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寅时,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辰。
若是往日,也正是人们睡眠正香的时辰。
但今天,总督府里却灯火通明,兵来将往。
被总督瑞澄大人通知的夜审官们,已陆陆续续来到了总督府,在外厅候着,只等他总督大人一声令下了。
总督瑞澄坐在后堂里,烦躁不安地不时看着时辰钟。
这些天,因为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言,就已经够他心烦的了。
在制定了一系列的防务措施之后,这好不容易熬过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言也平息了下去,他以为从此就万事大吉了。
可没想到,这昨天的八月十八,接二连三生的事情,让他如惊弓之鸟,惶不终日。
先是革命党在汉口的俄租界爆炸,接着革命党又在工程营门前扔炸弹。
不得已,只能对抓捕到的那名叫刘同的小少年施加酷刑了。
那小少年果然忍受不了酷刑,供出了革命党的总部,小朝街85号。
真没想到,果然在革命党的老窝里抓住了几名革命党。
这几名革命党,肯定都是乱党的老大们。
瑞澄又一次看了看时辰钟,见时辰钟已指向寅时了,立即站了起来。
事不迟疑,不能再等了,再等天就亮了。
于是,他便迈步走向外厅。
常言说:骑马坐轿,不如黎明前睡觉。
因为每夜的子时,前半个时辰属于阴,后半个时辰属于阳。
所以,子时正是阴阳交际的时辰。
而子时进入丑时,一天之中的阳气开始云集,准备摆脱沉重的阴气;而从丑时进入寅时,阳气的力量已经云集的非常强大了,正是彻底摆脱阴气的时候;而这个时辰,也正是被埋藏在地平线下的太阳,积蓄力量准备拼搏冲出地平面的时候。
所以说,一个人,从半夜的子时,睡到到黎明前的寅时,容易恢复元气,解除白天的疲劳。
而黎明的寅时,不管是对于天地或个人来说,就像刚刚破壳而出的飞鸟,就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蚕蝶,都是经过了丑时的阳气云集,终于彻底摆脱了阴气。
因为云集和摆脱,都是一件很疲累的事情,所以,在黎明前的寅时,天地要突然黑暗一阵,人也睡得更沉重了。
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所以,人在黎明前的寅时睡眠,有益于元气的增长和恢复;所以说,人在寅时睡眠,才最香甜,最沉重。
所以,人们常说,黎明前的睡眠是雷打不动的睡眠。
而阴历八月十八阳历9月9日的这一夜,从子时到现在的寅时,因为革命党接二连三给弄出来的爆炸事件,他总督大人连眼都没眨一下,这怎么不让他气急败坏呢!这怎么不让他总督大人对革命党恨之入骨呢!而被他通知的主审官,有的推说身体不适,有的推说自己是军中官职,不适合审案,这怎么不让总督大人把失望的怒气加在革命党身上呢。
瑞澄走进外厅,督练总办铁忠、副提法司双寿,及武昌知府陈树屏等数位官员,已等候在里面。
见总督大人进来,立即站起来,给总督大人行过长官之礼后,又在总督大人的示意下,才重新落坐。
尽管瑞洽已经在双寿和陈树屏没到之前,听了督练总办铁忠的汇报。
可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又让他重新汇报了一遍。
此时此刻,瑞澄的心里是即兴奋又恐慌。
兴奋的是,终于把革命党的老窝给捣了,并把老窝里的几个革命老大一齐给抓来了,杀以警百,把革命党的老大统统杀光,那革命党可就群龙无,闹腾不起来了。
让他恐慌的是,这次抓了不少人,统制官张彪现在还在按搜查到的名单在军中抓人,这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言才刚刚平息下来,而大部份革命党又隐藏新军,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这万一激起兵变怎么办?尽管瑞澄是要大开杀戒地。
但他并不直接下令开杀。
而是用征询地口气。
虚情假意地问:各位。
这把革命党地老巢给捣了。
也把革命党地幕后老大给抓了。
该如何处置他们呀!当然是杀了!督练总办铁忠不等其他官员开口。
立即说。
这擒贼先擒王。
现在擒到王了。
还不立即杀掉吗!此时此刻。
副提法司双寿。
见堂堂地提法使马吉樟没有到。
而只有他这个副提法司参与进来了。
再加上前些天地传言。
但有点心虚地说:按照大清律例。
凡是有关问斩地大案。
都要进行公审。
可现在。
我一个副提法司。
怎做得了主呀!哪个要你做主。
现在是非常时刻。
这杀乱党能与杀普通地犯人一样吗……不等副提法司说完。
铁忠便抢白他。
铁忠地话音没落定。
又有清兵进来。
大声禀报说:张统制又抓了十几名乱党!立时。
厅里地他们都大吃一惊:乱党果然猖狂。
竟如此地多呀!武昌知府陈树屏,也禁不住虚弱地说:外边好像很乱的,这审的时候,碰上亡命的乱党来拼命怎么办?怕什么!铁忠立即接口说,从审判到行刑,派卫兵戒严就是了,如有骚乱的苗头,立即扑灭,我看你们与马提法使一样,被乱党的传言吓破胆了,一听说夜审乱党,突然就大病不起了,这抓到几个革命党呀!听铁忠如此说,其他几位官员,心里虽说虚弱担心,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等着总督大人的最后决策。
瑞澄已经从几位官员的言之中,知道该如何分配他们的权限了。
事不迟疑,立即果断地说:各位,时辰不早了,开审吧!由铁总办主审,各位做陪审!我暂且回避一时,今晚的夜审乱党,全权交给铁总办和各位了!瑞澄说罢,像完成了重大的决策一样,舒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的外厅,回后堂去了。
回到后堂的瑞澄,甚感心满意足,立即命人给朝廷电邀功:面对乱党,瑞澄一直不动声色,以镇定处之。
现已捣破乱党老窝,抓捕乱党头领,正按搜到的名册将乱党一打尽,天亮之前,即将消弭患于初萌,平乱党于俄顷……二:铁忠见总督瑞澄离开了,他像一位主持大局的核心人物一样,立刻站起身,伸出胳膊,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地说:诸位,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去吧!他们走进总督会议室里,铁忠居中,其他官员依次端坐,顶带乌纱鲜明的整齐排列着,官员们也一个个像是突然进入角色的演员一样,紧绷着官脸,怒颜威面,冷目而视。
刹那之间,他们督府的会议大厅的气氛,给制造得如阎罗殿一样恐怖T威严。
尽管是公审,却没有围观的人群。
凄冷的黎明前,可能是上苍预感到了什么,阴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凄凄冷冷、淅淅沥沥的秋雨。
总督府会议大厅的尽头,站着一群被宪兵和卫队严加看守的革命党。
只见他们个个愤怒异常,骂不绝口,抬手移步之下,脚镣手铐叮当作响。
因为铁忠被瑞澄授予主审,所以,他刚以坐稳,便下令立即提审乱党。
第一个被推出人群的是彭楚藩。
只见彭楚藩身着宪兵队长制服,是横眉冷目,昂挺胸,一身凛然正气。
随着他的迈步行走,脚镣呼呼啦啦作响;随着他的双手摆动,手铐叮当声不断;随着他的走近,是骂不绝口:自鞑虏入关,文字兴狱,蓄罹罪,残暴数百年,使我汉族不共戴开之仇。
