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要听宏哥哥的话,知道吗?」敖玄很认真地叮嘱着宝宝,宝宝也很听话的猛点头。
「这一路上就要麻烦萧公子了,宝宝顽皮还请萧公子多多担待。
」敖玄转身很是有礼的将敖彦宝宝放到萧宏手中。
「仙长放心,萧宏一定将宝宝平安送入玄门道。
」接过敖彦宝宝,向身前所有的修道士们行了个礼后,转身踏入乾坤门前院为他特制的传送阵,这个传送阵可以把他直接送到晏国的边境山城,那里有萧宏早就安排好的郑国秘谍。
「就当是深入晏国的一次全方位的探查好了,我能够帮皇帝做的事情恐怕不多了。
」萧宏在给自己的得力助手回信时如此写道,因为今日的萧宏已经不是昔日那个游走在修道士和凡人之间的郑国宗正,他已经完全迈入了修道者的世界里,那么他就必须遵守修道者的规则,不介入世人的征战,除非有一天他废弃全身的道术,回到一个普通人的身分,否则终生只能做一个安静的历史旁观者。
说来也巧,萧宏安排在晏国边境的第一个落脚点,正是不久前被山崩吞噬的林石镇,只是如今林石镇上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模样,大伙虽然依旧被柳州城的事情吓得有些惊魂未定,但是至少大家都暂时的安稳了下来,那些开明的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们,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朴实无华的生活,默默耕耘着身下这片土地。
小山的媳妇小月生下了一个小宝宝;赵寡妇还是和豆腐房的老李凑作了堆;小桃和邹家书生年前成了亲,只可惜重建的城隍庙里没有了陈堪的温和身影以及清箴子每天挂在嘴上的降妖除魔。
敖玄说清箴子带着翠娟去了玉泉山,而陈堪则在柳州城那个死寂的堡垒中等待着自己的救援。
每个人看到敖彦宝宝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乡邻们纷纷夸耀着萧宏怀中的宝贝乖巧听话,敖彦从他们的眼中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光芒,对这些平凡的人类而言,他们的记忆中已经没有那个喜欢捣蛋的小鬼头,也没有了那个喜欢欺负小哥哥的小妖怪,敖玄已经将这些人关于敖彦宝宝的记忆全数封印了起来。
「宝宝,也许现在的你不能理解为什么,但是哥哥的话要记住,无论你怎麽变化,你都是龙族的成员,你和这些人类是不同的,你可以和他们做朋友,但是在你没有明白龙族和人类做朋友的前提之前,绝对不要试图在这些人类的心中留下痕迹,这对人类是一种保护,虽然看上去很残忍……但这是龙族的族规不可改变,也不可反抗,明白吗?」敖玄在分离的前一个晚上,轻轻拥着敖彦,语调是出乎意料的沉重,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堪一般,让敖彦无比的好奇。
但是敖彦忍耐的压下了所有的疑问,甚至于青瞳和冥王的事情,敖彦都没有向敖玄透露分毫,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青瞳和冥界肯定有人知道自己的前世,知道自己的过去。
也就是说终有一天,自己实际上只是—抹占据了龙族幼子的异世孤魂的秘密终会曝光于众人的眼中,所以敖彦不想让敖玄为自己更加的担心,敖玄已经为了不是弟弟的自己付出了足够多的心神,他让自己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亲情的力量和思念的牵绊,这就足够了。
若是有一天,我将不得不回归到温彦这个角色的话,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曾经爱过我的人,都把我忘记,因为忘记了才不会让他们受到更多的伤害。
窝在敖玄怀中的敖彦,默默地在心对自己这么诉说着。
今天与忘记了自己的林石镇民们相逢,敖彦虽然觉得遗憾,但并不觉得难过,过去和未来都是不可期待的,只有现在是自己伸手能够紧紧掌握的。
所以他要去玄门道,因为他要把陈堪和景御救出柳州城,无论他们日后是否会记得自己,自己都始终把他们当作朋友。
在林石镇上停留了一夜之后,次日清晨,萧宏抱着敖彦跨上马车,沿着刚填平的山道向着晏国的都城进发,林石镇的老村长一路把马车送到镇子外面,目送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去,眼见着飘逸的马车窗里探出的小手摇啊摇的直至消失。
前往晏国都城的路不怎么好走,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敖彦觉得自己就如同砂锅里的豆子,被翻来抄去,时不时还来个大翻身,就算是被萧宏抱在怀中也没有起到什么避震的作用,除了吐了萧宏一身,一路上最少毁了萧宏十件以上的衣裳。
不过萧宏倒是出乎敖彦预料外的容忍着,从来没有因为敖彦晕吐而随意把他丢弃在马车的角落里,其实敖彦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原本白嫩的小脸如同被抽干了水分一般,黯淡而消瘦,本来肉肉的小身子,如今抱在怀中,仿佛失去了一半的重量,萧宏虽然也算得上是在皇宫那种世间最为黑暗污秽的地方长大,能够用最冷漠的手段杀戮,但是面对着怀中日益憔悴的宝宝,萧宏的心底一阵阵的泛出不忍和不安。
突然间,萧宏发现自己宁可看着怀中这个小东西如同小恶魔一样四处折腾,也好过此时瘫软无力的缩在自己怀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
「我带着宝宝走水路,你们先走吧。
」终于萧宏在马车上路的第五天夜里,说出了在下属看来最不负责任的话。
「爷!」随行的几个郑国的秘谍,纷纷跪倒在地上,苦劝自己这个突然打算独自行动的主子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是我有职责把这个小鬼安全、完好的带去鞅都,但是现在再这么走下去,还没有到鞅都,这个小鬼就要完蛋了。
」萧宏摇了摇头,「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让你们在路上接应也纯粹是为了这个小鬼头,如今这样接应和不接纯属一样,还要让你们冒着暴露身分的危险,就太不值了。
通知下去,让潜伏在郑国的秘谍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安排了,我自有办法安全前往并安全脱身,若是有难,我会想办法和你们联系的。
」萧宏的下属们还打算说什麽,但是打定了主意的萧宏却不打算给这些人更多的时间,随手抄起车上的包袱,转身跃入树林,几个闪烁后,便在下属惊愕的目光中失去了身影。
而他那些忠心的部下,也算是第一次领教了主人飞涨的能力,难怪主人如此毫无顾忌,光是这款轻功,就算是遇上敌人,也足以安全脱身了吧。
安全脱身?按照萧宏如今的功夫,真要和人打架,倒是十拿九稳的胜利,但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用武力能够解决的。
「那个,小家伙,你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看着头顶上渐渐泛出的晨曦霞光,萧宏有些不确定的低头问着怀中黑着脸的敖彦宝宝。
