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4-02 04:19:39

!小@说#txt$天^堂&你知道理查三世的死刑判决书上并没提到谋杀塔中王子的罪?第二天早上葛兰特问他的外科医师。

真的?外科医师说,真奇怪,不是吗?奇怪得不得了。

你找得出合理的解释吗?也许是家丑不可外扬吧。

接任王位的不是他们家族的人。

他是他们那一支的最后一个。

接任的是都铎家的第一人,亨利七世。

是的,当然,我忘了。

我的历史向来不好。

我以前都在历史课的时候偷作代数习题。

他们也不设法把学校里的历史弄得有趣点。

多些画像或许有帮助。

他看了理查的画像一眼,然后又继续他职业性的检查。

看来非常好非常健康,真令人高兴。

现在还痛不痛?然后他离开,亲切随和地。

他对脸有兴趣是因为那是他职业的一部分,但历史却是掩护他做别的事的玩意儿;是他丢在一边好让他在桌子下面作代数的玩意儿。

他要照顾活生生的人,他掌握这些人的未来,他没空去想学术性的问题。

玛顿,也有太多俗务缠身了。

当他把这个问题拋给她时,她有礼貌地听完,但他觉得她的神情在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找医院义工谈这个事情。

这不关她的事。

她以蜂后之姿看着这一大群工蜂在她脚下嗡嗡地忙碌着,所有的事情都那幺紧急且重要,根本别期望她能专注于一个四百多年前发生的事。

他想说:但你们应该对皇室可能发生的事感兴趣;对你们声誉的脆弱感到关心。

明天,一个耳语就会毁了你。

但他对没来头地妨碍了玛顿,使她原本就冗长的晨间巡房拖得更久,已经觉得惴惴不安了。

矮冬瓜不知道理查怎幺被定罪的,而且她还明白表示她根本就不在乎。

你变得过于沉溺其中了,她说,伸过头去看画像。

这不健康,你为什幺不读那些好书?甚至连玛塔,他原本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之分享这项奇怪的新发现,并看她的反应,结果她却太生麦德琳。

马奇的气,以致于根本不理会他。

她已经答应我她会写的!在我们讨论那幺多次之后,这个计画竟然无疾而终。

我甚至已经跟贾姬讨论过服装了!她现在决定她得先写她那可怕的侦探故事。

她说她必须趁灵感还在的时候写什幺的。

他同情地听着玛塔的伤心事──好的剧是稀世珍宝,好的剧作家更是价值连城但就像隔岸观火。

对他来说,今天早上,十五世纪还比任何在雪佛斯伯利大道上发生的事还要来得真实。

我想写侦探小说不会花她多久时间的,他安慰地说。

喔,不会。

她六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写完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脱离航道了,我怎幺知道我能不能再把她拉回来?东尼。

萨维拉想要她帮他写一个马保罗(译注:英国将领)的戏,而你知道东尼当他想要什幺的时候是什幺样子。

他连海军司令部拱门上的鸽子,都有办法说服它们下来。

回到死刑判决书的问题时,她只在临走前简短地丢下一句话。

一定会有个解释的,亲爱的。

她站在门口说。

当然会有个解释,他几乎想对她吼,但那是什幺?这件事违反一切可能和常理。

史学家说这件谋杀案让大家对理查的观感转变,使英国百姓对他深恶痛绝,这也是为什幺人民会欢迎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继任王位。

