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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莫离华月。里是哪里?

2025-04-02 09:20:49

醒过来,看到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自己的床,子瑜有一瞬间的迷惘,昨天他好像跟谁说话来着,哦,对了,是那个叫什么,什么应无暇的!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也不是他的房间啊!房间有些小,放了一张床之后,剩下的地方也就是个走道了,门宽的距离,窗边倒是放着一个梳妆台,铜镜荧荧,台面上还有一些锦缎盒子,大小不一地放着,似乎有一定的顺序,看起来并不凌乱。

床很宣软,子瑜神经大条地倒回去,把脸埋在软软的枕头中蹭了蹭,今朝有床今朝睡,哪管明日睡何方。

他已经不再去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了,又没有死,还有什么比死更恐怖的吗?啪门被打开了,一个红衣宽袖戴着银色鬼脸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子瑜还在睡,他上前就掀了子瑜的被子,尖酸地说:来了这里,你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啊!还不赶紧起来!说着,手上的软鞭就抽了上去,鞭子不长,有些短,像是教鞭的感觉更多一些,因为软,也会伤皮动骨。

子瑜反应慢了一拍,没躲过去,挨了一记,怒目而视:你做什么打人,你叫了,我都已经起了,你怎么还打人?!你又没有提前告诉我要几点起床!什么几点不几点的?!那男子手叉腰,说道,别以为你是门主特别吩咐的人我就会给你好脸色,快点儿给我起来,不然,就是挨鞭子这么简单了!你懂得什么叫做二十四小时吗?子瑜鄙视地看了那男子一眼,也不再说话,形势不由人,说多了只会挨打,迅速起身,拿起枕边地红衣短褂直接套上,跟着男子出去了。

走出房间,回头才发现这一溜都是房间,而面前则是一片空地,还有山崖,似乎是在崖底地样子,男子带着他走,走过一个转弯处,就看到了一处山谷,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而山谷里,正有一群小男孩儿整齐地站着,听他们面前的一个红衣人说话,那个红衣人戴着银色的雕花面具,看到这个男子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莫离,这就是门主特别吩咐的人?有一个同样戴着鬼脸面具的人走了过来问着,语气有几分不屑。

什么叫做门主特别吩咐?子瑜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这样地说法了。

想要问。

可是想想这两人对自己都不算友好地态度。

就息了心思。

转头看那一帮小孩儿学着各种各样地笑容。

什么叫做憨笑。

痴笑。

什么叫做娇笑。

媚笑。

什么叫做风流地笑。

轻佻地笑。

什么叫做哀愁地笑。

幽怨地笑……他们一个个都在辛苦地练习着。

谁做地不对。

就会挨上一鞭。

那个银色雕花面具比鬼脸面具更高一级。

这还是莫伊给子瑜补充地知识。

当时刑堂中地三个老者。

中间那个黑衣地是刺使。

是专门负责刺部事宜地。

而另外两个红衣分别是左花使和右花使。

分管花部男女两队。

那。

这就是花部了?子瑜突然发现他可能已经在昨夜地昏睡中睡到了花部。

那么。

他即将接受地训练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我还没有想要入花部啊!子瑜在心中呐喊。

不由得往后退。

却被那个莫离绊了一下。

直接坐倒在地。

揉着屁股。

子瑜暗自想着对策。

门主。

他们一直说门主特别吩咐地。

那。

那个门主就是昨天那个应无暇了?他来到刺花门之后见到地人少得可怜。

除了刑堂那三个老者。

就是莫伊和昨天那个古怪地应无暇了。

莫伊出任务去了。

不可能是他。

而那三个老者。

按照莫伊说。

他们以为他受伤了。

就会给他一定地时间养伤。

不会这么快把他送到花部来。

让他发挥剩余价值。

那么。

就只有应无暇了。

昨夜见到地那个神秘男子。

那个嘴里说着相信自己结果却把自己送来花部地应无暇。

他到底在想什么。

把自己当做傻瓜耍着玩儿吗?一想到昨天自己有些相信他了。

甚至还有几分感激他相信自己。

子瑜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地傻瓜。

怎么那么轻易就上当了呢?他当时一定觉得很有意思吧!自己还傻傻地让他检查身上有没有暗记。

恨恨地想着,抱膝而坐,他也不准备站起来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让他出卖身体,办不到!莫离,他跟你刚来的时候可真像!头顶上传来了嬉笑地声音,子瑜抬头,就看到那个戴着银色雕花面具的男子捂着嘴娇俏地笑着,虽然看不到他的整张脸,却也能够想象他的笑容定然是风情万种的。

谁跟他像!莫离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起脚来,咋呼着,这人你领去教吧,反正都是要做下面的那个!说完直着脊背转身走了,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话有多么伤似乎这种情况经常出现,那个戴着雕花面具的男子也并不生气,唇角翘着,向子瑜伸出手来:你可以叫我华月,以后就由我来教你好了!嗯,我叫子瑜。

以为是握手礼,子瑜伸出手去,却被华月使劲儿拉起来了。

子瑜,我们去那边的房间里吧,这里就让给他们!华月说着,却不管子瑜是否同意,拉着他就走,他的右手拉着子瑜的左手,子瑜若是不想被拽到,就只能倒退着走,跟上他的速度。

谷里另有一处院落,华月拉着子瑜走进了其中的一间房间,比起子瑜刚才睡醒的那个房间,这里大了许多,东西也多了不少,只是,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曾经看过性教育展览,许多古怪的东西也都见过,当时看的时候都是红着脸草草扫过,记得不深却不会弄错,这个房间里九成东西都是跟此有关的,至于剩下的一成,才是普通的住所应该有的。

子瑜看了,想要往外跑,华月却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两个黑衣人,吩咐了一声,子瑜就被绑在了一个架子上,四肢伸展,动弹不得。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才不想训练什么,你们是弄错了才把我抓来的,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默者,也不想来这里,快放开我!子瑜最后申辩着,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无助感,挣扎着眼睛里就冒出泪水来。

真是楚楚可怜啊!华月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艳丽无边的脸来,女人看了都会自卑的,子瑜愣了一下,华月走过来,指尖刮了一滴泪水,晶莹的泪珠好似露水一般在光下有着变幻的七彩,手指轻轻一弹,把泪水弹掉,他开口说,没有谁是自愿来的,但是来了,就只能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死,一种是接受安排。

但你不同,你是门主吩咐的人,所以,你只有一种选择,就是接受,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看似温柔的华月强硬起来也是无情,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匕首断开子瑜的衣服,一件件衣服很快就成了一块块布片,飞落在脚下。

