将刀拔了过去,挥了挥刀身,啧啧感慨道:好玩意啊。
男人似乎天生对冷兵器青睐,他比划了一个威武怒目的持刀姿势,啊了一声,抒发情绪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怎么样,有没有共鸣。
小何嗤笑一声,拉几把倒吧,那他妈是让人砍脑袋时候说的。
大头脸上挂不住,那你他娘的来一句。
小何无视他,接过刀仔细看上面的藏文,我试着问道:会不会是持刀人的名字,或者干脆就是‘多杰’?小何摇头道:绝对不会,老班长说过,铸师不会将名字铸在刀身上的,藏民认为刀是杀生工具,铸上名字,会令他们冥冥中感到惶恐和忌讳。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转头去看始作俑者,向汉生纳闷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当时怀里是这把刀?大头俩人也一脸疑惑的看过去。
我也是猜的。
汉生从我手里接过腰刀,并指轻轻抹过,似有清亮龙吟,他回忆道:其实这把刀我之前就知道,因为很久前二爷提到过。
你还记得,多杰是如何与你父亲他们相识的吗,就是在石匣子,多杰的家乡。
当时这把刀还在多杰父亲身上,二爷的回忆中,这把刀留给他很深刻的印象,这不是一把普通的腰刀,多杰的父亲是安子沟的总管,佩刀是从上一任土司,也是他父亲的亲舅舅那里继承来的,藏族佩刀不仅是重要兵器,也是个人身份和阶层的代表。
据他父亲讲,佩刀是他满月的时候,舅舅送给他的,而他舅舅也是得自更老的一辈,来源已经不详了,只是传说可以追溯到格萨尔王手下一员叫玉拉托琚的大将。
英雄的佩刀,刀身铸造又掺杂了银质,这可是镇妖辟邪的好东西啊。
大头啧啧感叹道。
不止,还有这东西。
说着我转动汉生手中的刀身,在藏文的另一面,与叠加捶打出鳞次栉比的刀花相连,还有一个轮牌符号。
这图案很小,而且和凸起如鱼鳞的相连,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而且就算仔细看,也不一定能认得,我也只是有幸在秦汉堂见过一次。
我把那个图案指给他们,几个人瞪大眼睛瞅了半天才看出来。
我说:别看这东西小,工艺极其复杂,而且用上了微雕,幸亏我之前见过一次,不然也根本认不出,这玩意叫咒轮牌,很老的藏民一般家里会收藏,不过现真货市面已经很少见了。
我看大头还贴近了去看,就让他少费劲了,解释说:这个一般会雕在银嵌金牌子上,半个巴掌大,今这么小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传说这个是莲花大士聚集梵、藏、汉三地破除各种凶煞的镇宅妙宝而成。
外圈应该是十二生肖,中圈是八卦,内圈是九宫。
并且每一圈都可以单独旋转,十二生肖代表十二地支以纪年的十二种动物,配合天干演化成六十甲子,寓意生生不息,永镇邪魅,太平久安。
这回还真让大头说着了,八卦九宫咒轮牌与天珠、天铁、嘎乌、绿松石、琥珀及珊瑚一起,为密宗的辟邪七宝,再加上英雄佩刀,上过战场便自带三分怒气,刚正不阿,银质破魔,这刀就是天生阴物的克星啊。
这让我不禁想到,多杰会不会就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才遭了毒手?那出手之人是忌惮多杰身上的这把藏刀?大头脑子也快,已经反应过来,指着腰刀,一脸惊讶的啊啊两声,一拍脑袋,我靠,多杰不会就是因为带着它才被人给‘咳’说着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不无可能。
我深吸一口,神色严肃道:如果真是的话,当年出手的家伙可就不对劲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水潭我盯着手里的腰刀陷入沉思,当时我爹的对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会惧怕这把腰刀?几个人盘了盘,暂时没有头绪,只得先收起腰刀继续前进。
一路走得很安静,大头到后来也开始喘粗气,体力接近极限, 我便和他两个人搀着领带,通道的尽头空间开始扩大,有阶梯,顺着山腹的壁修茸,盘旋而下。
一把手电显然不够看,更别提是亏电的手电筒。
我问大头还有照明弹吗,大头耸耸肩,我才反应过来他的背包早在木舟里就已经丢了,去看小何, 后者也摇摇头。
周围很黑,我们看到不方向,只能感觉到周围很宽阔,并且上面也很高,看不清楚岩洞的顶部,汉生摸不准,我们几个一合计,既然也没个方向,干脆继续走下去得了。
没走出去多远,在汉生的手电光下,露出了一片向下的台阶。
汉生拧大手电光圈,左右扫了扫,发现台阶是相连的,再远就看不清了,但我脑子里一反应,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类似巨大球场一样的设施, 会一阶一阶降下去。
这下就有了目标,我们就从眼下这个方向下去,途中发现石阶修的都很粗糙,只是简单开凿那种,而且从地势上看,这里本来应该就是一处低洼,或者说就是一个大坑,工匠只是顺势开凿的石阶。
正走着,汉生忽然站住了,这个动作让我们几个同时精神一震,大头首先左顾右盼,我和小何也警惕的观察周围。
汉生侧头去看一个方向,我小心问道:老枪。
说不好。
汉生脸色平静,可口气中却出奇的带着一丝谨慎,我感觉有东西盯着我们,像是一种冰冷的窥探,我有些心神不宁。
普通粽子遇到汉生就是一个二次超度,能让他说这种话,八成也得是黑山老妖那个级别了。
是老枪那个老银币吧,装神弄鬼的,我估么就是他吊在后面, 让雷爷我逮住,非暴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装b的代价。
大头骂道。
我捏了捏眉心,苦笑道:继续走吧,这条路终归会有尽头,最后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自己蹦出来的。
分析了太多,我忽然有种厌倦的感觉,也是破罐子破摔,他娘的,解不开的绳结就用牙去咬吧。
台阶快下到尽头,手电光中,忽然出现了一片高大的人影,汉生谨慎的挥挥手让我们先停,他独自下去侦查,就看到他身手矫健的翻下去,没一会儿便冲我们交替开关手电一下,代表安全。
我们几个下去,来到广场,发现那些人影只是簇拥在一起的一些石雕。
石雕两米多高,分布在四角,而后石雕的中心,竟是一汪深潭。
惊人的不止如此,石雕皆是人形,头戴莲花冠,怒目而视,有的插翅,有的踏蛇蟒,手中却都有一根粗大的铁索垂入潭水中。
潭面平整如镜,不起波澜,潭深水黑,一眼看不到底,而且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寒气幽幽飘起,靠得近了,便能感受到潭水的低温。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眼神中既有紧张又有兴奋,很明显水下有东西,很可能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
我盯着深潭,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忐忑,这种感觉就像在大学和喜欢的女孩儿表白一样,既期待又担心,憧憬美好的同时又担心被拒绝,就像我现在这样,渴望找到最后的答案,又怕那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深呼吸口气,压下心中的矛盾,大头这时在一旁砸吧嘴两下,歪歪头,他纳闷的对我道:芬芳,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如果当初你们先人,就是画师那一脉潜藏到曹家的先人,如果他的目的是守护住这具可能‘不老’的尸体,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送进青山里呢?还费劲巴力的还设置了种种障碍不让人进来。
我换句话,既然他们也不想让人利用这具尸体,为什么不干脆毁掉它,或者找个山头随便一埋不更好?这个问题,就像这几条铁索,你说多奇怪,既然是不想被别人得到,如果沉到了水里,干脆就沉下去好了,还搞个铁索干什么,生怕别人不好捞?这种感觉就像:‘我就在这,你来捞我啊’,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这么说的确很可疑,转换身份,如果我是当初从关外运送尸体的那位先人,我大可以在半路将尸体随便刨个坑埋在哪里,相信曹家人一辈子也不会找到,但为什么非要运进青山?是有某种必要原因吗?退一万步说,那又为什么要留下这种有开启机会的机关呢?大头的问题难住了我们所有人,这个奇怪举动的确有说不通的地方。
但是走到了这一步,当然不会因为一个疑点就此打住,我抓抓头,无奈道:你他娘的这个问题还真为难到我了,你说得对,这东西这么设计的确很可疑,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原因,像你说的,还就真有点‘你来捞我啊’的意思,如果硬要说,在合理范围内,就是当初下葬这具尸体的时候,有人就计划好了,这具尸体还会有面世的那一天。
那咱们这会儿开……是不是正确时间?小何试着问道。
我想了想也没头绪,反而问道:我说不开,大伙儿忍得了不?几个对视一眼,这种越到后面越小心谨慎甚至到莫名紧张的心态,让我们都苦笑起来,我使劲搓了把脸,决心道:搞它就完了。