可是当他所做的错事被送到国会前公审时,却没提到这个罪行。

这个控诉出现时理查已死,他的随从或逃亡或被放逐,他的敌人大可以为他冠上任何他们想得到的罪名。

而他们却没想到那件骇人听闻的谋杀。

为什幺?这个国家被认为由于孩子的失踪而开始沸腾,这个最新的丑闻。

然而当他的敌人搜集他不仁不义的罪状时,却没把理查最惊人的丑事包括在内。

为什幺?任何鸡毛蒜皮的好处亨利都非常需要,因为他才刚刚继任,地位未稳。

这个国家里大多数人都不认得他,在血缘上亦非正统。

但是他却没利用理查众人皆知的罪行所给予的天大好处。

为什幺?在他之前的是一个有着良好声誉,从威尔斯边境到苏格兰疆界都耳熟能详的人,一个普受敬爱直到他侄子失踪的人。

然而亨利却没有利用他可以抹黑理查的最佳法宝,这不可原谅、令人憎恶的罪行。

为什幺?只有亚马逊看来还关切他念念不忘的问题;她对理查还有感觉是因为如果真的历史有错,她会良心不安。

亚马逊已经走到走廊了,又转回来撕掉别人忘了撕的活页日历。

但是她忧虑的本能远不如她安慰人的本能强。

用不着担心,她安慰地说,一定有相当简单的解释,只是你一时想不起来。

当你和别的事情一起想时,就会想起来了。

我想起我把某个东西错放在哪里时就是这个样子。

我会把茶壶放在备餐室,或者数消毒衣越数越少,就像修女把它们捐出去了似的,然后,突然,我想到:老天,我放我的风衣口袋了。

不管那是什幺东西,我是说。

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

威廉斯警官正在艾塞克斯的野地里帮助当地警局查案,找出是谁用铜秤在老店员头上砸了一下,让她死在鞋带、甘草等货物堆里,所以他没法得到来自警局的帮助。

没有任何人帮他直到三天后卡拉定再度出现。

葛兰特觉得他平常那无忧无虑的味道又增添了几分,这回还多了点沾沾自喜的感觉。

身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他先礼貌地问候了葛兰特身体的近况,才从他外套那大容量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些笔记,他炯炯的目光穿过牛角框眼镜,盯着他的伙伴。

我可没带圣人摩尔来当礼物喔。

他愉快地看着葛兰特。

你最好别提他,不予接受。

他已经不相干了,不相干。

我想也是这样。

让我们讨论事实。

你可以从爱德华死的那一天开始吗?当然。

爱德华死于一四八三年四月九日,在伦敦,我是指在西敏寺。

根本不是那幺回事。

皇后和女儿们当时住在那里,还有两个男孩中年纪较小的那一个。

我想。

年轻的王子正在劳德洛城堡上课,由皇后的哥哥瑞伯斯勋爵照管。

皇后的关系满好用的,你知道吗?这地方到处都是伍德维尔家人。

是的,我知道。

继续。

理查在哪里?在苏格兰边界。

什幺?是的,我说:在苏格兰边界。

远离权力核心。

但是他有没有大叫着要一匹马并赶回伦敦?他没有。

他干什幺了?他在约克办了一个追思弥撒,召集了北方所有的贵族,在他的带领之下宣示效忠年轻的王子。

有趣,葛兰特冷冷地说。

瑞伯斯在做什幺?皇后的哥哥。

四月二十四日他与王子一同前往伦敦。

随行的有两千人,并携有大量武器。

他要武器干嘛?别问我,我只是研究工作者。

朵塞特,皇后第一次婚姻中的长子,接管了伦敦塔中的军火和珠宝,并且开始整顿海军,号令英吉利海峡。

国会命令由瑞伯斯和朵塞特分别署名发出,根本没提理查。

这肯定是不合理的如果你记得的话──爱德华的遗嘱中要理查当孩子的监护人并封他为护国公,如果有什幺万一的话。

只理查一人,提醒你,没有一个同僚。

是的,这比较合他的个性,至少。

他一定向来完全信任理查的人格和行政能力。

理查也带着新成军的部队南下吗?没有,他与北方的六百名绅士南下,个个怀着哀思。

他在四月二十九日的时候抵达北汉普顿。

很明显地他原本是要和劳德洛的那一批人会合的;不过那只是人云亦云,而且你只有历史学家的说法。

然而劳德洛的队伍──瑞伯斯和小王子已经到了史东尼史塔福而没有等他们。

实际上与他在北汉普顿会合的是白金汉公爵和他带着的三百个人。

你知道白金汉吗?知道一点儿。

他是爱德华的朋友。

是的,他匆忙的自伦敦赶来。

带着事情发展的最新消息。

相当合理的推论。

他不会带三百个人来只是来表达慰问。

然后他们在那儿举行议会──他和白金汉的人马中有足够的人举行一个合法的议会。

瑞伯斯和他的三个同党被捕并送往北方,理查则继续陪小王子赶赴伦敦。

他们在五月四日抵达。

那幺,非常好而且清楚。

最清楚的一点是,根据时间和距离来看,圣人摩尔说理查写信给皇后,甜言蜜语地劝皇后别派太多人护送王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胡说八道。

