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025-04-02 04:52:34

韦瑟比太太从邮局朝家里走去,对于一个被大家习惯认为行动不便的病人而言,她步履轻快得出人意料。

只有当她迈入自家大门之后,她才重又虚弱地拖着两条腿进了客厅,瘫倒在沙发上。

铃就在她手能摸得着的地方,她摁响了。

因为没人应声,她又摁了一遍,这一次她的手在铃上停了一会儿。

随着铃声,莫德·威廉斯出现了,她身穿花色工作服,手里拿着一把掸帚。

是您摁铃吗,夫人?我摁了两遍。

我摁铃的时候,我希望会有人立刻过来。

我可能病得很重。

对不起,夫人。

我刚才在楼上。

我知道你在那里。

你在我的房间里,我听见你在上面。

你把我的抽屉拉开了又合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偷看我的东西并不是你的职责。

我没有偷看。

我是在把您随便放的东西整理规矩。

胡说八道。

你们这种人都爱窥探隐私。

我不允许这样。

我现在感到很虚弱。

迪尔德丽小姐在家吗?她带着狗出去散步了。

多蠢。

她可能知道我需要她。

给我一份牛奶加鸡蛋,再来一点白兰地。

白兰地在餐厅的餐具柜里。

明天早饭就只剩下三个鸡蛋了。

那么,就得有人不吃鸡蛋。

快去吧,好吗?别站在那里看我。

你化妆太浓了,这不合适。

大厅里传来了狗吠的声音,在莫德出去的时候,迪尔德丽和她的锡利哈姆犬进来了。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迪尔德丽气喘吁吁地说,你跟她说了什么?没什么。

她看起来很生气。

我让她知道她自己的位置。

傲慢无礼的姑娘。

噢,亲爱的妈咪,你难道非这么做吗?现在找个人多么难呀。

她做饭又那么好。

我想她对我傲慢无礼根本无所谓!啊,好啦,我不会和你长时间在一起了。

韦瑟比太太翻起眼皮,鼻子一张一合喘起气来。

我走路走得太远了。

她说。

你本来就不该出去,亲爱的。

你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原想呼吸些新鲜空气对我会有好处。

真闷得慌。

没有关系。

一个人如果只是别人的累赘,便不真的想再活下去。

你不是个累赘,亲爱的。

没有你我会死的。

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能明白我让你受了多少累,还总让你担惊受怕。

你没有——你没有。

迪尔德丽充满激情地说。

韦瑟比太太叹了口气,眼睑闭上了。

我——不能多说话,她喃喃道,我必须静静地躺一会儿。

我会催莫德快点把鸡蛋做好。

迪尔德丽冲出房间。

匆忙之中,她的胳膊肘碰到桌子,将一尊青铜神像碰掉在地上。

真是笨手笨脚。

韦瑟比太太赶忙避开,喃喃自语道。

门开了,韦瑟比先生走了进来。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韦瑟比太太睁开眼睛。

啊,是你吗,罗杰?我对这里的喧闹感到莫名其妙。

在这所房子里要安安静静读书简直不可能。

这都怪迪尔德丽,亲爱的。

她带那条小狗进来了。

韦瑟比先生弯下腰,从地板上把那尊奇形怪状的神像捡了起来。

迪尔德丽年龄不小了,她肯定不该总是撞掉东西。

她总是手忙脚乱。

嗯,在她这个年纪还手忙脚乱简直荒谬。

她难道就不能不让那条狗狂吠乱叫吗?我会跟她说的,罗杰。

如果她把这里当作她的家,她就必须考虑我们的意愿,而不应该做得好像这所房子这个家是属于她似的。

也许你宁愿她离开吧。

韦瑟比太太喃喃地说。

透过半闭着的双眼,韦瑟比太太注视着她的丈夫。

不,当然不。

当然不。

她的家自然是和我们在一起。

我只是请她多点头脑,做事稳当点儿。

他又问道:你刚才出去了,伊迪思?对。

我只是到邮局去了一趟。

关于可怜的厄普沃德太太,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吗?警察仍然不知道是谁干的。

他们好像毫无希望破案。

找到任何动机了吗?谁得到她的钱?我想是她儿子吧。

是的——是的,那么,看起来这的确肯定是那些无业游民干的。

你应该告诉这姑娘她必须多加小心,把前门锁好。

天近傍晚之后,只带着铁链开条门缝。

这些人现在这种年头心狠手辣胆大妄为。

好像从厄普沃德太太家什么也没有拿走。

奇怪。

这和麦金蒂太太大不相同。

韦瑟比太太说。

麦金蒂太太?噢!那个清洁女工。

她和厄普沃德太太有什么关系?她替她干活儿,罗杰。

别傻了,伊迪思。

韦瑟比太太又闭上了眼睛。

当韦瑟比先生步出房间时,她暗自微笑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吓了一跳,看见莫德正站在她面前,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您的蛋奶做好了,夫人。

莫德说。

她的声音又大又清脆,在这死一般沉寂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宏亮。

韦瑟比太太抬起头,心里隐约感到一种警觉。

这个姑娘多么高大挺拔不屈不挠啊。

她站在韦瑟比太太面前就像是——像厄运之神——韦瑟比太太心里想到——接着就纳闷她脑子里怎么会想到如此令人震惊的措辞。

她抬起胳膊肘接过杯子。

谢谢,莫德。

她说。

莫德转身走出了房间。

韦瑟比太太仍然隐约觉得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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