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_说 txt 天+堂1警察局长和萨格登警监不相信地盯 着波洛。
后者把一捧小鹅卵石小心地放回一个小纸盒里,推到警察局长的面前。
噢,是的。
他说,这的确就是那些钻石。
那你说,你是在哪儿找到它们的?在花园里?在艾尔弗雷德夫人布置的一个微型花园里。
艾尔弗雷德夫人?萨格登摇摇头,看起来不太像。
波洛说:你的意思是,我猜,你认为不像是艾尔弗雷德夫人割断了她公公的喉咙?萨格登马上说:我们知道她没那么做,我是说不像是她偷了这些钻石。
波洛说:要相信她是一个贼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是这样:的。
萨格登说: 什 么人都可能把它们藏在那儿。
这倒是真的,在那个特别的花园中是很方便的——它:代表的是死海——那些鹅卵石 在形状和外观上都和它们很相似。
萨格登说:你的意思是她事先就把那个弄好了?约翰逊上校由衷地说: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一点儿也不。
她究竟为什么要拿那些钻石 呢?啊,说到这一点嘛——萨格登慢吞吞地说。
波洛赶紧插话说:对于这个问题来说,答案可能是这样的:她拿钻石是为了让人误以 为这是谋杀案的动机。
那就是说,虽然她自己没有在其中主动参与,可她是知道这次谋 杀的。
约翰逊皱皱眉。
这想法根本站不住脚。
你是在断定她是一个同谋——但她可能会是谁的同谋呢?只可能 是她丈夫的。
可我们都知道,他和谋杀也没有关系,这样,所有的推测就都落空了。
萨格登一边沉思一边用手摩挲着下巴。
对,他说,是这样。
如果是李夫人拿了钻石的话——而这个‘如果’可是非同小 可的——那就只能是单纯的盗窃,而且她可能真的为此特别准备了那个花园作为隐藏之 处,等着风声渐渐过去。
另一种可能性则纯属巧合,那个花园里有着和钻石相似的鹅卵 石,让这个贼——无论他是谁——觉得那儿是一个理想的隐藏之处。
波洛说:这很有可能。
我始终都准备接受任何的巧合。
萨格登警监怀疑地摇摇头。
波洛说:你怎么看,萨格登警监?萨格登警监谨慎地说:李夫人是一位正派的贵妇人,她不像是会卷进任何肮脏勾当中 的人。
不过,这种事从来都说不准。
约翰逊上校恼火地说:在任何情况下,不管关于钻石事件的真相是什么,她不会和这 件谋杀案有任何的牵连,这是毫无疑问的。
就在案发当时管家看见她在客厅里,你记得 吗,波洛?波洛说:这一点我没忘了。
警察局长转向他的下级。
我们最好继续下去。
你有什么要汇报的?有什么新的情况吗?是的,长官,我得到了一些新的情报。
首先——霍伯里,他之所以会害怕警察是有原 因的。
盗窃,呃?不,长官。
威胁人家敲诈钱财,变相的勒索,那案子不约翰逊上校说:明天的验尸 是有陪审团参加的。
当然,最后的裁决是会延期的。
萨格登说:是的,长官,我见过验尸官,一切都安排好了。
2乔治?李走进房间来,由他妻子陪着。
约翰逊上校说:早上好。
请坐,好吗?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们两个人,一些我还不太 明白的事情。
我会很高兴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乔治的样子很有些夸张。
马格达伦敷衍了事地说:这是当然的。
警察局长朝萨格登微微点了点头。
后者说:是关于案发那天晚上电话的事。
你往韦斯 特林厄姆打了个电话,我想你是这么说的,李先生?乔治?李冷冷地说:是的,我打过电话给我选区的代理人,我可以让你去找他核实而且 ——萨格登警监举起一只手止住了他下面滔滔不绝的话。
是这样——是这样,李先生,我们不是讨论这一点。
那个电话接通的确切时间是八点 五十九分。
嗯——我一一呃——至于确切的时间我可说不上来。
啊,萨格登说,但我们可以!我们对这种事总是查得很仔细的,的确非常仔细。
那 个电话是八点五十九分接通的,而它是在九点零四分结束的。
你父亲,李先生,是在大 约九点十五分被杀的,我必须再次请你解释一下当时的行动。
我告诉过你了——我当时正在打电话!不,李先生,你没有。
胡说——你肯定弄错了!嗯,我也许,可能,刚刚打完电话——在我听见楼上的声音的 时候——我想我正在考虑再打一个电话——正在考虑它是否——呃——值得——那笔费 用。
你不会为了要不要打这个电话考虑上十分钟吧。
乔治气紫了脸,他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太无礼了!你在怀 疑我的话吗?怀疑一个我这种地位的人的话?我——呃——我为什么应该对我每一分钟的 活动加以说明?萨格登警监不动声色的态度让波洛都觉得敬佩。
这很正常。
乔治怒气冲冲地转向警察局长:约翰逊上校,你鼓励这个——这种闻所未闻的态度吗? 警察局长回答得很干脆:在一个谋杀案中,李先生,这些问题是必须要问的——也必 须要回答。