近年又亲贵用事,卖官鬻爵,失地丧权,断送我大汉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铁忠一看到彭楚藩,大吃一惊:军队里真的有革命党?看起来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呀!铁忠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上来就立即大开杀戒。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昂道挺胸的彭楚藩,面对骂不绝口的彭楚藩,他却犹豫了。
铁忠之所以犹豫,并不是他被彭楚藩的凛然豪气所感动,并不是他因喜楚藩的骂不绝口而清醒了。
而是因为,彭楚藩穿的这身宪兵队长的制服;而是因为,宪兵营的管带官是铁忠的妻弟;而是因为,他铁忠平时与第八镇统制官张彪是明争暗斗;而是因为而这次抓捕的革命党是由张彪一人负责的。
所以说,铁忠怀疑张彪故意把宪兵营里的队长给抓过来,利用这个机会,找他铁忠的难看。
再说了,这宪兵营里出了乱党,那宪兵营的管带是自己的妻弟,不也跟着受牵连吗?妻弟受牵连了,自己不也跟着倒霉吗?此时此刻,铁忠看见彭楚藩身着宪兵服,立时怀疑是张彪是故意对着他铁总办而来的,是张彪借刀杀人,故意让他铁总办受牵连的。
铁忠想到这里,便决定放彭楚藩一马。
但他仍然声色俱厉地喝问: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你好大的狗脸,老子是华汉之族,岂肯跪你这条满狗!因为彭楚藩知道,此次被抓,不可能活着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骂个痛快,即使死,也要骂个痛快。
坐在铁忠旁边的副提法司双寿,见彭楚藩一直骂不绝口,为了维护铁忠的面子,保持审判的威严,立即恶狠狠叫嚷说哼!你不想跪就不跪了,来了,给我打断他的狗腿!几个清兵立即一拥而上,把彭楚藩按倒在地。
彭楚藩顺势坐在地上,毅然不跪。
几个清兵正要把彭楚藩扯起来,继续逼他下跪,铁忠冲几个清兵摆摆手,示意他们松开彭楚藩,声音缓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坐不改名,行不改姓,老子叫彭楚藩。
彭楚藩大声回答。
彭楚藩?铁忠故意装做大吃一惊地说,你不就是那个宪兵正目彭楚藩吗!派遣你去抓革命党,你怎么混进人犯里去了?说说吧,这是为何?铁忠开始为彭楚藩开脱,并希望他顺着自己的问话来回答,然后,放他离开此地。
彭楚藩一怔,不相信地看着铁忠,知道铁忠在开脱自己。
当他回头望向大厅的另一头的入口处,看着十几名同志正站在凄冷阴暗的角落里。
心想,铁忠为自己开脱,大概是因为宪兵营的管带是他妻弟的缘故,而后面的同志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自己干革命,是光明正大的爱国壮举,岂能弃生死与共的同志,借此机会芶且偷生!彭楚藩想到这里,大声说:因为我是革命党!彭楚藩的回答让审判台上官员们大吃一惊。
铁忠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彭楚藩会不买自己的帐,立时大失所望,只好打起精神,继续问:你既然是乱党,我来问你,在武汉三镇,你们共有多少革命党?全部是!彭楚藩从没有听到子时的炮响,就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全部是?那你们定好是什么时候起义呀!铁忠耐心地履行审问的过程。
就是今天呀!只可惜没有杀死你们这些满狗们!哈哈哈!彭楚藩疯狂地大笑说。
铁忠立时怒不可遏,大怒说: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倒是杀了好!杀便杀,何必多费老子的口舌!铁忠气得浑身抖,脸色铁青,心想: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不怕死,那就去死吧!他一边想,一边拿起笔,快速地写好谋反判逆彭楚藩示众和标旗,扔到下面。
几个清兵立即一拥而上,将彭楚藩绑起拖出。
彭楚藩英勇就义了,可他的头被吹掉之后,身子仍然不倒,吓得行刑的刽子手们大惊失色,并立即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回禀给了铁忠。
铁忠得报,也立时惊恐,再加上这一开始审问乱党,老天便开始秋雨淅沥,下个不停。
铁忠害怕这是老天在预示着什么呢!便立即起身,一路小跑,向总督瑞澄的后堂奔去,请示总督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办。
瑞澄听了铁忠了禀报,立时不悦,拉着脸说:这些些无父无君的家伙,上天正要借我们的手来惩治他们,只要有些供词,尽可处置了,何必来问我。
瑞澄的一番言语,虽没有说一个杀字,而意思却再明了不过了。
铁忠得令,又一次来到会议厅,威严地坐在主审席上,一声令下,让提下一名革命党。
三:张二个被推上来的是小朝街85号的房东太太。
铁忠一看她是个女流之辈,决定从她身上打开缺口。
所以,房东太太一走到审判台前,铁忠立即声色俱厉地问:你家是开客栈的吗?不是。
房东太太从容地回答。
既然不是开客栈的,那些革命党怎么住在你家里,想必你丈夫就是革命党吧!不是的,他们租我们家的房子,房东太太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丈夫在三十标当排长,有时回,有时不回,即使回来,也是呆上一个时辰就走,怎么会是革命党呢!,再说了,在武昌,几家合租房子,互不来往干扰,这是很正常的事呀。
哦?铁忠见房东太太的回答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知道她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只得耐住性子,继续审问:既然你丈夫不经常回家不是革命党了,但你经常在家呆着,他们平时做些什么,都与什么人来往,你肯定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住在楼上,我们家住在楼下,我丈夫又经常不在家,这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上楼,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做什么、与什么人来往呢!房东太太的回答,有条有理,从容不迫,好像是早已想好了似的。
失去耐心的铁忠,终于忍无可忍了,啪的一声,一拍桌案,气急败坏地骂道:好你一个大胆泼妇,不用苦刑,谅你不招,来人!行仗刑!乱棍四十!几个清兵又立即一拥而上,其中一个清兵一棍将房东太太打倒在地。
其他清兵便纷纷高举棍仗,对房东太太大打出手。
会议厅尽头的角落里,刘复基一看要对房东太太使苦刑,立即挥舞着被炸掉手的胳膊,冲审判台上大喊大骂:狗官们,快来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打一个妇女算是什么本事……铁忠见状,立即命令清兵们住手,把房东太太拖下去,开始提审刘复基。
