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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迷宫幽魂

2025-04-02 05:00:28

在塔纳·奇克斯岛上,我和梅米尔·菲塞哈讨论时,这位老僧人谈到他那个主要观点之前曾说过一番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现在,我正在埃塞俄比亚研究所的图书馆,打算对这番话的含义做进一步的考察。

这番话谈到了约柜进入埃塞俄比亚的路线。

这位僧人说,约柜被从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偷出以后,先是被带到了埃及,后来又沿着尼罗河以及特克泽河被带到了塔纳湖。

我在此前几个月虽然已经做过一些研究,但我现在还是明白了一点: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门涅利克一行行进路线的问题。

因此,我想看看《国王的光荣》里是如何谈到这个问题的。

我还想弄清书中是否存在和老僧人的那个说法相矛盾的地方,那个说法就是:约柜先是在塔纳·奇克斯岛上放了800年,然后才被送到阿克苏姆城。

在这部伟大的史诗里,我所找到的惟一有关信息在第84章。

那一章里说,门涅利克一行进入埃塞俄比亚以后,把约柜带到了一个名叫的德博拉·玛克姐的地方。

奇怪的是,书中根本没有提到阿克苏姆。

无论德博拉·玛克姐在什么地方,它都是约柜在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个安放地,这一点非常清楚,毫不含糊。

它一下子就解决了1983年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的一个史实矛盾,那就是:门涅利克完成回埃塞俄比亚之旅以后大约800年,阿克苏姆城才建成。

我以前的几个消息来源曾告诉我,阿克苏姆是门涅利克此行的最后目的地,而约柜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了阿克苏姆——这种说法当然不符合历史。

可是,我现在却看到《国王的光荣》里并没有这个说法,而只是说,门涅利克一行把约柜从耶路撒冷带到了德博拉·玛克姐。

我知道,德博拉(debra)这个词的意思是山,而玛克姐(makeda)则是埃塞俄比亚人的传说中示巴女王的名字。

因此,德博拉·玛克姐的意思就是玛克姐山,即示巴女王山。

在《国王的光荣》的简要描述里,我找不到任何暗示说这座示巴女王山其实就是塔纳·奇克斯岛。

不过,按照同样的思路,我也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它不可能就是这个岛。

为寻找更多线索,我参阅了一部权威性的塔纳湖地理考察志,那次考察是在20世纪30年代进行的。

我从中了解到,奇克斯这个名字是在比较晚近的时候才赋予这个岛的(为的是纪念一位基督教圣徒)。

考察志上说:埃塞俄比亚皈依基督教以前,塔纳·奇克斯岛叫德博拉·瑟海尔岛。

我立刻产生了一个问题:这个瑟海尔(sehel)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为了弄清它的含义,我请教了几位当时正在图书馆里看书的学者。

他们告诉我,瑟海尔是个杰泽文单词,来自动词宽恕。

我问:debra sehel这个全称的正确翻译应当是宽恕之山,我的理解对吗?对,他们回答道,完全正确。

这实在是很有意思。

我记得很清楚,在沃尔夫拉姆·冯·埃森巴赫的《帕西法尔》中,圣杯城堡(以及圣杯圣殿)的位置就在munsalvaesche(拯救之山——译者注)。

对这个字的确切解释曾有过一番争论,不过,不止一位沃尔夫拉姆研究专家都认为,这个字的背后就是《圣经》里说的mons salvationis,即救赎之山。

毫无疑问,宽恕和救赎在意义上是相连的,因为从宗教意义上说,要获得拯救,必先要得到宽恕。

何况,《旧约·诗篇》第130篇里还有这样的话:主耶和华啊,你若究察罪孽,谁能站得住呢?但在你有赦免之恩……以色列啊,你当仰望耶和华,因他有慈爱,有丰盛的救思。

(第3节和第7节)救恩(redemption)当然是救赎(salvation)的近义字。

因此,我便不禁想弄清一点:沃尔夫拉姆笔下的救赎之山,是否可能以某种方式与埃塞俄比亚的宽恕之山有关——而它现在的名字就是塔纳·奇克斯。

我完全明白,这种推测只能是尝试性的,而从debra sehel到munsalvaesche,其实还是个大胆的飞跃。

尽管如此,多次研读《帕西法尔》以后,我还是几乎无法忘记其中的一个情节:神秘的圣杯圣殿(光滑圆浑,像是车床加工出来的一样)坐落在一个湖上,并且很可能是在湖中的一个岛上。