好嘞。
我们沿着水潭检查了一圈,也没找到寒气的源头,猜测最有可能是潭水很深,以这种清澈程度都看不到潭底,可想而知它的深度,我们望下去,似乎能看到点影子,但也是漆黑一片。
我们几个将背包都堆在一边,领带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汉生帮着又检查了一遍,脉搏正常,只是呼吸有些微弱,汉生犹豫了一下,掏出银针,对我说:我可以给他通几个关隘大穴,散气,走血,但这种刺激有反伤,如果半个时辰领带还无法醒过来,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有几成把握?我紧张道。
汉生摇摇头,他现在气太弱了,我也不好说,这种气血冲关,可以短时间内加剧血液流动,撑过去也许一时片刻就醒了,撑不过去……我看向他,问道:如果再晚些呢,有影响吗?越晚越不利,如果气血低到一定程度,施针必死。
汉生回道。
我咬咬牙,看着脸色苍白的领带,下定决心,对他轻声道:兄弟,如果有个万一,算我对不起你,你放心,你师父那每年我替你去上坟,如果有下辈子,我给你卖一条命。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水我向汉生点点头,动手吧,看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汉生展开所有银针,开始一一给领带施针。
汉生身上有一个很厉害的地方,是我们所有人都拍马也赶不上的,就是他很稳,那种古寺木鱼的老僧才有的稳重。
就算在当下的环境下, 汉生也可以立即沉浸心神,心无旁骛的施针,无论是手还是精神,全神贯注,平静再平静。
用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劳心程度饶是汉生做完这一手也是大汗淋漓, 他小心拔掉最后一根银针, 收好后轻轻松了口气, 抬头看向大气也不敢喘的我们几个,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放心,一切顺利,血脉还算通畅,比我预想的要轻上一些。
我们几个也跟着紧张的要命,听见汉生的答复方才如释重负。
也就七八分钟,甚至更短,领带的脸色逐渐变得潮红,原本虚弱的呼吸也冗长许多,汉生摸过脉,闭着眼睛,轻语道:血通气壮……嗯?我听见这个拐音,整颗心又跟着揪起来,担心的顺着他目光看去,原来领带不知不觉苏醒过来,茫然的看向我们。
我惊喜万分, 俯身下去: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
说完又去看汉生。
汉生在领带身上压了几下,领带微微皱眉, 此时他脸上的潮红迅速散去,汉生道:气血不能长时间攻心,能醒过来就好。
领导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的坐起,抓着我的手,紧张道:老板,有人。
我拍拍他的手,放松,已经结束了。
大头一把搂过领带的脖子,嬉笑道:哟,挺敬业啊,你可不知道你这一觉可睡没了你们东家多少玛尼。
我笑骂道:少贫,又不是白给,走工资账。
领带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们,人没事是我们几个最大的欣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我松了口气坐到一边,大头把叼着半颗烟塞到领带嘴里,领带咳咳直咳嗽, 大头拍拍他的背, 一边说着顶一口就好了,一边声情并茂的讲述领带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当领带得知我把用那颗晶体从老枪那把他换回来后,整个人傻掉了,随即满脸愧疚的看向我,我大手一挥,豪气道:不白给,扣工资。
领带也算恢复过来,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这至少还在我的底线范围之内,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忽然就觉得,身边的人平平安安就是我的最大追求了,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真相,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在我们叽叽喳喳的时候,汉生已经检查了水潭周围的机关,发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四根铁索,有一根是松动的。
他和小何合力将铁索拽了出来,结尾处是一个整齐的切口,也就是说,这根铁索曾经被人用利器切断,还是在水下。
我们几个看着那条被切断的铁索,得有小孩手腕那么粗,大头砸吧砸吧嘴,玩笑道:汉生,不会是你干的吧,能做到这,我只见过你那个枪头。
边呆着去。
我摸着铁索,温度低的惊人,心里有些奇怪,此时汉生渐渐皱起眉,他转头看向水潭,提议道:得下去一趟。
别开玩笑,咱们都没有水肺,谁知道这。
大头摇头反对。
汉生解释道:不需要水肺,这截铁索并不长,所以我猜测上面操作其余三条铁索,我负责断的那条,先把东西弄上来。
说完都看向我,我犹豫道:还没确定是什么,我觉得有点急了,这样吧,大头你们三个先在上面等着,我和汉生下去,不会深潜,先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最好的安排了,因为还无法断定水潭只有我和汉生水性好。
汉生摇头道:二爷不用下去了,我一个人可以。
放心,你忘了咱们龙坑的经历了嘛,深潜也没问题,何况这个小潭子了,咋俩下去还有个照应。
我说着已经开始脱外套,就是水有点凉。
汉生考虑了一下也点点头,小何想替我,考虑到他游泳他没问题,可水性真的不咋地,便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一边在水潭边热身,边让他们不要紧张,也不动手,就下去看看水下是个什么东西。
准备好了汉生先在水潭边试了试水,咬着手电冲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我也往身上洒洒水,温度比我想的还要低,不过已经脱到了裤衩子,这会儿在反悔上去也太没面了,只得咬咬牙跟着扎了下去。
水下视线特比好,我跟着汉生的光往下游,不过温度出人意料的下降很快,没有几米,恐怕已经降到了个位数,我在大学的时候,被同寝的孙子忽悠去游过一次冬泳,差点没冻死在快接近当年那个恐怖的低温了。
汉生也觉察到水温的异样,回过头来看我,我们已经快要接近那个东西,便咬了咬牙,冲他摇摇头,示意没问题。
因为水质好的不行,让我想起了初中的一篇课文,下见小潭,水尤清冽,由三根铁索拴着三个角的东西清晰的出现在我们游下去,起先以为只是光线的原因,快近了我才震惊的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大号的晶体,至少有一个立方那么大。
材质我很眼熟,就是换给老枪那只仙虫外面包裹的晶体。
不过此时里面不是一只虫子,而是一个盘坐的人。
随着下潜周围温度骤降,我全身都应激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感到出奇的寒冷,仿佛血液都要被冰冻住,在见到那具尸体后更是如此,我觉得四周开始笼罩起一股无法言语的冰冷和不安,那明明只是一具尸体,却生出一种仿佛被什么东西正注视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的秘密剔透的晶体在手电光照射下,有一种钴蓝色的绚丽,仿佛雪山中遗世而独立的一株莲花。
可体感却与目光所及恰恰相反,晶体中盘坐的那具尸体,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恍然蛰伏深渊中的猛兽在俯首凝望,不知是水温的原因, 还是那种压迫感,短短十几秒,我胸口便涌出一股憋闷的酸胀,这口气马上就要卸掉。
汉生已经落在晶体一旁,我心脏即因为缺氧又因为极度的紧张,导致其砰砰剧烈跳动不停, 好像下一次就要挤出嗓子口。
我划着水也跟着落在旁边, 透过晶体看清了里面的那具尸体。
那是一具洁白无瑕的尸体,浑身一丝不挂, 赤裸盘坐在水晶中,匀称健美而又不粗犷的肌肉,刚刚好的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人类肌体线条,黑亮的散披长发甚至垂落到腿上,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似乎看的不是一具肉体,而是一张舒展劲道的古迈大弓。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万万没想到曹家先人从关外偷运进来的尸体竟是这般如玉璧无暇,以为还是如以往那些尸体般古旧。
就在我沉浸其中的时候,汉生忽地碰了碰,他指了指尸体的腹部,从我的角度看那里被散发挡住,我向左游过去,绕到另一面,一眼就看到了他所指的那部位。
我先是一惊,继而浑身因恐惧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时间紧急, 汉生捏了我一把,吃痛的清醒过来,我难以置信的看向他,汉生点点头,表示我没有看错。