刘复基见房东太太被拖了下去,立即松了一口气,决定与审判官们打嘴仗,拖延时间,拖到天亮,各标各营里的革命党知道之后,定会立即动起义。
铁忠先问了刘复基的姓名,然后说:你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士?长官呀!我原来在四十一标三营当兵的,今天二十八岁,仍然光棍一个,前几天,家里来人,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要我回家成亲娶媳妇,好传宗接代,所以,请假离营,准备回家娶媳妇,便住进了这位房东太太家里……坐在铁忠旁边的副提法司双寿,早已对于刘复基的回答不耐烦了,冷笑一声,问:既然如此,就好好地回家娶亲,为何参加乱党?我没有参加乱党呀长官,我刚离营没几天,暂时住在房东家里,那些乱党的事,我一概不知!既然不是乱党,那你的手怎么炸没了?一直沉默的武昌知府陈树屏,终于有开口的机会了。
是你们抓我的时候,把我的手给炸掉了。
刘复基继续与审判官们周旋。
铁忠知道,刘复基之所以主动要求审判自己,是因为不让刚才的房东太太免受棍仗之苦。
此时此刻,他见刘复基伶牙利齿地与审判官们狡辩周旋来拖延时间,立即灵机一动,又一声令下地说: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快把刚才的刁妇拖上来,拿她试问!刘复基见审官们又要提审房东太太,立即骂道:狗官们,何必难为一个妇女,老子便是革命党,一人做事一人担,要杀便杀……刘复基这一主动承认,几位审判官的脸上立即绽露出会心的笑容。
于是,他们讨好似的纷纷冲铁忠伸出拇指,表示对铁忠的敬佩。
铁忠越自恃聪明,面对刘复基,更是声色俱厉地说:如此狡猾的乱党,留着肯定是大患……铁忠边说边写杀令,扔到台下。
清兵又一拥而上,把刘复基拖出去。
刘复基边走边回头大骂:狗官们,我看你们的狗头还能在你们身上多长几天……此时此刻,天色已蒙蒙亮,而总督府门外杀人的消息,已经被一些好事悄悄传开,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尽管武汉这个城市还没有苏醒,但好事的市民们,却早已经苏醒,于是,总督府的大门外,早已聚集了好多围观。
刘复基英勇就义的时候,他面对众多的围观,大声高呼:同胞们,快点苏醒吧!不要让我们的血白白地流淌呀……可是,刘复基至死都感到莫大的遗憾:子时的时候,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为什么没有打响呢!四:第三个被押上来的是杨洪盛。
几位审判官一看到杨洪胜,立即心惊肉跳起来。
只见杨洪胜的五官和浑身,已被炸弹给炸得皮开肉烂,面目皆非,不像个人样了。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烂肉,便颤动着洒下一路的血迹。
铁忠是既惊恐,又愤怒,气哼哼地说:像你这样的亡命东西,一看这亡命形像,何用浪费我们的口舌,直接杀了算了。
武昌知府陈树屏阻止说:总得走一下审的过程吧,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来着呢!铁忠已写好了标旗令,正要恶狠狠扔到台下,见陈知府如此说,便强忍住耐心,冷冷地问:就你这个样子,也想革命,哼!今天我倒要先革了你的命。
说!你们的炸弹藏在哪里?还有没有了?你们说有,那就有,你们说藏在哪里,就藏在哪里!杨洪胜也冷冷地回答。
陈树屏紧接着杨洪胜的回答问:你们革命党,是部队里多?还是学堂里多?你们说部队里多,那就部队里多,你们说学堂里多,那就学堂里多!我怎么知道!杨洪胜仍然冷冷地回答。
铁忠见状,立即不耐烦地阻止陈树屏说:我刚才就说吗,就这样的亡命徒,何必与他多费口舌!铁忠说着,已将刚才写好的标旗令扔到了台下。
几个清兵又是一拥而上,拖起杨洪胜就走。
杨洪胜的脸上,毫无惧色,他边走边回头骂道:狗官,你们早晚也有这一天……杨洪胜英勇就义了!这时,天色已大亮,总督府的会议大厅,已经铺满了从门缝窗缝里流时来的阳光。
接下来提审的是龚霞初和牟鸿勋,铁忠没问两句,又要写标旗令把他们杀掉,陈树屏急忙拦住说:万不可再杀人了,我们已经连杀三人,现在天已大亮,再杀恐怕要激起事端来,再说了,他们多是军人,那些还没有抓到的乱党见他们的党羽落难,铤而走险怎么办?不如暂时关押,晚上再杀也不迟……铁忠和各位官员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
铁忠立即起身,又一路小跑,面见瑞澄,陈述了己见。
瑞澄对革命党恨之入骨,此时此刻的他,因为只有铁忠一人在场,便把恨气暴露无遗,哪肯宽恕革命党,把铁忠一顿臭骂,令他继续加紧审问,并同时下令,按名册加紧抓捕革命党。
铁忠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议事厅,把瑞澄的意思告诉了陪审的官员。
众陪审官们无奈,经过商量,决定先把剩余的革命党押到监狱里去,过了午时再继续提审革命党。
第137章:辛亥年举事,革命初成功(10):天大亮了,秋雨仍然紧一阵慢一阵的下着。
天空上,灰蒙蒙的,雾潮潮的,像覆了厚厚的一层障气,那丝丝的秋雨,如同从障里漏下来的一样,无声地下着,莫明其妙地下着,执着地下着。
整个武汉城,好不容易摆脱了黑夜,又进入了雾雨之中。
尽管是秋雨淅沥,因为总督瑞澄一声令下,让各标各营的长官,按照名册,认真搜查抓捕新军中的革命党。
所以,武汉的大街小巷,像沸腾了一样热闹非凡,人们奔走相告,相互传说着总督府门外杀人的事情,传说着官府张贴的布告上,那些未被抓到的革命党名单及照片。
并且,每张布告前,都有很多的围观者。
来了,又散去,紧接着又来了,又散去,好像始终都有小朝街85号的房东张廷铺,在三十标里当排长,昨晚上他留在军中,激动地等待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可眼巴巴地等到天大亮,别说起义的炮声了,连起义的一点人声也没等到。
而一直在军中的他,并不知道小朝街85号的家里出事了,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被抓捕到总督府了,并不知道几位熟悉的革命同志在他的家里被抓,又壮烈牺牲。
于是,早晨的卯中之时,他仍然带领着自己排的士兵照常在操场上出早操。
张廷铺刚把自己排的士兵带到操场上,张彪派遣的宪兵队突然而至,气势汹汹地冲到张廷跟前,不容张延铺说半句话的机会,立即将他五花大绑,向总督府押送。
张廷铺被抓的时候,众多标营里的新军正在操场上操练。
张廷铺的被抓,隐藏在里面的革命脉党们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并在心里不停地抱怨:昨晚子时,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为什么没打响呢!其实,抱怨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没有打响的不仅仅是看到张廷铺被抓的革命党们,此时此刻,被押往总督府的张廷铺更是抱怨,壮烈牺牲的三位同志的亡灵更是抱怨,所有等待中和门信号的各标营的革命代表更是抱怨。