敖彦探出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萧宏抬眼望去,却看见大树脚下四散着好几个铜板,原来敖彦早就觉得萧宏这个家伙在黑暗中似乎转的没有了方向,顺手从萧宏怀中的钱袋里,抓了几个铜钱,往眼熟的地方丢,如今看来这大半夜萧宏是光在原地打转了。
「唉呀,走错走错……」萧宏急忙装做没有看到铜板的模样,掉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在透着晨光的树林里,敖彦很肯定了一个问题:萧宏的的确确是一个路痴。
从清晨一直走到晌午,那颗大树下的铜板似乎越来越多了,萧宏也从一开始的视而不见,变成了满脸的郁闷,这位早就习惯了让下属安排自己的行程,从小到大都不曾发现过自己居然有这么个毛病,其实让敖彦说的话便是:你从小到大都在皇宫里转悠,如果还会迷路的话,你就不是路痴,而是白痴。
「这是什么?」耷拉着脑袋,宛如吃了败仗的将军一般在树林里晃悠的萧宏偶然间发现偏远的一棵树上插着一支飞镖,那飞镖的款式分明是自己下属的,难道他们在自己离开后遇险了?萧宏凝神向四周搜索着蛛丝马迹却很快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又发现了同样的飞镖。
「你的手下,果然很得力。
」敖彦对于郑国秘谍深表赞赏,连主子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他们都想到了,知道如何在树上留飞镖,把这个路痴引出密林。
当然,这只是行进路线上的一个小插曲,不过至此之后,敖彦主导了后继的前进方式……至少不能让一个路痴带着自己满处跑。
「大爷,你这是带着令公子去鞅都投亲啊?」船老大摇着船舵,在滚滚大河中缓缓向前行驶着,望着在船舱里的爷儿俩的模样颇觉得有趣,那位文质彬彬的大爷在路上倒是举止文雅,满身的书卷气,可上了船才不过划出一里多,就脸色泛青,扒拉着船帮吐了个稀里哗啦,那位爷带着的小宝宝,在船下一副孱弱无比的模样,可到了船上,喝了点薄粥,立刻精神了不少,这会儿悠闲的坐在大爷身边,体贴的用小手拍打这大爷的后背。
看模样这小家伙小小的但已经有个孝子的雏形了。
却不知事实上船老大所看到的,和不久前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同出一辙,只是晕车的主角和晕船的主角换了一个而已。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实在是很不厚道,但是敖彦宝宝实在很想捶着船板放声大笑,特别是萧宏射过来的目光,含悲带怨,实在是爆笑效果一流。
可怜萧宏虽然以前也常常坐船,但是那也是稳固的如同在陆上行走的大型船舫,哪像眼下这在水中颠簸的小舢板船。
「嗯……喝粥……」敖彦实在忍不住想笑,回头把桌上剩下的一小碗粥递给萧宏,意思是让他压压喉咙,却不知在看到那一碗稀稀糊糊的东西后,本就吐的稀里哗啦的萧宏,再一次扑倒在船板上,连连干呕,似乎非要把肚子里的五脏六肺都吐个干净似的。
「大爷,大爷别往船里看,看着河面就好,这边的水流急,过了前面的黑龙湾,就会稳当很多了。
」船老大也帮着和萧宏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黑龙湾?是古名吗?」萧宏喘息着,努力平复这造反的胃袋。
「是啊,黑龙湾古时候说是一个天然的蛟穴,黑龙湾的水下都是一个个粗大的水洞,据说最多有上千条逆水蛟在黑龙湾附近盘踞,那些逆水蛟经常在水底自相残杀,每隔一千年,就会出现一条弒杀上万同类的黑蛟,当这条黑蛟年满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后,便会在二月十四这一天的夜晚,腾空而出破碎虚空成为真正的黑龙。
」船老大呵呵笑着,小心的避过河下越来越多的暗礁,「我祖上一直生活在这河道上,也曾有先辈看到过黑龙出世呢。
」「可惜如今这黑龙湾下没有黑蛟,不然今天就是二月十四,我们趁夜过黑龙湾,倒是能够亲眼目睹一回呢。
」萧宏有气无力地靠在船板上回应着船老大的话,却没有发现一旁的敖彦宝宝似乎没有了声音,只是很惊愕的看着不远处的河面发起了愣。
「我是没有这个福分啊,但求平安就好,这黑蛟化龙,可不是我们这种贫民可以看到的唷,也只有您这样的大爷才有看到真龙天子的份啊……」船老大在江上讨生活,虽然是老实本分,但是说话却比庄稼汉要圆滑的太多,溜须拍马虽然明显而露骨,但是在萧宏听来,却比郑国那些个贪官小吏们的奉承话,要顺耳的太多。
「也许,我们都撞大运了……」敖彦宝宝突然间自言自语着,拉了拉萧宏的衣服,指着不远处的河面,「蛟!」「啊?」萧宏被宝宝诡异的举动弄得一愣,顺着宝宝的手指望去,却愕然发现不远浑浊的江面上,突然翻滚起点点黑浪,紧接着一条条长约五尺,肋生双翅的黑色生物跃入了三人的眼帘。
尽管不清楚这东西是不是蛟,但是抬眼望去,远处一片片黑影翻滚的模样,貌似不下上千条。
「啊……」船老大顿时傻了眼,连手里的船舵都吓得掉在了船帮上,顺带砸在了自己的脚趾头上。
「往回驶啊,快往回驶!」萧宏嘶声大喊着,虽然他不知道这眼前的水中生物究竟是什么,但是光看那偶尔裸露在夕阳中的锐利牙齿,萧宏就能肯定自己这身血肉恐怕还不够这些个家伙分食的。
船老大也不知是在萧宏的嘶声中醒悟了过来,还是被脚趾上的剧痛给砸醒了,猛地抄起船舵,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想向旁边的水岸划去,但是来时他们是顺水而行,如今却是逆水,水底的暗礁犬牙交错将湍急的河流化为一个个危险的暗流,死死的阻止了小船的行径,而小船在河流中的晃动也让不远处的黑蛟群们发现了狩猎的目标。
不过是转眼之间,黑色的激流猛地涌向小船,向船上的人,亮出了牠们尖锐无比的利齿。
惊慌失措的船老大,本能的抬起船舵向那些试图靠近小船的怪物们袭击,但是笨重的船舵每次击下,都只是掀起一捧捧的水花而已,反倒是随着令人耳鼓发麻的咯吱声响,小船下仿佛出现了无数凿孔的恶魔。
萧宏猛地抓起一旁的利剑,还没怎么动弹,就觉得眼前一阵发花,刚才连续一个时辰的呕吐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此刻就算勉强有劲站起身,要对付眼前这些个黑蛟怪物,恐怕也只能是痴人说梦话罢了。
「喀吧!」一声巨响,船老大猛地坐在了船板上,手中紧握着的船舵,此刻只剩下半截,短短的瞬息之间,红桧木制成的结实如铁的船舵就被咬断了。
夕阳的残辉红霞洒落在江面上,把江面晕染成怵目惊心的血红色,这一刻死亡的阴影在剎那间笼罩在三人身上。
「小心!」突然萧宏一声示警,右手紧握着的长剑在空中贴着不远处的船老大的侯楼滑过一道亮丽的圆弧,圆弧闪现之后,一条被横切开来的黑色蛟怪落在了船板上,死去的身躯依旧在船板上跳跃着,背上的背鳍闪烁着利刃的寒芒,萧宏没有时间去仔细打量这怪物究竟长得如何模样,因为有更多的黑蛟跳跃着向船上拥来,萧宏只能豁出性命,将手中的剑舞动成一个小小的圆弧盖,堪堪抵挡住那些怪物的侵袭,但是很快萧宏前胸就被一条黑蛟乘隙用锐利的鳍划开老大一个口子,鲜红的血顿时将萧宏素色的外袍映出一片艳色。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怪物给吃了。
萧宏苦笑着,枉费自己一身高深的道术,由于从来不曾修炼过内力外放的方式,面对着生死危机,也只能苦笑以对,而船老大早就吓得昏倒在一边。
至于敖彦宝宝,此刻这个小家伙的表现倒是平静的很,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死亡的缘故,敖彦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恐惧的感受,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再也见不到敖玄、敖君泽、敖云他们了,而且被这些个怪物拿去充饥实在太没有面子了。