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就不用和那些孩子一样一步步训练了,我还是教你最主要的就好了,只要你能够取悦门主就可以了。

华月说了一下,就开始了教导前的准备工作,帮子瑜擦洗身体。

如果我说我是苏木青的儿子,他们会不会放了我,还是杀了我?子瑜脑中飞快地闪念,杀了我也好!喂,你快放了我,我是苏君的儿子,要不你杀了我,要不你放了我,不然,我爹爹是一定会为我报仇的!装腔作势地厉声说着,子瑜心虚得厉害,很紧张,手心都冒出汗来了。

华月的手滞了一滞,子瑜以为他信了,结果他却大笑了起来,笑得俯仰打跌,捂着肚子喊着他笑得肚子疼。

子瑜恼了,面上染上一层薄怒,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爹爹真的是苏君,太后就是我姑姑,皇帝是我的结拜大哥,现在与凉国打仗的还有我的一个好兄弟,我还认识元容的人,你这样对我,被他们知道了,你一定没有好下场!华月听了,笑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缓了口气:你跟莫离真是像,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也说自己是凉国的小皇子,以后还会成为皇帝,结果呢,现在凉国的皇帝不是还好好的,还开始攻打太康,十年了,哪里听说有丢失什么皇子?!有些话子瑜说的时候不觉得,听华月这样一说,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事实是多么耸人,至少听起来就像是瞎编出来的谎话。

怎么说,真话永远比谎话更不可信。

若不是有自己的这个例子在,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莫离会是什么凉国皇子的话。

我相信他是小皇子,也许你真的该打听一下凉国皇族是不是丢了一个小皇子。

子瑜语气平静地说着,如果莫离真的是小皇子,那么他比自己惨多了。

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被逼出卖色相,这种落差就足以将人逼疯了。

哼。

华月一声冷哼,面容严肃地说,你最好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你真的是苏君的儿子,你以为他能够找得到你吗?还是老老实实活下去比较现实!子瑜听了默然,低下头去,是的,他有可能找不到,苏木青是人,不是神。

他会如同找不到子谦一样找不到自己。

子谦!脑中好像闪过了什么念头,却因为华月的动作而无法继续思考。

()第十五章,军中诸事。

林,参天大树有着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几乎不到离就会看到另一棵大树,顶端,两棵树的枝桠交叉着,有不知名的藤类缠绕在树身上,攀援着向顶端走去,最大的藤足有一人腰身粗细,几乎等同于一棵树了,不经意看去,还会误以为是蟒蛇,褐色的藤身与蛇身相差无几。

西南方向的幽林占据了西州的一半,南州的小半,一直是太康皇朝的天然屏障,犹若固步自封一样,太康皇朝无法通过幽林进入楚和凉,楚和凉也无法从此进入太康皇朝,而若是绕路的话,一道路卡就可以轻易阻挡大军的脚步。

小将军,怎么办?军帐中,大家把视线都看向了一个眼下有伤疤的小将,小将有着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得起日晒雨淋,眸中的坚定神色很容易让人对其产生信赖,在周将军中毒箭昏迷的日子里,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凡事征询小将军的意见,听他的吩咐。

就在刚刚,他们收到了庆城城主的书信,说是愿意从内部反攻凉国,西州的形势远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严酷,过来的路上就受到了幽林伏兵的袭击,突然从幽林窜出来的伏兵好似神兵天降,没有防备的虎踞军损失惨重,完全是挨打的局面,若不是虎踞军平时就训练有素,迅速调整了过来,还不知道会折损多少人手。

最后是胜了,却是惨胜。

虎踞军几乎是用一命换一命的代价才得来了胜利,若是这次地伏兵再多一些,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地。

这不算什么,打仗,有输有赢,一步算不到输了就是输了,再赢回来就可以了。

简单的整顿之后,不敢在幽林旁驻扎行军,改了路线,虎踞军继续向西州奔赴,好容易赶到庆城了,一个安稳觉还没有睡,就再起战火,西州竟然有半数的城池在一夜之间都打上了凉国的旗帜,虎踞军腹背受敌。

可悲可叹,周将军那样的才华,苦心沉醉于战争之中,竟然被自己人给射伤了,还是毒箭,虽然硬挨着率军冲出了重围,可是毒也深入了,出来之后就昏迷不醒,到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害怕动摇军心,这件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军帐中指挥若定的则成了周莫语,周将军认下的弟弟,兵士们口中地小将军。

这种几等同阵前换将的做法并没有太大的反弹,虎踞军的主要将领就是跟着周将军打出来地周大他们,对于莫语,他们也等于是看着长大的,并没有什么不放心,莫语年纪虽轻,但很多事情上地见识都是不凡,比如说在幽林附近扎营,他的判断就十分准确。

幽林的伏兵让大家慌了神,以为是幽林可以通过,但细细想来,却不是如此,幽林若是能够轻易通过,为什么只是埋伏了那么点儿人,人如果再多一些,占着奇兵之效,胜负可能就要另说了。

莫语果断地判断幽林并不能通过,那些伏兵是从这些城中过去埋伏的,毕竟,只在幽林的外围躲藏一下,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只是大家都疏忽了这点,以为天然屏障就不会有问题,没有注意查看幽林附近,这才让他们占了便宜。