可抱怨归抱怨,那昨晚子时,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为什么没打响?很多同志都怀疑是炮队的同志们因为害怕起义,而临阵退却了。
其实并非如此。
原来是,蒋武在得知孙武在宝善里14号的筹备处出事之后,在刘复基、杨洪胜等革命党的要求下,决定当晚子时起义,并立即在小朝街85号开过紧急会议,向与会的革命代表们宣布起义的时间和信号。
会议结束后,他又让革命同志去标营里给没有来参加会议的革命代表送信。
但是,他考虑到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至关重要,便派了有革命经验的邓玉麟去送信,并且,还让一名叫艾良臣的同志与邓玉麟作伴,以防发生万一,其中的一人能回来通风报信。
邓玉麟去送信地时候。
又顺便带了些炸弹。
给顺路没有炸弹地标营里地革命代表捎过去。
可是。
当他和艾良臣送了炸弹。
一路小跑奔到中和门时。
因为中午孙武在宝善里14号出事地原因。
整个武汉城全部戒严。
而中和门地城门。
也提前一个时辰关闭了。
望着提前关闭地城门。
二人一阵无可奈何。
邓玉麟只好带着艾良臣沿着城墙。
奔向文昌门一停。
便很少有人进出。
平时看管地就很放松。
天色已经晚了。
四野正在暗合。
天地之间正跌入无际地昏暗之中。
邓玉麟带着艾良臣。
沿着城墙。
踏着昏黑。
劈开雾霭。
披着秋。
不管是杂草废墟。
不管是坑坑洼洼。
不管是。
一路小跑。
到了文昌门。
发现果然没有像中和门一样。
提前关闭。
一看到文昌门没有关闭。
邓玉麟激动地想大喊大叫。
他一把拽过艾良臣。
小心翼翼地出了文昌门。
沿着城墙外与江河中间地浅水湿地。
又开始急急慌慌地奔走起来。
邓玉麟。
1881年生人。
号炳三。
湖兵。
后入新军第三十一标。
继升为炮八标正目。
1908年由孙武介绍加入共进会。
后离开新军。
投南京两江总督署卫队。
1911年四月应孙武之邀回武昌。
在新军营地附近地黄土坡开设同兴酒楼。
做革命联络站。
共进会与文学社联合后。
被任命为通讯联络员。
此时此刻,邓玉麟带着艾良臣,一路走在荒郊野外、黑灯瞎火之中,一会儿趟过浅水,一会儿跋涉泥泞,一会儿穿越茂盛的水草,也不管鞋湿裤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也不知什么时辰可以走到遥远的中和门外的炮队那里,而是只管艰难地、急促地快步行走着。
可是,当二人来到炮队的时候,炮营的大门早已关闭。
情急之中,邓玉麟又灵机一动,立即带着艾良臣绕到炮营后面,先让艾良臣倚墙蹲下,他踏着艾良臣的肩膀攀到墙上,他又用力把艾良臣拉上墙头。
二人翻墙进去,屏气凝息,小心翼翼在顺着墙根,来到了喂马房,终于在喂马同志的帮助下,见了炮营里的革命代表徐万年了。
此时此刻的邓玉麟,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小朝街已经出事了,立即向徐万年传达蒋武的命令。
徐万年一听,大惊失色,慌忙从衣兜掏出怀表,一看时辰,已经是丑初,而打响起义信号的子时,早已过去了。
立时,徐万年满脸危难地说:呀!现在放炮的时辰早已过去,同志们又都在睡觉,我就是把他们叫醒,可他们起床后,还要再把大炮从库房里拖出来,再装上引线和撞针,恐怕要天亮了,到时候炮声响了,那其它各标营里的同志们是不是都在拭目以待地等候着呢?万一他们因为子时没有听到炮声而以为不起义了,那我们到时候打响炮声,而鲜有标营出来举事,岂不是又要制造混乱,把满狗们的警惕性给调动起来吗…邓玉麟知道炮声不打响的后果有多严重。
因为各标营已经通知下去了,这至关重要的炮声不打响,各标营便无法群起而举事。
时间就这样拖下去,那起义可就要延迟下去了,而官府已经得到革命党的起义名册,这样下去,仍然是坐以街毙,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呀!立时,邓玉麟如屁股着火一样,干急慌,又没有良策可使。
徐万年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息!怎么办?焦头烂额的邓玉麟,思维急速地转动着,搜刮枯肠,千思万想,最后是一咬牙,决断地说:这样吧万年,既然起义的炮响时间又误了,同志们又在睡觉,那就先不要惊动他们了,等明天早操时,你通知他们做好发炮的准备,我们必须赶到官府按名单抓捕之前,把起义发动起来。
我们一早,赶到城里,向总挥汇报一下再说!徐万年立时松了一口气说:好,明天早操时,我让他们悄悄地把引线和撞针预先装置起来,等天亮我们赶到城里,听候总指挥的安排,一旦定要发动的时间,我立即赶回来把起义的信号给打响!当晚,徐万年邓玉麟和艾良臣按排在马房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徐万年把炮队的事情安排了一下,请了进城的短假,便与邓玉麟、艾良臣一起向城内赶去。
三人来到中和门外,城门早已过了开放的时间,可此时此刻,依然严丝合缝关闭的城门,立时让邓玉麟预感到了什么。
于是,三人在焦急之中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可城门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
可此时此刻,他们哪里知道小朝街85号已经出事了!可他们哪里知道有三位同志已经壮烈牺牲了!他们哪里知道清兵正在城里正按名册疯狂地抓捕革命党呀!所以,邓玉麟见城门一直不开,在预感到出事的情况下,立即做出决定,由徐万年一人在此等候,他和艾良臣渡江到汉口,去医院里找孙武商量一下他那边怎么办!然后再回武昌,和徐万年在小朝街85号碰面。
二:张延铺被宪兵队押送着去总督府,在路过工程营八营的时候,正好被隐藏在里面的革命党代表熊秉坤看到了。
熊秉坤,1885年生人,原名祥元,又名炎炳,字戴乾。
江夏人,早年因父亲早死,家道中落,读书不成,乃入商店当学徒,曾在武昌平湖门一带码头做搬运工。
后入湖北新军第八镇工程营八营当兵,升为正目。
1909年加入命团体日知会。
今年春天,加入共进会。
此时此刻,熊秉坤看到自己的张延铺同志被抓,他的脑袋当时就大了。
昨天晚上,杨洪胜来工程营给他送炸弹,在工程营的大门外被抓之后,他们工营立即就被戒严了,官长实枪荷弹,挎着枪亲自守候在各排门口,不准士兵出入,连大小便也要在屋里进行。
当时,他屋里的革命同志虽然躺在床上假装熟睡,可枕头下面的枪,却早已上了膛。
黑暗之中的他们,屏气凝息地等待着子时,等待着起义的炮声打响,等待着盼望已久的激动的时刻,等待着整个武汉都响起革命的枪声……可是,他们睁着双眼,躺在黑暗之中,激动地等待到天大亮,不但没有等到起义的炮声打响,却看到了张廷铺同志的被捕。
仅仅一夜之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同志被捕了。
可此时此刻,熊秉坤他仍然不知道杨洪胜因为在他们工程营门外被捕之后被砍头了,他仍然不知道小朝街85号出事了,他仍然不知道彭楚藩和刘复基已经壮烈牺牲了。
此时此刻的他,误以为,清兵到军营里抓捕张廷铺,是因为在汉口的宝善里14号、孙武所在的筹备处搜查到起义名单才抓人的。