我甚至有一种眩晕感,怀疑是不是超低温导致我产生了幻觉。
可那东西就的的确确的存在。
一盘剔透的卵。
不是一颗,而是一盘,足足有四五十颗,拇指大小,每一颗都玲珑剔透,在手电光下熠熠生辉,并且我还注意到,每颗卵的顶端有一个淡蓝色向外扩散的顶点,从顶点向对面另一个顶点延伸出无数的纹路,由深到浅再到深,一闪一闪,仿佛深夜中徘徊在花丛里的精灵。
我以为那盘匪夷所思的卵在尸体的腹中,可仔细看罢才发现,根本不是, 或者说确实是在腹中,但并不是开刀后被塞进去的, 而是似乎就长在里面,我们所看到的那块腹部,不知是不是受了卵的影响,一个巴掌多一点的面积,竟然是透明的筋肉。
人的眼球长时间在水的压力下,会给视网膜、视神经造成不同程度的压迫感或轻微伤害,严重时眼部的视神经会很快充血,我现在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给冷水伤了眼睛。
我犹豫着贴近了晶体,不顾一切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片卵。
天呢,我绝对看的清清楚楚,没错,那具尸体的半个腹部的确是透明的,其中的卵盘在有节律的向外扩散着淡蓝色光线,犹如一件稀世珍宝。
不用说我也猜到了,这些卵就是仙虫的卵。
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仙虫的卵要孵化在人身中。
我去看汉生,他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那里,就在这时,我的视线划过他的脸庞,在潭底更深处停留,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蛰伏不动。
我一下就呆住了,这是啥,深水必有巨兽?我下意识就去推汉生,激动道:怪兽怪兽。
这一开口一口冷水灌进肺中,咕噜咕噜生出气泡我差点没憋过去,汉生一把捂住我的嘴,歪头示意别动,我狂指着水底,让他快点看。
他打着手电转身向下去看,那个黑影依旧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并且随着他手电光移动,还有几个黑影也暴露出来。
汉生打量一眼,竟对着游刃有余的鱼儿,这下我瞬间就慌了,他看到了什么,我到底要不要跟过去,索性没几秒,汉生又折返回来。
他回来冲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心里纳闷,啥个意思,怎么就OK了。
是打算上去吗?他摇摇头,又缓缓收起OK的三根手指头,只留下一个圈,我看着看着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想表达的不是圈,而是一个洞,那我点点头,正要问他是不是先上去,头顶忽地传来扑通的入水声,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这声音不对。
大头他们要潜水不会毫无准备,肯定以最小水阻力下来,这个声音就像没有任何准备,一下子栽进水中。
我俩抬头望去,果然一个人从水中快速跌落,并且没有任何撑力姿势的坠落,有意识的人绝对不会这样,我心跳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这人肯定失去意识了。
昏迷了。
汉生一瞬间已经追上去,我也在后面跟着游,低温让我手脚手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动作也渐渐迟缓,我咬着牙跟上去,却还是落了一大截。
当我近乎哆哆嗦嗦的跟上汉生,他已经架起了那个人,我一看,吃了一惊,竟然是小何。
上面发生了什么?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老枪偷偷摸上来了。
可一对三,大头他们都是有准备的,不至于消无声息的就给干掉啊。
我粗略打量,没有在小何身上看到外伤,那又是怎么将他击落在水中的?已经来不及细想,我俩已经开始上浮,汉生提前关了手电,距离确实不远,两口烟的功夫就到了水面,也就刹那的功夫,我们还特意换了上浮的方向,可露头的刹那间,一股气息便猛地扑了上来。
汉生几乎没有犹豫,将小何推给我,自己主动伸出手将迎面扑过来的东西按进了水中,继而迸起大片水花,双方在水中搏斗起来。
那瞬间只留下两个字,上去。
我只有一瞬间的犹豫,觉得这不是像我这种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可以参与的战斗,帮忙估计没啥用,于是撑着小何,费劲的把他送上岸后,自己也跟着爬上了水潭边。
我竭尽的喊了一声大头,领带,可空旷的广场,没有人回应我。
第一百三十章 中毒我本能的感觉不对劲,原地滚了几次离开之前的位置,之后突然停下,趴在地上注意周围的动静儿。
周围很安静,只有水潭中不时传来击水的打斗声,我心里开始慌起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道大头和领带也和小何一样遭了毒手,昏过去了,更或者……呸呸呸……我心里暗骂自己是乌鸦嘴。
可我们唯一的光源还在汉生身上,周围敌人在哪,大头他们在哪完全看不到啊。
还在我思考怎么办的时候,水中传来砰的一声剧烈击打声, 接着一个什么东西快速打破水面, 砸到地上,没做停留, 胡乱的撞击在周围后,又隐入了黑暗中。
接下来水中哗啦啦作响,那个亏电到随时要熄灭的手电被点亮扔到岸上,接着又是一只手撑在岸边,汉生从水下爬了出来。
我快速跑过去,汉生却突然对我制止道:别过来。
他将自己撑出水面,我看得清楚,那条手臂都有些颤抖。
他爬上水潭边,坐在那里,一条膝盖勉强支起,胳膊架在上面,低着头,一滴,两滴,三滴,血液滴答落在他裤子上。
二爷,别过来。
他说着, 将枪头钉在自己身前,把行李拿过来,我先送你走。
我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尽量镇定道:你受伤了?一起走,还有大头他们。
汉生摇摇头,随后缓缓抬起头,两行黑红色的鼻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笑道:二爷你先走,我去找他们。
我转身去翻背包,应该有止血药的,就听汉生在后面说道:不用了二爷,没时间了,我中毒了。
你少说话,我这还有血清。
我脑子一团乱,下意识的翻出所有的医药包,踉跄着走到他面前,焦急道:有药,你别说话, 对了, 你的银针呢, 你快给自己解毒啊。
二爷你听我说。
到了这个时候汉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尽管黑红色的血液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裳,他依然用那双如深泓般的眼睛盯着我。
我中毒了,太深了,就是我们在木舟下大头中的那种毒,听我的,没得解了。
他洒脱一笑,苦了你了二爷,我们几个在路上还有个伴,你就得一个人走了,总的有人逢年过节给我们烧点纸钱买酒喝不是……他后半句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汉生中毒了这也几个字,在我的印象中,我们谁都能倒下,唯独汉生不能也不会倒下的,结果他现在告诉我,自己要不行了。
我竟然感到一丝荒谬和可笑。
我看着汉生,麻木的摇头:你别开玩笑,咱们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说好了要开个面馆的,龙山阁后厨的奎师傅答应给掌勺,我给你买个小三轮,你得天天进货去,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汉生看着我笑着笑着,就是不说话了。
我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我背你,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能有救,就像每次危急关头,你总能找到我们,带我们出去一样。
我踉跄着上前,汉生伸出一只手制止我,我发现手臂上面已经爬满了那种蛛网般的黑色纹路,他摇摇头:有点累了,二爷,不过让我再送你一程。
说着他倒拔出枪头,强撑着站起,看向对面的黑暗,又对我道:你走二爷。
你走,你先走,你们先走吧,我断后,不用管我,放心……似乎这些话永远属于汉生,似乎他一直在保护我们,我永远是那个先走的人,看着他的背影,一道已经有些模糊,来自很久很久前,站在枯井口的背影渐渐和他重合。
原来从我踏进这条路开始,就一直先走……压抑在心中似乎被我隐藏包装的很好各种复杂情绪一瞬间,撕裂了所有伪装,全部涌上心头。
懊恼,无助,自卑,软弱,绝望,我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可还是连自己都没骗过。
二爷?一个声音忽地在心头响起。