我回答了:我打完了电话正在——呢——考虑打另一个电话。
当楼上响起尖叫声的时候你就在这间屋子里吗?是的——对,我是在这间屋子里。
约翰逊转向马格达伦。
我想,李夫人。
他说,你声明当尖叫响起的时候你在打电话,而且你那时候是一 个人在这间屋子里?马格达伦慌了,她屏住呼吸,看看旁边的乔治——又看看萨格登,接着又恳求地看着约 翰逊上校。
她说:噢,真的吗——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说了些什么……我是那么 不安……萨格登说:要知道,我们都写下来了。
她把攻势转向了他——用那大大的恳求的眼睛——颤抖的嘴唇,而回应她的则是一个严 厉的品德高尚的男人那生硬的冷漠,他不欣赏她这种类型的人。
她不确定地说:我——我——我当然打了电话,我只是不能肯定是什么时候——她停住了。
乔治说:这都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打的电话?不是在这儿。
萨格登警监说:要我说,李夫人,你根本就没打电话,那样的话,那时候你在哪儿, 在做什么?马格达伦心烦意乱地看看周围,突然大哭起来。
她抽泣着说:乔治,别让他们威胁我! 你知道如果什么人吓唬我、大声地问我,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我不知道那天 晚上我说了些什么——整件事都那么可伯——而我又是那么难过——他们对我又那么恶 劣……她跳了起来,抽泣着跑出了房间。
乔治?李迅速地站起身来,咆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从不愿让我的妻子受到威胁 和恐吓!她是非常敏感的。
这是很不光彩的!我要在国会提交一个关于警方根不光彩的威 胁方式的提案。
这绝对是很不光彩的!他大步走出了房间,砰的关上了门。
萨格登警监仰头大笑。
他说:我们让他们彻底地露馅了!现在我们明白了!约翰逊上校皱着眉头。
惊人的事情:看起来很可疑。
我们一定要从她那儿得到进一步的证词。
萨格登轻松地说:噢!在她决定了该怎么说之后,她一两分钟内就会回来的。
呃,波洛 先生?波洛如梦方醒,吃了一惊。
pardon(法语:请原谅。
——译注)!我说她会回来的。
也许——对,可能——噢,是的!萨格登注视着他,说:怎么回事,波洛先生?看见幽灵了?波洛慢悠悠地说:要知道——我正是不能肯定这一点。
约翰逊上校不耐烦地说:好吧,萨格登,还有别的吗?萨格登说:我一直试图把每个人到达谋杀现场的时间次序查清楚。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这一点很清楚。
在谋杀发生之后,受害者垂死的尖叫声发出了警报,凶手溜了出来, 用钳子或其它那一类东西锁上门,而片刻之后第一个人匆忙地来到案发现场。
遗憾的是 ,要大家看清到底是谁就不太容易了,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人们的记忆是很不准确的。
特 雷西利安说他看见哈里和艾尔弗雷德?李从餐厅出来穿过大厅冲上楼去。
那就把他们排除 在外丁,但不管怎样我们都没怀疑过他们。
就我现在所了解的,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很 晚才到那儿——最后一个。
大体上说,法尔、乔治夫人和戴维夫人是最先到的。
他们中 的每一个都说其他人比自己早到一点儿,难就难在这儿了,你分辨不出哪些属于蓄意的 谎话而哪些是属于真的记不清了。
所有的人都跑去了——这一点没有问题,可要查清楚 他们到达现场的次序就有点儿难了。
波洛慢慢地说:你认为这很重要?萨格登说:这是时间因素的问题。
要知道,在当时,时间是非常非常紧张的。
波洛说:我同意你的意见,在这个案子里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萨格登接着说:更不利的情况是这里有两座楼梯。
主要的那座楼梯在大厅里,它到餐 厅和客厅是等距离的。
而另一座在房子的那一头。
斯蒂芬?法尔是从那一座楼梯上去的。
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是从房子那一头楼梯顶端的过道过来的——她的房间正好在房子的 那一头——其他人说他们是从这一座上去的。
波洛说:这件事是挺乱的。
门开了,马格达伦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她呼吸紧促,两边脸上都有一团红晕。
她走到 桌子前,悄悄地说:我丈夫以为我睡下了,我是从我的房间里偷偷溜出来的。