您需要我的帮助吗?突然敖彦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仿佛是担心会惊扰到敖彦的思考一般。
「要啊,谁都好,能帮忙的就来帮一把吧,至少我不想被鱼给吃了,多没有面子……」敖彦下意识的回答,就在这个时候,敖彦身下的小船终于在黑蛟的啃咬下轰然散裂了开来。
「完了。
」不约而同地,萧宏和敖彦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所以两人都没有看到,敖彦宝宝脖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然后船上三人停止了坠入河中的动作,一片柔软的黑色长毯稳稳的将三人托在了空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些等待着猎物入口的黑蛟们一时错愕,但是仅仅是在这错愕的瞬间,黑毯面向河面的这一方突然冒出无数黑色的细长利芒,悄然一闪,如下雨般射入河中,顿时那一根根利芒成为了那些黑蛟的夺命杀手。
说时迟,那时快。
从救人到射杀黑蛟,也不过是瞬间的功夫,接着只见黑色长毯宛如有意识般轻轻一抖,长毯上的三人,被缓缓地抛入了岸边柔软的芦苇丛中,厚实的芦苇成了三人落下时最好的缓冲垫。
一场令人措手不及的生死危机,却以同样令人诧异的速度,消融在霎那之间,只有血红的江河上还飘浮着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蛟的尸体,每一具蛟尸的额头上,都露出一点点尖锐的突起,若是将黑蛟全数解剖的话,就可以发现,每一条黑蛟都被一根细长的发丝贯穿了头颅。
而此刻谁都没有发现,萧宏的头发莫名的短了一寸……究竟是谁出手相救?这一点敖彦和萧宏都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倒是死里逃生的船老大口口声声坚持说是龙王爷开眼,赦免了三人,回过神后甚至连哀悼自己的船就此报销的情绪都没有,欢天喜地的就往家赶去,敖彦敢打赌这个船老大绝对是赶着回家给龙王爷上香烧纸钱去了,让敖彦气得有些牙根痒痒,心中暗说,老子就是龙王爷,老子就是不保佑你,谁让你把我和萧宏这个路痴丢在这荒山野滩上的。
最后萧宏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得以化解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当的解释:也许是那位仙人在我们身上留下什么法宝了吧。
当然这样的解释也被敖彦宝宝暗中唾弃了许久,不过不知道算不算是误打误撞,这次突然获得的救援却是和敖玄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夜宿在荒滩上的做法,有些荒唐,但是考虑到眼下萧宏身上有伤,又是路痴一个,所以敖彦宝宝也只能体尝今生第一次在大冬天里露天宿营的滋味了。
萧宏脱下外袍将自己和敖彦笼罩在一起,自己阖上双眸,慢慢推动体内的补天诀,治疗胸前被划伤的伤口,萧宏修习的补天诀虽然不能对外释放攻击别人,但是对于治疗自己的伤口,倒是作用不小,等第二日太阳从天际升起时,萧宏胸前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丝淡淡的红痕了。
「我们也算是大风大浪闯过来了,接下去的行程该太平一点了吧……」迎着晨曦,萧宏把敖彦抱在怀中,迈步向前走去。
「喂!」「嗯?」「你又走反了!」《待续》番外:人生只若初相见 上「这个世界最初只是一个没有黑暗,也没有光明,所有的能量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混沌世界,直到有一天,创始三神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将这个混沌世界分割成数个不同的区域,并用一种特殊的蔽障将各个区域隔离开来,而这些个区域,就是如今人界、仙界、神界、灵界、魔界、妖界、冥界、以及龙王界的雏形。
」站在桌面上,低头小酌了一口面前酒杯中的陈年桂花酿,那浓郁甜柔顿时在整个口腔中漫延开来,这种绝美的享受真是久违了,回味无穷的咂着嘴,甚至有些夸张的眯起了眼睛,耸了耸翅膀。
同时也引来了一旁小丫头无限惊奇的赞叹声。
「这酒真不错,回头记得给我老人家再叫一壶上来,真是很久没有喝了。
」很主动的伸出翅膀,为自己倒酒的妖怪小鸟很是自然的吩咐着,仿佛丝毫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小道士愈发森冷的表情。
望着桌子上一副酒鬼模样的火鸦,清箴子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一阵抽搐。
刚才上酒菜的伙计还连声称赞自己养的鸟儿比客栈掌柜子这一生养的鸟儿都要聪敏,居然能够自己飞到柜台中,把掌柜子藏在角落里的美酒给找出来,实在是通灵了——何止是通灵?这根本就是一个史上最无耻的老妖怪,真是很难想象,传说中举手投足间便能够使万物化为灰烬的妖魔是如此的德行,还是说在玉泉山上初见面时的威风凛凛、挥手便将上百只风狼在瞬间焚化为灰烬的一幕,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就算意见再大,清箴子也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沉默,毕竟这妖怪如今已经是翠娟的守护灵兽了,有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看在翠娟的份上,自己也就忍了吧。
沉着脸,向楼下的小二又要了一壶价值八两的美酒,丢在火鸦的面前,看着这只可恶的妖怪,乐呵呵的把酒瓶拖到自己身旁,露出一副心满意足后畅所欲言的表情。
关于人界所发生的故事,修道士们自然能够透过各种渠道去了解、掌握,但是对于人界之外的世界,能够知道点滴,也是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老古董了,难得这只来历可疑的火鸦知道许多,这也是清箴子能够忍着不发作,甚至勉强自己任由火鸦讹诈的原因之一。
「在人类的记录上,一般是没有龙王界的,因为人们都认为龙族就是仙界的一员,其实龙族根本和仙界没有什么关系,龙族和龙王界是创世三神最早创造的生命之一,他们被赋予了最强大的力量,目的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最重要的部分:混沌之心——当然,这也是灵界的传说,毕竟龙王界施行的是最标准的锁国政策,不与其他种群通婚或者直接的交流,而龙王界内充盈的力量,只适合龙族生活,其他种族进入龙王界时间过长的话,无形中都会受到伤害。
」火鸦侃侃而谈着外面的世界,只是清箴子怎么听都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倒是翠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可见八卦类的消息,对于女人来说,果然是充满了吸引力。
「接下来就是仙界和神界,人类修道士透过参与修炼,最后飞升的目的地多数都是仙界和神界,但是也有其他各界,原因便是如今在人界修道士手中的所谓道术秘法,都是源自其他各界,所以人界的修道士才会分为很多种,类似魔修、灵修、鬼修之类,听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最后要是从人界飞升的话,会到哪里去报到。