埃塞俄比亚的东正教和法拉沙人的祭祀场所,传统上都是圆形的,这似乎也并非毫无关联。

圣殿骑士教建造的绝大多数教堂(包括一些至今犹存的教堂,例如伦敦舰队街的那座12世纪圣殿教堂),都是圆形的。

因此,我感到这一切之间都存在着关联,完全忽视这种关联是不明智的(同样,如果过分强调这种关联,也是不明智的)。

同时,我还要考虑另外一个比较确凿的联系,即德博拉·瑟海尔和德博拉·玛克姐之间的联系。

塔纳·奇克斯(岛)以前的那个名字已经表明,埃塞俄比亚的岛屿名都有德博拉(debra)这个前缀(意思是山)。

塔纳·奇克斯岛仿佛就是一座从湖面上高耸起来的山峰,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它也的确酷似一座山。

这当然不能证明,《国王的光荣》说约柜被带到示巴女王山,指的就一定是德博拉·瑟海尔。

但我还是认为,它至少认为这个岛有可能成为约柜的安放地。

证明了这一点之后,我便继续考虑门涅利克一行的行进路线问题。

我以前一直假定他们是乘船而行——即从埃宗格倍尔的所罗门港(即现在阿拉伯湾的埃拉特港),沿红海到达埃塞俄比亚沿岸。

现在,我研读了图书馆员为我提供的《国王的光荣》,发现我以前的假设完全错了。

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开始的长途旅行,始终有一个大篷车队,并且完全是走陆路。

不过,他们的陆路之旅到底是怎么走的呢?描述他们这次艰辛跋涉时,《国王的光荣》使用了讲述想象传说的方式,讲得如梦似幻,充满奇迹,超脱现实,其中很难找到可以辨识的地名和地理特征。

尽管如此,其中还是提到了一些重要的具体细节。

离开耶路撒冷以后,这些旅人先到了加沙(在以色列的地中海沿岸,那里至今还有一座同名的城市)。

从加沙开始,他们可能沿着著名的传统商旅之路,穿过西奈半岛北缘,进入埃及,不久便来到了一条大河前面。

我们下车吧,他们在此处说道,因为我们已经见到了埃塞俄比亚的河。

眼前就是特克泽河,它从埃塞俄比亚流出,浇灌着埃及的河谷。

从这段文字看,门涅利克一行说这些话时显然还在埃及的河谷,并且很可能就在现代开罗城以南不远的地方。

因此,他们下车的那条河只能是尼罗河。

但令人吃惊的却是,他们立刻就认出这条河是特克泽河,而塔纳·奇克斯岛上的那位僧人也曾对我提起过埃塞俄比亚的这条河。

我从图书馆员那里借来了地图,用手指追踪着特克泽河的流程。

我发现,这条河起源于阿比西尼亚中央高原,源头离古城拉利贝拉不远。

它从那里向西北蜿蜒,穿过希缅山区,与苏丹的阿特巴拉河汇合。

最后,在现代喀土穆城以北数百英里的地方,特克泽河汇入了尼罗河,喀土穆位于青尼罗河与白尼罗河的交汇处。

看着地图,我立即发现了另外两个情况:第一,从埃塞俄比亚人的角度看,尼罗河很容易被看作特克泽河的延伸;第二,当年那个运载着约柜的大篷车队先沿着尼罗河、然后沿着特克泽河去埃塞俄比亚,这是一条很合理的行进路线。

还有一条路要向南方走得更远,穿过苏丹的恶劣沙漠,走到两条尼罗河交汇的地方,然后沿着青尼罗河进入埃塞俄比亚高原。

不过,由于青尼罗河先要向南绕一个大弯,再回头向北流向塔纳湖,这就会给门涅利克一行增加一大段不必要的跋涉。

相比之下,沿特克泽河走的路线则很可能会能使他们少走数千英里。

地图还清晰地表明了另外一个情况:一群旅人如果沿着特克泽河,朝它的源头走,那么,在他们的旅途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达一个地方,它距离塔纳湖东岸不到70英里。

而塔纳·奇克斯岛也离塔纳湖东岸不远。

这样一来,说该岛是约柜在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个安放地,这个传说便毫不神秘了——门涅利克一行当年若环顾四周,为约柜寻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安放地,那么,塔纳·奇克斯岛的确就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三人同舟第二天早晨,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和我去了济瓦伊湖。

