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计划

2025-04-02 05:29:34

杰米的话语一出,立即把讨论提升到比较实际的范围。

一切考虑过,他说,我们没多少可继续下去的。

事实上,只有‘七钟面’几个字,老实说我甚至不知道‘七钟面’是什么地方。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总不能到那整个地区,挨家挨户地问吧。

我们能。

疾如风说。

哦,或许我们是能——虽然我并不像你那么确信,我想那是个人口密集的区域。

但是,这不太微妙。

微妙两个字令他想起了那个叫袜子的女孩,他微微一笑。

再说,当然,龙尼被射杀的地方,我们可以到那一带查查看。

但是我们能做的警方或许都正在做,而且做得比我们好多了。

我喜欢你的,疾如风讽刺地说,是你愉快、乐观的性情。

不要理她,杰米,罗琳柔声说,继续下去。

不要这么没耐心,杰米对疾如风说,所有最好的侦探办案子都是这样的。

剔除不必要、没有好处的调查。

我现在来说第三个选择——杰瑞之死。

我们现在都知道那是谋杀——对了,你们俩都相信是谋杀吧?是的。

罗琳说。

是的。

疾如风说。

好。

我也是,呃,依我看,我们这还有点机会。

终究,如果杰瑞自己并没有服下三氯乙二醇,那么一定是有人进他房里——把它溶化在杯子的水里,因此当他醒过来时,把它喝下去了。

而且当然把空下来的药盒或药瓶留在那里。

这你们同意吧?是——的,疾如风缓缓地说道,可是——等等。

而且那个人当时一定是在那屋子里。

不可能是外头去的人。

是的,疾如风同意,这次说得比较干脆。

很好。

现在,范围相当缩小了。

首先,我想仆人大概大都是长住下来的吧——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是你家请的吧。

是的,疾如风说,实际上我们把房子租出去时,所有的仆人都留下来。

主要的仆人现在都还在——当然不重要的仆人已经有些变动。

正是——这正是我在想的。

你,——他向疾如风说——必须详细查一下。

查出新仆人是什么时候雇用的——比如说,仆役?有一个仆役是新来的,他的名字叫约翰。

哦,调查这个叫约翰的。

同时调查其他新近才来的。

我想,疾如风缓缓说道,大概一定是仆人。

不可能是客人之一吧?我看不出有这种可能性。

当时到底有谁在那里?哦。

有三个女孩——南西、海伦和袜子——袜子,德文瑞?我认识她。

可能老是喜欢说‘微妙’的女孩。

那是袜子没错。

‘微妙’是她的口头禅。

再就是杰瑞·卫德、我、比尔·艾维斯里和龙尼。

当然,还有欧斯华爵士和库特夫人。

噢!还有黑猩猩。

黑猩猩是谁?叫贝特门的家伙——老库特的秘书。

严肃的家伙,不过非常诚实。

我跟他上过同一所学校。

看来好像没有什么非常可疑的。

罗琳说。

不错,看来好像是没有,疾如风说,如同你所说的,我们得从仆人中去找。

对了,你大概不认为那个被抛出窗外的闹钟有任何关联吧。

一个被抛出窗外的闹钟?杰米睁大眼睛说。

这是他首次听说到。

我看不出能有什么关联,疾如风说,不过这多少有点古怪。

似乎没有道理。

我看不出来了。

杰米缓缓地说道,我进去——去看可怜的老杰瑞,那些闹钟都排在壁炉架上。

我记得只有七个——不是八个。

他突然打了个寒噤,同时抱歉地说:抱歉。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闹钟总是令我不寒而栗。

我有时候梦见它们。

我讨厌在黑暗中走进那个房间,看见它们在那里排成一排。

如果房间里暗暗的,你应该是看不见它们,疾如风合乎实际地说,除非它们有夜间发亮的钟面刻度——噢!她突然倒抽了一口气,双颊泛红:难道你不明白?七钟面!其他两人怀疑地看着她,但是她激烈地坚持说:一定是。

不可能是巧合。

一阵停顿。

你可能说对了,杰米·狄西加终于说,是——是古怪透了。

疾如风开始热切地对他发问:那些闹钟是谁买的?我们所有的人。

谁想到要买的?我们所有的人。

胡说,一定是有某个人先想到的。

不是那样。

我们当时正在讨论怎么样让杰瑞起床。

黑猩猩说用个闹钟,有人说一个不够,另外有人——我想是比尔·艾维斯里——说为什么不买上一打。

我们全都说是个好主意,然后立刻出发去买。

我们每人各买一个,另外多买一个给黑猩猩,同时也帮库特夫人买一个一一只是出自我们的慷慨之心。

事先什么都没想到——就只是这样发生了。

疾如风沉默下来,但却未信服。

杰米继续条理分明地扼要说下去:我想我们可以说有一些事实我们可以确定。

是有个像黑手党一样的秘密组织存在,杰瑞·卫德知道了。

起先他把它当玩笑看——看成是荒谬的,我们姑且这么说。

他无法相信它真的具有危险性。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相信了。

然后他紧张了起来。

我有几分认为他一定对龙尼·狄佛鲁克斯说了些什么关于它的事。

不管怎么样,当他被解决掉时,龙尼起了疑心,而龙尼自己一定也因知道得够多了才会走上相同的命运。

不幸的是,我们得从外头,几乎毫无线索地着手调查。

我们没有他们两个人所知道的资料。

或许这反而有利,罗琳冷静地说,他们不会怀疑我们,因此他们不会企图把我们解决掉。

我真希望我能跟你一样感到确定,杰米语气担忧地说,你知道,老杰瑞就要你置身事外,难道你不认为你可能——不,不可能,罗琳说,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了。