」火鸦突然伸出翅膀,用翅尖指着翠娟的额头,「小丫头,我老人家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是我此世的契约之主,除非你飞升或者死亡,我们之间的契约是不能解除的,所以你要给我争气好好的修炼,日后你飞升灵界之后,有我老人家给你当后盾,在灵界你横着走都没有人敢碰你。
」「灵界?」翠娟愣了愣,「不是应该是仙界或者其他吗?」「其他什么?」火鸦不奇怪翠娟的错误认识,反正人类初修道时,都以为自己的飞升目的地是仙界,只是这其他两个字却让火鸦有些磨牙。
「妖界啊,你是妖怪,按说我不是应该有可能修到妖怪界去吗?」翠娟很诚实的回答,丝毫没有发现清箴子在一边的丢过来的眼色,而正是因为这个答案太过于诚实,所以火鸦才有暴走的冲动。
「混蛋丫头,都和你说了,我老人家是灵兽!是灵兽!」火鸦愤怒的跳上翠娟的脑袋上,用尖锐的喙狠狠敲打着小丫头笨笨的脑壳,顺便恼怒的在那头青丝上拽上两把。
「清箴子说的,你是妖怪,而且是大妖怪!」一边惨叫着捂着脑袋防御火鸦的攻击,一边毫无道德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某个倒楣的道士头上。
可怜无辜被陷害的清箴子在剎那间,脑海中只掠过一句古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诚不欺我。
「哼,这个没有见识的小道士知道什么!」不过火鸦似乎觉得欺负翠娟比较有趣,所以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清箴子,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拍拍翅膀又飞回了酒壶旁,「记住,小丫头,我老人家是灵兽,按照灵界分类,我老人家已经是最高阶的灵兽了,若是我能再度突破,就可以成为能够和龙族匹敌的灵界之王——火之凤。
」「乌鸦真的能够变凤凰?」翠娟这个不知道收敛的小丫头,话语一出口,顿时就遭遇到了火鸦最强烈的攻击。
对于翠娟的修道常识普及课辅导进行了差不多两个多时辰,当火鸦滔滔不绝的介绍完了各界的武器装备战术能力,并且开始打算介绍各界的土特产时,一声声低弱的呼吸声,打断了火鸦的报告会,只见翠娟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噜呼噜的睡着了,而清箴子更是早就宣告投降,半个时辰前就去会周公了。
毕竟从玉泉山下来之后,他们两人都经历了心灵和肉体的疲倦,需要一个好品质的睡眠。
静静的停下话语,火鸦金色的双眸中,闪烁着浓浓的笑意,「这两个小家伙,比当年我老人家的忍耐力实在是弱的太多了,当年我可是把整个混沌百科史给听全了才睡着的呢。
」说着,就见火鸦的鸟形突然一阵摇晃,宛若平静的水面被小小的石子打扰,形成一圈一圈的涟漪般。
转瞬之间,桌上的鸟儿便不见了踪影,反而在桌边多出一道修长的人影。
银发金瞳、雪肤冰肌,摇曳的灯火下,无声展现在人世的容颜,却是令人惊叹的绝美,细长的凤目中流露出的高贵和冷瑟,令人不敢心存丝毫的亵渎之念,一袭黑色纱衣将身形笼罩,但隐隐透出一丝萧瑟的味道,尽管很难让人把那只黑漆漆的乌鸦大鸟,和眼前的美人联系在一起,但是同样也不会有人因为他的美丽而误认他的性别。
随手凌空抓过两件厚实的衣服,轻轻地给沉睡中的两个孩子盖上,火鸦——或者称之为苍寰,静静地坐在灯下,慢慢的、一杯又一杯的品尝着那数千万年来都不曾改变过味道的美酒。
时间过得真是好快,一转眼已经物是人非,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让所有的悲伤和喜悦都被悄悄地埋葬,直到现在,我才算是有了最切身的体会……记得,那个时候,人界和灵界之间的通道还没有关闭,自己还只是一个出生不久的贪嘴小鸦,刚刚能够化为人形,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人间去看那一方奇特的世界……高顺是个老实的庄稼汉,身材魁梧为人又本分,四方的国字脸上浓眉大眼宽鼻阔嘴,一笑起来就给人一种憨厚的朴实感,在阳光下长年劳作而显得微黑的皮肤配上那结实的肌肉,怎么看都是姑娘家日后靠得住的当家人,再加上家里的父母早先因病过世了,只留下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上没有丈母娘需要伺候,下没有小舅小姨需要照顾,一个人辛勤种着一份六、七亩的上好水田,每年秋天打出来的谷子,除了上税外,足足能留下一大仓,这么好的人选,自然是十里八乡的媒婆们最为青睐的人物了。
这几年来跑到高家给高顺说亲的人,虽然没有踩破门槛这么夸张,但也少不了多少。
只是高顺始终都没有答应的意思,让各家媒婆铩羽而归。
高顺自然有他的想法,先前父母刚刚去世,按照世俗的规矩,儿子要给父母守孝三年,等孝期过去了,高顺又觉得自己家不算富裕,若是娶了妻子,光是置办彩礼婚事的花销,就能把他的那些积蓄给花光,高顺可不是那种指望娶个女人进门能带来多少嫁妆的无耻之徒,他可是从小听父亲教导,要娶妻子,就不能亏待了人家。
所以高顺这几年很是卖力的干活,为的就是多攒些钱,日后能够风风光光的娶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除了农活之外,高顺也时常出没在附近的山林里猎些个小动物,或者就到林子深处的一个深潭里抓上几尾肥美的鲜鱼,送到镇集的酒楼里换些铜钱。
虽然高顺并不知道那口碧绿的水潭里养着的鱼,为什么被酒楼的大厨师傅视为最好的食材,不过看在每条鱼一百文的高价上,高顺有空就往水潭去捞鱼,却不知这些个鱼儿本是有主人刻意从东海深处抓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只是这鱼儿还不够大,所以暂时寄养在这水潭之中,没想到倒是便宜了高顺。
等鱼儿的主人发现自己的食物被人偷走后,自然不会轻饶这个胆大妄为的偷鱼贼,尽管知道闯了祸的高顺,很自觉地把所有卖鱼钱都拿了出来,做为赔偿,但是鱼儿的主人却没有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他。
「什么时候,你能够把这本书给我一字不差的背出来,我就放过你,在这之前,你要负责供养我所需要的一切!」鱼儿的主人很是无赖的强迫高顺答应这个条件,哪怕高顺一再声明自己斗大的字一个都不认识。
「不认字有什么关系?我会慢慢教你的,只要你能够学到就好。
」鱼儿的主人露出一脸令人眩目的笑容,仿佛是因为驳倒了高顺唯一最有力的抵抗而高兴,或者根本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免费的饭票而喜悦不已。
这个时候还在被那美丽的容颜所震撼着的高顺才明白一个道理:漂亮的人也许没有好心肠。
高顺很老实,所以老实人又好骗又好欺负。
于是每天早晨忙完了农活后,高顺便要深入山林,去完成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还债行动,至于那个名叫苍寰的债主,每天则很是愉悦的等待着高顺前来给自己当徒弟,一边享受为人师表的乐趣,一边还能够品尝人类的美食,虽然高顺没有时间去捕猎,但是苍寰却总是能够不停的提供各类野兽,大到野熊虎豹,小到松鼠白兔,反正只要能够入口的,都拿来磨练高顺那一手从母亲身上继承而来的厨艺。