陪我们去的是我的老友约翰尼斯·伯哈努,他是国营全国旅游联合公司(nto)的总经理。

快到清晨6点时,我们三人在nto办公室门前会面。

约翰尼斯考虑得很周到,已经准备好了一辆丰田越野车和司机。

20分钟以后,我们已经离开了亚的斯亚贝巴的贫民窟和摩天楼,沿着宽敞的公路向南驱车前进,穿过德博拉·泽特镇,进入了大裂谷的中心地带。

不算人工建造的科卡水库,济瓦伊湖是埃塞俄比亚沿大裂谷的几个湖泊中最北面的一个。

它的湖面大约有200平方英里,湖水最深达到15英尺左右。

湖面呈椭圆形,湖中分布着许多小岛,湖岸的沼泽地生满了芦苇,是鹳鸟、鹈鹕、野鸭、野鹅和鱼鹰的理想栖息地——也是大群河马的理想栖息地。

我们从亚的斯亚贝巴开车两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它是济瓦伊湖南岸的一个小码头。

这里有人告诉我们,渔业部拥有并经营着几条船,其中的一条肯定会以最低的租金提供给我们使用。

不过,所有的大船都已经下湖捕鱼去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只有一艘小摩托艇可用,并且,装载甲板上的引擎还没有燃料。

我们和渔业部的官员进行了长时间交涉。

他解释说,那艘摩托艇装不下理查德、约翰尼斯。

我以及一个驾驶员。

德博拉·锡安岛(我听说,公元10世纪时约柜曾被送到那个岛上,以保安全)很远,乘这艘寒伧的小艇到那个岛,至少需要开三个小时。

何况艇上没有遮篷,我们会被阳光灼伤。

因此,我们是否愿意明天再来,届时可以为我们安排更合适的船。

约翰尼斯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

他说,潘克赫斯特教授和汉卡克先生明天在亚的斯亚贝巴还有些重要约会,而那些约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更改。

因此,我们必须今天就去德博拉·锡安岛。

我们又讨论了一阵,最后,我们终于在小码头上站成了一队,逐个试探着登上了那艘小摩托艇。

我们沿着船舷坐下来,总算都坐了上去,但我们的总重量却使小艇吃水很深了。

怎么办呢?渔业部的官员们显得犹豫不决,不过最终还是同意听我们的。

这小艇是我们租的,他们可以提供一个驾驶员,而且是免费的。

然而,燃料问题却必须由我们自己解决。

我们可不可以派我们的司机带着油桶,到离码头最近的小镇上去买些燃油呢?我们这样做了。

然后,我们等了很长时间,长得完全无法解释。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我越来越不耐烦,站在小码头的尽头,打量着几只鹤鸟:那些长咏秃头、模样凄惨的大鸟显然是翼龙的后裔。

我们的司机终于带着必需的燃料回来了,时间刚过上午11点钟。

我们发动甲板上的发动机,出发了。

我们前进得非常缓慢,穿过波纹涟漪的湖水,经过一个又一个树木繁茂的岛屿。

生满芦苇的湖岸线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我们身后。

湖上没有德博拉·锡安岛的影子。

现在,太阳正高挂在我们头顶上空,小艇有些漏水,虽然不大,却也明显。

此刻,约翰尼斯·伯哈努非常适时地提醒我们说,湖里有许多河马(他说河马非常喜欢攻击,是不值得信任的动物)。

我看见他穿了一件救生衣,那肯定是我们动身去小码头以前他弄到的。

同时,理查德·潘克赫斯特的鼻子正在呈现出一种龙虾般的。

有趣的粉红色。

而我……我正咬紧牙关,竭力不去理会我正在涨满的膀胱。

那个该死的岛究竟在哪儿?我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突然产生了一种滑稽感,它虽然朦胧,却很明确。

换句话说,电影《夺宝奇兵》是一回事,但老实说,我们这番寻宝之旅却更像仁人同舟》(英国作家j·k·哲罗姆的著名幽默小说,写三个朋友在泰晤士河上乘船的有趣经历,发表于1889年——译者注)。

去德博拉·锡安岛的路并不像人们告诉我们的那么长,尽管如此,我们的小艇还是用了不少时间才到达那里。

船二靠岸,我第一个上岛。

我飞快地跑过等在那里迎接我们的那些僧侣,消失在离我最近的灌木丛里。

几分钟后我从那里出来时,感觉好多了。

我回到了其他人当中,他们正和迎接的僧侣们埋头交谈。

我看见湖岸边停泊着几条纸草苇船,样子和我在塔纳湖看到的那些纸草苇船毫无二致。

我正想对此提出问题,约翰尼斯忽然激动地喊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葛瑞姆,这儿有个奇怪的情况。