当熊秉坤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张廷铺,一步一步地从工程营外走过时,为了安慰张廷铺,他急忙装做好奇的样子,随着其他士兵上前,希望张廷铺能扭头看他一眼!只要看他一眼就行了,因为他要用眼情告诉张廷铺,不要害怕,他会想办法营救他出去的。
可是,直到张廷铺完全走出他的视线,张廷铺始终都没有扭头看他一眼。
熊秉坤本来就因为杨洪胜的被捕而心痛难受,本来就因为昨晚子时的起义炮声没有打响而愤怨不止,此时此刻,看到五花大绑的张廷铺,昂道挺胸、目不斜视地一步一步从他面前走过,可能是怕牵连自己,连看他一眼也不看。
立时,他的心在原来的疼痛上,越发疼痛难忍了。
熊秉坤正感到疼痛难忍时,正为昨晚上的起义信号没打响而抱怨迷惑时,突然,卫生队里的一个名叫李泽乾的革命党,神色慌张地向他走来。
熊秉坤心里一惊,立即迎向他。
熊秉坤之所以迎向他是因为,这名革命党在早操前奉命出去办事时,熊秉坤曾吩咐他到小朝街85号去一趟,打听一下昨晚的起义信号为什么没打响。
可现在,他回来了,神色如此慌张,难道说小朝街85号的总指挥出事了?熊秉坤一走近他,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不好了!卫生队的革命党压低声音,神色仍然慌张地说,小朝街85号的总指挥部被清军戒严了!哦!熊秉坤立时感到五雷轰顶,但他仍然相信,大惊失色地问,不会吧!你是听谁说的?这事确切吗?我没听谁说,是我亲眼看到的。
这位卫生队的革命同志继续说,现在,大街上到处张贴着杨洪胜、彭楚藩和刘复基被斩首的布告,还张贴了很多被揖捕的同志名单及他们的照片。
现在各军营和大街上,宪兵到处在疯狂地抓人……哦!熊秉坤立即凝固了所有的表情,他这才相信面前的同志所说的话。
虽说工程营里的戒严在天亮后被解除了,可有卫兵守卫,不准随便。
尽管外边都沸腾了,可熊秉坤仍然不知道昨晚上发此时此刻,他听了这名革命党的话,脑袋又嗡的一声巨响,立时感到天旋地转。
真是祸不单行呀!这旧的痛恨未消,这巨大的新痛恨又至。
当熊秉坤听这名卫生队的革命党向他计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立即开始秘密串连营里的革命同志,饮酒盟誓,只等天一黑,立即举事,去解救被捕的杨洪胜和张延铺同志。
因为有枪支,没子弹,他和同志们分头做各营经管武器子弹人的工作,苦口婆心地劝告经管子弹枪支的人:我们都是汉族同胞,可是,那些可恶的满狗旗孙们,却把我们的汉人疆土,到处割让给外国,还说什么‘宁赠友帮,不予家奴’,我的同胞们呀,你们也扪心想一想吧!拍拍良心想一想吧!这可是我们汉族的疆土,我们汉族才是真正的主人,可满狗们却把我们比喻成家奴。
现在,因为我们的同胞们的爱国行为,那些满狗们正在疯狂地屠杀我们的同胞。
我亲爱的同胞呀,满狗们不把我们汉族同胞杀尽杀绝,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昨天杀的是张三,今天又轮到杀李四了,可准知道,这满狗们明天要杀的汉人,会不会是你我呢……本为,革命同志以为经管枪支子弹人的思想会很顽固,工作也很难做,便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带哭带求的一番劝告,希望这些经管子弹枪支的汉人同胞们能理解自己的爱国心情。
可让革命同志欣喜若狂的是,他们准备的劝告还没有用完,那些经管子弹枪支的汉人同胞不但非常愿意帮忙,并且,还愿意与革命同志一起参加晚上的战斗。
有了枪支弹药之后,剩下的任务就是把枪支和子弹分送到各标营里的革命代表手里去。
因为熊秉坤自从做了工程营里的革命代表之后,他把同志分成二十人一支队,三个支一正队,四个正队一大队。
所以,有了枪支和子弹之后,熊秉坤又和各支队长们秘密运送起枪支和子弹来,让支队长们把子弹枪支分发到各营里自己的同志。
然后,他又让支队们想办法派同志出去,通知其它标营里的革命代表,等天一黑,不需要任何信号,不需要任何再通知,立即就地自行举事起义。
而他自己所管辖的工程营里的革命党,则以引爆一枚炸弹为举事信号……一切准备就绪,熊秉坤和同志们都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夜暮的降临。
三:晚酉时左右,工程营后队排长淘启胜,奉命带着几个护兵,到营房里巡查。
而这个淘启胜排长,平时就比较反对革命。
凡是涉及到革命的言论,在他之上的官长们还不在意呢!他却一听到就大呼小叫的制止议论革命。
此时此刻,当这位淘启胜排长查到一个宿营时,发现一名叫程正瀛的士兵正在给自己的步枪装子弹。
立时,这位淘启胜排长就吓得心惊肉跳、魂消魄散。
他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自杨洪胜在工程营门前被抓之后,工程营在昨晚上戒严的同时,士兵的子弹全部被收缴了。
可现在,这位叫淘启胜的排长却看到程正瀛正在给步枪装子弹,怎么不让惊惶失措呢!立时,他用官府发现革命党的惊慌愤怒,迅速跨步上前,准备将这名叫程正瀛的士兵抓起来,送交给宪兵队。
可是,当这位排长在无意之中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一名叫金兆龙的副排长正坐在角落的床铺上,兴奋而旁若无人地擦枪装弹。
淘启胜立时又心惊肉跳,顾不得去抓程正瀛,返身冲向金兆龙,边掏腰里的手枪,边扑上前,去收缴金兆龙的枪支。
并且,嘴里大吼大叫:你这个副排长要带头造反吗!你们从哪里弄到的子弹……金兆龙哪里肯示弱,见淘启胜来收缴自己的枪,立即与淘启胜扭打在一起。
淘启胜见金兆龙如此胆大,竟敢与自己对打,立即命令身后的护兵上来抓捕金兆龙。
可是,那些护兵因为平时与金兆龙他们走的比较近,尽管淘启胜声嘶力竭地命令他们,他们却像没听到一样,而无动于衷。
金兆龙也是一边与淘启胜扭打,一边回头,冲屋里的士兵大声吼叫:同志们!快动手呀!现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要等到坐以待枪毙吗……刚才给步枪装子弹的程正瀛,立即跳上前,举起自己的步枪,想朝淘启胜开枪,可距离太近,再加上两个人扭打一起,他又怕打到自己的同志金兆龙。
于是,在昏迷灯光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程正瀛只有举着枪,围着正扭打在一起的淘启胜和金兆龙,急得团团转,就是无法下手帮自己的同志。
就在淘启胜把金兆龙按翻在地,占上风的时候,程正瀛瞅准时机,猛地举起手里的步枪,朝着淘启胜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一枪托就把他的排长官帽给抡了下来。
那官帽被抡到地上,滚动了几下,便搁浅到潮湿的地上,像被砍掉的头颅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淘启胜正骑坐金兆龙身上揪打,冷不防被程正瀛狠砸了头,立时感到疼痛难忍,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正瀛又举起步枪,朝准他淘启胜的光头,用力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把淘启胜的头给砸得血花飞溅。
淘启胜忍受不了疼痛,呀!呀!大叫着,立即丢掉金兆龙,夺门而去。
而金兆龙,则顺势把他的手枪给夺了下来。