这只是徒然白费时间。

一提到时间,杰米的头就抬起来,望向时钟,他惊愕地叫了一声。

他站起来,打开房门。

史蒂文斯。

什么事,先生?来点午餐怎么样,史蒂文斯?能不能办到?我预料到会有需要,先生。

史蒂文斯太太已经遵照准备了。

那是个了不起的人,杰米回来,松了一大口气说,有头脑,你们知道。

全然的有头脑。

他在上语文课程。

我有时候怀疑那对我管不管用。

别傻了。

罗琳说。

史蒂文斯打开房门,端进来烹调极为细腻的午餐。

一个煎蛋卷,再来是鹌鹑和一些非常酥脆的东西。

为什么男人单身的时候都这么快乐?罗琳感伤地说,为什么他们由别人照顾都比由我们女人来照顾好多了?噢!没有这种事,你知道,杰米说,我的意思是,并非如此。

怎么可能?我经常想——他支支吾吾,停了下来。

罗琳再度脸红了起来。

突然,疾如风咳了一声,其他两个都吓了一跳。

白痴,疾如风说,笨蛋。

我是说,我,我就知道我忘了什么。

什么?你认识老鳕鱼吧——我是指,乔治·罗马克斯?我常听说过他,杰米说,听比尔和龙尼说,你知道。

呃,老鳕鱼下星期将举行某种不备酒的宴会——而他收到一封来自七钟面的警告信。

什么?杰米激动得叫了起来,身子前倾地说,你不可能是说真的吧?我是说真的。

他告诉过爸爸。

你认为这有什么意义?杰米靠回椅背上。

他快速、仔细地想着,终于,他开口了。

他说得简明而且切合要点。

那个宴会上将会出事。

他说。

我正是这样想的。

疾如风说。

一切符合。

杰米几乎如同作梦一般地说。

他转身面向罗琳。

战争发生的时候你多大岁数?他出人意料地问道。

九岁——不,八岁。

而杰瑞,我想大概二十岁左右。

大部分二十岁的少男都上了战场。

杰瑞并没有。

是的,罗琳想了一两分钟之后说,没有,杰瑞没去当兵。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杰米说,或者至少我可以做个非常精明的猜测。

他在一九一五年至一九一八年间离开英格兰。

我没事找事做查出来了。

而似乎没有人知道他那段时间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我想他是在德国。

罗琳双颊泛红。

她钦佩地看着杰米。

你真聪明。

他德文讲得很好,不是吗?噢!是的,就像土生土长的德国人一样。

我确信我想得对。

你们两位听着。

杰瑞·卫德在外交部服务。

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和善的白痴——抱歉我这么说,但是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像比尔·艾维斯里和龙尼·狄佛鲁克斯一样,纯粹是点缀点缀,可有可无的角色,但是实际上却是相当不同的角色。

我想杰瑞·卫德是货真价实的人物。

我们的秘密情报组织据说是世界上一流的。

我想杰瑞·卫德在组织中的地位相当高。

这说明了一切!我想起了在‘烟囱屋’最后的那个晚上我还一无所知地说过,杰瑞不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笨。

假如你说对了呢?疾如风如同往常一般切合实际地说。

那么这件事比我们所想的还大。

这‘七钟面’事并不只是犯罪——是国际性的,有一点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有人非得混进罗马克斯的宴会不可。

疾如风有点愁眉苦脸。

我跟乔治很熟——可是他不喜欢我。

他从没想过要我参加严肃的聚会。

但是,我可以——她有一阵子陷入了沉思。

你想我可以从比尔那里着手吗?杰米问道。

他势必会在场,他是老鳕鱼的的左右手。

他可以设法带我一起去。

我看不出有何不可,疾如风说,你得预先帮比尔想个好借口,他自己想不出来。

你有什么建议?杰米谦虚地问道。

噢!这相当容易。

比尔可以把你描述成是个有钱的年轻大少爷——对政治感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脱颖而出,进入国会。

乔治一听马上就会就范。

你知道这些政党是什么样子的。

一直在寻求新进的有钱年轻人。

比尔把你说得越有钱,事情就越容易办到。

除了把我说成是汽车大老板罗斯的孩子,其他的我一概不介意。

杰米说。

那么,我想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晚上将和比尔一起吃晚饭,我会弄到一份客人名单。

那会用得上。

遗憾你无法到场,杰米说,不过大致上来说,我想这倒是最好的了。

我可不这么确定我不会到场,疾如风说,老鳕鱼视我如毒蛇猛兽一般——不过还有其他的方法。

她开始陷入沉思。

那我呢?罗琳温驯、小声地问道。

你不在这次动行之内,杰米立即说,明白吧?毕竟,我们得有个人在外头——呃——在外头干什么?罗琳问道。

杰米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向疾如风:听我说,罗琳必须置身这件事外,不是吗?我当然认为她最好是这样。

下一次好了。

杰米仁慈地说。

假如没有下一次了呢?罗琳说:噢!也许会有。

无可置疑的。

我明白。

我只好回家去——等着。

就是嘛,杰米松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你明白。

你知道,疾如风说,我们三个人一起想办法混进去可能会显得有几分可疑。

而你又特别困难。

你确实明白吧?噢,是的。

罗琳说。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你什么都不用做。

杰米说。

我什么都不用做。

罗琳顺从地说。

疾如风突然怀疑地看着她。

罗琳这么温顺地接受似乎很不自然。

罗琳看着她。

她的两眼湛蓝、诚实,一动也不动地直直地跟疾如风对视。

疾如风只有部分满意而已。

她发现罗琳·卫德的温顺非常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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