那是一道久违的记忆,一个叫做曹傩送的小家伙,初次见那个老头子时候的景象,何叔把他领到他面前,老人坐在龙山阁堂前,如一只桀骜洒脱的海东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小家伙还懵懂时疑惑的叫了一声二爷。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不知名的信心瞬间让我冷静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另一个自己以一种上帝视角在看着这些事,所以此时,我脑子无比的清晰。
我知道,可能那个老家伙真的在天上一直看着我。
我深深吐出口气,仿佛卸掉了这两年来头上那顶以二爷命名之冠,鬼使神差的也让自己轻松了下来,我轻声问汉生:对方是什么人?汉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是人。
随后补充道:至少现在不是,力大无穷,但却有自己的意志,好像某些很邪异的粽子。
听着汉生的话,无数的念头和线索在我脑海中交织,结合这一路所见,渐渐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儿逐渐成型,或许可以解释这个突然出现的鬼东西。
我起身走到汉生一旁,他想说什么,我先一步冲他摇摇头,回道:别每次让我先走,这回咱一起。
说完我迈出一步,挡在汉生身前,深吸一口气,冲对面的黑暗中喊道:老东西,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接下来的话,好好听着,别人不晓得你的跟脚,我晓得。
我猜的没错的话,近些年你都躲在这当年送尸体进来的那个小家伙,是你在木舟外杀的吧?多杰也是你杀,还有曹家队伍进青山,你应该也一直尾随在后面吧,妖树上的人,不出意外也是你动的手。
甚至……断龙石也是你放的。
总之这些年,你一直藏在青山里,就是为了杀死所有知道这里的人,你的目的就是水潭第一百三十一章 决断水潭里的水不可能温度这么低,这里的环境根本达不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水潭底下的那几个深坑,根本就是寒泉。
地下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地质结构,就像山西XZ宁武县城那边的那口宁武万年冰洞一样,以它所处的纬度和海拔来说, 不会形成冰洞,最大的可能就是地下的特殊结构。
此地应该也是如此,由于独特异常的地质,导致水潭就是从潭底的寒泉流出,而且几个泉眼如潮汐一样相互循环,所以水质才会如此清澈,且越低越凉。
那么当初我们的一个问题就得到了答案,尸体为什么非要运进青山不可,答案是,青山地下有独特的地理特征,寒泉,再由此推断,就会产生两个答案,保存尸体,维持那些仙虫的卵。
只有这两个答案。
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我记得汉生提到过,那些仙虫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一旦苏醒必须要极快的进行降仙,否则迎接的就只有死亡。
在看见那些虫卵的时候,其实另一个问题我也有了答案:南派的曹家人为什么执着于这具尸体?诚然汉生提到的五具永生尸体很少,但一直追查了这具尸体几百年,并且从关外直至神农架,是不是太过执着了?等等,我脑子里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有一条时间线没有对上:北派的曹家以奉天为中心, 收集古尸。
没多久,画师一脉混进曹家北派趁着百年转移古尸的时候,将这具尸体盗出,转移进了青山。
搜寻仙虫下落的南派找到了这里,要夺取尸体中的虫卵。
看似没问题,但有一个疑点,也是我们之前就提到的,既然画师一脉不想让人得到这具尸体,或者说尸体中的虫卵,为什么干脆不就地销毁,何必多此一举?不被敌人惦记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抹除敌人的目标。
你啥都没有你还图我什么!但画师一脉的人并没有,他们大费周章的将尸体送进青山,又要防止南北派的惦记,这很不合常理,事出异常必有妖,这里面一定有说不通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想这就是为什么黑暗中的东西, 必须要杀死所有进来这里的人。
因为有一个秘密, 只要看上一眼,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那就是仙虫需要通过纯血的西王母族人尸体来培育。
也就是那仅剩的五具尸体。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猜想,包括押送镖车带着尸体进来的那个小家伙和多杰的死等等,全是我凭此去推测的,尽管还有很多疑问没对上,但这已经是我的全部推测。
推测和猜测还不一样,我相信只要我有依据,尽管我没有亲眼所见,但得出来的就一定是正确的结果。
不知是不是毒发,汉生又坐回了地上,脸色也变的苍白,冲我虚弱的笑了笑,我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别起来。
接着用布条缠好手,向他要过枪头,尽管汉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还是愿意将枪头交给我。
我拎着与大小不符合重量的枪头,又一次想起了上次将枪头递给我的那个老家伙。
老家伙,你看我这次盘盘道,几分像二爷。
我拎着枪头走到一座雕像前,将枪头搭在铁索上,冲着黑暗中喊道:你尽管装听不见,没关系,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水潭回你的宝贝了。
说罢,我挥舞起枪头,重重的劈砍在铁索上,小孩儿手腕粗的铁索应声而断,雕像手中只余留一小截,其余铁索一断,便轰的砸入水中沉了下去。
三条铁索本来就断了一条,我特意选了对角一条,那个巨大的晶体现在就只靠两条对角线的铁索牵引着,摇摇欲坠。
我走到另一条铁索旁边,对着黑暗中道:我指给你三个数,如果想眼睁睁看着你的宝贝坠入地底寒泉,你大可继续忍着。
三……我只数了一个数,便果断削断铁索,失去牵引的一条铁索再次入水,这样四条铁索只剩一条,那颗巨大的晶体再难维持平衡,随着铁索入水,接着水下传来一声闷响,想必是那东西失去平衡,砸在了水潭内的岩壁上。
我哎呦一声,故作歉意道:手快了,不好意思,还有一刀。
我缓缓走到最后一根铁索旁,用枪头在其上缓缓滑动,发出金石刺耳的摩擦声。
别看我表面淡定,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如果当真对方在意的不是水下的那具尸体,那一切就都全完了……这个念头刚刚生起,黑暗中一阵劲风袭来,我第一次预感如此强烈,似乎还没接近我,我的汗毛在细微的摇摆中,已经传给了我的信息。
随着那道人影突破黑暗,冲进亏电的光照中,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果真如汉生所说,那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只是一具披着干瘪肉体的躯壳,并且不知怎地,上面还带着某种蜥蜴的特征。
它甩着猩红的舌头,目光中带着疯狂,一双极细的爪子猛地伸过来,抓向我的胸膛。
对方速度很快,甚至我觉得他要比汉生还要快,我甚至感觉,那身破烂肉壳连子弹也不一定能打透,但就是这一个思考间,我站在原地,一柄腰刀从袖口滑落到手中,接着我嘴角扯出冷冽的笑意,拔出腰刀,在那只怪物的扑杀下,一刀捅进了它的胸膛。
我闭上眼睛,已经开始接受,我以为最少不会被杀死,也要沾染毒素中毒而亡,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腰刀插入它胸口的一刹那,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接着尸体就僵硬的向后倒去,坠入了潭水中。
我愣住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快的连汉生也仅仅只来得及站起来。
我胡乱的摸了摸身上,祖师爷保佑,竟然没掉零件。
汉生要欣慰的笑了,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见,转而是巨大的恐惧,我仅仅慢了一分,也听到身后水池边传来刺破水面的声音。
我看着汉生,笑了,老子可不想路上孤孤单单,咱们这回可以一起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曹北望这一刻我的脑子是空的,也可能是受惊吓过度后的短暂空白,总之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有一个小心思,能不能别那么疼。
然后随着身后水声的响起,另一道影子突破黑暗冲了过来,仿佛他早已候在一旁, 就在等这个时刻。
那道人影眨眼而至,横在我的身后,我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再回头时,一双尖锐的爪子已经刺破他的胸口,从后背刺出,而这个家伙也从那东西的胸前拔出我的腰刀,一刀削了对方的脑袋。