这些人的母语好像是提格雷语。

这的确很奇特。

我们现在是在绍阿省的南部,这个地区的人讲阿姆哈拉语。

而提格雷语是圣城阿克苏姆人和提格雷省人的语言——它们在北面几百英里以外。

我从亲身经历中知道,在埃塞俄比亚这个国家,宗教差别(尤其是语言差别)往往具有极为深刻的含义(有时会深刻到引发内战的地步)。

因此,德博拉·锡安岛的僧侣们的母语并不是阿姆哈拉语,这便是个最令人惊异的发现了。

后来的事实表明,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僧侣们身上。

我们很快就了解到,岛上所有的居民,无论是农民还是渔民,都用一种提格雷语方言进行日常交谈,只有在很少的场合里,他们才使用阿姆哈拉语(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说得很差)——那是政府官员到岛上参观的时候。

我们沿着蜿蜒的小路爬上一个小山顶,德博拉·锡安岛的那座主要教堂就坐落在那里。

我问:你们为什么都说提格雷语?僧人们答道:因为我们的先辈是从提格雷来的。

约翰尼斯把他们的话翻译给我们听。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大约1030年以前吧。

我心里迅速地计算了一下。

从1989年倒退1030年,是公元959年。

我想那是公元10世纪。

在那个世纪,古迪特女王曾推翻所罗门世系王朝,据说当时为了保证约柜的安全,祭司们曾把它秘密运出阿克苏姆城,送到了德博拉·锡安岛。

我还没有真正采访任何岛民,贝莱·戈代告诉我的这个传说就已经开始显得有几分可信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岛呢?我接着问,请让这些僧侣给我们说说他们来这个岛的经过和缘由吧。

约翰尼斯向僧侣们提出了这个问题,然后把他们的回答翻译出来:你知道,他们的先辈是带着塔波特到这个岛上来的。

当时是古迪特起义的时期。

她在提格雷省进攻基督教徒。

当时爆发过很多场战斗。

他们在躲避古迪特女王。

他们是带着塔波特到岛卜来的。

哪个塔波特?他们说,是阿克苏姆城锡安山圣玛利教堂里的那个塔波特。

这里究竟是指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带回埃塞俄比亚的那个塔波特,也就是约柜,还是指其他什么塔波特呢?我必须绝对弄清这一点。

我们一边朝陡峭的山顶上走,一边不厌其烦地把我这些问题翻译给僧侣们。

他又和僧侣们争执了一番,最后对我们说:我看连他们自己都不很清楚,但他们说那件事已经有书面记载了……它全被写进了一本书里。

那本书就保存在这座教堂里。

他们还说,我们应该去和他们的高级僧侣讨论整个事情。

被窃的历史五分钟以后,我们来到了那座教堂。

它名叫锡安山的圣玛利教堂,这并没使我感到多么吃惊。

这座教堂用树条和泥巴建造,朴素无华,外墙粉刷成白色,教堂最高处有个十字架。

不过,教堂矗立在小山的山顶,从这个极好的位置,我们能大略俯瞰到这个大岛的全貌。

我们身后,在我们过来的那个方向有条小路,弯弯曲曲地穿过远处的田野,田野上零星散布着农人们的破旧草舍。

我们前面的地面穿过一片洋槐和仙人掌林,朝湖边陡然倾斜下去。

现在,那位高级僧侣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出现了。

他个子不高,身体虽瘦,但很结实,将近70岁的模样。

他稀疏的胡须是灰白色的。

他穿一身破旧的两件套袍服,肩披一条高原传统式样的白棉布长带。

他的态度相当友好亲切,但他还是显出一副狡黠精明的样子,这使我预感到他马上就会张口和我们谈价钱。

我紧张地摸了一下衣兜里那卷油腻腻的埃塞俄比亚比尔钞票,那是我离开亚的斯亚贝巴以前揣进去的。

我的打算是,只有得到高质量的信息我才付钱。

接着,我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录音机,提出第一个问题,问老僧人是否知道门涅利克从耶路撒冷所罗门圣殿拐走约柜的故事。

知道,约翰尼斯翻译说,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吗?老僧人回答说:门涅利克把约柜带到了埃塞俄比亚,约柜至今一直在埃塞俄比亚。