而腹背受敌一事。

则是他们过于相信西州诸城地忠诚了。

毫无防备之下被人在水中投了毒。

虎踞军经此一役。

便是折损大半。

士气战力都无法与凉国直面对抗了。

尤其在不清楚西州还有多少城池投敌地情况下。

他们甚至不敢进入城中休息。

接受城中给地补给。

我不相信他地话!莫语斩钉截铁地说着。

虽然那晚庆城城主并没有带军来与虎踞军正面对抗。

但。

能够在水中下毒仅仅是庆城城主疏于防备之过吗?何况。

城主并没有带兵地权力。

城中城卫并不会听从城主调遣。

他凭什么说从内部反攻?在大家惑地目光中。

莫语指向了木板上地羊皮地图。

他地手指点着庆城地位置。

说道:庆城是在这个位置。

说是离凉国最近也不过分。

凉国若是想要进入。

绕过庆城是有可能。

但庆城毫无察觉则不可能。

而且。

鲁、卫两城都在庆城后方。

他们都投靠了凉国。

庆城却屹立不倒。

诸位。

这不像是一个笑话吗?话音略顿了顿。

看到大家有人点头附和他地话。

莫语继续说着:咱们没有听说庆城做出过什么抵抗。

但凉国却偏偏放过了一个庆城。

宁可从太安山下地景城通过。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如果占了庆城。

难道不是更容易出兵吗?话点到即止。

大家都不是傻子。

也都明白了庆城之心实在是险恶。

在他们几乎走投无路地时候递过来援助之手。

如果他们去了。

如同请君入瓮一样。

虎踞军无法抵抗他们地两面夹击。

定会全军覆没。

如此做。

对于太康也是一个不小地威吓吧。

毕竟。

虎踞军可以说地精兵了。

已经放出信了,那么,咱们是要坐等大军来援吗?周大皱着眉头,问得谨慎,这一路走来,每一场仗打得都窝囊得很,心里憋着一股气,问起来也有着些许怨气。

要等你们等,周将军的一箭之仇我一定要给他报!拨给我一路兵马,也不要多,十人就可以,我自去给将军报仇!周三为人耿直,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莫语叫住了他,三哥莫急!周三,你也别太着急了,难道莫语就不会给将军报仇吗?还是说我们也会给将军报仇?真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周六插嘴,说得周三黑脸微红,我不是那意思!别闹了,周五眼看着送信就要回来了,咱们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周二平时话少,是个难得的沉稳人。

二哥说得对,却也未免有些浪费时间。

莫语冷笑着说,他们害咱们虎踞军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难道咱们就奈何不了他们吗?怎么做,小将军你说,我周四都照做!周四率先表态,引来帐中一阵附和。

莫语微微颔首,道:很简单,我想,咱们或许可以试着在幽林打出一条通道!略顿了顿,看到大家虽然惊讶,却没有一人先表示反对,莫语继续说道,咱们现在在延城外面,就是这个位置,紧挨着幽林,从这里打出一条去往凉国的通道是最合适的,不需要很大,只要能够达到奇袭的效果就可以了……还可以先给那个庆城城主回一封信,表示咱们同意了他的计划,认真地跟他约好行事时间,让他空等一场,制造一些小动乱!周六眼珠子一转,就开始补充,最好能够先从这里拐个弯儿,咱们也学学他们,奇袭一下庆城!好主意,最好……军帐里正在商议如何打仗,军帐外,不知道何时,飘然而来了一个身着鹅黄衫的女子,守着军帐的兵士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点住了穴道,那女子掀开帘子走入,迎上了几双戒备的眼眸。

怎么,不想救你们的周将军了?进来的女子不是旁人,却是容珍,虽然挽了妇人的发髻,却还是一张清纯脸庞,笑起来,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纯真美好。

你能救将军吗?他中的毒可是很古怪,周五都救不了,你怎么救?!周六一张嘴免不了地贫着,看到容珍瞪眼才笑起来,招呼着大家走出了军帐,临走还留下一句,嫂子,好久不见,我还真是想念你——做的饭了!一会儿,人就**了,军帐里只剩下了容珍,还有右侧病榻上的周将军。

那些地图军策什么的无人收拾,散乱放着,丝毫没有保密的意识,容珍只是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走到周将军的榻前,席地而坐,看着那人苍白的脸色,心里就是一阵阵的痛,眼泪流下来,轻轻骂着:呆子!说完,以口哺药,把一个药丸喂入了周将军的口中,却依旧是不舍,久久地在他唇上徘徊,留恋着他的气息。

好久好久才抬起头来,看着那人的嘴唇已经有些红肿,才微微笑了笑,泪水一直流着:呆子,你就不能够原谅我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你就真的一直要这样跟我僵着吗?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你,若不是……若不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原谅我一回呢?难道只有你伤心吗?我也很想要我们的孩子啊!哭泣着,眉宇间有着无法缓解的哀愁,若是时间能够回流,她一定不会相信容巧的话,一定不会走入那个房间,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够怎么办?容巧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比起以前的楼主,她已经太好了,经此一事,她就答应放了自己,还让自己可以无偿使用栖霞楼的消息渠道,这些,是她的补偿,对那件事的补偿。

没有了一个孩子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再有,他们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啊!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给她机会,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原谅她?她那么爱他,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不过是一夜春风度与他人,意外丧失了他们的孩子,难道这个错就真的不能够被原谅吗?她也不愿意的啊!握着他的手轻轻伏在他的身上,流着泪在他耳边呢喃:呆子,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我只想要跟你生孩子,生属于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轻轻地,昏迷的人儿似乎颤动了一下睫毛,眼中流出一抹光华来,温柔而哀怜,真的不能够原谅吗?()第十六章,覆水难收。

把这碗药吃了,这是最后一副了。

端过来的药碗还冒着些许热气,褐绿色的药仿佛是剧毒一般,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怖,不愿喝下去。

闻到那股味道,子谦就想吐,却没有犹豫,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热乎乎的汤药尽管味道不好,喝下去却是暖融融的,暖意汇成线,逐一流过身体的各处,身上发出汗来。

喝完了,想到这是最后的一副了,神情莫名地轻快下来了,控制了自己十年的毒药终于没有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了,那种感觉……看了一眼苏木青古井无波的面容,子谦心中突地一跳,移开了视线。

你还是不想对我说实话吗?子谦——手一抖,还没放好的药碗直接掉地,哐当一声摔成了碎片,白色的瓷片在黑石地面上分外醒目,大块儿碎片的隐约还有碗的痕迹,附着着一两滴未尽的残药,而那细小的,则已经成了颗粒。

爹爹,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抬起头来,双眼无辜地看过去,子谦的伪装已经炉火纯青,若是外人看了大概也没有人看得出不妥吧!汗水浸湿了衣衫,却不知道是因为喝的药太热,还是苏木青无意中流露的威压太吓人,还是因为心虚而直冒冷汗……不,心虚,我为什么要心虚,是他们欠了我的,是你欠了我的!心,平静下来,起身,整了整衣衫,动作流畅而有着莫名的洒脱,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看过去,连伪装也不想要了,他已经不想要伪装什么了,眸光犀利而怨毒,说:爹爹,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妥吗?被那怨毒一惊,苏木青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他是子谦,是那个失踪了十年的子谦,不是旁人假冒的,是子谦,但他为什么要冒充子瑜?你在怨我没有找到你?怨,他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当初也曾经怨过,更是恨过,恨那个狠心地父亲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把自己送给人当徒弟,当那种生死无尤的徒弟,若不是家中突变,他早早死掉了,恐怕自己学成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他吧!想到这里。

