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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难得糊涂

2025-04-02 08:01:57

婉云走了,送人的子攸却仍一脸哀戚地站在门口。

她跟婉云相处的时日并不太长,婉云嫁到穆家不久,她就出嫁了。

可她心里面是有几分喜欢婉云的,她娴淑温柔,罕言寡语,为人谨慎心地单纯,又能吟诗作赋,画一手好兰花——这些本事性情都是子攸学不来的。

可叹这样的人竟然嫁给自己哥哥那样的粗鲁武夫,哥哥视女人不过是件玩意儿,整日里眠花宿柳不说,喝了酒更是喜欢折磨女人作乐。

往常就有哥哥的姬妾因为一点小事被打断骨头的,子攸也曾看不过,去跟爹爹说这些事,可爹爹总不以为意,说这样更好,省的那些女人还想着勾搭穆家的少爷。

子攸想到惋惜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欲转身回去,哪成想一头撞在身后的人肩上。

哎哟。

司马昂被撞了一下,也从沉思中醒过来,你混撞什么?子攸没理他,呆愣愣地看着地上,刚才撞上的时候她头上的玉簪滑脱了,摔在地上碎成了两截。

司马昂也低头向地上看去,有些过意不去,可那也不过就是一支玉簪罢了。

谁知道,只是一支玉簪而已——那是他司马昂的想法,子攸定定地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动,司马昂被她吓着了,也只得陪着不动,忽然又看见有水珠从她面上划下去。

司马昂一向把这子攸看做假小子,还不知道她也会哭,而且……而且就为了那么一直破簪子。

平日里多少难听的话讥讽给她听,她都没什么反应,今天却为了根簪子哭了出来。

可是这错儿确是在他这儿,他本来就知道女孩子们就是这样,有时候千金买来的东西丢了也未必怎么心疼,可有时候要心疼起东西来,连个针头线脑都是好的。

从前他不怎么把子攸当做女孩子,多数时候只不过把她看成穆家的一个人,可今天不成了,他没了往日的沉着,不就……不就是根玉簪吗?明日……明日赔给你十根就是了。

哪知这话更惹恼了子攸,抬起一双泪眼瞪他,我又不是打小鼓穿街走巷收破烂的。

再想说什么,嗓子又哽了,也懒得跟他说,低头把断了的玉簪捡起来。

司马昂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种踩了三个月大的小狗爪子感觉,心里边有点不大舒坦。

又看着她在袖子里掏来掏去,突然明白她是在找帕子,连忙把自己的取出来递过去。

子攸抽噎着,用他的帕子把玉簪包了起来,转身就走。

司马昂拉住她,等等。

子攸愠怒地转回头来,我说了,不用你赔了。

你难道不是皇家的子弟,而是西城的暴发户吗?司马昂一愣,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他停了停,看到子攸不吭声了,才低声说,今日婉云问你……问你那个事情,你为何要替我遮掩。

子攸咬住了嘴唇。

瞪了他半晌。

话转到旁地上去了。

你还听人窗户根儿了?司马昂忽然笑了。

一瞬间眼睛里没有了往日地寒意。

子攸就被那双深邃地眼睛迷惑住了。

看得有些失神。

不过司马昂接着说。

不是我听你地窗户根。

是你那会生了气。

喊得满院子地人都听到了。

子攸地脸腾地一下变得绯红。

眼泪没了。

她咬了咬嘴唇。

想说话又没说出来。

一会儿功夫就连耳朵都红了。

司马昂看着她哑然失笑。

她没敢抬头看司马昂。

更不敢看院子里伺候地奴才。

攥着碎玉簪低着头跑了。

直走到自己院子里。

还觉得脸上发烧。

可还没进院门。

就听见里面在吵嚷。

她皱皱眉头。

捏了捏自己地脸。

看看热度褪了没有。

里面听见六儿正在跟人吵得乱哄哄地。

她也听不清是为了什么。

只得走进去。

门外也没有小丫鬟伺候。

她只得自己掀开帘子。

一眼看见满院子地丫鬟婆子都在这儿呢。

六儿站在中间正气得满面通红。

看见她进来了。

连忙过来。

小姐。

您地翡翠镯子丢了十只。

奴婢就把她们都叫了来。

现在起赃。

奴婢就不信。

还能跑了贼。

一干丫鬟婆子刚才还争得脸红脖子粗呢。

这会儿都不言语了。

只看着子攸。

子攸笑了笑,就是十只镯子没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可能就是这里的哪位妈妈、姐姐跟我开个玩笑罢了。