当然苍寰还是很仁慈的把那些猎物的「边角料」赏赐给了高顺,那些个动物的皮毛被高顺送去镇上贩卖,虽然每次裁缝店的老板都会埋怨说那些皮毛破损的厉害,但是对于高顺来说,这已经是意外之财了,当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本来按照苍寰的预计,高顺这个从来没有识过字又傻头傻脑的笨蛋,说不定能够这么被自己利用上三、四十年,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低估了老实人对于「债务」的清偿决心和毅力,不过三个月的时间,高顺就能够很顺利的把一整本混沌百科史给背下来,一字不差的在苍寰的耳朵边上念了足足三个时辰,差点让苍寰「阵亡」在那有如嚼蜡念经一般毫无起伏平仄的背书声中。
最终黑着脸的苍寰不得不在高顺这种恐怖的执着下,承认了失败。
垂头丧气的让这张原本以为至少拥有二十年以上保质期的饭票离去,在心中为自己当初没有把比混沌百科史厚上一百倍的全套灵界宝典拿出来的失策,而无比的追悔。
「嗯,这个……这个,你要不要到我家去住呢?」就在苍寰在心中顿足捶胸的懊悔时,高顺突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顿时引来苍寰的怒视。
人类的劣根性果然是通用的,这个家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居然也会被自己的美色而迷惑,真是太恶心了。
在人界游走了一段时间的苍寰自然遭遇过太多垂涎自己容貌的混蛋,若非灵界早有禁止杀戮人类的铁令,估计苍寰所到之处,必定是一片腥风血雨。
就是因为太腻味人类那种色眯眯的眼神,而高顺的目光还算是正气,所以苍寰才会想把高顺当作饭票使用。
「这个……这个,你一个人住在山里不安全,那个夏天还好,马上入冬了,这林子里待不得人的……那个,你先住我家,等开春了再回来林子里住……」似乎是和苍寰有了三个月的交流之后,本身对于苍寰的情绪反应有了一种敏锐的感触,发现苍寰开始有冒火的迹象后,高顺立刻手笔脚画的向眼前这个男子解释自己的一份好心,在高顺看来,长得那么漂亮的苍寰,十有八九是从高档的青楼楚馆里逃出来的小倌,隐藏在这山林里躲避追捕——若是苍寰知道高顺的脑袋里,居然是这么看自己的话,大概会更加火大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苍寰还是和高顺回到了山下,只是对外人推说,苍寰是高顺的一个远房亲戚,本身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因为家里的长辈身故了,所以前来依亲的。
老地保对于高顺的说法没有什么怀疑,笑呵呵的把苍寰的户籍落在了高家,毕竟对于乡下人来说,只要是读书的,就比谁都高一阶。
苍寰除了能够留在高家享用免费的饭菜之外,也不禁对高顺的背书认字能力开始感兴趣,很想探索一下高顺的记忆极限在哪里,于是不久后,四邻八乡串门的姑婆们每日都看到高顺低眉顺眼的待在苍寰的身边认字读书的模样。
真是一对好兄弟。
大姑大姨们忍不住挑起大拇指夸耀着这两个「兄弟」,哥哥老实朴素,弟弟文秀和蔼,简直就是兄友弟恭的典范……于是乎上门给高顺说亲的媒婆潮,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在苍寰看来,自己隐匿在这偏僻的山野中,想来不会引起修道士们的关注,因为灵兽对于修道士们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若能够降服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降服,把灵兽杀死取出元丹也能够增加自己的道力,所以每次人界出现灵兽时,都会引起轰动。
灵界对此虽然无比的恼火,但是又不能出兵报复,只能咬牙切齿的严禁年幼的灵兽跑下人界去,但是效果显然不怎么样,至少苍寰就没有把这个命令当回事。
毕竟能够幻化人形的灵兽,对人类修道士而言,绝对不是轻易可以对付得了的。
这个认知是没错,但是苍寰对于人类的贪婪和欲望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最先注意起苍寰和高顺的,不是修道士,而是秀乡镇上裁缝店的后台大老板,一段时间内高顺提供了不少破碎的兽皮,其中不乏虎豹类的凶兽,这对于一个非专业猎手的农民而言,实在是一种不合逻辑的现象,于是那位大老板便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做为试探的第一步。
和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这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对于寻花问柳、欺男霸女的事情可谓熟练,然后就像电视剧里最老套的情节套路一般,苍寰的美让那位大少爷很快就丢弃了理智,于是便很顺理成章的出现了一帮豪奴冲入高顺家中,如狼似虎般的强抢美男的场景。
只是很可惜,别说是如狼似虎,就算真的是狼虎齐到,也只能算是苍寰的一盘开胃菜而已。
那位大少爷自然是得意洋洋的竖着进来,片刻后,凄惨无比的横着出去,为他的贸然举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光看那垂落在一边的四肢,高顺就有一种不忍的感觉。
当夜里,睡在同一张床榻上的高顺,很是郁闷的埋怨苍寰下手太狠有些太过分时,苍寰很是理直气壮的说,不给那纨绔子弟一个深刻的教训,日后高家就别想有太平日子可以过。
虽然高顺对于苍寰的说法抱有很大的怀疑,不过后面的数十日里,都没有发生意外事件,倒是让高顺有些认同了苍寰的论调。
日子过得很快,苍寰的米虫生活依旧在持续,而高顺这个原先的文盲,到如今已经能书会写,普通的人界书典已经难不倒他了,苍寰为了保持自己在两人之间的绝对高度,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本古古怪怪的书籍,上面的字都是人界最为古老的书章,高顺暗中怀疑苍寰是不是打算把人界的所有文字书籍都拿来给自己上课。
「我这是让你更上一层楼!」高顺的怀疑从来都是直接写在那张朴实的脸上的,苍寰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当场给了高顺脑袋几个爆栗,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满嘴胡说八道:「这个可是宝贝中的宝贝,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至于是不是真宝贝,高顺不得而知,不过总觉得这本书读起来有些奇怪,只是高顺自己都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所以时间长了也就忘记在了脑后。
整个冬季都没有人来打扰这个奇特的家庭,在那被烧得暖烘烘的土炕上,苍寰着实的享受着全方位的服务,等开春的时候,苍寰才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出现了肚腩。
虽说有了个小肚腩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对于一只乌鸦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当苍寰避着高顺换回原形时,事情的严重程度才展现了出来……他飞不起来了。
