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也不介意,自己扯了几张餐巾纸擦着,可是这种小摊的餐巾纸质量很差,阿坤脸上贴满了白色纸屑。
看着笑得前合后仰的白汣,阿坤心里犯了傻,他无家可归是一件怎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吗?笑了一阵,白汣也就停了下来,不过她没有打算告诉他,想着她已经很久没有没有这么开心了,要是这乐子消失以后,她又要做回那个品学兼优的白汣,心里就一阵恼火。
你继续……白汣喝了一口啤酒,看着阿坤。
阿坤倒是被这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开始天马行空起来: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家徒四壁只有一头老水牛,我阿妈为了送我上学把水牛卖了,像我这样的人,是娶不到媳妇的,好不容易装逼交了一个女朋友,就因为白天那事,女朋友没了。
白汣笑笑,这样的鬼话也只有鬼才信,要是他想继续编,她倒要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于是她装出十分同情的表情说道:那头水牛真可怜。
阿坤一愣,心里想到这么水的故事竟然有人会相信,但同时喜从心来,正襟危坐继续说道:我对你讲这个故事不是为了告诉你那头水牛很可怜,是……白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道:是什么?阿坤心里犯难,这事不能明说明,要是不等她自己领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老板端着烤肉串上来,狐疑地看了白汣一眼,然后走开了。
她毫不顾忌形象,胡吃海喝起来。
你真的是品学兼优的白汣?品学兼优就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吗?白汣一边说,一口横过,串子上面的肉一扫而光。
阿坤张大了嘴巴,看着桌子上面横七竖八的串子,心里暗骂,这个女人是没有吃过肉吗?既然没有吃过肉,还每样东西都往贵的点?阿坤狂汗直流,这丫是要我付钱吗?倒不是他小气,阿坤下意识把手摸向口袋,口袋空空如也,他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没有撞树就已经非常不错,哪能想起带钱包。
白汣扫了一眼阿坤窘迫的样子,小声问道:你没有带钱?嗯……白汣兴奋地看着他说道:好巧,我也没带。
刚才我在吃肉的时候就在想,要是我们都带了钱,我也不好意思说AA,只有一人带钱,一人付账,我们又不是很熟,现在正合我意。
说完一舔手指,对着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二十串肉。
你想干什么?白汣笑而不语,看着阿坤已经憋红的脸,就知道他没有吃过霸王餐。
填饱肚子呀,还能干嘛?白汣说得风轻云淡,但是阿坤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他的心里暗骂,这个品学兼优的才子,竟然是个女流氓。
我还有事,先走了!阿坤说着准备起身,白汣直接用油腻的手拉着他,大眼睛眨巴地看着他,有几分乞求的味道。
阿坤心里一颤,今天他经历的事情太过诡异,而且一切都是因为白汣的电脑引起,如果他现在走了,或许那些倒霉的东西会一直跟着他。
不行,他还要找到念晴,那个如阳光一样明媚的女子。
昨晚那具尸体虽然和念晴有几分相似,但是他死也不愿承认念晴已经遇害。
就算念晴遇害,她也不可能变成那个怪物。
阿坤想到这些,心里一阵抽痛,太多的压抑席卷而来,他想着放肆一次也不错,至少可以让内心的郁闷减少一些,那么今晚,他就陪她放肆吧。
老八端过两份烤肉串,说道:一分是你点的,一分是一位客人请的,他还叫我告诉你,早点回去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还有……老八低着身子在白汣耳边轻轻说道:不相干的人,不要这么亲密!老八说完就走了,只留下白汣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等她回过神来,四处张望的时候,一抹白影已经隐入人群。
她连忙跑了出去,四处寻找着,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再也没有那一点耀眼的白。
一黑一白,他们是同一个人吗?明明什么都想不起,但却是如此熟悉。
她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孩,愣愣地等在路边,她心里期盼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来把她领走。
十二月的风带着寒意,肆无忌惮地打在她的身上,本就有些单薄的身子,更加脆弱,好似一片残叶一般,随时都可能被风卷走,不知道下一场旅程会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
良久,她的耳边传来风箱般粗糙的喘气声,木讷地转头一看,阿坤双手撑着腿,弯着腰,满头大汗的看着她,眼里有着隐隐的恨意,他说:逃单的时候也不叫上我,我差点就被压在那里了!哦……你什么意思?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白汣起身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编的故事骗小孩还勉强可以。