再看子谦。

眼眸中就多了一分赞许。

这个孩子必然是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倒也是像我。

只可惜还不够狠心。

或者。

是因为实力不够。

所以才等待机会?若是那样。

他倒是比当年地自己更沉稳一些。

目光柔和起来。

脸上也有了淡而欣慰地笑容。

不管承受过怎样地磨难。

这个儿子终于还是成材了。

以为他死了。

他却出现了。

还很好地样子。

这意外之喜。

就足以让一个父亲欣悦了。

自从子谦出走。

到苏木青遍寻不着。

他地情绪都处在一种低压状态。

少有靠山村时候地平和和蔼。

大概也是因为过于忌惮江湖风险。

所以一出来就习惯把每件事情都放在心中考量。

每个人都成了不可信赖。

再不复与那些村民相处时地和睦情景了。

子谦好似没有听到苏木青地问话。

凭窗而站。

看着庭院里地湖光柳色。

澄净地水如同天空一般碧蓝。

也有朵朵白云漂浮水面。

绿意郁郁。

却是旁边地花草在湖面点缀。

锦上添花。

你、……张了张口。

苏木青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以前。

子谦还小地时候是很听话地。

他说什么。

他做什么。

连子瑜那个当弟弟地都可以指挥他。

但是现在。

看着已经与自己等高地儿子。

什么样地说辞都觉得无力。

是啊。

自己老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我知道你怨我。

怨我没有找到你。

你是我地儿子。

苏君地儿子。

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够光明正大地找你。

我地仇人远比你想象中更多。

如果只当你是普通人倒也罢了。

最多不过受点儿苦。

可。

若是我苏君地儿子。

只怕还要死得更快些。

甚至是不得好死。

恨我入骨。

恨不得食肉寝皮地又岂是明面上地那么几个。

苏君行事从来不做解释。

苏木青说着这如同解释一样的话,就靠在了躺椅上,竹子做的躺椅摆放在里侧,却是对着窗的方向,躺下去,看到的就正好是窗外的那一片天空,蓝天白云,悄然一阵清风,洗涤得心神愈发宁静。

是怎样、什么时候杀了第一个人他已经记不住了。

那时候地自己憋着一肚子的怨气恨意想要回去杀了自己地父亲泄愤,可是他的年纪轻,被人所骗,限制了武功,几乎要沦为男宠,好在那人不知道他地毒药也是奇绝的,被他瞅了一个空子逃了,顺带杀了那人全家,包括许多无辜地男宠。

那次,是第一次杀人吗?他记不清了。

生气,恼怒自己的轻信,一鼓作气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满目灰黑,曾经的房子,曾经的家都没了,而那个本死在他手中的人却被别人杀了,满门俱灭,却还留下妹,就是苏敏。

从苏敏的口中知道了仇人是谁,很自然地,他就去报仇,自己想要杀的人被旁人杀了,怎么可以?!杀戮就此开始,再没有了结束的一天,他的双手早就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了,充满血腥之气的名号也流传在外。

出名并不是一件好事,有妄图杀了你获得名声的,有人借着你的名头杀人栽赃的,慢慢的,他就习惯了被误解,而不去解释,有什么好说的?想要杀我,凭本事来好了!少年的胆大,少年的意气,让他的仇家越来越多,很多连他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是怎样结的仇。

所以,他从来不对别人解释,但,面前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不希望被误解,那种感觉,闷闷的,并不好受。

冷哼一声,子谦没有回头,是没有找,还是没有找到,一字之差说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他不会相信第二种,名满天下的苏君,有着一个太后妹妹的苏君,如果他真的想要找,怎么会找不到?!他不信!我的毒已经解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出来做一些事情,做一些我想要做的事情。

子谦缓缓开口,看向西边的天空,他想要一展拳脚的地方应该在西方。

与凉国的战争在西州陷入了僵局,昭义准备的大军随时都会开拔,他想要试着统领一支军队的感觉,想要指挥别人,想要用杀戮来泄愤,因为,他做不到,做不到杀掉眼前的苏君。

他以前以为他会的,却在面对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软弱是如此不堪一击,只要他温温的一句话语,只要他的目光柔软地看过来,他就愿意原谅,愿意放弃执着的怨恨,但……再一想到自己那么多年所受的苦,他又做不到不恨,在恨与爱之间摇摆不定,他同样很痛苦。

恨起来,愿意毁灭一切也要发泄怒火,似乎只有他死了,自己所受的苦才不算是白受。

爱起来,却又愿意找到一切理由原谅,原谅他那么多年的不管不顾……他矛盾了,在解毒的日子里,他一天比一天矛盾,从来不曾安稳过。

也许,远离了,会更好一些吧!曾经那么想着回来,想要回到爹爹的身边,想要看到子瑜的笑脸,可是,真的看到的,真的回来了,却更想要逃离,逃离他,亦或是逃离自己的心魔。

好,随你!苏木青应着,突然觉得心好累,明明两个人之间只有五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无法靠近,无法像以前一样说话,他老了,而他,则长大了,有一种淡淡的无奈和惆怅在心头弥漫,扫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白瓷碗,有些东西,就如同那些碎片一样,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那么,我的爹爹,你会帮我的吧?转身问着,眼中有着一丝嘲讽。

子谦不傻,他不会蠢得认为凭着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能够见到皇帝,能够让皇帝允许他带兵,他需要权力,需要支配控制的权力,但这却需要苏木青的帮忙。

恨,却又要依靠,很矛盾。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吗?他倒是比子瑜更像自己。

把这个拿去,应该可以换来你想要的。

抛出了一份圣旨,正是周纯为了让子瑜假扮新娘大婚而写的圣旨,上面写得含糊,只说苏君之子,没有明确写了子瑜的名字,就连那个中丞的官位都是从未有过的。

子谦接住,展开,看了一眼,嘲讽的笑容愈发深邃,子瑜,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些的,这样一份圣旨不是轻易就可以得来的吧,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他们这么喜欢他?眼前好像又看到了他的笑容,天真愚蠢,有什么地方比自己更好,让上天对他如此眷顾。

他和皇帝是结拜的兄弟,皇帝对他很好,你带回来的那块儿腰牌,就是皇帝给的,可以随意进出内宫,……话到这里一顿,苏木青站起身,面容冰冷,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在何处找到这腰牌的?子瑜失踪这么久,他没有找到丝毫消息,而带着子瑜腰牌的子谦却突然冒了出来,他眼中的怨恨无法掩藏,那么子瑜若是遇到了他,他若是遇到了子瑜,或者,就是他绑走了子瑜……苏木青强迫自己放弃这种猜想,子谦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果然还是最爱他。