约翰逊 上校,她那大大的、悲伤的眼睛求助地望着他,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保密的,是 不是?我是说你没必要把一切都公开吧?约翰逊上校说:你的意思,李夫人,我想是一些和这案子没关系的事情?是的,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一些有关我——我私人的事情。
警察局长说:你最好还是坦白地说出来,李夫人,让我们来判断。
马格达伦开口了,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是的,我愿意信任你,我知道我可以的,你看 起来是这么和蔼可亲。
你看,是这样的,有一个人——她停住了。
什么,李夫人?昨晚我想给某个人打电话——一个男人——我的一个朋友,而我不想让乔治知道。
我 知道我很不对——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
所以晚饭后我想乔治会在餐厅里,就跑去打 电话。
可当我到了这儿之后我听见他在打电话,所以我就只好等着。
你是在哪儿等着的,夫人?波洛说。
在楼梯后面有一个地方是放衣服和别的东西的。
那儿很黑,我悄悄地走过去,从那儿 可以看见乔治从房间里出来。
可他一直没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就闹腾了起来, 李先生开始尖叫,我也就跑上了楼。
那么直到案发的时候你丈夫一直没离开这个房间?是的。
警察局长说:而你自己从九点钟到九点一刻一直在楼梯后面等着?是的,可我不能这么说,他们会想知道我在那儿做什么。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尴尬 的,你真的明白了吗?约翰逊上校冷冰冰地说:当然是很尴尬的。
她朝他甜甜地一笑。
告诉你真相我觉得真轻松。
你不会告诉我丈夫的,是吗?不,我肯定你不会的!我可以 信任你们的,你们所有的人。
在她最后那恳求的一眼里她把他们都包括在内了,然后她就匆匆地溜出了房间。
约翰逊上校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吧,他说,可能会是这样的:这似乎是一个很可信的故事。
另一方面——也可能不是。
萨格登总结说,就是这样,我们不知道。
3莉迪亚站在客厅尽头的一扇窗边向外望着,她的身影半掩在厚重的宙帘后面。
房间里的 动静让她吃惊地转过身来,看见赫尔克里?波洛正站在门边。
她说:你吓了我一跳,波洛先生。
我道歉,夫人,我走路很轻。
她说:我还以为是霍伯里呢。
赫尔克里?波洛点点头。
是的,他的步子很轻,那个人——像一只猫——或者一个贼。
他停顿了片刻,看着 她。
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可当她开口说话时她微微做了个厌恶的鬼脸: 我从来就不 喜欢那个人,能摆脱掉他我会很高兴的。
我认为你这么做是明智的,夫人。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她说: 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吗?波洛说:他是一个搜集秘密的人——用这些秘密来为自己牟利。
她严厉地说: 你认为他知道什么吗——关于谋杀的事?波洛耸耸肩。
他说:他的步子很轻耳朵又长,他可能听见了什么事情但没说出来。
莉迪亚的话说得很清楚: 你是说他也许会试图勒索我们中的某个人?这是可能的。
可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那你是要说什么? 波洛慢悠悠地 说: 我和艾尔弗雷德?李先生谈过了,他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在决定接受还是拒绝 之前我希望能先和你商量一下。
但刚才我被你构成的图画所打动了——你的针织外衣的迷人图案和深红的窗帘相映衬— —就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
莉迪亚不客气地说:难道,波洛先生,我们非得把时间浪费在恭维上吗?我请你原谅,夫人,几乎没有几个英国女士懂得1atoilette(法语:服饰着装。
——译 注)。
第一天晚上我看见你穿的那件女装,它很醒目,但图案很简单,非常优雅——高贵 。
莉迪亚不耐烦地说: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呢?波洛严肃起来。
是这样,夫人。
你丈夫希望我非常认真地进行调查,他要求我待在这儿,住在这座房 子里,尽我所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莉迪亚严厉地说:怎么?波洛慢吞吞地说:我不想接受一个没有得到女主人认可的邀请。