「我需要离开几天,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夜晚趴在炕头上的苍寰很严肃的说着。
高顺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吃惊,也有些黯然。
一直以来他都下意识的把苍寰当作了自己的弟弟,孤寂了许久的家,因为有了苍寰的出现而变得热闹,这溢满了暖意的小屋,驱散了严冬的森寒,虽然早在邀请苍寰来自己家住的时候,曾经说过苍寰可以随便离开,但是高顺潜意识的忽略了这一段。
「别像死了家里下蛋的母鸡似的!」苍寰伸手捶了捶高顺坚实的臂膀,「我只是暂时离开几天,等办完事情,我还要回来的,你可别在我不在的时候偷懒哦,那本书给我背出来,要是我回来你没有背出来的话,你就死定了!」「好,那你早去早回!」高顺得到了苍寰的保证,立刻脸上笑得如同开花了一般。
苍寰遁形跃入那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化为黑色的乌鸦,努力的在地上跳来跳去,拍打翅膀,每日里不停的运动,只希望能够尽早的摆脱眼前这尴尬的局面。
不过整个减肥的过程比预料中要长,本来预计十天的疗程,一直拖到第二十天,苍寰才顺利地在林中肆意飞跃。
没有再增加什么巩固类的运动,苍寰就迅速的往高家赶去,仿佛是在外乡的游子,急着回到家中一般,那有些破旧的小木房、充斥着土腥气的破炕头,缺了口子的锅碗瓢盆似乎每一样都有了一种召唤力,在苍寰的脑海中呼唤着他。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心灵的期盼,当苍寰回到高家看到那一地的灰烬时,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动弹不得。
「高顺被官衙里抓去,说是谋害人命,大老爷前天判下了个流放三千里的刑罚,后天就要上路了吧,三千里啊……可惜了这好人,听说是活生生被屈打成招啊,可怜得全身都是伤……」田间的邻人,叹息着把不幸的变故告诉苍寰,至于苍寰有没有听进去,没有人知道,但是当人们打算开口劝慰这个读书人的时候,却张口结舌的发现,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料峭的春寒之风卷过大地……房内的灯火跳了跳,沾染上了水气的灯芯,发出轻微的剥剥声,喝下最后一杯桂花酿,将酒杯握在手中拨弄,瓷杯始终保持着凉凉的冷意,一如他没有温度的手心。
望着瓷杯上那经年累月遗留下来的裂痕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中,那卧倒在霉烂的草堆上遍体鳞伤的躯体。
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情的呢?应该不是看到那个傻瓜受伤后的样子才有的吧。
每次想到这里,苍寰都有些不确定,即便这段历史已经沉寂在记忆深处,但是偶尔回想起来,苍寰依旧找不出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对于苍寰来说,带着一个人类离开牢狱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只消一个简单的法术,相依偎的两人便站定在茫茫山林深处的洞穴里,那是苍寰还没有遇上高顺之前为自己准备的居所。
但是法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面对着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高顺,苍寰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除了找来干净的清水,稍稍为高顺清洗伤口之外,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肢体,苍寰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由内心涌现出来的焦急和悲伤。
虽然对于人类,苍寰了解的并不多,但是他知道,高顺的伤已经严重到足以致命的地步,眼下分分秒秒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要怎么办呢?自己现在去抓一个人类医生来?怕是自己还没有把医生抓来,高顺就已经死去,但是自己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顺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消散。
「小乌鸦,什么事情让你怎么担心,你的灵波都乱了,再不收敛的话,小心被人类的修道士们找上门来,把你烤着吃了哦。
」就在苍寰最无助的时候,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苍寰本能的摆出防御的手势,却在对方露出模样时,立刻收了起来。
「火鸦族苍寰,见过龙王君。
」意外来人的身分的同时,苍寰又有一种获得希望的喜悦。
早听说现任的龙王君最喜欢在人界游荡,没想像到自己居然有幸遇上,执掌天地最强力量的龙王君主应该知道如何挽救一条脆弱的生命。
「你要救这个人类?」龙王君好笑的看着显然已经惊慌失措的灵兽,暗中感叹灵界如今的教育实在有些失败,这些到人界来玩的小鬼头们,遇上了事情就少了冷静,难怪会被人类得逞了那么多次。
「是的,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苍寰焦急万分的心情,和龙王君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龙王君刚想开口,却感受到另外的一道视线,那个几乎到了回光返照地步的人类,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是莫名的愤怒和焦虑。
这个人类为什么用这种眼光……龙王君的疑惑,只是转眼便有了答案。
原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善心大发的小灵兽,却原来是遇见了一对不开窍的野鸳鸯。
龙王君在肚子里窃笑着,这种好戏可不是每天都能够看到的。
恶劣的龙王君敛起脸上的笑容,用很是具有威胁力的话语开始逗人玩。
「你很想救这个男人吗?」「是的。
」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物的恶性,单纯的苍寰努力地点着头,只求龙王君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求人是这么求的吗?」突然一改温和的语气,龙王君冷冷质询着,「若是你跪下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苍寰有些吃惊的抬头望着龙王君,不知道这位大人物葫芦里卖着的是什么药。
身子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地下跪去,对于灵界成员而言,参拜龙王君本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礼仪,只是龙王谦和,一向不让灵界将这一礼仪实施而已,最多也就是正式场合上的参见才会有。
只是苍寰的膝盖还没有落地,一双冰凉的手便紧紧地拉住了他下跪的身子。
「不要为我损了男儿志气。
