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黑玉皇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伤感,万万没想到!我知道他对母后的深厚感情,若是苦水之源果真在此地,那么,永德皇后之墓就难免遭受浩劫,这是做儿子的他万万不愿看见的。
不由得拍了拍他的手:该来的躲不过去,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他没有做声,从他指尖传来的颤抖看得出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不安和痛苦。
对此浩劫,他爱莫能助,甚至要参与到其中,这怎么不令他紧张不安?我们目前能做什么?我将他的胳膊轻轻摇晃,他愣然不语,良久深叹一口气,声音明显地颓废下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那一声叹息将我推入冰窖中,我最看不得男人的软弱,尤其是不经任何努力就放弃的软弱,先将旁边的人推入垃圾情绪。
强烈的失望油然而生,多希望他面对这一切的态度决绝而有力,坚定而强大,可他先前的幽默也好、霸道也好、深沉也好,统统不见,只剩下一滩绝望的软弱和无精打采。
我凝视他许久,他浑然不觉,呆呆看着光溜溜的石碑,挺拔的身姿似乎失去了支架,疲惫地靠着石碑,双腿弯曲,模样难看极了。
哪里还有半丝风流倜傥的劲儿!对他的打击竟然如此之大!故态复萌,以前轮回的压力此刻毕现,将他压得仿佛失去了希望,恨不能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顾了。
很是烦躁,甚至想将他撇开一走了之,终究压下这种烦闷,起身来冷冷说道: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母后给过你力量,真的永远没有值得你去控制自己的东西了吗?那你对我又算怎么回事?是当作你以前的女人吗?黑玉皇缓缓掉过头,惊讶地看着我,看到他那一丝的柔弱无助和渴望得到帮助的表情,我心如刀绞,我恨自己怎能如此强硬、毫无情面,可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不满,甚至不屑:我不是她们!我想要的是勇于承担,不是妥协和退缩!心觉不忍,到底强忍住没有再说下去,长叹息。
黑玉皇在渐渐光亮的晨曦中瞪大了眼睛,吴兰,我的一声轻叹就能让你如此愤怒?我不吭声,算是承认了。
你和帝惠真像啊!黑玉皇低低道。
我勃然大怒:帝惠!帝惠!我最讨厌你们说我是帝惠!我就是我。
我不是帝惠!你真地很像啊!尤其是愤怒地理由。
如此相似!帝惠看不起男人。
看不起!最受不得男人地丝毫犹豫和软弱。
黑玉皇不顾我地愤怒。
继续道。
若有所思。
我心生抵触。
冷冷一哼:别扯远了!黑玉皇浓眉一挑:你要什么。
我都舍弃。
惟独男人地尊严。
我难舍弃!掷地有声地话语不但不能平息我地愤怒。
倒是叫我更加生气。
可是在生气中却独独藏了一份窃喜:你若是不反驳。
倒是真叫我看低了!其实我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地脾气。
只能接受快乐情绪。
不肯接纳别人地负面心情。
我将它统统称之为垃圾。
别人地垃圾为何要我照单全收?!我有权利将垃圾倒掉。
只是倾倒地方式暴戾。
我无法控制。
无法说服自己用更温柔地方式。
我想我改回去找龙丹了。
事已至此。
我不会逃避。
不会躲起来。
微薄地晨雾飘来飘去。
下起了淅沥地小雨。
天色昏暗。
但是看得出已经天亮了。
怪物越来越少。
大概很快就会不见。
看准了路。
我踏步向前去。
吴兰!黑玉皇浑厚的声音中含着焦虑和担心,我心一跳,回头看见他满是期盼和害怕我不理他的恐惧表情,噗哧一笑:呆子,走啊!他原本略带害怕的神情刹那间绽开花朵一般的笑容,但是还是试探着说:你,你不生气了?我脚一跺:谁生你气了!走不走?走走走!他忙不迭地,真怕你生气!你的脸色一变,我好害怕!我被这个已经被我折磨得糊涂的男人牵着手,笑嘻嘻道:你怎么不说你先前是怎么折磨我的?弄得我动不动就哭。
你不会是报复我吧?他满含深情地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不许么!许!许!许!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如果你不开心,我还有什么可开心的!很不乐意听他后面这句话,强压住不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周朦胧的山色去。
他喜滋滋地用大手掌遮住我头顶的细雨,浑然不觉我的脸色已经变了。
善变莫若女人!你还是要去找龙丹么?走了一阵,脚下的路变得平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嗯了一声,说: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龙丹不是你看来那样,你对她怎样我不管,但是,我对她怎样,你要相信我。
黑玉皇微微一笑:你有如此主张我就放心了。
别看我糊涂,可是小事糊涂,大事清楚。
我补充道,低声嘀咕两句:我知道的东西不比你少,休得指挥我。
我看了一眼黑玉皇,他低着头专心看路,偶尔抬头看看四周,并未在意我的话。
可是,这点小小的不愉快却打开了一扇看不见的窗,窗外景色并不好,相反,我仿佛能看见无数狰狞的面容在嘲笑我,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令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