好像想通了什么,子谦大笑着,不理会苏木青的问话扬长而去,笑声从老远传来,淋漓尽致的大笑声却让人觉得悲哀。

()第十七章,子瑜失身!苏君的确有个儿子,也的确是叫做子瑜,很有可能斟酌着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苏君的威名他们也都是听过的,上次那么周密的计划要刺杀苏君,都还是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为此折损了六个人,都是前十名的人物,也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了。

尤其是默者还……很奇怪,若他所说为真,那么默者就是逃离了,但,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容貌那么相似,只是相似,因为他们眸中的光彩大不相同。

他的确不是默者,但他必须留下。

斩钉截铁地说着,看到刺使似乎还要反驳,应无暇轻巧地吐出了一句话,天生阴脉的人可遇而不可求,对我练功大有帮助。

听到后一句,刺使便不再争执,眼前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老门主从来不管这个孩子,是刺使一直把他当做亲子一样地抚养,对于他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亦父亦师,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点了点头,刺使说:如此,我就命人毒哑了他吧,小心为上。

呵呵,刺使不必如此紧张,应无暇笑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亲近,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的冷情,我自有办法控制他,刺使莫要忘了,无暇的药毒之术可并不比苏君差啊!刺使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连声道:也是也是,我老头子几乎把这个都忘光了。

如此,我就不多事了,随便门主怎么玩儿吧!三次刺杀苏君失败,他的命就不需要咱们操心了,至于联络咱们地人,也杀了,免得苏君顺势查到咱们,刺花门虽然做大了,却也没有必要与苏君硬拼,白白让人得了便宜,……应无暇说了一半儿,看到刺使一副镇定模样,不由笑着敲了一下自己地额头,是了,我白说了,刺使定是早早就安排好了。

不白说!看到门主如此,我也老怀安慰了,门主,这刺花门创立不易,……刺使欣慰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羽翼已经丰满,若是能够多用些心,……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刺使就不要说这些了,赶快去忙吧,应该还有很多事情吧!应无暇头疼得抚着额角,这些老生常谈自从他训练完就一直在听,刺花门即便壮大了又能够怎样,左不过是杀人罢了,又有什么好的?刺使也知道自己不受人见了。

却也不恼。

乐呵呵地应着离开了房间。

门主不理事。

许多事情都是他在忙前忙后。

虽然忙。

却也让他高兴。

这是信任才会如此。

否则。

哪里容得下面人做大地?房中又空旷下来。

看着屏风上面红艳地花。

看着那永远停伫在枝头地春色热闹。

心里却有些空落落地。

他地人生从来没有选择。

注定了要成为门主。

注定了要为此接受训练。

注定了孤独寂寞。

金色地小香炉被做成了球状。

挂在帐边。

一碰。

就开始旋转。

偻偻轻烟便从空地雕花中飘出。

香气扑鼻。

细细地嗅着。

慢慢有了**。

眼眸中却依旧是清冷无情。

他地功法很是古怪。

必须要克情却又要滥情。

以身乱修心静。

在身体最炽热地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帮助他泻出那股邪火。

可以是女人可以是男人。

但是奇怪地。

他从来不曾想要女人。

这点。

倒是与老门主一样。

华月送人来了。

可以进来吗?门外。

传来了华月地声音。

还有轻轻地两声叩门声。

进来!声音异样地沙哑。

衣襟半敞。

皮肤光洁。

不是不曾受过伤。

而是门中有最好地伤药。

可以不留一丝疤痕。

门被推开,看到金色的香炉在旋转,华月便知道他来的正是时候,不晚不早,也不废话,把双手反绑的少年拽了进来,少年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衫,一拽一挣,就已经散开大半,若不是碍于绑着手,可能那衣衫会直接滑落在地。

华月看到少年红着的眼睛,神情却依旧倔强,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他与莫离很像,莫离却没有他这一份傲气坚持,还记得那孩子刚来,不过是被调教了一下,就咬着唇应承下来了,所谓地傲气坚持不过一夜之间就瓦解了,偏偏他……罢了,让门主来吧,到底是他吩咐的,自己下手也不好过重。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房中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你就是门主?子瑜看到那张清秀冷峻地脸,咬牙切齿地问道。

华月在送他过来前,把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清理干净了,意味明确地特别照顾了他一下,让他知道自己后来要做什么,怎么被做。

应无暇无视子瑜的敌意,微笑点头,我知道者,因为他不是天生阴脉。

那夜扣着他手腕地时候,本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武功,却意外发现他竟然是天生地阴脉。

如此,这个本来只是有趣而已的人就立时身价倍增,怎么能够轻易放走?!你知道还不放了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爹爹真的是苏君,你放了我,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然,做个交易也成,你放了我,我给你钱,帮你达成你想要做的事情,我爹爹很有本事的,他什么都能够做到!子瑜空口许诺着,做着最后的努力。

应无暇听了失笑,说:我不喜欢这个交易,不如,咱们来做另外的一个交易吧!拉过子瑜,让他倒在床上,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却在他还不及高兴的时候又把他绑在了床柱上,你帮我练功,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嘶啦一声,单薄的白衫彻底剥离了身体,被扔在了床边,子瑜趴在床上,刚觉得身体有些薄凉,就被一具身体挨上了,那滚烫的温度烤得他也开始发热,莹白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

住手,你快放了我,现在还来得及!子瑜厉声喊着,他看不到那人在做什么,因为看不到,所以更害怕,收了腿,跪在床上,试图起身,屁股却被一只大手覆盖住了,华月还真是会调教人,教的真好!戏谑的声音传来,子瑜红了脸,才想到他这么做还不是便利了后面的那个家伙,想要平趴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双腿被捉着,分开……不要啊!子瑜喊着,却还是敌不过那阵剧痛,昏了过去,临昏倒的时候还在想一个问题,这就是小受吗?再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夜了,屋外昏昏沉沉的,看不到光,屋内也没有点灯,一片黑暗,手被解开了,手腕上隐隐地疼,被绳子绑了太久,有些不过血,酥酥麻麻的感觉伴随着疼痛,让子瑜开始恍惚。

他侧身躺着,身后有人,平缓的呼吸声似乎说明他已经睡着了,而他……子瑜默默地流下泪水来,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算是**了吧,是吧。

以前他也很喜欢看**,什么小攻小受,什么这个虐那个虐的,看的时候似乎是越虐越想看,不觉得那是一种痛苦,因为知道那些都是小说,都是假的,都是虚构的,如同看电影电视一样,没心没肺地笑着,按照主角不死定论,似乎觉得他不多经历一些折磨就不算是主角一样。