带着剧毒的血液迸溅而出,溅在那个人的身上, 我甚至听到了腐蚀肉皮的声音,但他仿佛感受不到身体的痛苦,将那具无头尸体推下清潭,转身看向我。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人,包括一脸不可置信的汉生。
老枪。
来人竟然是老枪,他在危急关头,替我挡下了要命的一击。
他脸色惨白,头上不知为何带着半式头盔,这东西我不陌生,正是小木宮中,那些进行三眼的尸体所带的某种装备。
他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回到木宮进行了降仙?我哆嗦了两句,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不久前还要死要活,这会儿为何又为了我,胸前多了两个窟窿。
看着依然警惕的我们,他咳嗽两声, 吐出一大口鲜血,苦笑道:这具身体快不行了,趁着还有时间,要不坐下聊聊?我大为意外,汉生已经摇摇欲晃,我便趁此点头,三个人就在潭水边坐了下来。
你……汉生坐下后忽然开口,犹豫半响,试着问道:曹北望?嗯?啥?我操?!我脑子一串问号闪过,随即看着那个半式头盔,一下子明白了汉生话中的意思。
对面的人和煦的笑了笑,可在老枪脸上确实异常的诡异,他道:没错。
说完来看我,你好呀,小傩送,看你的样子,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啊。
我一时间吃惊不已, 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你是曹北望的意志,那个仙虫是不是。
他向后仰,双手撑在地上,笑道:如果我们在这见面,相信你的猜测是对的,很高兴那条仙虫你没有收下,不错,当前的那条仙虫是我留下的,并且已经被我‘种生’过了,没想到真的能救你一命。
我大吃一惊:你已经算到了今天的一切?他摇摇头,埋怨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那么准,只是我推测了所有的结果,这是其中一条。
说完他看向自己的身体,遗憾道:当年没有抓到这条大鱼,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找你,所以我留下了那个鱼饵,还真咬钩了,哼哼,还真是笨呀。
高级凡尔赛吗?我大汗,就是你觉得笨的家伙,前不久刚刚完虐了你儿子一顿。
怎么样,这些年过的好吗?我收起表情,认真的看向我。
还行,龙坑下的那封信我收到了,大致算是开心,有了很多朋友,只是你们这摊子破烂事快搞死我了。
我摊摊手。
喂喂喂,可别乱说,肯定是你自己一头扎进来的,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吧,也是你的事。
他争辩道。
切。
我懒得理他,就说:看在你快要嗝屁的份上,懒得和你争辩。
他笑了笑,一笑牵扯到伤口,又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全是黑色,还带着阵阵鱼腥味的恶臭。
他坐在那里喘息半天,才抬起头,苍白着脸看向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我赶紧指向汉生,汉生,你快告诉我,当年你在这里是怎么压制羽化的。
他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拍脑门,我地聪明儿子啊,你都说了,是进来才找到的办法,我呢,是之前就保存在休眠仙虫中的记忆,你说我怎么能知道呢。
换个问题。
他又说。
我失望至极,这次就是要来帮汉生找到压制羽化的办法,其他的一切与之相比,都不重要。
他身上的毒怎么办?我又问。
这个曹北望转身望向汉生,静静的看着他,笑道:傩送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辛苦你了。
我靠,我傻了,说的什么话,怎么像是看待儿媳妇一样?汉生摇摇头。
曹北望单手撑着额头,用手指敲了敲,半眯着眼睛思忖,而后说道:应该有办法,但我不知道,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中毒并没有他的深,而且还要晚,但我肯定先他死掉,他身体中应该有某种东西在和毒素抗衡。
后半句是冲着我说的。
嗯?说完他用鼻音发出一声疑问,他快速转向汉生问道:你又上了那艘船?汉生点点头。
他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笑道:没事了,一举两得,当年的我是怎么发现的,真是厉害啊。
喂,没有这么夸自己的吧。
我着急道:发现了什么,快说说。
他指了指汉生说道:龙坑人的基因序列,再多的我就搞不懂了,毕竟受限于我们那个年代的科学水平。
这种射线衰变是有一个周期的,并且根据个人体质不同,会有所差异。
天铁从吸能到释放是有一个固定时间的,只要在固定时间段,接受射线的辐射,就有可能使自身基因重组,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而经过长久的实验,最神奇的一种就是,强化某种控制衰老的基因序列,保持DNA链的完整,也就是,长久的寿命。
而我们刚刚干掉的那个东西,他身上的毒素也不是普通的毒素,两者综合,我想就是既能解决毒素,又能抑制羽化的终极办法了。
他说完又看向我,满意不?我高兴起来,真的,汉生不用死了?不一定,我只能是说,是我了解我自己,继而做出的判断。
这个曹北望耸耸肩。
仙虫到底是什么回事?还有,我想知道,你去了哪里?汉生突然向他问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离别仙虫啊,怎么说呢,我们知道人体是有生物电的,对吧,简单来说,就是仙虫的体内有一块可以自己制造磁场的仓库,可以储存和释放生物电, 差不多你这么理解就行了,想必以你们现在的科技水平,理解这个应该简单吧。
他看着我俩。
我看看汉生,咋地,你懂啊?我含糊的点点头,大致意思肯定是听明白了, 但有一些细节, 比如秦岭的镜儿世界,和巴蜀龙坑又与仙虫有什么关联,还是迷糊着。
他捏着下巴,眯眼思考了会儿,继续说道:至于后一个问题,我去了哪,有可能最后真的让‘我’找到了海内昆仑吧。
他笑了笑,毕竟是我嘛。
我有一个问题。
我举起手,而后又觉得有些荒诞,和汉生两个人就像小学生一样轮流发问,西王母的后裔到底在做什么?这个问题看似很突兀,但却是我们好几个问题的纠结所在。
就像大头的疑惑,如果混入到曹家的西王母族人,是为了破坏那些曹家老鬼的计划,足可以将尸体毁坏,永远没有后顾之忧,为什么又要费力的运进这里?南北两派曹家都在盯着这具尸体,如此作为不可为不多此一举。
曹北望撑着头看向我,似笑非笑的问道:来,你先说一说, 你是怎么看待这几股错综复杂的关系的。
对于他的反问我有些丈二和尚莫不这头脑,但也完完整整的将南北曹家,西王母的关系,无论是推测也好,还是证实也罢,全部讲给了他。
一股脑的说完,曹北望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闭目思考,似乎在咀嚼我刚刚的那些论述。
一只眼的功夫,他睁开眼睛,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我笑道:对了一半吧,但是另一半不对也不怪你,只能说善良人的眼里非黑即白。
他咳嗽了一声,不在乎的吐出一口黑血在身旁,抹了抹嘴,继续道:对的我就不说了, 我告诉你哪里不对。
首先,黑白并没有那么分明,在你的故事里,西王母族人站在曹家的对立面,曹家埋祸已久,供养人饲,这就是黑,那么西王母族就是白喽?这个就错了。
我告诉你一个前提,你所谓的南派曹家,根本就没有了,当年确实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可惜早就被吞噬殆尽了,而李代桃僵的力量,就是你口中的画师余脉,也就是真真正正的西王母一族。
这条已经可以解释你的疑问,为什么水潭下的尸体会被人从关外偷来封在此处,因为这一切都是西王母后裔的计划,他们根本不是为了阻止曹家老鬼们,而是同样需要这具尸体。
好,我再告诉你另一个谜底。
经历了上千年的演化,西王母族人已经失去了‘漫长寿元’这项天赋神授,但所有知道的这一切的后人,却都不可避免的去追求一件事,这件事也是贯穿了华夏历史,所有位高权重之人为之痴迷和极度渴望的一件事,那就是永生。
身为守门人的西王母后裔虽然失去了能力,但是有一件隐秘却流传下来,西王母纯血族人的尸体就是培养仙虫的唯一容器。
这也是为何西王母人站到曹家人对立面的一个原因,因为早在古代,诸鬼族人一直在奴役西王母一族,以靠他们的血肉来实现自己的神话。
诸鬼部族是远古神话的源头,那些奇异怪异的故事,就是从他们与仙虫结合后,产生种种变异而开始的。
这就是西王母一族和诸鬼部族的恩怨。
没有谁对谁错,所有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利益。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说到这里,他指了指水下,那个家伙,已经活了很久很久,早就该死了,它是从养神殿逃走的,也毁灭了那里,它与放走它的那个家伙算计了这一切。
你们说的五具尸体并不对,据我所知,一共有七具,一具在奉天,还有一具,我也没找到他,应该已经被放走它的那个家伙得到了。
不过和奉天那具尸体同样,两者都出现了问题。