她冷冷地说:我当然认可我丈夫的邀请。
是的,夫人,可我对你的要求还不止这些。
你真的想让我来这儿吗?为什么不呢?让我们直说吧,我要问你的是:你希望真相大白,还是不希望?当然啦。
波洛叹了口气。
你非得用这些套话来答复我吗?莉迪亚说:我就是一个很俗套的女人。
接着她咬着嘴唇,迟疑地说:也许直说会好得多。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情况不太 妙,我公公被残忍地谋杀了,而除非可以证实那个最有嫌疑的人——霍伯里——盗窃而 且谋杀——但看起来是不可能的——那么结果就是这样——是他家里的某个人杀了他。
把这个人送交法院审判就意味着给我们所有的人带来耻辱……如果要我实说,我得说我 并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波洛说:你愿意让凶手逍遥法外?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可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凶手。
这,我承认。
那么,再多一个有什么关系吗?波洛说:那其他的家庭成员怎么办?那些无辜者?她睁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啦?你意识到了吗,如果事情的结果如你所愿,永远没有人会知道真相,这件事情的阴影 就会一直笼罩着所有的人她半信半疑地说:这一点我倒没想过。
波洛说:永远没有人会知道谁是那个有罪的人……他轻轻地加上了一句:除非你已经知道了,夫人?她叫了出来: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这不是真的!噢!只要他是个陌生人——而不是家里 人好了。
波洛说:也许二者都是。
她盯着他看。
你什么意思?也许是家里的一员——而且,同时又是一个陌生人……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ehbien( 法语:哦。
——译注。
),这是赫尔克里?波洛脑子里刚想出来的主意。
他看着她。
那么,夫人,我该怎么对李先生说?莉迪亚举起了双手,然后突然把手垂了下来,做了一个无助的手势。
她说:当然——你必须接受。
4皮拉尔站在音乐室的中央,她站得笔直,她的眼睛转来转去,就像一只惟恐会受到袭击 的小动物。
她说:我想离开这儿:,,斯蒂芬?法尔温柔地说:你不是惟一有这种想法的人,可 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的,亲爱的。
你是说——警察?是的。
皮拉尔一本正经地说:跟誓察搅和在一起可不是件好事,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有身 份的人身上。
斯蒂芬带着一丝笑意说:是指你自己吗?皮拉尔说:不,我是指艾尔弗雷德和莉迪亚,还有戴维、乔治、希尔达以及——嗯— —还有马格达伦。
斯蒂芬点起一支烟,他说话之前先抽了一两口。
为什么有一个例外呢?什么例外,嗯?斯蒂芬说:为什么把哈里老兄排除在外?皮拉尔笑了,露出又白又光滑的牙齿。
噢,哈里是不一样的:我想他很明白和警察搅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也许你是对的。
他对于这个家来说当然是有点儿太特别了,不是很协调。
他接着说:你喜欢你的英国亲戚吗,皮拉尔?皮拉尔犹豫不决地说:他们很好——所有的人都是,可他们不怎么笑,他们不快乐。
我亲爱的女孩,房子里刚刚发生过一次谋杀!是——的。
皮拉尔怀疑地说。
一件谋杀,斯蒂芬开导皮拉尔说,不是那种让你可以无动于衷的日常事件。
不管 在西班牙人们或许会怎么做,在英国他们对谋杀是很认真的。
皮拉尔说:你是在笑话我……斯蒂芬说:你错了,我根本没有笑的心情。
皮拉尔看着他说:因为你,也一样希望能离开这儿?是的。
而那个高大英俊的警察是不会让你走的?我没有问过他,但如果我问了的话,我毫不怀疑他会说不。
我必须得谨慎,皮拉尔, 非常非常小心。
这很讨厌。
皮拉尔说道。
比讨厌还要更糟一点儿,我亲爱的。
这会儿又有那个古怪的外国人在这儿暗中巡查, 我不认为他能把我怎么样,可他让我觉得紧张。
皮拉尔皱皱眉。
她说:我外祖父非常非常有钱,是不是?我想是这样的。
现在他的钱都会给谁呢?给艾尔弗雷德和其他的人?那得看他的遗嘱。
皮拉尔沉思着说:他也许会留给我一些钱,可我想他大概没有。
斯蒂芬亲切地说:你不会有事的。
说到底,你是家庭一员,你属于这儿,他们得照顾 你。
皮拉尔叹了口气:我——属于这儿,这真可笑,可这一点儿也不好玩。
我看得出来你大概不会觉得这很有意思。
皮拉尔又叹了口气。