我问:他是否能肯定这就是那个真正的约柜,就是装有诫板的那个,诫板上写着上帝亲书的十诫?约翰尼斯翻译了我的提问,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神情庄重地回答说:是的,我肯定。

很好。

现在请告诉我……这个真正的约柜是否曾经被送到济瓦伊湖,送到这个德博拉·锡安岛上?是的,老僧人答道,在古迪特女王时期,约柜曾经被从阿克苏姆送到了这里。

可是,为什么要送到这里呢?我问,我是说,为什么是这里呢?为什么要走这么长的路?在提格雷省,肯定还有好几百个秘密地点可以隐藏约柜嘛。

听我说……这个古迪特……她是个魔鬼。

她烧掉了提格雷省的好多教堂。

埃塞俄比亚其他省份的教堂也被她烧了。

当时到处都有激烈的战斗,非常危险。

我们的先辈很害怕她会掳走约柜。

所以他们就把约柜秘密送出了阿克苏姆城,带到了济瓦伊湖,他们知道这里很安全。

他们只在晚上才走,白天躲在森林和山洞里。

告诉你,他们当时害怕极了!不过,他们毕竟用这种办法逃过了古迪特的士兵,把约柜送到了济瓦伊湖,送到了这个岛上。

你知道约柜在这个岛上放了多长时间吗?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它在岛上放了72年,然后被运回了阿克苏姆。

我想,现在是提出那个价值64000美元的问题的时候了。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时候,我试探地问,为安全起见,约柜又被送到了这里呢?也许是最近?老僧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从没有过。

这么说,据你所知,约柜还在阿克苏姆城?是的。

即使现在也在吗?整个提格雷省都在发生战斗。

他耸了耸肩膀:我认为是这样。

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

想要知道真相,你必须去问在阿克苏姆的人。

我又产生了一个想法。

我们来的时候,我说,一些僧侣告诉我们说,你有一部古书,其中记载了古迪特时期约柜被送到德博拉·锡安岛的经过。

他们说的对吗?你有这样一部书吗?约翰尼斯翻译了我这个问题,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脸上的呆滞表情突然改变了,仿佛他刚刚品尝到了某种酸涩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有所准备地回答道:不错,有一部书。

可以让我们看看吗?老僧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可以……不过,有关约柜的那几页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我不明白。

你到底要说什么?大约20年以前,有个人来到了这里,把那几页从书里剪走了。

那几页上写的是约柜的故事。

这人是外国人,还是埃塞俄比亚人?哦,他是埃塞俄比亚人。

可是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我品味着这番答话的含义,不禁想到:我现在正从事的考察是何等离奇,何等神秘,何等错综复杂。

一个无名氏,从一部没听说过的书上剪走了数目不清的书页,这件事是否和我有关?它是否和我毫无瓜葛呢?我是不是正在沿着另一个人的足迹追寻约柜呢?我听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埃塞俄比亚的一个古代手稿搜集者,他在20年前靠卖掉几页插图古代手稿,在古玩市场上一夜暴富呢?恐怕我永远也弄不清这些问题了。

事实已经表明,在埃塞俄比亚追寻约柜,这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畏缩,还要困难重重。

其实,这就好像在迷宫里追踪一个幽魂。

远看是通衢大道的,近看却原来是些无法通行的死胡同。

相反,一些远看是死胡同的,却不止一次地自动转变成了通达的路径。

我叹了一口气,又把思绪转回到眼前,对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说:即使那最重要的几页没有了,我还是很想看看他提到的那部古书。

我还问他,是否同意我们给那部书拍些照片。

这个提议立即引起了一阵神经质的反对。

不行,老僧人说道,他不可能允许我们那么做。

没有亚的斯亚贝巴埃塞俄比亚东正教长老会的书面特许,绝对不能拍照。

老僧人问我们是否有这样的特许证。

没有,我们没有。

那么,很遗憾,我们不能拍摄那部古书。

不过,我们如果需要,可以看一看它。

我对这个小小的通融表示感谢。

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带领我们走进了他的教堂,来到这座寒酸建筑后墙前面的一个柜子前。