」高顺的话语声嘶哑而无力,甚至喘息之间还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但是短短的十个字,却如同一把铁槌狠狠地砸在了苍寰的心头。
怔怔的低头看着围绕在腰上那结满了血痂的双手,再看着搁在自己肩头,气喘吁吁的那张方正的脸庞,苍寰觉得心里仿佛突然间多了一个小小的裂缝,有一种神奇的东西从那裂缝中散落全身,带来一种令灵魂颤动的感情。
「我,不要你为了救我这条命,折了气势,男儿膝下有黄金,绝不要为了我,而屈服于淫威之下!」高顺一字一顿的说着,感谢苍寰的传授,至少如今的高顺已经明白用文字和名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只是这话让看好戏的龙王君听起来实在不是滋味。
「可是他是……」苍寰的感动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虽然高顺没有明说,但是苍寰自然已经明白这个老实人误会了什么,开口便要解释。
「什么都不要说,若是老天注定我要死在今日,那也没有什么可以强求的。
」高顺说的豁达而诚恳,回光返照的血气,令他原本苍白的脸庞露出几分病态的红润,「能够在死前看到你,我就已经满足了,答应我不要为我乞命而向人低头,若是这样,我连死都不会瞑目。
」听了这句话,龙王君立刻把手中准备好的丹药放回了暗袋中:「敢这么赤裸裸的对龙王君不敬,娘的,绝对不给你吃好药!不让你付出点代价,我这个龙王君就再也不到人间来!」「可是……」苍寰的话被开始气喘吁吁的高顺一次又一次的打断,无奈何的苍寰只能暗中向龙王示以歉意后,小心的将高顺放回石洞中的床榻上,这时耳边传来龙王君满是笑意的话语。
「其实人类很好救的,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东西,只要你和他交媾之后,用灵力引导他的身脉脱胎换骨之后,就可以了……灵界双修的法诀你应该会吧?」苍寰的表情一僵,随即遍露出满满的喜悦。
是啊,他怎么忘记这一招了,当年传授双修法诀的导师还一再的叮嘱他,这种法诀是在危难时刻可以救命用的。
「多谢龙王君指点。
」苍寰暗中向这位披着智者之皮的混蛋感谢着。
「你安心施法,我已经在此为你布下了结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对于人类来说,交媾是一件羞耻与欢愉相交织的行为,伦理和道德将人类的性欲裹上了层层罗网,而这么做是对是错,没有人能够评判什么。
但是对于苍寰这种在灵界长大人来说,交媾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上天赋予的本能,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交媾的对象是不是自己所喜欢、所满意的,以及交媾的结果是不是值得。
双方对这件事情截然不同的理解和对待方式,自然造成了一场非常有趣的情景故事。
至少让在旁边窥探的龙王君大呼过瘾:所谓霸王硬上弓,也不过如此。
眼看着苍寰那柔弱的小东西,跨坐在高顺的身上把呆头呆脑的家伙给生吞活剥的画面,实在是令人捧腹。
而最让龙王笑到捶地的是,当两人交媾后,苍寰的灵脉注入了高顺的身体,让这个平凡的人类,突兀的获得了至少苍寰本身三分之一的灵力,高顺身上的伤口以肉眼能够辨识的速度迅速的合拢着,高顺才明白,苍寰那令人昏倒的、不顾羞耻和屈辱的惊天举动竟然是为了拯救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紧紧地抱住了几分钟前,还拼命抗拒的那汗水淋漓的脆弱身体,厚实的嘴唇开合了半天,冒出一句最为经典的话:「相信我、我会负责的。
」苍寰觉得自从和高顺交媾之后,他和高顺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一种莫名的隔阂,尽管之后高顺在苍寰的帮助下摆脱了那场致命的官司,而官司的主导人——那个不甘心的花花公子以及贪婪的县官都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高家化为废墟的院落,也在邻居们欢天喜地的帮助下重新建造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是苍寰还是感受到了高顺的变化。
这个老实的男人,再也没有像过去那样,晚上和自己同榻而眠,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认真的在自己面前写字读书,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横植在彼此之间。
无数岁月洗礼之后,苍寰已经能够体会到当时高顺的矛盾。
对于这个老实的男人来说,虽然不是自己主动施暴,但是从行为上而言,他占有了一直被自己视为弟弟的男孩,他对自己从心底喜欢的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事,不过更令高顺无法想象的是在自己内心的深处,居然有那么一丝不为人知的窃喜,在自己的良心被道德鞭挞的时候,这份窃喜更令高顺无地自容。
那个大傻瓜,不知道怎么开口诉说内心的忏悔,于是只能选择沉默。
而自己呢,自己又何尝理智的去思考?缓缓将酒杯放在桌上,苍寰慢慢闭上双眼,感受着屋子里淡淡的寒意,放纵自己的思绪停留在那一个同样漫长的夜色里……「我在后院起一座新屋,以后你可以安静的在那里念书,等入了秋,我送你去京都参加秋闱,你的学问那么好,一定可以成为状元的。
」那一夜彼此在默默无声中吃完了晚饭后,高顺背对着房间,很是犹豫的说了这么一句令苍寰吃惊的话,「等后天媒婆来了之后,我会帮你娶一个好妻子……」「你什么意思!」苍寰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把高顺从死亡线上救下来,到头来居然换来这么一句话。
「我……我不想看到你了。
」高顺丢下这么一句令人寒心的话,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苍寰傻傻的在屋子里回味着那刺痛心扉的话语。
这句话的震撼甚至令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否则以他的听力,自然不会错过高顺在门前低沉的轻语:「我不能眼睁睁的让自己毁了你。
」那一夜,很冷,冷得苍寰几乎无法自持。
不自禁,族内长老们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人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在苍寰的脑海中荡漾着。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苍寰不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无知的话,也许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对享受幸福的人。
但是一切都无法改变。
当太阳升起时,在门外被歉疚和自责唾骂了一夜的高顺,回到屋子里时,那道漂亮的身影终究在晨曦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苍寰其实并没有离开多久。