这个,嗯,被你称为‘离奇’的家伙,这些年应该一直躲在这里,不知道你看没看过三水,他应该去堵它了,可惜该是失败了。
我已经顾不得如何震撼,急忙向他询问道:见过,他进到了另一个地方,对了,你有没有办法救他,还有许多人。
他笑道:‘我’已经去找了。
那当年那批活着从青山离开的人?汉生看向曹北望。
后者点点头,神色寂寥,落寞的看向一旁的潭水,是我故意放回去的,我早知道他们的身份了,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以惨痛的代价抽身出来,让剩余两方人去消耗,想要瓦解这样庞大的势力,只能从内部。
我知道他在感伤的是什么,当年死的人太多了。
我发现汉生忽然犹豫起来,几次嘴唇嗫嚅,想问什么却难以开口,终于几次呼吸后,他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和二爷?我心里一震,二爷,曹南归,他忽然笑了,看看汉生又看看我,接着笑着点头,对他轻声说了一声是,又转向我,说道:傩送,汉生。
一送,一生,皆是来人。
他忽地哈哈大声笑起来,曹傩送,曹汉生,挺好……咳咳……笑着笑着他又咳出血来,黑红的血液已经浸满了他的胸膛,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摸向我的头,可在看到手上的黑血后,又摇摇头,放下了手,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我。
我心头有些莫名的酸楚,还能看到你吗?他半眯着眼睛,坐的那个地方已经形成了一汪血潭,整个人摇摇晃晃,我知道他已经到了尽头。
他摇摇头,轻声道:不重要了,不是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他努力伸出一只手,指向石像上最后一根铁索,我点点头,向他保证道:放心,我知道。
他笑着闭上了眼睛,最后发出一声轻语,很高兴看到你,接着整个人便后仰栽倒下去。
老枪,或者说另一个曹北望,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生聚散我握着汉生的枪头割断了最后一根铁索,我知道水晶会带着那具尸体和仙虫永坠寒泉,沉入到暗无天日的地下水域,这一刻我忽然有一丝释怀和一种说不明的轻松,亲手结束的不仅是所有人的幻想,还有我们这一路的追寻。
知道真相后,尽管还有一些谜团, 但就像曹北望说的,那都不重要了。
我在不远处找到了大头和领带,一个人昏迷的躺在地上,另一个人不断在原地转圈,我唤醒他俩,两个人一脸迷糊,大头说就听见一个声音, 刚一回头看见一双眼睛, 就啥也不记得了,领带也差不多的情景。
我知道应该是幻术,西王母族人独有的摄魂术,当时他在青山就施展过一次。
没多久小何也醒了,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其实到了最后的时候,反而没什么说的了,小何说让我带着最后的装备出去,这里暂时没什么危险,可以原地等我。
我摇摇头,人经历了太多,出奇的会对生死看的没那么重,这也是我最近才悟出来的,我想成为二爷,不是承一个名字的事,很多事情,就是要有足够的经历去支撑。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说起来很牛B, 可那是要经历过,沉淀过足够多的人生才能做到的。
也许,这就叫做成长吧。
他们都在看着我,我对他们说: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走,或者一起留下,再或者,干一票大的。
嗯?我拉过一只背包,是从石梯那边捡过来的,拉开拉练,捡出里面的几根雷管,背包是老枪的。
我对他们道:先前我和汉生下过水,看到过水底的寒泉,你们看这里的水质这么清冽,而且温度持续低,说明水是活水,那么就肯定是通着潭底的寒泉口了,为什么一个封闭的水潭还会是活水呢,我猜测这的地理构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潮汐效应, 水从一个寒泉吸走,又从另一个寒泉喷出。
然后呢?我发现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我,但每个人脸上都一脸问号。
我指指地上的雷管,又指指上面,炸掉潭底,引爆大头比着大拇指,够牛逼,不过芬芳你咋知道上面能出去?我道:猜的,上面很高,我想离地面已经很近了,而且你看四周岩壁上的裂纹,只要能找到薄弱点,一根,只要一根雷管,我们就能出去。
没人有异议,这几乎是我们仅剩的活命机会,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再原路折返回去,只有未知,相比如此,我们所有人都愿意自己掌握活命的机会。
搞爆破大头是专业的,他用对讲机改造了雷管,做成了遥控爆破。
小何翻出帐篷,我们这次带的帐篷是双层的,平时外面那层都当遮阳用,其实中间是连接的,打气泵丢了,领带他们就在那里吹起,吹满后倒置过来就是充气艇,可以临时过水。
小何把帐篷杆固定在船上,又将防水布和背包拆开挂在外面,防止冲击,一个简易的庇护所就制作好了。
汉生也选了一块趁手的石头绑在背包上,里面是大头改装过后的雷管。
也许曹北望的推测是对的,汉生的伤已经渐渐稳住,他冲洗掉了身上的毒素,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几个忐忑坐着充气船来到水潭上面,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汉生沉了背包。
他在默默倒数,通过重量可以掌控背包沉底的时间。
到了。
大头在得到汉生的授意后,叫了一声人死卵朝天,同时按下了手里的对讲,几乎是瞬间,水下接连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恐怖的冲击波瞬间直冲上来,我们的小船犹如形势在狂风暴雨之中,随时要覆灭。
就在此时,一声格外震耳的断裂声响起,仿佛是起重机的天臂不堪重负断折了一般,那种恐怖的声响越来越大,地壳开始不稳,猛烈晃动起来,我们在里面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与此同时,在很短的时间里,潭水瞬间就缩了下去。
我操,不会是地给炸漏了吧。
大头大叫道。
我和汉生同时叫道把好,话音刚落,一声巨响石破天惊,收缩的潭水在下一刻汹涌喷出,我们所在的充气船好似坐上了过山车,一瞬间随着爆炸而起的水流一飞冲天。
周围是轰隆隆的水声,仿佛海底火山爆发了一样,船已经开始漏水,几个人慌忙的用身体去挡水,可伴随着乱流,我们的充气船在里面左突右撞,几个人一时间狼狈至极。
也许不到半分钟,随着砰的一次撞击,我们被水流顶到最高处。
接着还没等我们做出反应,猛力的冲击在被阻拦后,立马开始向两边扩展,我们也被冲撞的改了几个方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的抓着气船,这个时候如果一旦坠落下去,不死也要大残。
一连串的撞击后,气船奇迹般的停下了,似乎卡到了什么地方。
汉生尝试着打开防水布,他拧开手电,发现是在岩壁上的一条裂缝,身后是粗大的水柱,在顶住穹顶后,向四周溅射。
我们立马从里面钻出来,蹚着水向裂缝深处走去。
再后面我也记不清是走了几天,因为手表坏了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可能是三天或是四天,一直由汉生带路,终于在所有人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条有风吹进来的岔路。
这几天我们已经走到了恍惚,饮用水和食物全都没了,可能在第一天或是第二天的时候,手电也坚持不住了,我们就只靠着火折子一直走下去,最后所有人都恍惚了。
那段记忆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神奇,完整的过程根本记不清了。
在发现岔路后我们拼了命的往出赶,闷头走了大半天,终于在岩壁上发现了树根,所有人都高兴坏了,这预示着离地面已经不远了。
我们又走了几个小时,终于从一个长满植被的山体裂缝处钻了出来。
明媚的阳光,郁郁葱葱的树林,处处彰显着生命的气息。
我们几个浑浑噩噩,筋疲力尽,最后还是小何和汉生打了一只什么野味回来,山里水资源也丰富,所有人饱饱的吃了一顿。
我们没有立马动身回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好好整修,说是整修其实就是睡觉,每个人都轮番补觉。
看着周围仿佛不真切的景象,我头一次感到了释然,不在迷茫,似乎那些还未解开的一切都和我再没有了关系。
我们短暂的休息了一次,开始下山,过程我就不在描述,我们当时那个样子没办法再回酒店,只能找了个电话打给龙山阁,最后是家里派车给我们带回去。
到了神农架附近的县城,还是老规矩所有人先入院,这可震惊了当地的医院,一下子来了个大活……半个月后我们回到了BJ。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再谈起这次青山之行,我们在纸醉金迷的嗨了一个星期后,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每个人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头卖了BJ的铺子,突然说要搞什么支教,想要盖所小学,我知道和他那台老款诺基亚分不开,还有里面一百多条短信。