接下来是一场绝好的哑剧:他翻遍了衣兜,寻找开柜子的钥匙,翻了一阵子以后,他便承认找不到了。

他叫来一个年轻执事,让他到什么地方去一趟。

10分钟后,那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攥着一大串钥匙,至少有20把。

他一把一把地试着钥匙,想打开柜锁。

最后,柜门竟然被打开了,这使我好不吃惊。

可是,柜子里几乎是空的,惟一的一本书也只是20世纪初成书的,是由门涅利克二世的女儿住迪图公主捐给教堂的。

此刻,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情况:我们想看的那部手稿根本就不在教堂里。

几个星期以前,他亲自把它送到储藏室里去了。

储藏室和教堂不在一处,离教堂很远。

我们若愿意,可以跟着他到储藏室去看那部书。

我看看手表,还不到我们必须离岛的时间。

我见时间还够,便同意了和老僧人一起去储藏室。

我们艰难地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了一座颇为破旧的两层石楼前。

老僧人大方地把我们让进了一间幽暗而尘封的后屋。

屋子的四壁前摆着十几个木箱和几个漆得很花哨的铁皮箱。

他迟疑片刻,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了箱盖,露出了箱子里的一摞书籍。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那书又厚又沉,书页是熟羊皮做的。

他把书递给了我。

我打开书卷,理查德·潘克赫斯特和约翰尼斯围了过来。

他们马上认出:这部书是用杰泽文写的。

不禁如此,它还非常古老。

理查德说:从插图的风格和装帧判断,我想它是问世纪的书。

它当然绝不会晚于14世纪。

不用说,这的确是一部古书,并且可能很有价值。

我们急切地翻看着书页,但没有发现任何缺页的痕迹。

在我们看来,这部书完整无缺。

我们向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指出了这一点。

他正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我们问他,是否绝对能肯定这就是他提到的那部古书?事实表明,这不是那部书。

老僧人连声道歉,又在其他几个箱子里乱翻起来,把一部又一部古代手稿轮番拿给我们看。

这太有意思一7,理查德说,这么多古书,这儿真是个藏宝库。

可是这些古书却只是被乱七八糟地堆在这儿。

它们会受潮,它们会被偷走,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我希望我们能把这里所有的书都转移到研究所去。

我们看到的最后一部古书是埃塞俄比亚文的《使徒行传》,木质封套,还有美丽的插图。

它也完好无损。

忙过这一阵以后,理查德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说:我看咱们在这里是一无所获。

我点了点头:我想你说对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吧,否则就不得不摸黑横渡整个济瓦伊湖了。

不过,在离开以前,我还是请约翰尼斯最后再试一次,从老僧人那里打听清楚:那部记载着约柜故事的古书到底在不在这里?它当然在这里。

阿巴·格伯拉·克里斯托斯仍然坚持说,它当然在这里。

问题是他忘了把它放在哪个箱子里了。

我们如果能等,只要再等上一小会儿,他便肯定自己能把它找出来……我觉得最好还是拒绝这个提议。

在我看来,这个老头是在故意敷衍我们,如果是这样,那就可能意味着他在隐藏什么。

隐藏什么呢?我想不会是约柜本身。

甚至不会是那部怎么也找不到的古书。

不过,他分明是在隐藏什么。

我怀着困惑和几分恼火走回了摩托艇。

我们和岛上的僧人们告了别。

然后,小艇便在济瓦伊湖平静的水面上往回行驶。

这时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小时。

我在笔记本上写道:用更多时间去考察德博拉·锡安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采访过众僧和那位高级僧人以后,我很有把握地知道了一点:该岛之所以重要,完全是由于那里有关于约柜的几种古代传说。

从大体上看,这些传说似乎都证实了贝莱·戈代在和我的一次长途电话里讲到的情况,那就是:10世纪时约柜曾被送到德博拉·锡安岛,以避免被古迪特掳走,它在该岛放了大约70年,后来又被送回了阿克苏姆城。

所有岛民的母语都是提格雷语,而不是阿姆哈拉语,这个事实是个有力的社会证据,可以支持我听说的口头历史,因为对这个人种学特征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远古确实有过一次从阿克苏姆到德博拉·锡安岛的人口迁移运动。

某种类似平安转移约柜这样至关重要而紧迫的原因,必定会造成此类的人口迁移。

何况,约柜如果确实在该岛放了70年,才被送回阿克苏姆,那就很容易理解:原初移民的某些苗裔何以情愿留在了岛上,那是他们知道的惟一家园。

这也许使他们保留了当年那些光荣事件的民间传说,其先祖就和那些事件有关。

今天下午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听这个民间传说,其间,我发现了岛上的一些引人入胜的奥秘。