丫鬟婆子都低着头说不敢那样欺瞒主子。

六月恼了,小姐,没有那样的话,他们平日里一个个懒得忒不成样子,小姐要支使他们,他们哪一次不是歪声丧气,半天不动地方的?小姐,咱们在家时哪受过这等气?一个婆子哼了一声,我们王府里,必然是比不得大将军府的。

六月恨得过去一巴掌招呼到那婆子脸上,你睁开眼睛看看,上面坐的是你王妃娘娘,你是什么狗奴才,就敢这么说话?那婆子不敢回手,可也没有恭顺的意思,只拿眼瞪着六儿。

六儿气得不行,小姐,若说他们都是这府里的,咱们管不了他们的好歹,那奴婢就去回姑爷的管家,奴婢倒要看看是不是姑爷成心纵着这些奴才欺负主子。

行了,六儿。

子攸喝住她,你也太浮躁了。

十个镯子,丢了就丢了罢,横竖那么些东西我也戴不着。

我想可能是你们下边站的哪个人一时短了钱使,所以就拿了去,这回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不过你们这些下人也要知道个好歹,不要得寸进尺。

咱们都有些分寸,彼此存几分脸面,这样天长日久的才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若只管这么吵闹起来,我就只得叫人去回你们管家了。

丢了我的东西,你们管家不能不管,等捣扯得大发了,也不过惊动王爷,他大不了说我一句矫情,可惜你们就要挨打受罚,讨些没脸了。

有个丫鬟先跪下了,王妃娘娘,您都说这话了,我们再不知道个进退也不是人了。

论理我们这些奴才素日都不大成样子了,可奴婢还是知道个羞耻的,不愿替人背贼名,奴婢情愿让娘娘审我们,也好叫那个偷鸡摸狗的贼被抓出来,别再连累我们没脸。

子攸倒没想到有这样一个人物,可她还是不大想生事,你倒有些意思,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罢,这事就过去了。

六儿也跪下了,小姐,您这次纵了他们,下次他们必然越发放肆。

子攸实在不想惹是非了,你起来,去给方才被你打的那位老人家斟茶谢罪。

人家也好大的年纪,你一个毛孩子怎么这样不知礼。

六儿赌气去外边烹茶,正看见司马昂在门口,只得收起气恼,王爷这么早回来了?我们这儿正热闹着呢。

司马昂本是跟着子攸回内室的,见到里边吵扰就没进来,这会已经听了半日里头的话了,他摇摇头,你们娘娘倒是好性子。

可不就是好性子由着人欺负嘛。

六儿正一肚子火气,顺着司马昂的话就说下去了,这些奴才平日里没一个是好的。

我们娘娘为什么日日都出去不在府里?他们那些狗奴才最知道了。

王爷您平日里白天也不来家,他们到了饭时就只捡些不堪的剩饭剩菜端过来,叫娘娘怎么吃?我们两个陪嫁过来的奴才只得拿着主子的钱托人去外边买来东西吃,这些奴才还到处说我们轻狂,说王府里的东西我们不吃,浪着去外边买吃食……还有他们素日拿小姐……六儿,你跟谁说话呢?你给我进来。

子攸没听清她说什么,就喝了她一声,把她的话打断了。

六儿憋屈的眼泪都下来了,赶着小声说,王爷您就算瞧不上我们小姐,可也犯不上叫人这么作践她。

子攸自己掀了帘子出来,难不成你还真把司马昂的管家找来……她一眼看见是司马昂,后头的话哽在了喉头。

司马昂没有跟她说话,直接走了进来,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登时如临大敌,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子攸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司马昂一向有些城府的。

六儿给他端上茶来,他就慢悠悠喝了会茶,底下的人久等不到他发落,越发害怕,连子攸都没来由地跟着提心吊胆。

差不多喝了一盏茶,司马昂才开口,吩咐六儿,去叫管家过来吧。

要不然就算了吧,他们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奴才。

子攸在旁边嘀咕了一声,被司马昂看了一眼,立刻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