事实上,理查做的是大家预期中他会做的事。

他当然知道爱德华遗嘱的内容。

他的行为符合人们所预期的,他那深深的伤痛与对孩子的照顾。

一场追思弥撒和宣誓效忠。

是的。

有没有不符合传统行为模式的地方?我是说:理查的行为。

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

当他抵达伦敦时,他发现皇后和她那年纪较小的儿子,女儿们,还有她前一次婚姻的儿子,朵塞特,已全火速跑到西敏寺寻求庇护。

不过除此之外看起来都还正常。

他有把男孩送进塔中吗?卡拉定翻着他的笔记。

我不记得,也许我没找到那方面的资料。

我只是喔,是的,在这里。

没有,他把男孩带到圣保罗大教堂墓园,主教的家里去住,他自己则到他母亲在贝纳德的城堡待着。

你知道那在哪儿吗?我不知道。

我知道。

它是在约克的一栋房子。

矗立在河岸,就在圣保罗教堂以西一点。

喔,他在那儿一直待到六月五日,等他妻子从北方来了之后,就去待在一栋叫克罗斯比之屋的房子里。

它现在还叫克罗斯比之屋。

已经被搬到切尔西了,也许理查亲手装的窗子已经不在──我最近没看过──不过建筑物还在那儿。

真的吗?卡拉定高兴地说,我马上就要去看。

想想这还真是个相当家庭化的故事呢,不是吗?和他母亲一起直到妻子来了之后跟她一起搬进去。

那幺,克罗斯比之屋是他们的吗?理查租的,我想。

它属于伦敦市议会的长老。

所以并没有事实显示当他抵达伦敦之后,有做任何违反护国公角色,或改变计画的事啰。

喔,没有。

在他抵达伦敦之前大家就知道他是护国公了。

你怎幺知道?据载他有两次被称为护国公──我看看──四月二十一日(爱德华死后不到两星期)和五月二日(他抵达伦敦之前两天)。

好吧,我被说服了。

没有小毛病?没有一点儿问题?至少我没发现。

六月五日的时候他发布命令,详列关于男孩加冕典礼的细节。

他甚至还发出信件召集四十名准武士前来受封为巴斯武士。

看来国王在他的加冕典礼上册封武士是一种习俗。

五日,葛兰特玩味地说,然后他订二十二日加冕。

他并没有留给自己太多改朝换代的时间。

没有。

这儿甚至记载了一条关于男孩加冕时穿著的命令。

还有什幺?目前就这幺多了,卡拉定抱歉地说,议会发生了一些事──六月八日的时候,我想不过当时的记录是在菲利普。

康名斯的回忆录里,目前我还没拿到那份资料。

但有人答应明天让我看一九o 一年那份文件曼德洛特的印刷版。

看来巴斯主教在六月八日的时候对议会发布了重大消息。

你知道巴斯主教吗?他的名字是史提灵顿。

没听过。

他是所谓万圣之一,不管那是什幺。

他还是约克的圣徒,不管那可能是什幺。

既博学又值得尊敬,看起来。

那幺,走着瞧。

除了康名斯之外,你还有发现其它当代的历史学家吗?在理查死前写些什幺的一个都没有,到目前为止。

康名斯有身为法国人的偏见,但他不是都铎的人。

所以他比在都铎王朝统治下的英国人要可信得多。

不过我有一个可爱的例子让你知道历史是怎幺写出来的。

这是当我在找当时的作家时发现的。

你知道关于理查的那个谣言?在突奇斯伯利一役后,他残忍地杀了亨利六世的独生子。

信不信由你,那个故事完全是编造的。

你可以追踪到这个故事的始作俑者。

这是对那些主张无风不起浪的人的绝佳答案。

相信我,有时是无风浪自来。

但理查在突奇斯伯利之役发生时不过是个孩子。

他十八岁,我想。

当时人人都夸他是个优秀的战士。

他们年纪相仿,亨利的儿子和理查。

唔,当时所有的说法,不论出自何处,都说他是战死沙场,这就有趣了。