程正瀛见淘启胜逃跑,立即追到门外,朝着淘启胜开了一枪。
而这一枪,正好打在淘启胜的腰窝里。
此时此刻,正是辛亥年的阴历八月十九日晚戌时;此时此刻,正是辛年的阳历1911年1010晚7点多,武汉革命党在辛亥年枪,就这样被这名叫程正瀛的同志,给嘣的一声打响了!第138章:辛亥年举事,革命初成功(11):在雨雾蒙蒙的黑夜,在革命党拭目以待的时刻,程正瀛打淘启胜的这一枪,像黑暗中的惊雷闪电,震憾着所有听到枪声的革命同志们的耳膜。
>可就在革命同志还没有反应过的时候,紧接着,一名潜伏在营外的的革命党,突然向营内投扔了一枚炸弹。
这名叫方兴的革命党所投扔的炸弹,可不像杨洪胜和刘复基他们所扔的是没有装门钉的炸弹,而是一枚装备非常完善的炸弹。
所以,这枚炸弹一投到营里,便轰的炸起一声巨响,把营房里的破获都震得四分五裂,哗哗粉碎。
立时,八营里的士兵们像听到了天神的召唤,以全速的奔跑,跳出了营房。
熊秉坤因为是八营的革命代表,立即吹响警笛,召集同志们集合,准备武装举事。
可正在他给革命同志讲话的时候。
突然,八营的营长阮荣,带着右队官长黄坤荣,及司务长张文涛,气势汹汹、急急慌慌地赶到了。
阮荣气急败坏地望着自己的众官兵,一把将熊秉坤推扒到一边,他自己站在熊秉坤刚才站的位置,用比平时更声色俱厉的口气,训斥众官兵:你们都清醒一下,不要被居心不良的人所迷惑,都是有身家有父母的人,如此忘为冲动,难道说就不怕连累你们的父母和家人吗!昨晚上被砍头的乱党照片就贴在大街上!难道说你们也要步他们的下场吗……阮荣的话果然凑效,立时就有士兵退却了,并悄悄回到营房里。
程正瀛闻言大怒,可能是刚才痛打淘启胜没过瘾,又看到阮荣的一番言词把心不坚的同志给煽惑的退却了,于是,他举枪便打,嘣嘣两声,把站在阮荣旁边的黄坤荣和张文涛给击毙了。
正讲得起劲地阮荣,立时惊惶失措。
他慌恐地看看官兵们,见每一双眼睛都冒着愤怒的火焰,每一双眼睛都喷射着杀气。
他感到不妙,拔腿就跑,却被他身边的革命党一脚踢倒在地。
程正正要举枪打死他,熊秉坤一步上前,阻击程正瀛说:省下一颗子弹留着打满狗吧,反正他也跑不掉了,用枪托砸死他。
程正瀛立即把枪掉换了一下。
高高地举起。
开始猛砸阮荣地头。
其他同志见状。
也加入了用枪托猛砸地行列。
不一会儿。
阮荣便被用枪托给砸死了。
有反对革命地官兵。
见此情景。
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面色土黄。
他们虽不愿意参加革命。
却不敢再反对革命了。
或逃或避。
瞬间消失了。
而刚才退却地士兵。
又纷纷从营房里跑出来。
重新站在革命军地行列。
熊秉坤又一次吹响了嘹亮而激昂地警笛。
等同志们肃静之后。
他激动地面向众革命军。
情绪激昂而高涨。
大声说:我们已经举事。
就不要待在营内。
赶快随我到楚望台集合……楚王台那里。
设有一个巨大地军械库。
汉阳兵工厂制造地枪炮了弹。
和多年来从外国购买地洋枪洋炮都储藏在那里。
而今天。
驻守军械库地正是工程营地官兵。
革命军听熊秉坤说到楚望台军械库集合。
这才如梦初醒。
立即振臂高呼。
并族拥着他。
浩浩荡荡地直奔楚望台军械库。
其实,决定在今晚举事的人,不只熊秉坤一人。
蒋武逃出后,一路摸黑,踏着寒露沉夜,奔到革命党蔡大铺和王守愚的住住,静候起义地消息,候到天亮,也没听到起义的一点动静,立即又派遣革命党胡培才等人,去各部队和各学堂传令给革命党,依照昨天地原作战计划,改当天夜里举事……邓玉麟和炮队的徐万年在中和门外分手后,渡江到汉口,在医院里见到了正在住院的孙武。
孙武听了邓玉麟的汇报,立即派他和管理财务的李作栋到武昌小朝街85号去看一下情况。
可二人还没进城,就在路上碰到的革命同志。
革命同志告诉二人,小朝街85号出事了,彭楚藩、刘复基和杨洪胜已经被杀害,现在,武昌地城门和繁华处,都贴有李作栋和他邓玉麟二人的照片。
邓玉麟和李作栋一听,立即折了回去,向医院里地孙武汇报了小朝街85号遭破坏及彭、刘、杨三人遇难的情况。
孙武听后,如五雷轰顶,果断地命令邓玉麟,绕过武昌城,绕道鹦鹉州,以最快地速度到达中和门外的炮兵营,让炮兵营里革命同志立即分头到各标营传令,依照蒋武在昨晚上分地作战计划和命令,晚上时动武装起义,以中和门外的炮响为信号……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所以,熊秉坤那边的枪声一打响,守卫楚望台的工程营官兵们,便听到了,再加上他们已接到炮队的传令,现在又听到了蓄谋等待已久的起义枪声,终于打响了,并且,还是提前半个时辰打响的,只是不是中和门外的炮声。
但他们还是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开始了!开始了!提前开始了……,于是,守卫楚望台的工程营里的革命同志,不等熊秉坤带领八营的官兵走到门口,就提前将大门打开,并高举火把,站在大门口迎接熊秉坤他们。
熊秉坤与工程营里的革命代表会师之后,再一次吹响了警笛,等众官兵肃静之后,他立即面向众官兵,开始大声讲话:同志们,满狗杀害我们的同志,现在,我们还有很多同志在忍受酷刑,所以,我熊秉坤现在下达命令……熊秉坤只是八营里的一个队长,因为官职小,他讲话,有的士兵根本就不当回事因为他们只想推翻满的处境,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来下达命令,能干出什么名堂,这可牵连着身家性命的大事呀!基于这些原因,熊秉坤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工程营的官兵们,是目光游离,纪律松散,议论纷纷。
有的打断熊秉坤正下达地命令,要求直接攻打总督府,有的主张坚守原地,等待事情的展情况……熊秉坤在这种议论纷纷、吵吵嚷嚷之中,把命令下达完了。
可是,工程营的官兵们视熊秉坤的命如耳旁风,除了熊秉坤任革命代表的八营官兵立即接命行事,而工程营里的另外营队里的官兵,却鲜有执行。
看到这种状况,熊秉坤是焦头烂额,却又无计可使。
这都是自己的同志,又不是满狗们,总不能因为他们不听命令就打死他们吧!正在熊秉坤无计可使、抓耳挠腮地时候,金兆龙带着程正瀛等几位革命同志,急急慌慌地去工程营左队队官吴兆麟的家中,找吴兆麟去了。
吴兆麟,1882年生人,字畏三,湖北鄂城人。
十六岁投武昌新军工程营当兵,先后考入工程营随营学堂、工程专门学校学习。
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加入革命团体日知会,次年再考入参谋学堂,毕业后任第八镇工程营左队队官。
此时此刻,家住在附近地吴兆麟,因为听到枪响和喧哗,正走出家门,朝楚望台的方向观望,他见楚望台军械库是灯火通明,喧闹不止,立时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因为他本人对革命非常有好感,只是因为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关系,这二年没有闲暇参加革命,现在,他见清军大势已去,很想加入到革命的行列里,只苦于无人引见。
吴兆麟正苦于无人引见,金兆龙带着几个革命同志已走到他家门口。
双方在门口相遇,用不了多费口舌,一拍即合。
此时此刻,熊秉坤正感到极大的不自在,面对众官兵们地不听指挥,都是革命党,是吓不得,更骂不得,真是骑虎难下。
突然,金兆龙拉着吴兆麟的手,劈开众官兵,来到了熊秉坤面前。