汉生走了,很突然,说想回之前住的地方去看看,我想提议陪同,后来想想算了。
小何他们也回归了龙山阁原本的生活。
日子过得很慢,一时间好像所有之前的烦心事都没了,两个多月,没有曹家人再来烦我,甚至连二姑小鱼那边也没了音信。
偶然一天,赵牧之和我说,有消息传回来,有人去了奉天,似乎遏住了曹家的喉咙。
我当时在书房坐着,心里清楚,应该是高明和另一个曹北望。
赵牧之走后,我一个人仰倒在床上,此时外面下起了雨,我缓缓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眼角滑落不知原因的泪珠,这两年经历的每件事情,每个人都在我脑中一一划过。
我心血来潮,翻身起来,想把这两年的经历都记录下来,便找出当年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写着:我叫曹傩送,没想到第一次敲棺就碰见这种情况,二爷说这个斗太凶,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第一部 完)第一百三十五章 番外篇一日子好像真的回到了正轨,我在昨天还去打了场篮球,得益于这两年的锻炼,40分钟的全场下来,我甚至没怎么大喘,总在球场的厮混的中年大叔甚至笑着和我说,几个月不见, 变了啊。
我当时就、愣住了,我变了吗?这段时间,我试着将这两年的经历记录下来,可惜一直断断续续,因为尽管我知道这些内容值得让其他人知道,可在这个过程中,这不是愉快的,因为你不得不去回忆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和疑虑。
有的时候我就坐在书桌前,一盒白沙,可以一个人坐到天亮,脑子里尽是这几年的种种经历。
乌蒙深处的十万大山,天山之下的镇灵台,秦岭地宫,日光站,巴蜀湖山的地下工事,龙坑,海眼,神农架不为人知的古代遗迹……每每想到这些,都会是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
我之前听过战后的士兵容易患上战后创伤应急障碍,症状也和我类似,我担心自己是不是也得了个墓后应激创伤心理障碍啥的,还特意在网上找了个在线医生,做了一份抑郁检测,之后我拿着检测报告和医生聊了五分钟, 他沉默了会儿,让我滚。
我了然, 知道自己也许没抑郁,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是如此,某一天给大头去了电话,他那头还挺热闹,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打闹声,我心想这是又偷孩子去了吗?哦不,随即想起来,他说自己要去支教去,我又有点迷茫,现在门槛这么低了吗,他能教什么?《论古代墓穴的多元化盗掘》《摘取墓主人陪葬的十个小妙招》《墓下明器三十六鉴赏》我摇摇头,高看他了,吹牛逼行,估计这个悬。
我问他干什么呢,他说未来祖国花朵的园丁还能干啥,我说沾花惹草吗?他说我不是人,啥事快说。
我把最近的情况和他说了,他那头沉默了会儿让我等等, 接着是一阵嘈杂的摩擦声,过了会儿他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问我多久了, 我说也就这一俩月吧。
他想了想,声音变得古怪,小声问我是不是手痒了,那就找一个,他陪我下地。
我哭笑不得,说手痒个毛线。
他说那你整天怀念这怀念那干啥,没事劈柴喂马,关心关心蔬菜物价,面朝北海公园,春暖花开。
闲扯了两句,他又问我汉生有消息了吗,我说还没,自从上个月打了个电话,这周打都占线,好像是去了什么没有信号的地方。
他犹豫了会儿,说过两天回来,见面再细说吧。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其实大头那点事我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别看他遮遮掩掩的,不过我们已经厮混的太熟络了,都是撅起屁股,出来的屎是什么形状都清楚的那种损友,无非就是同桌的你那种桥段了。
期间龙山阁开了两次会,一次是所有还在龙山阁的新老伙计,性质和股东大会差不多,会上主要是我们的新账房赵牧之,颁布了几条龙山阁未来的转型策略,几个老瓢把子也远程在线,经过了上次的事,这次会议开得很顺利。
另一次是龙山阁的内部会议,主持的还是赵牧之,人员就仅限小何赵顾我们几个。
老何说自己老了,该退休了,我没拒绝,何叔的身体的确是每况日下,早点脱离这个圈子颐养天年,兴许还能回缓回缓。
特别要说的就是薛冬青,这家伙自己吭哧吭哧的完成了成人自考,拿到了本科的学士学位,跟我说回老家上坟的时候,把证书给他爹妈看了,俩人应该都挺欣慰的了。
我笑着说就剩娶媳妇了,他一本正经的和我说先立业。
老何说冬青学东西挺快,前一阵子一直跟着各大铺子过货来着,虽然砸了两手,但锻炼人啊,这种经历整个BJ城找不出第二家,这两年无论是眼力还是手力都有突飞猛进,竿头日上了,估计和秦汉堂里二丙级的师傅一个水准了。
我难免惊讶,秦汉堂的师傅分甲乙丙丁戊五等,每等有三级,二丙已经是很不错的位置了,毕竟整个秦汉堂才有四个一甲师傅,两个还是类似挂名客卿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十分出乎我的意料,韩静结婚了,就在我们去神农架的期间,当时赵牧之作为龙山阁代表去的,据说老公是她的同学,但我没听过。
我知道后晚上带酒去找赵牧之,以为他怎么也要大醉一场,结果他没有,他他妈在安静的看书,不过之后愣是被我和赵顾,青长几个给灌多了。
小样,失恋了你还装什么高冷,给老子哭。
结果我失望了,尽管他都yue了三四次了,还是很坚挺,最后只说了一句,我能等。
我当时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龟儿子。
龙山阁慢慢走回了正规,偶然一天老万给我打来电话,我很奇怪,最近并没有业务往来啊。
我们先是哈拉了几句,后来他问我方便吗,我当时在书房,就说没问题,啥事可以说。
他说有一件东西,想让我帮忙看看,我有点纳闷,老万在长沙的势力绝对能排上前三,还能有什么东西需要到BJ找人掌眼的?我当时就觉得蹊跷,本能的意识到那件东西不会寻常。
果然,老万说东西和我们有点关系,他着重强调了我们两个字,我犹豫了一下说可以,随后问是他来,还是我去,他说东西已经在路上了,送货人我也熟悉,是赵敏。
放下电话我捏了捏眉心,有点猜不透他的意思,同时也对那东西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会让在长沙一手遮天的老万也觉得棘手。
不过想到赵敏要来,还是有点开心,毕竟都是经历过死生的老朋友。
我给大头又去了电话,告诉他赵敏要来,让他赶紧回来,都拖了好些日子了。
当天晚上小何回来找我,这段时间他一直再查曹家的事,倒不是我放不开,只是这段时间曹家太反常,事出异必有妖,我们也得防着点。
首先,小何他们去了曹玄黄的院子,果不其然,人去楼空,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在某间屋子里发现一些瓶罐,很新,应该就是前一段时间留下的,幸亏小何手下有人识得,竟是卸妆水,不是大姑娘用的那种,而是江湖中一些易容的卸妆水。
因为有些跑街的伙计碍于身份,之前也有使用过,是门老手艺。
其次,各位曹家家主在我们去青山的那段时间里,接到了奉天曹家祖宅的邀请,纷纷回宗祭祖,我忽然想起,曹老四的人来闹龙山阁的时候,与我说过一次,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小何告诉我他们查到的时候有点反常,我问他怎么说。
他说曹家几门子弟对这事口风很紧,特别是几个家主为何忽然回去更是讳莫如深,他觉得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等小何走后,我掏出手机犹豫再三,想给石头发条短信询问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又怕他也跟着回了奉天,如果这样我们就要小心了,我这条短信很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
犹豫再三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又过了几天,没等到大头,汉生先回来了。
没来得及高兴,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汉生病倒了。
我当时都蒙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送医院,而是翻出他的银针,让他自己给他扎几针,随后经过领带的提醒,才着急忙慌的给他拉到医院。
挂了急诊的号,所有检查完都到了早清,医生来了后看了片子,又我们带着让汉生去做了一套什么国外设备的检查,开的票子太多到后来我也分不清什么是查什么的了。
