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二更~请多多收藏~~~~~~~~~~~~~~~~~~~~~~~~~~~~~~~~~~~~~~~只可惜,子攸再醒来的时候司马昂早就已经起身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司马昂,是子攸自个儿酣甜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的。
她在一堆被子里翻了个身,却不想张开眼睛,就想这么安静地躺着。
好久之后,她才慢慢睁开眼,眼前有个碧绿的东西,她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司马昂的枕头上有只玉镯,温润水滑。
子攸稀里糊涂地端详了它半天,才觉得那只玉镯好像不是她的东西。
那下边还压着一张字条,她打开看到一行字,笔力苍劲流畅,比她那笔春蚓秋蛇一般的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怪不得他一看到自己写字,脸就有点抽筋。
六儿打外边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姑爷进宫去了,宫里一大早就来人宣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哪个宫里?子攸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她,笑眯眯地摆弄着那只镯子。
是皇后宫里。
六儿把手里拿的衣裳放下,见子攸无话,她又说道,早上我见姑爷回书房里取了那只玉镯放下。
可姑爷为什么突然给小姐一只玉镯呢?谁知道呢,可能为了我的东西被偷了所以赔我,也可能是因为我的玉簪被他碰碎了所以赔我——其实我才不稀罕呢。
她口里说着,一边又高高兴兴地把手上的两只玉镯褪下来丢在一边,把司马昂送她的玉镯小心翼翼地戴上,端详了好半日。
六儿抿着嘴偷笑,姑爷在那字条上没写为什么突然给小姐镯子么?其实那也不过就是宫里出的玉镯罢了,也没什么稀罕的,姑爷做什么巴巴的拿来给小姐呢?宫里的那些破东西哪能跟咱们穆府里东西比?这样的东西,就算要给也该给个十个八个的还差不多。
子攸皱起眉来,说什么呢?还十个八个的要,真没意思。
说得好像是外省那些县太爷的姨太太。
她不理六儿的偷笑,也没告诉她纸条里写的是什么,三两下把纸条折起来塞进荷包里。
她又想起来刚才六儿说的话,六儿,你说宫里的东西不好,那倒是真的。
那还不是因为如今进贡的东西先得进咱们穆府,挑剩下的才能进宫,那些宫里娘娘们的分例还不如我哥哥的小妾。
可这是什么好事吗?穆家如今已经太过了,穆家除了爹爹,谁又知道惜福呢?可知若太满了,总是要溢的。
等爹爹百年之后,凭哥哥,他真能占得稳位子吗?他想站稳位子,也得问那些吃不饱饭的饥民答应不答应。
看着吧,将来横竖有一场祸事,不是咱们穆家的祸事,就是天下人的祸事。
以后你可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我知道。
小姐你是怕姑爷听见了这样地话心里不好受。
六儿一笑。
可玩笑神色又收敛起来。
可小姐说地那层大道理。
我虽愚笨却也明白。
咱们家地少爷这些年闹得太不成样子了。
真像说书里说地那些个骄奢子弟。
小姐。
其实我看姑爷倒还好。
虽然性子冷淡。
可是却不曾听说他有什么暴虐地行径。
只这一点就比咱们家地爷儿都强。
可是。
小姐。
我听外间人说起。
都说下一个做皇帝地肯定是咱家少爷。
司马氏地天下也终归要姓穆。
噤声。
子攸忽地打断了她地话。
这哪是你说地话?六儿却知道子攸地性子。
待下人是极宽地。
并不会认真恼她。
所以背着人她很是敢跟自己主子说些无法无天地话。
她走到子攸身边坐下。
我跟了主子多少年了。
还看不出主子心里喜欢姑爷吗?小姐。
你说。
将来咱们家少爷。
会杀了姑爷吗?子攸没有吭声。
微微低了头。
咬了咬嘴唇。
用不着他来杀。
就司马昂地那个心气儿。
依我看。
只要把他像关皇上那样关在宫里十年。
他就……子攸后头地话没有说下去。
轻叹了口气。
方才鼓荡着她地小心口地那份亢奋消逝了。
可她素来不喜忧郁。
没多大一会。
她又抬起了头来。
其实。
我并不晓得司马昂到底是什么样地人。
可我看到他眼睛里地神采。
便觉得他是了不起地人物。
六儿。
你说他真能像我想地那么好么?怎么不能。
那是一定地。
六儿随口就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一定地?子攸来了兴致。
向前探过身子来。
哈,天下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吗?六儿说得更像是理所当然,仿佛天下谁都该知道这事儿小姐,你看啊,咱们穆家外边的产业,从来都是小姐打理,却这么兴旺。
那么多店铺、行当,不论是都中的掌柜的,还是外省的那些个管事的,所有这些人选都是小姐选的,可没一个出错的,没一个不胜任的。
所以小姐你看人从来就没走眼过。
子攸发出一声泄气的哼声,倒在床上,你不如拿刀杀了我吧,选掌柜的跟选夫君怎么能一样?那还不都是在看男人。
六儿开了象牙镂空雕着山水风景的梳妆镜匣,昨儿小姐说她今天要回家一趟,她得把她要穿戴的珠宝首饰选好了,子攸平素不大在钗粉上留心,可穆家喜欢女子妆饰得足够尊贵,她得替子攸备好了。
只不过那些掌柜的老些、丑些,姑爷好看些罢了。
子攸在镜子里向她扮了个鬼脸,声音故意放得软糯拖沓了,六姐姐,你从来都不喜欢司马昂?我从你的话里就知道。
为什么?六儿摇头,言语里有了几分不以为然,除非他对你好。
他对小姐好吗?他昨天对小姐很好?又为了什么呢?难道不是他忽然发觉小姐原来有这样大的能耐,小姐可以利用么?若不是这样,从前他怎么对小姐不理不睬的?子攸没有回答她,脸上多了几分落寞,声音也低得几乎听不见了,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六儿问她。
她答不上来,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不愿去想。
她的玉镯就藏在她的袖子里,像是藏着个说不出道不明的心境。
司马昂此刻正坐在皇后的宫里,手旁的茶已经凉了,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淡淡的,他是这么个冷心冷面的人,他在想什么,就连上头坐着的他的亲娘都看不出来。
皇后萧氏把玩着一只玉如意,慢慢地说道,前日穆家丫头还送到宫里不少燕窝,特意嘱咐说早上空腹吃些冰糖燕窝很是进补。
呵,虽说是小东西,不值什么,可我看了一眼,那燕窝竟然比宫中有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如今只怕他们穆家才算是皇宫,他穆家的大将军才是帝王!哼,不过倒难为穆家出来的丫头,还知道孝顺。
她的话忽然一转,这么看来,她心里倒很是有你。
司马昂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皇后忽然压低了声音,微微向前倾了身子,昂儿,这天下是咱们司马家的,不是他姓穆的。
她冷笑了一声,你是大好男儿,是要做帝王的,你要成就的是千秋帝业,你不需要儿女情长,天下的女子有的是,她们都没有什么分别。
你可……你可不要被姓穆的女子迷昏了头!司马昂抬起了眼睛,他的嘴唇抿紧了,半晌才缓缓说了几个字,孩儿……记住了。
萧皇后放了心,她又挺直了身子,恢复了雍容华贵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