她说:如果放上唱片的话,你说咱们可以跳舞吗?斯蒂芬怀疑地说:看起来不太好吧,这家里正在服丧呢:你这个冷酷无情的西班牙小 丫头!皮拉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说:可我真的不觉得难过呀!因为我和我外公并不怎么亲 ,虽说我喜欢跟他聊天,可我不想因为他死了就哭或者是不开心什么的,非要假装很难 过也太傻了。
斯蒂芬说:你真让我佩服!皮拉尔又鼓动他说:我们可以把一些袜子和手套放在留声机上,那么它的声音就不会 太大,那样就没人能听见了。
那么来吧,你这个小妖精。
她开心地笑着跑出了房间,向房子那一头的舞厅走去。
这时,就在她走到通向花园门的走廊里时,她一下子站住了。
斯蒂芬追上了她,也站住 了。
赫尔克里?波洛正从墙上摘下一幅画像,借着露天平台上来的光仔细研究着。
他抬起头来 ,看到了他们。
啊哈!他说,你们来得正好。
皮拉尔说:你在干什么?她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波洛郑重地说:我正在研究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西米恩?李年轻时候的长相。
噢,这是我外公吗?是的,小姐。
她注视着那张色彩鲜明的脸,慢悠悠地说:多么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他后来是 这么老,这么皱巴巴的。
这会儿的他就像哈里,像哈里再年轻十岁的样子。
赫尔克里?波洛点点头。
是的,小姐,哈里?李很像他父亲。
再看这儿一他领着她在画廊里走了一小段路。
这是李夫人,你的外婆——一张温柔的长圆脸,金色头发,柔和的蓝眼睛。
皮拉尔说:像戴维。
斯蒂芬说:和艾尔弗雷德也很像。
波洛说:遗传是很有意思的事,李先生和他妻子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
总的说来, 这个家里的孩子是随母亲的。
看这儿,小姐。
他指着一个大约十九岁左右女孩的画像,她有着金丝般的头发和大大的、笑盈盈的蓝眼 睛,她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她母亲的翻版,可她身上有一种生气,一种活泼的东西,是那 双柔和的蓝眼睛和平和的容貌所没有的。
噢!皮拉尔说。
一片红晕浮现在她的脸上。
她把手伸向脖子,取出一个挂在一条长长的金链子上的装照片的小盒子。
她按了一下搭 扣,盒子打开了,看着波洛的正是同一张笑脸。
我妈妈。
皮拉尔说。
波洛点点头。
在小盒子的那一面是一个男人的头像,他年轻而英俊,有着黑色的头发和 深蓝的眼睛。
波洛说:你的父亲吗?皮拉尔说:对,我父亲。
他长得很好看,是不是?对,的确是的。
西班牙人很少有蓝眼睛的,不是吗,小姐?有还是有的,只是不常见,一般都在北部。
此外,我奶奶是爱尔兰人。
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那么你有西班牙、爱尔兰和英格兰的血统,还有一点儿吉普赛的 。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小姐?有这样的遗传,你会结下一个很厉害的仇人的。
斯蒂芬笑着说:记得你在火车上说的话吗,皮拉尔?你说你对付仇人的办法是割断他们 的喉咙。
噢!他停住了——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话的含义。
赫尔克里?波洛很快把话题岔开。
他说:啊,对,有件事,小姐,我得问你一下。
我的 警监朋友要你的护照,你知道,这是警方的规定——很愚蠢,很讨厌,然而对于一个在 这个国家里的外国人来说是必须的。
而从法律上说,你当然是个外国人。
皮拉尔扬起了眉毛。
我的护照?好,我去拿。
它在我房间里。
波洛走在她的身旁,他抱歉地说:打扰你我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们走到了长长的画廊的尽头,那儿有一段楼梯,皮拉尔跑了上去,波洛跟在后面。
斯蒂芬也来了,皮拉尔的房间就在楼梯的上面。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说:我去给你拿来。
她进去了。
波洛和斯蒂芬在外面等着。
斯蒂芬懊悔地说:我那么说真是傻到家了,可我不认为她注意到了,你说呢?波洛没有回答,他微微地侧着头好像在倾听什么。
他说:英国人真是太喜欢新鲜空气了,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一定也继承了这种性格。