是啊,平平淡淡的,那还有什么可看的?但,轮到自己,却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痛,真的好痛,似乎已经处理过了,有些凉丝丝的感觉,但还是很痛,那折磨神经的痛感让他多一刻也不能忍受,可是他躺了好久,却只是流着泪,一言不发地受着。

醒了吗?身后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动了动身子,摸到了子瑜的腰侧,子瑜一僵,一动也不敢动,哀求之声出口:不要,我怕疼!是啊,我怕疼,所以不敢死,华月那么对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学常用死法咬舌自尽,轻轻咬了一下,好疼,再想那些咬舌自尽,曾经被自己当做懦夫看的人,他们其实还是很有勇气的,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需要多么狠的心,用多大的力量啊?子瑜默然,他永远做不到对自己狠,最多只是说说狠话罢了。

很疼吗?应无暇皱眉,他接受花部训练的时候也曾经训练过同样的事情,并不觉得很疼,难道是自己用力太大了吗?手向下摸索着。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了!子瑜忍着疼转过身,投在应无暇的怀抱中,捉着他的胳膊,手还在微微颤抖,有些害怕,有些僵硬。

水汪汪的眼眸看过来,脸庞还有晶亮的泪痕,应无暇看得心一软,低头,吻在了那泪痕上面,舔了舔唇上的咸意,轻声道:别怕了,我现在不动你了,好好睡吧!说着,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把子瑜搂在怀中。

粗糙的手掌摸过柔滑如绸缎的肌肤,从背部到腰间,继续往下,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再次僵硬,应无暇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你不那么疼。

子瑜半信半,直到感觉那只手只是在帮他按摩,也的确让他觉得好过了一些,他才渐渐放下心来,放松了身体,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十八章,雨中凌乱。

天还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今天却突然下起雨来,应厌下雨的天气,因为这总会让他想到某些不好的记忆,比如在黑暗幽静的林中突逢暴雨,听不到暗处野兽的低吼,看不清前路,脚下泥泞难行,无处避雨……这些,都是训练中无法避免的。

皱起了眉头,起身,衣衫一挥而就,站在窗前,打开了窗户,凉风夹着雨水打入,很快,前襟就有了一片湿润痕迹,并不是很干净的,雨滴掉路的途中虏获了浮尘,落在内衫上就是带着污点的脏着。

好冷——身后传来呢喃之声,应无暇转过头,就看到了床上那个睡得正香的人儿缩入了锦被之中,只露着一个小脑袋在外面,脸颊上还有着红扑扑的颜色,十分喜人。

轻轻关了窗,走到床前,似乎看不惯有人能够睡得这么安适,一把揭开了被子,想要看那人儿作何反应,骤起的冷意刺激到了光裸的人儿,白玉雪肤上泛起一层小红点,动了动,再动了动,闭着眼睛摸索到了被子的所在,藏身进去,却已经是掉了个个,蜷缩着,横睡在床上了。

呵呵……似乎这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应无暇忍不住笑了,把手伸入被中,摸索到他的身体,还不及判断摸到了哪里,子瑜已经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同时躲开了捣乱的大手。

看到近在咫尺地应无暇,再看看所处的环境,他的美梦一下子清醒了,惊得坐起,猝不及防地跟应无暇的额头撞了一个正着,应无暇还没反应,他倒是自己捂着头叫了起来:你撞我做什么?!厉害完了才觉得对,貌似自己是处在下风地那个,示弱做不出来,只得委屈别扭地转了头,扑倒在软和的锦被上面,小声抽泣起来。

应无暇收了笑意,靠着床柱一坐,冷眼看着子瑜的种种表现,那变幻莫测的表情每一种都是生动的,看得他暗暗吃惊,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多的表情?他自幼冷静自持,喜怒都可不形于色,根本无法理解子瑜地表情万千。

我叫华月来接你回去慢慢哭,可好?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子瑜有所收敛,应无暇有了不耐,清清淡淡地说着。

哭声遏然而止,本来就没有多少泪水的子瑜早就不哭了,只是忍不住抽泣,这时候揉着通红的眼睛回头,低声说:我不哭了,你别把我送回去。

对了,你已经、我、反正,你说过交易地,我不奢望你把我送回去,你只要不要把我送到花部就好了!我去住刚来时候的那间院子!而且,而且你以后不要对我做那种事情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思路,混乱的头脑开始有了思绪,说出的话也算条理分明了,咬了咬下唇,说:那个花部那么多人,那么多男地,就是华月也比我好看一千倍,又不是非我不可,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那样,我性子不好,什么也不会,绝对不会比华月更好,你就放了我好不好?见应无暇没有反应。

只是挑了挑眉。

子瑜如同受了鼓励。

继续说:而且。

我觉得……我觉得……什么性取向问题。

什么让他找女人地话。

在对上那冷清地黑眸时。

就不敢说出来了。

眼前这人性情古怪。

说错了话。

没准儿就是万劫不复。

这些人杀起人来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何况是对于他?我可以让你去住原来地院子。

也可以不把你送回花部。

但——应无暇欺身上前。

子瑜想要躲。

却已经退无可退。

他地身后就是墙壁。

靠到最后。

也不过是努力让头和脊背成为一条直线紧贴墙上。

昨天你昏倒了。

大概不记得如何了。

我可以让你再记忆一遍!饱含威胁地话语平静地说出。

子瑜丝毫不敢轻忽。

闭了眼睛偏开头说:我不要求什么了。

什么都不要求了!交易前没有掌握主动性。

采取地手段是威胁而非求饶。

子瑜一步错步步错。

等他明白其实最适合自己地是那么多年都用惯了地卖乖讨好时。

自己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这时候再谈什么事后条款。

都是妄想。

掠夺者之所以称为掠夺者。

是因为他们抢了你地一切却不会给你任何回报。

应无暇点了点头。

很满意子瑜现在地表现。

抚摸了一下他地头顶。

柔顺地黑发触感极好。

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却在看到微微颤抖地子瑜时。

放下手来。

说道:等雨停了。

你就可以过去住了!反正只是隔壁地院子。

随时可以召之即来。

挥之即去。

倒也省了他住在这里地麻烦。

与住在花部地往返。

看到应无暇已经做下决定,子瑜好说,生怕什么话又说不对,惹毛了这个门主,抱着蹭,准备躲到角落里,可是被子的另一角被应无暇压着,无法拽动,子瑜才挪了两下就被迫停下来,只能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戒备地盯着应无暇。