受不了高顺如此对待的苍寰一怒之下,回到了灵界,趴在自己的房间里,毫无形象的痛哭不已,把早就习惯了苍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卓越气概的同族,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苍寰是遭遇了什么灾难般,赶紧找来族里的长老,一番哽咽的对白后,长老苦笑着叹息。
「你们这些孩子啊,都和你们说了,不要去人界,人类的心思复杂而多变,神圣和堕落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一体的,若是你不能了解人类,就不要去接触他们。
」长老揉了揉苍寰的脑袋,「小傻瓜,你是喜欢上那个人类了,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冲动就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若是不喜欢他,你的本能就会把那个人类推的远远的,只是你这个小傻瓜没有开窍罢了。
」「我怎么会喜欢他?他又笨、又傻、又不知道人家对他好!」苍寰觉得自己太委屈了,牺牲了这么多,居然换来一句「不想见到自己」。
「我倒是不觉得奇怪,」长老笑了起来,「人类对于肌肤之亲一向看得很重,若你是个女孩子,这会儿那个笨蛋恐怕看到你的眼泪就乖乖的跪在床头上求饶了,只是你是个男子,人类认为男子之间的肌肤之亲是一种耻辱,一种玷污,我看啊,他是十有八九觉得对不起你,才会这么说。
」「他……他说不想看到我啊!」苍寰一想起那句话,眼泪就止不住啪答啪答的往下掉。
「可是他没有找法师来抓你吧?」长老老神在在的用手指戳了戳苍寰的额心,「你和他交媾时,把自身的力量注入了他的体内,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你的身分有问题,若是那个笨蛋真的不想看到你,只要随便去那个道观里把自己的遭遇一说,你看那些人界的修道士还不满天下的逮你挖丹呢。
我猜那笨蛋只是担心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话,你被别人看不起,在人界像你这模样,绝对会被称为兔爷的。
」「谁说的,我那天晚上明明是在上面的那个!」苍寰虽然对人心不够了解,但是对于人类社会的名词,倒是很了解,立刻反驳长老为自己正名。
「你确定?所以就我说,你们这些小鬼啊,还太嫩了……」长老的嘴角一阵抽动,他真想告诉这个小鬼头,龙王君前几天可是来做过客了,那场令人捧腹的霸王硬上弓的闹剧,族里的长老们可都是笑到连假牙都没有保住的地步。
虽然苍寰不确定长老有没有在骗他,但是等最初的委屈过去后,他又忍不住开始想念那座小屋,少年心性的他最后还是没有抗拒心底的景愿,但是当他再度翩然降临人间,等待他的却是人去屋空的结局。
高顺走了。
在苍寰走后,高顺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家,他以为苍寰再也不会来见他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变得空荡荡的,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被他亲手摔碎、丢弃了。
老实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着实是让所有人头痛不已,而高顺在外茫然地流浪的半个月后,被一个老道士捡了回去。
「你既然觉得没有生趣,就和老道我修道吧。
无欲无求是修道者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你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不一定能够修成正果,但是至少总比你四处游荡早晚浪费生命来的好。
」老道士其实只是觉得像高顺这样纯朴的青年为了情伤而放弃,着实的可惜,于是便打算把他带在身边,开导开导。
却没想到,高顺几乎是一个天生的修道士,道家的修炼门法只要稍稍指点,便能够融会贯通,令老道士啧啧称奇之外,也暗中得意自己居然捡到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老道士本身只是一个没有门户的散修道人,凭藉着一手好医术,每日里走街串巷为无钱医治的百姓看病治疗,高顺既然成为了徒弟,自然也开始了修道行医的生涯,每日里的忙碌和夜晚的修炼耗去了高顺大多的时间,让他没有办法去追悔、去自责,每每看到那些死里逃生从病魔手中获得新生的病人,高顺心底的痛便慢慢地散去。
即使常常在午夜梦回时分,他总能在梦中看到苍寰那冰冷和愤怒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自己,但是至少在外表,他不再沉浸在茫然无措之间。
三年后,在老道士修成正果,飞升仙界之前,高顺正式拜老道士为师,敬奉道尊为至上天,成为修道士中的一员,老道士为他起了一个道号:「无咎」。
并且用一方青铜假面遮蔽起了高顺的脸庞。
「这是你的心之锁,若是有一天你愿意打开心门,这面具就丢了吧。
」老道士在飞升的最后一刻,笑呵呵的对无咎这么说:「徒儿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欠人一命,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日后你必然会再见到你欠命之人,只是你且记住,『生即死,死即生;遇火而寂,遇子而生』。
」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高顺这个老实的农夫,而多了一个游走四方,为人治病的青面道士圣手神医。
《待续》《龙王界》年代纪事太古纪年零年 创世三大神出现,开天辟地,划分九大空间世界。
太古纪年一亿年 创世三神以天地元素为基准,创造九大乙太精灵。
太古纪年一亿三百六十万年 创世三神创造巨树,控制九大空间的力量平衡。
太古纪年一亿六百六十万年 创世三神以混沌之源的形状创造龙族。
太古纪年一亿七百六十万年 创世三神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并创造不同形态的生命。
太古纪年一亿三千三百六十万年 人界东西大陆成形,人类出现。
太古纪年一亿九千六百六十万年 创世三神消逝不见,每个世界都由各自的生命主管。
太古纪年三亿年 龙族梦蜇·敖离诞生。
太古纪年三亿七百二十八年 梦蜇·敖离与后来的神帝窖鑅相遇。
太古纪年三亿一千万年 窖鑅统一神界,并开始发动统合战争。
太古纪年三亿一千万零五百年 统合战争失败,窖鑅被封印。
太古纪年三亿一千万零五百十二年 梦蜇·敖离接受龙族天刑,放弃龙族身分,转世为人。
太古纪年三亿三千万年 龙族正式宣布退出人界,并要求其他各界全部退出人界。
太古纪年三亿三千万零五年 与人界向联系的时间通道全部关闭,时空蔽 障切断了人界与其他各界的联系。
太古纪年三亿三千万年零十三年 混沌界出现第一次能量裂变衰竭,人界所有生命死亡,人类文明灭亡,太古纪年终结。
新纪年零年(距离太古纪年一亿年)人界孕育出全新的生命,开始进化。
新纪年三十七亿年 人类开始成为人界的主人,并开始研究太古纪年的建筑遗留。
新纪年四十二亿年 人类新的文明史开始出现。
新纪年四十三亿年 人类进入神权文明时代。
新纪年四十五亿年 人类进入皇权文明时代。
新纪年四十五亿年 龙王界敖彦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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