然而,我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表明约柜现在确实就在该岛。

相反,我可以有把握地说:约柜并不在岛上。

不仅如此,此前至少500年间,约柜始终就不在岛上。

塔纳湖的情况也是如此。

由此看来,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结论就是:阿克苏姆城依然最有可能是的柜所在的地方。

换句话说,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将不得不去阿克苏姆。

最佳时机当然是在1月份的主显节期间,届时我不必进入圣堂礼拜堂便能从近处见到约柜。

布鲁斯也是在1770年主显节期间去阿克苏姆的,这或许也出于同样的理白。

我合上笔记本,抬头望着理查德和约翰尼斯。

我问他们:依你们看,到明年1月份,政府是不是有可能收复阿克苏姆?我实在想准时到那里去参观明年的主显节。

约翰尼斯没有说话。

理查德做了个鬼脸:好主意。

我看你不如准备飞到月球上去吧。

算啦,我说,我这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我们的摩托艇在渔业部码头靠岸时,天已经黑了。

我们回到亚的斯亚贝巴郊区,则已经是将近晚上10点钟了。

我们让司机把我们送到约翰尼斯在市中心的办公楼,因为早晨我们把车停在了那里。

离宵禁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打算在附近的餐馆里吃点快餐。

然而,我们走下越野车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动步枪的一声长啸,像是从马路对面的住宅区里传来的。

几秒钟后,一种不同的武器又发出了两声回音。

然后四周一片寂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

可能没什么大事,理查德说,未遂政变后一直有孤立的偶发事件出现……这里打打枪,那里也打一打。

不过根本没有严重的情况。

尽管如此,约翰尼斯语气沉重地说,我看咱们最好还是别去吃晚饭了。

咱们各自回家吧。

回到希尔顿饭店,我睡得很香。

人种的指纹第二天是11月24日,星期五。

早晨,我不到7点就醒了。

我洗了个澡,吃了早餐,便给施麦利斯·马赞加的办公室打电话。

这位政治局委员曾要理查德和我在考察塔纳湖和济瓦伊湖以后向他汇报。

现在,他的女秘书告诉我她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并且安排我们当天下午3点钟和施麦利斯见面。

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尽管理查德并不乐观,我还是决定见到施麦刊斯时提出去阿克苏姆参观主显节的请求。

我离开饭店,开车去了埃塞俄比亚研究所。

我在22日星期三的考察已经证实,《国王的光荣》和塔纳·奇克斯岛老僧人提到的门涅利克的行进路线时可信的,那就是沿着尼罗河及特克泽河进入埃塞俄比亚。

现在我想做的事情,是检验一个假说是否合理——证实了那条路线可信以后,这个假说已经在我头脑中大致形成。

我想,如果门涅利克一行确实是沿着特克泽河把约柜带到了塔纳·奇克斯岛,那就意味着他们也把犹太人的信仰带到了埃塞俄比亚。

我认为,如果传说还有几分真实性,那么,法拉沙人传统的聚居中心就应当在特克泽河与塔纳湖之间,因为正是在这个地区,门涅利克才第一次使当地人改信了犹太教。

但是,如果传说是假的,我就应当发现法拉沙人的聚居中心在别的地方,很可能更往北而靠近红海(因为正统的学术观点认为,是来自也门的犹太移民,使法拉沙人的先祖改信了犹太教)。

我首先翻阅了詹姆斯·布鲁斯的著作,他论述法拉沙人的早期著作已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他的《1768-1773年寻找尼罗河源头之旅》第三卷中,我知道这位苏格兰探险家用了整整一章的篇幅,对18世纪的埃塞俄比亚进行了可以大致称为社会地理学方面的介绍。

对这一章的内容我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希望其中有谈到当时法拉沙人的主要聚居地的段落。

我并没有失望。

布鲁斯当年的考察从埃塞俄比亚北方开始——即从其红海港口马萨瓦开始,然后向内地延伸。

他提到了几个民族,却并没提到厄立特里亚和提格雷省的法拉沙人。

不过,过了特克泽河以后,这个国家便向西南部延伸,一直到塔纳湖。

对这片地区,布鲁斯做了如下的叙述:其大部分都居住着犹太人,当地人说,他们那里的国王和王后属于犹太支脉,他们依然维持着古老的君主制和极为古老的宗教信仰。

布鲁斯的这部著作发表后大约80年,19世纪的德国传教士马丁·福拉德也记载了类似的人口分布状况,并提到法拉沙人分布在埃塞俄比亚的14个省里,它们全都位于特克泽河以西。