过了好一会儿,看到他似乎不准备对自己怎么样了,子瑜才稍稍放下了些心思,小声问:我能不能起来洗漱啊?哦,水在隔壁。

应无暇指了一下墙壁上开的小门,丝毫没有起身让路的意思,他的腿抻着,刚好挡住了下床的路。

子瑜的衣衫一件没有,被子又抱不走,想了想,抓着一个枕头挡着,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匆匆从应无暇腿上迈过,直接跳下了地,连鞋子都没顾得穿,光着脚就跑到了隔壁房间。

应无暇看得好笑,却也没有多加理会,把玩着手上的金香炉,这种香炉是三层的,最中间放的是香片,而第二层则是一些药材,最外层才是纯粹装饰的金色镂花,咔一声轻响,香炉被打开了,第二层的东西掉落在掌心,细枝碎叶当中,一个血色的小蠕虫分外可爱,圆鼓鼓的肚子好像是吃饱了一样,在碎叶中翻滚而出。

手指在镂花上轻轻一按,锋利的花瓣就立刻割出一个口子来,应无暇神色不变,把鲜血挤出,滴在小虫身上,一滴,两滴,只两滴,小虫身上的血色很快就鲜艳欲滴起来,最后躺着不动了。

见状,应无暇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小虫放回原处,更换了一些香片和药材,再把香炉还原,继续挂在帐幔旁边,任它滴溜溜地转着。

隔壁房间里,子瑜也没闲着,发现了一个衣柜,于是毫不客气地从里面翻检衣服,那些衣服应该是应无暇的,他穿着并不合身,拖拖踏踏的,有些长,有些宽,却总算是改变了他一丝无着的可怜局面。

枕头随手扔在地上,子瑜就开始了每天必不可少的刷牙洗脸,出于气愤,顺带着搞了搞破坏,大的破坏他做不了,小的倒还是可以,因为又害怕应无暇发现后收拾他,他做的倒还都很隐秘,诸如把衣服揉出折印,恶意地把某件衣衫当做擦嘴布之类的,都是些幼稚孩子气的小手段。

梳洗完了,却也不想回去,看到墙上还有一道小门,便推开看了,没想到这边竟然藏着一个小厨房,新鲜的蔬菜绿油油地摆放着,让子瑜很是诧异,难道应无暇那家伙还会自己做饭?早就从莫伊口中得知这山上没有下人,他们平时也不在山上住,最多是受伤受刑之后过来养养伤,毕竟山上险恶,无人发现。

说起来,这些刺花门的杀手要想过得好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都学过伪装,手里又有钱,随便买个宅子,找些下人,自己过起那种老爷生活也是悠闲惬意的,只是需要向领导告知就是了。

在对学武还存在妄想的时候,子瑜还曾经想过若是自己学会了什么绝世武功,要做侠客还是要做杀手,第一种做得成功也会逍遥自在,但难免被声所累,第二种貌似冷酷无情,其实内心敏感而多情,也会让花季少女眼睛冒出粉红桃心,呃,好吧,他已经不是沉迷于言情小说的花季少女了,顶多算是花季美男吧!房间像是库房一样杂乱,各种各样的东西堆放着,很不整齐,也有床,床上放的却是一个琴匣,再上面是个围棋棋盘,却不见与之配套的棋子在哪里,还有剑,子瑜试着拿了一下,人家单手可以用的,他用两只手拿也有些不稳当,重量绝对是看到的三倍,真家伙啊!不是小孩儿手中的玩具,虚飘飘的。

开过锋的利刃光可鉴人,看着就会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子瑜看了看,就赶紧把它插入剑鞘,生怕不小心伤了自己。

再有一些零散的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倒都是精美,不是玉器,就是金银首饰,他一个男人放这么多女人首饰做什么啊?子瑜面色古怪。

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吗?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声问话,子瑜吓得手一颤,转头就看到应无暇靠在门口,双手抱臂,看着他在翻检。

没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子瑜连忙摆手,动作大了些,胳膊肘撞到了床上堆积如山,且并不稳固的盒子山,赶紧转身护着,却还是免不了稀里哗啦地掉落声,看着满地的凌乱,子瑜心肝乱颤,一时不留意,被掉落的棋盘砸了脚,发出一声惨叫:哎呦——()第十九章,化敌为友。

我为什么要怕他,是,花部的人的确在杀人,我看没有看到他杀人啊,而且,貌似也没有像传说中的什么杀气之类,我干嘛这么怕他啊,好吧,他是有武功,我打不过他,也跑不了,只能够怕他了,但——雨并没有下太久,山间的雨来得总是猛烈一些,去的却也快,随着那一大片乌云转移到了西边,雨水也随之过去,这边放出了阳光,东西两边对比强烈,好像天空中有一根无形的三八线,隔开了东西阴阳。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莫名想到了这句诗,子瑜脑中的诗句也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留下的那些已经是经典中的经典,却不适合被他用来滥竽充数,毕竟,诗中的感慨气象很多都不符合他的外貌,何况,冒充才子也是需要源源不断的才学的。

为什么人家一穿越就是这个无敌那个天下无敌的?动不动就发明一个酒水糕点,香皂玻璃的?而且还能够发出那种主角不死的强大的王八之气,让千万人前来投靠,要什么样的人才就有什么样的,瞌睡就有枕头,还可以做甩手掌柜……一遍遍回忆曾经看过的各种穿越小说,子瑜想要从中找出比较符合现实,可以借鉴的经验,小说虽然是虚构的,但有很多也是可以利用的。

对于昨夜的事情,子瑜因为昏得早,并没有多少记忆,除了醒来之后感到身体酸疼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的不适,不缺胳膊不断腿,各个零部件运转正常,他完全可以当做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他反复告诉自己,他只是很纯洁地跟一个男人同床睡觉而已。

所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称作没有,反倒是后来被棋盘砸了脚比较严重,脚肿得很厉害,估计是骨裂,很疼,虽然还是能够按照说好的搬回到了最开始那间简陋房间住着,却意外得到了一个馈赠品,就是过来照顾他地莫离。

给,你的饭!恶声恶气地说着,莫离把饭碗甩在桌上,碗晃荡了两下,洒出来了少许,热气腾腾的菜粥看起来就很好吃。

子瑜也不介意莫离地冷脸,一跳一跳地跳到桌边坐下,拿勺子尝了一口,很香很好吃,谢谢,很好吃!笑脸迎人地说着,倒让莫离一怔,别扭地哼了一声,坐在了对面。

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子瑜再接再厉地示好,努力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争取莫离的好感。