最后坐到医生身前,他看着片子很久,久到我心烦意乱,甚至想问问他能不能抽根烟等他看。
医生问我病人之前有没有氧缺乏,呼吸窘迫或者体弱,脑病啥的。
我想说他能一拳打死我,体弱?我仔细想了想说没有,医生眉头更重了,最后告诉我,病人脏器官衰竭,病因暂时查不出,还要进一步开刀切片化验,让我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浑浑噩噩的走回病房,汉生已经睡了,我们小何他们拉出来,如实说了医嘱,小何低声问我是不是最后青山的毒?我说不像,我们在神农架当天下午我们又联系了其他医院,带着汉生又做了检查,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病因不明,器官衰竭,这种症状只出现在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
汉生的症状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偶尔头昏,最后他强烈要求回龙山阁,拗不过他我们只好先回去。
那之后我们又飞了上海,结果还是一样。
期间大头知道后,也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问我能不能治,不能咱去美国。
我说现在不是哪个国家的问题了,器官衰竭,没法治,就跟人老了一样,要死了能怎么办,谁能一直活着。
说完我整个人一激灵,我推门而出,找到汉生,他正在后院凉亭里教小南北八极拳,我让南北先去玩。
我其实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焦虑,似乎对这件事看得很开,我问他怎么一点也不怕,他想了想告诉了我另一个答案:当你开始选择某条路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说少扯淡,我就想你活着,我问他是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了。
他没骗我,说是的,曹北望说的尸毒和羽化中和,也许是一个压制办法,但也因人而异,虽然当时没死,但却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就像高楼大厦坏了底座,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快速崩塌。
我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说我的那具尸体在青山,那你的那具呢?你的尸体在哪里?汉生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回来,看着我,这次却没有开口。
我知道我又赌对了,很可能他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我们打破安静的生活再去社险。
我半眯起眼睛,从青山回来后我查询了大量的资料,最终确定了珂多母提树的发音,那竟然源自XZ地区的一种古老发音。
还有我大学室友孔老四帮我查的信息。
最后是那些分散的青铜牌。
种种线索都表明了一个地方,一个我们不曾涉足的地方,XZ。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问,他的尸体是不是在XZ。
他回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走了,我有些生气,我以为我们已经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一起承担的,到最后才发现,我还是被保护的,被汉生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
晚上回到房间,我坐在书桌前,叼着白沙,开始重新整理那些我不愿记起,却永生难忘的笔记。
我拿出孔老四给我找到的资料,在以往的线索中有所提及的,二爷的手札中记载的,无论源头是哪里,只要提及到XZ,全部给我找出来,一一钉在墙上。
东方冒出鱼肚白,我才有些困意,脑子里一边过着那些信息,一边胡乱的脱衣服躺回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敲门声惊醒。
是小何,他推门进来,看见满屋的资料和照片,这场景他再熟悉不过,我迷糊的问他,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脸色有些奇怪,对我说了两件事。
乌蒙山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在找我。
第二件,有人留言到龙山阁,从那个地方回来了,要见我。
我听后整个人都激灵了,浑身的汗毛抑制不住的战栗起来,随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快速穿衣服。
小何这才指了指满屋子的线索,试着问我什么意思。
我看着墙上一宿的成果,告诉他,准备出发。
完本感言其实呢,我是不想叫这个名字的,因为按照最初的计划,雾山神树是没有这么长的,大概只在十七八万字左右,后面还有三卷的,奉天古城, 藏地极境,和最后回到乌蒙朝仙,这是在开始就计划好的了,特别是乌蒙我还特意留了一些坑,都有所准备的,想着到最后一卷的时候, 振臂一呼,写下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 装b成功, 真酷!不过为什么没这么做呢,主要是两点半的考虑。
第一、写作的过程中一部分超出了我的预期。
说白点就是过程中脑洞又大了,没刹住车多写了不少计划外的东西,导致我后期整理大纲的时候,甚至想以回忆的形式,补充一些故事进去,即推动剧情又能丰满人物,最主要是爽。
但是我粗略的打了大纲之后,发现内容太多了,插入不合适,完全可以单开卷了。
可第一视觉又不在芬芳身上,而且剧情有很长的割裂,这样整卷就很怪异了,所以我调整了结构,做了一个大胆的结构:接下来的回忆部分我要单开,会写二爷,将之前的故事补充完整。
其实这也是我起初有过想法的, 实在是这人的故事太精彩了。
以上是第一点的考虑。
第二点呢,其实就是小芬芳的原因了。
其实大家读过都会发现,我一直是压着主角去写的,因为我觉得人要有一个成长过程,如果从一个普通人一下子在短短个把月成长为一代枭雄,也太脱戏了吧。
这本书我原本是想叫二爷的,想写一个普通人在大命运面前,如果成长为二爷的,可惜名字被其他作者先占了。
而且我觉得以比普通人只多一丢丢的状态去写主角会有很多体验感,我很喜欢小人物在苦难前迸发出的情感光辉,很漂亮。
也不是不能成长,但总有阶段吧如果金手指开的很猛,很多不错的剧情就不能写了,比如面对诡异时的丰富内心独白,一些代入感,我要写一孙悟空下墓你们都不会看了吧,那还啥粽子不粽子了,呔, 小小妖怪,一棍带走。
所以这也是我一再让主角没有立马成长起来的原因,其实珠玉在前,鬼吹灯和盗笔就是两种方向,一个主角强的一逼,一个队友强的一逼,咱得找个平衡吗,队友先强,我慢慢强,哈哈哈好了说原因,这第二点让我在这里完本得原因是,后面得剧情会比较激烈,不仅仅是下墓,还有各方得博弈和算计,需要小芬芳成长了,不能以他现在得状态去面对,这也是一个按下暂停得原因。
那其实就是说,接下来我的计划不是一本了,是一个系列,以多年前得二爷为视觉,以二十年前得故事,再下来才是续接现在得故事,写画师,写奉天,博弈和对决。
ok,这是第二点。
我说了有两个半原因,至于剩下得半个,[手动无奈],实在是换了工作后,最近强度很大,时间不咋充裕,之后得大纲部分还没完善好,我实在不愿意强行去写,很苦恼,写出来得东西会让我觉得浪费了开始得设计和剧情。
行吧,这里就不多解释了,大概以上就是我半路修改了大纲,完本得原因,以下是几个声明。
PS1:虽然完本了,但绝对主线坑都填上了,大伙别觉得毒。
PS2:其实在过程中,会有同学觉得好多和这个书和那本书类似,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写这个题材,写了之后,才知道其中得不容易,比如说很多剧情不能写,写了就小黑屋,这个你们懂,还有一点就是,这种题材,限制性太大了,因为场景有限啊,太玄得就脱离我的初衷,不玄得又给人写过了,真的很有挑战。
我记得之前看霸唱还是三叔说过,这个题材是有天花板的,不仅是剧情上,更是营造恐怖上,读者都习惯了走着走着天花板上突然下来一个人头。
此话我觉得十分有理。
事情就是这样,都是墓下,场景很有限,只能尽量扩展一些不一样得东西进去,否则忒难,真事。
PS3:不定期更新篇外。
PS4:以上说的都可能没有。
这回是真好了,真真到了感言得时候,我是在公司偷偷写的,少些两句,别被人逮住。
感谢你,真的感谢过程中帮助我的人,没有你们得支持,这一年多敲棺走不到完本。
褒贬不一,我都接受,但是看不顺眼得我都删除了,你捍卫了自己说话得权力,nice,我拥有房管权,也没错。
行了,朋友们,我先歇歇脚,后面的江湖,有缘再见。
拜谢。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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