斯蒂芬瞪着他说:为什么?波洛轻声说:因为虽然今天非常冷——可以说是厉害的霜冻天气——不像昨天那么温 和晴朗——可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还是把她的窗户推了上去。
这么喜欢新鲜空气真是叫 人惊讶。
突然间从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西班牙语的惊叫,接着皮拉尔不安地笑着重新出现在门口。
啊!她叫道,我太蠢了——而且又笨手笨脚的。
我的小箱子在窗台上,我翻得太快 了,一不留神就把我的护照碰到窗户外边去了,它就在下边的花圃那儿,我去拿。
我去拿,斯蒂芬说,但皮拉尔已经飞快地超过了他,她回头喊着:不,这都是因 为我的愚蠢。
你和波洛先生去客厅吧,我会把它送到那儿去的。
斯蒂芬。
法尔好像想去追她,但波洛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说:让我们走这边吧。
他们从二楼的走廊朝房子的另一头走去,一直走到那座主要的楼梯顶上。
在那儿波洛说 :咱们先别下去,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到这个案发的房间来,我有点事想问你。
他们沿着通向西米恩?李房间的走廊走着,在他们的左边他们经过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里 面摆着两座大理石雕像,健壮的仙女们紧紧拥住自己的裙裾,流露出一种维多利亚式的 极度痛苦。
(大约在1830—1900年间(相当于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时期)英语系国家在美术、建筑和装饰 艺术上呈现出一种具有普遍性的风格.我们现在一般称之为维多利亚风格。
为了迎合市 场的需要.许多维多利亚式的作品混杂采用了过时的样式.过于华丽的装饰.表现感情 通常过分直露.毫不含蓄.致使作品品位普遍呈现出下降的趋势。
——译注。
)斯蒂芬? 法尔看了它们一眼,咕哝道:在白天看上去还挺吓人的!那天晚上我从这儿走过的时候 我还以为有三个呢,谢天谢地,这儿只有两个!现在没人喜欢它们了。
波洛承认说,但那时候买下它们肯定是花了一大笔钱的。
我想它们在晚上看起来会好一点儿。
对,那样就只看得见一个白色的微微闪光的身影。
波洛喃喃道:在黑暗中所有的猫都是灰色的:他们发现萨格登警监在房间里,他正跪在保险箱旁用一个放大镜检查着。
当他们进来的 时候他抬起头来。
这的确是用钥匙开的,他说,打开它的人是知道密码的,没有任何别的痕迹了。
波洛朝他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耳语了一番。
警监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波洛转向斯蒂芬?法尔,他正站在那儿注视着西米恩?李一直坐着的那张椅子,他的眉头 拧在一起,额头上显出青筋。
波洛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他说:你想起了什么— —是吗?斯蒂芬慢慢地说:两天前他还活着,坐在那儿——而现在……接着,他缓过神来,说:对,波洛先生,你带我到这儿来是要问我什么事?啊,对。
我想,你是那天晚上最早到达现场的人。
是我吗?我不记得了。
不,我认为那些女士中的一个是在我之前到的。
哪位女士?一位太大——乔治的夫人或者是戴维的——我知道她们都很快就到这儿了。
我想你说过,你没听见尖叫声?我认为我没听见,我记不清了。
的确有人叫出声了,可那也许是当时在楼下的某个人 。
波洛说:你没听见像这么刺耳的声音?他仰面朝天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号叫。
事情发生得如此意外,以致于斯蒂芬吓得往后一退差点儿摔倒。
他怒气冲冲地说:看 在上帝的分上,你是想要吓着房子里所有的人吗?不,我没听见任何像这样的声音:你会把整幢房子里的人都折腾起来的,他们会以为又 发生了一枚谋杀案:波洛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他嘟囔着:真的……这样太傻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他匆匆走出了房间。
莉迪亚和艾尔弗雷德在楼梯脚下向上张望着——乔治从书房里出来 ,也走了过来。
皮拉尔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她的护照。
波洛叫道: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别紧张,我做了一个小实验,就是这么回事。
艾尔弗雷德看起来很恼火,而乔治则很气愤。
波洛留下斯蒂芬去解释,他自己匆匆地沿 着走廊溜到房子的另一头去。