因为吴兆麟在整个工程营里地威信极高,他的出现,官兵们立即欢呼起来。
熊秉坤看到众官兵的神情,与几位革命代表商量后,立即推吴兆麟为临时总指挥。
尽管有革命代表不同意,可被情势所逼,为了顾全大局,只有如此。
常言说:会不难,难不会。
因为吴兆麟足知多谋,颇懂军事,对战事又有研究。
所以,他面对众官兵,大声询问:你们的代表推我做总指挥,你们愿意吗?愿意!众官兵立即振奋臂高呼。
吴兆麟对众官兵的回答很欣慰,又立即大声说:既然愿意,那就要听从我的指挥!坚决听从您地指挥!官兵又是一阵振臂高呼。
好!吴兆麟开始言入主题,你们既有大志,我吴兆麟便成全大家,做你们的总指挥,但是,你们刚才地吵吵嚷嚷,纪律松散,哪里像个干大事的人。
这军有军规,纪律一定要严明。
再说了,这起义打仗,并非儿戏,现在,各位已没有后路可退了,只有奋勇当先,把革命进行到底。
再说了,做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有绝对服从命令,才能取得胜利,大家一定要服从我地指挥,如有违令,斩无赦!否则!你们另请高明……众官兵不等吴兆麟的话训完,又一次振臂高呼:坚决服从您地指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吴兆麟立即高举双手,以击掌让大家肃静。
只听唰的一声,众官兵的高呼像突然远去的风一样,像突然沉寂的洪潮,瞬间便消失安静下来了。
吴兆麟这才从熊秉坤手里按过拟定好的作战命令,略作修改,便大声宣讲起来:同志们!现在,敌众我寡,我们的作战方针是,趁其不备,先制人,一举消灭宪兵队的旗兵,再用猛烈火力打散三十标的旗人!好了!闲说不多说!现在,我开始宣布作战命令:第一,罗炳顺和马荣,带兵一营固守军械库,万不可落入敌人之手;第二,熊秉坤率兵一队,速出中和门,促成炮队的武装起义,并将其带进城中,先到楚望台集合,听我下达命令;第三,程正瀛现在速带几十名士兵,将附近电线全部剪断……此时此刻,灰暗的天空低垂着,蒙蒙的雨雾弥漫着,众官兵们的斗志高涨着。
武汉革命军在辛年的武装举事,在程正瀛打响了第一枪之后,就这样突然而又必然地拉开了改朝换代、震惊世界的辉煌序幕……二:湖北地按察府里,窗外,是雨雾弥漫,室内,却灯光融融。
马吉樟因为昨晚上没有答应张钟端去总督府里做审官,所以,这一整天,他的心里一直感到愧疚不安。
为了表示对张钟端的歉意,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不安,他便让家眷备了几个小菜在书房,与张钟端边对饮,边聊天谈心。
张钟端非常明白马吉樟的一片苦心,也非常佩服他晚晚上的聪慧预断。
所以,白天在外边奔波了一天的他,此时面对马吉樟的良苦用心,早已不再计较昨晚上的事情,而是面带微笑,很开心地陪着马吉樟。
马吉樟看到张钟端这么快就走出了失去同志地悲痛,在释然的同时,又感到很吃惊。
心想,真不愧是干大事如此宽阔的胸襟。
但是,他虽如此想,嘴上仍然宽飞,这做人呀,有时候我们不要硬钻牛角尖,面对不能改变的实事时,我们都应该学会适应。
比如说吧!这三伏酷暑天,是我们不愿意度过的季节;这严冬寒冷天,也是我们不愿意度过的季节。
可是,难道说因为厌烦酷暑和严冬,我们就拒绝吗!不能,不能拒绝,因为我们根本拒绝不了。
那拒绝不了怎么办?只有去适应了……张钟端专心致志地听着,他虽说不完全赞成马吉樟的说教,但是,马吉樟地说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比如说吧,有同志遇难了,难道说因为同志遇难就不革命了吗!就沉寂到悲痛里不出来吗!不能,还必须化悲痛为力量,继续革命。
所以,他今天找了好几个学堂里的革命党碰面,从学堂的革命代表那里,得知今晚上戌时起义的事情,仍以中和门外的炮声为信号。
因为今晚上要起义,所以,此时此刻的张钟端,尽管昨晚一夜没休息,尽管今天奔跑了一天,可他仍然像被力量之神附体一样,情绪激动,精神饱满。
并回应着马吉樟地话说:二哥讲得很有道理……就在二人开心地边饮边聊时,突然,远处传来了枪响,紧接着又是炸弹的爆炸声。
张钟端立时剑拔弩张,他如离弦地箭一样,腾地站起,并迅速跳到门口,拉开房门,张望着雨雾弥漫的黑夜,侧耳静息,倾心捕听着黑暗中地远处。
可是,灰暗低垂的天地间,只有沉落到瓦槽里地雨雾,积存成液体之后,又顺着瓦槽滴落到地面上的啪啪声。
他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更别说枪声和爆炸声了。
张钟端在马吉樟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坐回桌案旁。
可他却突然变得心神不宁起来,好像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去办一样。
于是,他又在马吉樟的惊恐注视下,慌乱地从身上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心想:不对呀!学堂里的同志说,是正戌时呀,现在才刚刚进入戌时,离正戌时还差半个时辰,并且,刚才响起的是枪声和爆炸声,并不是中和门外的炮声呀,到底是怎么回呀?难道说是因为同志被抓而反抗吗……张钟端像失魂落魄一样,没有了刚才的谈笑风生,而是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即使回应马吉樟的话,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不挨边。
马吉樟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然边饮边聊:鸣飞……突然,远处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张钟端又腾地跳起,又急切地拉开房门,跑到外边,望着无际的黑夜,静息倾听着。
可是,天地之间又恢复了黑夜的沉寂,而刚才的枪声,就像是梦中生的一样。
张钟端缓慢地回到屋里,却没有关闭房门。
稍顷,有路过的扑役看到房门敞开,便顺手给关上。
可张钟端装做起身走动时,又随手将房门拉开。
而他的脸上,也呈现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兴奋和神秘。
马吉樟望着张钟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此时此刻,面对张钟端的异常反应,他已经猜测到了,那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言,要在今晚应验了。
张钟端像被困在+中的将军,像被搁浅在沙滩上的舰船,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等焦急地盼望着什么,他是满脸地希望,是满脸的冲动,是满脸的反抗,是满脸的求战欲……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连爆炸声也接二连三地地轰响起来。
张钟端像士兵突然听到冲锋号角一样,又一次腾地站起,喘着粗重的气,胸脯像涨潮的海水,强烈地起伏着。