你知道我在骗你?嗯……一个嗯字以后,就没有下文了,白汣正打算回去,但是阿坤却拉着了她,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胸口。
不悦的表情爬上她的眉头,她挥起一拳往阿坤的脸上砸去,很快,阿坤捂着鼻子,殷红的血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阿坤疼得直跳,白汣看在眼里,一丝怜悯都没有。
本来就是不相识的人,她怕他出事一路跟着他,陪他喝酒吃肉,现在他竟然敢对她耍流氓!这样的人该打。
你……你这个泼妇!你……你这个流氓!白汣学着他的语气说道,阿坤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缝里面的鲜血涔涔而下,脸高高的肿起。
难道真的打的太重了?你以为我在看啥,我就是看到你戴的项链挺特别,像是一件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董。
白汣低着头,看着那洁白如玉的笛子,老丁说过这个项链非比寻常,让她不要让外人看到,最好藏在家里,但是她隐隐觉得这条项链不能取下,坚持一直戴着,她本来把它放入衣服里面,可能刚才跑得时候太过剧烈,它什么时候出来的,她完全不知道。
白汣面带愧疚地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玉笛子。
我送你去医院吧?不行,你这是人身攻击,我要报警。
阿坤一脸怒气,用没有沾血的手,去掏手机。
你今天还耍无赖是不是?我哪有耍无赖,你打了我就是事实,我怀疑我的鼻骨都断了,高挺的鼻梁被你打扁以后,找不到媳妇,你说怎么办?你今天要是不对我负责,我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评理。
白汣气的呼呼作响,她咬着牙嚷道:你想怎么样?要私了可以,不过在我受伤期间,你要负责我的饮食起居,这不算过分吧?看着阿坤那张欠揍的脸,白汣捏紧了拳头,真是想再一拳乎过去,一忍再忍,最后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可以!老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实验室呆着,虽然对她有求必应,但是对她的管教却是少之又少。
就这几个月来看,老丁一旦进入实验室不过一周是不会出来,干粮都是一次性带足,要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并不会觉察。
烧烤店老板说得那几句话却一直绕绕在耳边:不相干的人,不要这么亲密!不相干的人,不要这么亲密!不相干的人,不要这么亲密!白汣无奈地看着阿坤,她说道: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吧?嗯……到了医院已经半夜十二点,值夜的医生看到阿坤满脸是血,吓得大叫一声:鬼呀!阿坤嚷道:医生,你要是再不给我止血,我真得要变成鬼了!这个医生面容干净,年纪不大,高高瘦瘦的,戴着厚重的眼镜,他扶了一下眼睛,有些尴尬地笑笑。
阿坤问道:医生是实习生吧?医生微微一笑说道:这都能看出来,厉害,厉害!医生一边附和一边引着他们到外科室去。
白汣心里笑道,的确是实习医生,本来止血是哪里都可以做的事情,可是刚进入医院的实习生,一切按部就班,不敢有丝毫马虎。
白汣看着雪白的地板上,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绽开,摇摇头,阿坤那小子今天流的血不再少数。
到了外科室,阿坤躺在椅子上面,医生左看右看,手里提着棉球硬是不敢下手。
白汣有些看不下去,说道:怎么是实习医生值夜班,要是来了病危的病人,还不死在你的手上!医生脸面有些挂不住,迅速用棉签擦拭着阿坤的鼻子,手上的力一点都不轻,他正是在用白汣的无理,施加在阿坤身上。
阿坤呱呱叫着疼,但是医生手里的力道是一点也没有减轻,他恶狠狠地盯了白汣一眼,白汣面带微笑地看向外面,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阿坤的血总算止住,医生说要明天拍了片子以后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
也许是无聊,医生竟然和白汣他们聊起来。
本来今天不是我值夜班,我还没有到达这个级别,半个小时前,医院拥奖ň电话,说有人溺水了,他们都赶过去了,说实话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害怕。
溺水?白汣问道。
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警铃的声音划破长空,几辆警车护着一辆救护车驶进医院。
看来来头不小呀,本着看热闹的心态,白汣并没有打算离开,她说道:他伤的挺重的,我们要住院。
医生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白汣一眼,然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