在走廊的尽头,萨格登警监悄悄地从皮拉尔的房间里出来,和波洛会合。
eh bien(法语:怎么样。
——译注。
)?波洛问道。
警监摇摇头。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他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波洛,波洛点了点头。
5艾尔弗雷德?李说:那么你接受了,波洛先生?他的手捂着嘴,微微地颤抖着。
他柔和的棕色眼睛里闪着一种刚刚出现的狂热的光芒。
他说话有点儿结结巴巴的。
莉迪亚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有点焦急地看着他。
艾尔弗雷德说:你不知道——你不——不——不能想象——它对我来说——意——意 味着什么……谋杀我父亲的凶手一定要找——找到。
波洛说:既然你向我保证你已经仔细地考虑了很久——是的,我接受。
但你要充分了 解,这件事是收不回来的,我不是一条狗,你让它去追捕猎物又可以把它叫回来,只因 为你不喜欢它玩的把戏。
当然啦……当然啦……一切都准备好了,你的卧室布置好了。
只要你愿意,待多久都 可以——波洛郑重地说:不会很久的。
呢?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不会很久的。
这件案子发生在这样一个有限的圈子里,因此要找出真相来不可能 需要太长的时间,我想,最后的结果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艾尔弗雷德瞪着他,不可能!他说。
恰恰相反,所有的事实都清楚地指向一个方向,只需要排除掉一些与此无关的事情, 当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就会真相大白。
艾尔弗雷德不相信地说:你是说你知道了?波洛笑了。
噢,对。
他说,我知道了。
艾尔弗雷德说:我父亲——我父亲——他扭过脸去。
波洛简短地说:李先生,我还想提两个要求。
艾尔弗雷德用低沉的声音说:什么都可以——无论什么都可以。
那么,第一,我想把李先生年轻时的画像放在你好意为我安排的卧室里。
艾尔弗雷德和莉迪亚盯着他看。
前者说:我父亲的画像——可为什么呢?波洛摆了摆手说:它会——我该怎么说呢——启发我。
莉迪亚尖刻地说:波洛先生,你是打算用一种透视的特异功能来解决这个案子吗?这么说吧,夫人,我不仅要用身体上的眼睛,而还要用头脑的眼睛来看。
她耸耸肩。
波洛接着说:第二,李先生,我想知道关于你妹夫——胡安?埃斯特拉瓦多斯死亡的真 实情况。
莉迪亚说:有这个必要吗?我需要所有的情况,夫人。
艾尔弗雷德说:胡安?埃斯特拉瓦多斯是在一场因一个女人而起的口角中,在一个咖啡 馆里把另一个人给杀了。
他是怎么把他杀了的?艾尔弗雷德求助地看着莉迪亚。
她平静地说:他用刀扎了他。
胡安?埃斯特拉瓦多斯没 被判死刑,因为是那个人先激怒了他。
他被判了无期徒刑,死在了监狱里。
他女儿知道她父亲的事吗?我想她不知道。
艾尔弗雷德说:是的,詹妮弗从没告诉过她。
谢谢你。
莉迪亚说:你不是认为皮拉尔——噢!这太荒谬了!波洛说:现在,李先生,你愿意给我提供一些关于你弟弟——哈里?李先生的具体情况 吗?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他在某种程度上被认为是家庭的耻辱,为什么?莉迪亚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艾尔弗雷德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波洛先生,他通过在一张支 票上伪造我父亲的签名偷走了一大笔钱,我父亲当然没有提出起诉。
哈里一直就是个骗 子,他在世界各地都惹过麻烦,总是拍电报来要钱以摆脱困境。
他一直在监狱里进进出 出。
在哪儿都是。
莉迪亚说:你并不真的知道所有的这些事,艾尔弗雷德。
艾尔弗雷德的手颤抖着,他怒气冲冲地说:哈里身上就没什么奸的地方——一点儿都 没有!他从来就不是好人:波洛说:我明白了,在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感情?艾尔弗雷德说:他欺骗了我的父亲——可耻地欺骗了我父亲!莉迪亚不耐烦地微微叹了口气。
波洛听见了,向她投以犀利的一瞥。
她说:如果钻石能找到就好了,那样的话我敢肯定这个案子就能破了。
波洛说:它们被找到了,夫人。
什么?波洛温和地说:它们是在被你称之为死海的小花园里找到的……莉迪亚叫了出来:在我的花园里?太——太惊人了!波洛轻声说:可不是吗,夫人?www.xiaOShuO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