他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动了几步,又猛然站定,用血红地双眼望着马吉樟,激动地说:二哥……马吉樟一挥手制止他不要讲话,也腾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张钟端的手说,去吧,我马家世受皇恩,家父与我皆为朝廷命官,实在不想做违备祖训地事情,但是,我虽不能与你并肩,我却不再阻拦你,你去吧,快去吧,为了我,为了我家小妹,一定要活着……又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又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
在这雨雾蒙蒙的黑夜里,那一阵阵枪声,那一声声爆炸声,就像呼朋唤友一样,就像高声呼救一样,在黑夜里召唤着志同道合的朋友,强烈地呼救着他们前去助一臂之力。
当又一阵枪声密集地响起时,张钟端已经奔到院子里。
鸣飞!马吉樟像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以最快地速度奔到门口,喊住了张钟端说,二哥知道,你在按察府里展了很多革命党,都把他们带去吧!但是,不要当着我的面把他们带走……马吉樟说着,故意装做很沉痛地样子,但他的心里,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起伏着,有一股巨大的兴奋在翻滚着;这巨的大力量和巨大的兴奋,就像暴地涌泉一样,不停地喷射着。
于是,他快步走进雨雾里,一把握住了张钟端的手说:去吧!给二哥个面子,带走他们时,别让二哥看见,就算是二哥不知道此事吧!因为二哥不想做个判逆地臣子……马吉樟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说不上是沉痛,也说不上是欣喜,却好像有说不完地话。
可是,四周的枪声炮声,彼此起伏,整个武汉三镇,仿佛突然跌入了疯狂地炮声之中,仿佛突然置身烈烈的巨响之中,仿佛突然密烈的枪炮声之中……每一声枪响,每一声炮鸣,都如同无法阻挡的召唤一样,都如同一种神秘的力量一样,张钟端已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情绪激昂,精神振奋。
尽管马吉樟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话要嘱咐张钟端,但此时此刻,他不得放开张钟端的手,望着他疯狂地奔跑在黑夜里。
三:吴兆麟率领几百名敢死队同志,对总督府展开猛烈的攻击。
瑞澄听到炮声枪声,心胆俱裂,立即下令总督府的宪兵和护卫死守。
可这些清兵哪里是革命军的对手,很快就守不住了。
瑞澄现守不住时,想逃跑,可怕一出大门被炸死,只得呆在房里,浑身哆着在原地转圈。
瑞澄既不敢出门,又怕呆在总督府被活捉,只吓得脸色土黄,浑身颤抖,别说逃跑了,他连站都已尼不会了。
一旁的护卫官灵机一动,与几名护卫兵一起,奋力在总督署后面的围墙上打了一个洞,拉着瘫痪一团的瑞澄逃跑。
往哪里逃呀!瑞澄连话都不会说了。
往城外的兵舰上逃呀!护卫官提醒瑞澄。
面如土色的瑞澄一听,这才突然看到了生还的希望,土黄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机,便在众护卫的搀扶和帮助下,战战兢兢地钻过墙洞,在黑夜的掩护下,逃到军舰上之后,自知责任重大,立即给朝延了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1C月1晚上,革命党和判军分几路来夹攻我,他们人数巨多,来势也很凶猛。
可我身负皇恩,本应以死殉国,与武昌共存亡。
可是,眼睁睁地望着湖北省就这样落入乱党手中,就是死也不会瞑目,所以,下官才忍辱负重,退避到军舰上,调集兵马,争取收回省城……总督府的众守兵们抵挡不住革命军的攻击,去向总督瑞澄请示,可满总督府地找他,到处都找不到他。
他们知道总督瑞澄已经逃跑了,顿时惊惶失措起来,也纷纷越墙逃跑。
吴兆麟从翻墙逃跑的卫兵口里得知总瑞澄已经逃到军舰上去了,大喜,立即通报革命军。
革命军得知后,士气更加高涨,作战更加威猛,很快占领了总督府。
再说第八镇统制官张彪,当时正在住处,听说有部份士兵起义,他并不惊慌。
因为这些士兵喊起义都喊多天了,也只不过是喊喊而已罢了。
可是,一会儿又传来工程八营起义的消息,张彪这才惊惶失措起来,急忙用电话通知八镇各营,严加防范。
可一会儿,张彪又听说炮队也起义了,一会儿,他又听说楚望台的军械库失守了,一会儿,电话又打不通了……张彪的所有的随从和护卫,包括家眷都急切地催逼张彪尽管躲避。
张彪不敢去军营,也不敢睡觉,只是命令随从们紧闭大门。
当外边传说总督府被革命军占令之后,张彪是再也坐不住了。
立即带着家眷逃出去,趁夜色把家眷安置到汉口租界,他自己带着残兵们到外地去搬救兵去了。
而黎元洪,听到枪响之后,立即赶到四十一标,加紧了严防。
可是一个士兵突然跑进来,激动地大喊大叫说:快!都快!起义了!全起义了……黎元洪怕他煽惑军心,一枪将他打死。
另一个革命同志想翻墙出去,响应革命。
又被黎元洪一枪打死墙下。
可当黎元洪听到来自楚望台军械库方向的炮声时,知道彻底完了,也急忙溜之大吉。
这一夜之中,整个武汉,炮声震天,爆炸轰鸣,枪声密集。
清廷官吏是死的死,逃的逃。
因为市面上的一些恶人和不法之徒,也趁着混乱冒充革命党进行打家劫舍、强抢民财、欺暴妇女的恶行。
所以,整个武汉的老百姓也跟着受了一些委屈。
将近黎明时分,革命军已基本占领了武汉的重要关口和位置。
而张钟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带领着一部分革命军折回按察府,趁着天未大亮,把马吉樟和家眷全部护送出城,安置到回老家的渡船上。
当船将要离开码头上的时候,马吉樟又一次握住张钟端的手嘱咐说:一定要活着,为了我家小妹……革命军经过一夜的奋战,终于在第二天,占领了整个武汉三镇。
可是,革命军的起义虽说初步成功了,而清政府随时都有调集大批清军来反攻的可能。
那现在,同盟会的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领导人,都不在武流,这远水不解近渴,谁来做临时大总统,把革命军这盘散沙给领志凝固起来,阻挡清军的反攻呢!家经过商讨,一致公推刘公。
但是,刘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军务还可以,这做大总统,根本不行,于是,他便拼命拒绝。
大家见刘公拒绝的真诚,又经过一番商讨,便公推吴兆麟做总统。
公推吴兆麟的原因是,这次革命的成功,都归功于他的英明领导和总指挥。
可足智多谋的吴兆麟立即拒绝说:我这个人,带领着大家冲锋陷阵还可以,这总督的位置,我也很想坐,但是,我的威望不够,故坐不得。
不过,我可以给大家推荐一个人选,他一定能有资格统领我们的……众革命代表见吴兆麟说的如此神秘,都急切地问;谁?看到众革命代表如此迫切想知道自己推荐的人选,吴兆麟便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说:第八镇二十一混成协的协统官……没等吴兆麟说出名字,众革命代表早已齐声说:黎元洪协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