接着,我又翻阅了现代的资料,它们也描绘了一幅同样的画面。

埃塞俄比亚的绝大多数犹太人都居住在特克洋河以西,那是他们的传统家园,自远古以来他们就一直居住在那片地区。

一篇格外详尽的权威论文里还有一幅地图,上面把法拉沙人居住的所有地区都涂上了阴影:这些地区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地带,从特克泽河向西南延伸,穿过希缅山区和贡德尔城,然后不间断地继续延伸,包围了整个塔纳湖。

要支持我的假说,恐怕很难找到比这个地区更有说服力的佐证了。

约柜曾出现在塔纳·奇克斯岛,这个情况为这个地区增添了独一无二的分量。

恰恰就在这个地区,聚居当地的阿比西尼亚人改信了《旧约》中的犹太教信仰。

根据我自己的研究(见本书第六章),我开始对学术界的见解产生了几分怀疑——它认为,犹太人的信仰最初是公元70年以后从也门传入埃塞俄比亚最北部的。

到目前为止,我对这种见解的不满主要来自它无法解释一点,即为什么法拉沙人的信仰和祭礼仪式极为古老(见本书第六章)。

现在,人种学的证据对也门来源说提出了更有力的质疑:在地图上,法拉沙人的聚居区如同一个令人信服的明显指纹,它证明,所罗门的宗教只能从西面进入埃塞俄比亚,即沿着尼罗河和特克泽河提供的那条著名的古代商旅之路,经由埃及和苏丹,进入该国。

耐心是美德正好下午3点钟,理查德和我如约与施麦利斯·马赞加见了面。

这位政治局委员首先想听听我们塔纳湖和济瓦伊湖之行的经过。

我们是否成功?是否发现了什么?我回答说,我们在塔纳·奇克斯岛的发现,我们在岛上听到的那些奇特的古老传说,都深深地影响了我的思考。

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地区就是约柜在埃塞俄比亚的第一个安放地,后来约柜才被送到了阿克苏姆城。

这么说,您真的相信约柜就在我国了?施麦利斯微笑着问。

我越来越相信这一点了。

证据在不断地增加……我迟疑了一下,又反问道,您怎么看?我想阿克苏姆的礼拜堂里有件不同寻常的东西。

注意:它不一定是约柜,但它很特别。

它是个古老的传说。

不能完全忽视它。

我提出下一个问题时有几分迟疑,但还是说:如果我的问题太冒失,那请您原谅,可我不得不问。

在最近的将来,政府方面是否可能收复阿克苏姆?您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呢?因为,我想我必须亲自到那里去一趟。

说实话,我打算到那里去参观下一个主显节。

您是说明年1月份吗?我点了点头。

不可能,施麦利斯干脆地说,再说,您何必这么着急呢?您的见解如果正确的话,那么,约柜已经在我国放了3000年了。

再过一年,至多再过两年,我们会收复阿克苏姆。

我可以向您保证,到时候您将是第一个进入阿克苏姆的外国人。

还是耐心等等吧,您会有机会的。

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建议非常合理。

在埃塞俄比亚这样的国家,耐心几乎总是一种美德。

不过,我可不想等上两年。

因此,我暗自决定不在1990年1月去阿克苏姆,而在1991年1月去。

施麦利斯表示的信心给我的印象很深,我也非常希望到那时候政府会重新控制这座圣城。

但同时我也想到(这只是以防万一),我或许也应该和tplf展开某种对话。

我到目前为止一直在规避反政府方面,但现在看来,在他们那方面做些铺垫工作,这可能对我有好处。

我望着办公桌对面的施麦利斯,说:您当然说得很对。

可是,您能不能再帮我个忙?政治局委员做了个明显的肯定手势,示意我说下去。

我还是想去参观主显节,我继续说,因为根本不可能去阿克苏姆,所以我想在1月份去贡德尔城。

为什么去贡德尔?施麦利斯问道。

因为它在塔纳湖地区,我说过,我认为这个地区与约柜在贵国的早期历史密切相关。

这还因为,我知道目前有好多法拉沙人还住在贡德尔城里和附近一带。

我记得在1983年曾经路过城北几个犹太人的村子,不过当时我没有机会正式采访他们。

所以,您如果批准,我的打算就是一举两得。

我要去参观贡德尔的主显节。

到那儿以后,我还要在法拉沙人中间做些考察。

这是有可能的,施麦利斯回答说,这要看军事局势如何。

不过,您的打算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我先想想办法,然后再通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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