卡拉定没耐心地翻着他的笔记。

搞什幺,我把它弄到哪儿去了?啊,在这里。

开始。

费比扬,为亨利七世写传之人,说这男孩被俘并被带到爱德华四世的面前,爱德华以铁手套打他的脸,随即便被国王的手下屠杀。

不错吧?但保利多尔。

维吉尔还有更好的。

他说人是克雷伦斯公爵,乔治,格洛斯特公爵,理查,海斯汀勋爵,威廉一起杀的。

赫尔则把参加谋杀的人多加了朵塞特。

但这些都不能满足神圣的摩尔:他笔下的格洛斯特公爵,理查,是第一个出手打他的人。

你喜欢吗?最高级的汤尼潘帝,不是吗?纯粹的汤尼潘帝。

一个戏剧性的故事当中没一点儿是事实。

如果你能忍受听听圣人摩尔的几句话,我可以让你看看另一个历史如何编造出来的例子。

圣人摩尔让我反胃,不过我愿意洗耳恭听。

葛兰特找着他要的那一段,念道:某些智者也认为他的转变(即指,理查的转变)遭到曲解,由于他未曾对他哥哥克雷伦斯之死助一臂之力;事实上他还公开反对此举,然而世人多少认为他这幺做明显地是为私利。

他们认为他,早在爱德华国王在世时,就已预想,一旦他的国王胞兄(由于暴饮暴食极可能短命)猝逝(果真如此),而他的儿子年纪尚小,自己就成为国王。

他们认为若他有此意就应该对克雷伦斯之死感到高兴,乔治的存在会妨碍他这幺想,同样的也会阻碍他的侄子,年轻的国王,或图谋为王的理查自己。

但这个说法并不肯定,就凭这样来推测一个人的人格未免失之武断。

这个卑鄙,唠叨,巴结权贵的老混蛋。

卡拉定甜甜地说。

你能聪明到找出整段中正面的评论吗?喔,是的。

你找到了?真聪明。

我必须读三次才找得出来哪里有问题。

理查公开反对将他哥哥乔治处死。

是的。

当然,在那幺多的世人说当中,卡拉定观察,刚刚那个给人的印象却是相反的,我告诉你。

不过我并不感谢圣人摩尔。

我想我们应该记得这是约翰。

莫顿说的,而不是圣人摩尔说的。

圣人摩尔好听些。

何况,他也要喜欢这些内容才会把它抄下来。

葛兰特,曾经当过军人的他,现在躺着想那专家是怎幺应付北汉普顿的困难处境的。

他横扫瑞伯斯的两千军力却没有公开的交锋,真是非常俐落。

我想他们较喜欢国王的兄弟而不喜欢皇后的兄弟,如果同时面对他们的话。

是的。

当然一个打仗的人也比写书的人有较多的胜算吧。

瑞伯斯写书?他写了在英格兰印行的第一本书。

他非常有文化。

呃,看来他受的教育并没有教他别跟一个十八岁就当旅长,二十五岁之前就当上将军的的人一较长短。

那是令我惊讶的事情之一,你知道。

理查带兵的能力?不,是他的年轻。

我以前总把他想成满腹牢骚的中年人。

当他死于包斯渥时才三十二岁。

告诉我:当理查在史东尼史塔福接管孩子之后,他有把劳德洛那批人全部除掉吗?我是说,这个男孩与所有伴他成长的人都分开了吗?喔,没有。

他的老师艾卡克是跟他一起到伦敦的人之一。

所以根本没有伍德维尔这边的人即将被一一除掉的恐慌啰,那些可能会教男孩反对他的人。

看起来没有。

只有四个人被逮捕。

的确,一个非常干净俐落、与众不同的行动。

我恭喜理查。

布兰塔吉聂特。

我要开始喜欢这家伙了。

那幺,我现在要去看克罗斯比之屋。

我一想到可以实际看到他住过的地方就心头小鹿乱撞。

明天我会有康名斯的那份文件,你就会知道他对英国一四八三年发生的事是怎幺说的,还有罗勃。

史提灵顿,巴斯主教,在那一年的六月告诉国会什幺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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