就在刚才。

子瑜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苏木青太远了。

一时靠不上。

能够依靠地就是周围人对他友善一些。

不然他们监禁腻歪了。

说不定就会杀了他灭口。

不让苏木青知道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还被囚禁在这里。

化敌为友虽然不是很容易。

却不能不试试看。

连试都不试就放弃。

显然不对。

冷静下来。

仔细思考过自己地处境。

子瑜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慌神了。

这次是真地没有苏木青地保护了。

但。

为什么不可以把它同样当做是一次考验。

一次可以被苏木青保护地考验?这样想来。

心理负担就小了很多。

一如在南平时地有恃无恐。

应无暇虽然没有对他说很多话。

但也让子瑜知道了一点。

自己貌似还是有用地。

对他地练功有些帮助。

有些发毛。

莫非是传说中地采阴补阳?那个。

好像是男女才可以吧!自己可是男地!继而。

又想到了自己那个不明不白地天生阴脉。

苏木青对这个说得很少。

子瑜也不在意。

以为能练武地。

结果不能。

以为血有用。

其实也是平常。

知道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反而害得自己不能练武。

子瑜就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好感了。

一直都是忽略中。

莫非真地有什么好处是我不知道地?停了勺子。

子瑜陷入了困惑之中。

却任他联系了无数地小说经验也找不到答案。

因为书中地主角不管是天生什么脉。

总是武学大成。

没有一个有借鉴意义。

更何况武侠小说中常出现地跳崖不死反而捡到武功秘籍之类地事情也太不符合他地现实了。

你怎么不吃?我做地不好吃?!莫离才缓和一下的表情看到子瑜的魂游天外,又开始不悦,拧了眉头高声问道,有几分指责的意思。

啊?好吃,怎么会不好吃,就是有些烫,啊,好了,现在不烫了!子瑜说着,捧着碗呼噜呼噜地喝着,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吃完饭,子瑜提议到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莫离左右无事,也同意了这个建议,满心不悦地自顾自搬了凳子靠墙坐着,子瑜嬉皮笑脸地厚着脸皮切身实践厚黑学,单脚跳着跳到了莫离旁边,也坐了下来,还谢谢他搬椅子出来。

莫离,咱俩聊聊天吧,不然怪无聊的。

子瑜脸都笑得发僵了,莫离连瞥一眼都欠奉,你不想说话吗?那,要不咱们下棋吧!你会下棋?于看了子瑜一样,扬着眉毛的样子很是嚣张,眼眸讶加鄙视。

按捺着生气的冲动,子瑜在心中默念:厚黑厚黑,第一要素,脸皮要厚!笑容抽了两下,说:我是不会下围棋了,不过我会下一种你们都不会下的棋!五子棋,你会吗?是吗?莫离明显不信。

是啊!哪里有棋盘棋子,你拿来咱们就可以下,围棋的那一套就可以了。

子瑜不甘示弱,好不容易能够让他一展才华,他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

莫离不信,却还是找来了棋盘棋子,索性把桌子也拉出来了,子瑜挑了黑子,简单讲述了规则,拿着黑子就先走一步,莫离不甘示弱,白子紧随而上。

第一局,子瑜赢得很容易,先手容易双三,打压了一下莫离的傲气。

等到第二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莫离用围棋的方法来下五子,虽然不一定赢,却可以一定围,堪堪摆满了半个棋盘,子瑜才赢了。

至于第三局,莫离已经完全掌握了个中诀窍,赢得轻松。

不过就是如此而已,你不是我的对手!莫离把棋子一抛一接,很是得意。

哼,你才不是我地对手哪,咱们再来!子瑜争胜的心思也上来了,完全忘了最初的目地只是化敌为友,反而把普通的游戏升级为胜负比试了。

来就来,你还是会输的!莫离笑得张扬,很是自信,俊美地容貌焕发出一种光彩来,夺目璀璨。

就这样,你一局我一局,有来有往,有输有赢,两个人不知道下了多久,还是子瑜肚子叫才打破了僵局,换来了莫离的取笑。

莫离,晚上能吃肉吗?我好久没吃了。

其实也没有很久,只是子瑜有些嘴馋,越是生病越是想要吃好吃的,他已经成了习惯了,每次,只要他一生病就会被苏木青娇宠着,要月亮不给星星地,总是幸福感倍增。

现在……看莫离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子瑜笑了笑说:我就是想我爹爹了,其实不吃肉也可以的。

反正脚受伤也不是病。

你最好不要吃那些。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莫离对子瑜也不是那么看不惯了,听了这句话,倒有些感及自身,说话平和了许多,对上子瑜疑惑地目光,他继续说,虽然你现在不疼了,但不等于伤处好了,吃完饭我会给你上药。

伤处?子瑜脸一红,伸手就想捂屁股,背了手,十分纠结地回房间老实呆着了,他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了。

晚饭还是稀饭,这回莫离是跟他一起吃的,对坐着,一人捧着一碗稀饭吃着,气氛好了许多,棋盘上的你来我往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没有逞强地说什么自己来的话,子瑜早早地趴在了床上,尴尬地捂着脸,当自己不存在,莫离的动作倒是轻柔,药物凉爽,倒是不难过,好容易等到他说了一声好了,子瑜地脸已经红得跟煮熟了的螃蟹一样了,蚊子声地说着谢谢。

刚开始都是这样地,慢慢的,习惯了就好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子瑜一直没有回头,莫离就坐在床边说着,口气淡然,我刚开始地时候比你更惨,你应该见过那些刑具了吧,我都一一用过,你已经很好了!我那时候才八岁,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厉害,甩了那些只会唯唯诺诺的下人跑出来,结果就被抓来这里了,……避过了那些噩梦一样地经历,莫离的声音有些飘渺,门中不光有种种折磨人的刑具,还有药,能让你生不如死的药,若是不想……我劝你还是听话一些的好,若是能够牢牢地抓住门主的喜爱,你的命运应该会比我好。

叹息,他还是不甘愿,他还是想要离开,可是……他惧,他怕,他不敢承受逃跑失败的代价。

因为门主说了,所以我才过来照顾你的,别以为你有多么特殊,这里可不是你当大少爷的地方,我现在手中是没有鞭子,不能打你,但你若是得寸进尺的话,我有的是方法收拾你!莫离的口气猛然一转,又成了一贯的凶狠,倒让子瑜熟悉了一些,觉得轻松。

是,莫离说的都对!好脾气地回头陪着笑脸,看那位冷哼一声扭着腰肢回自己房间,子瑜摸摸鼻子,暗道一声古怪。

以后,他再也不会跟自己说那样的话了吧!是因为把自己当做了朋友吗?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是善意的规劝?还是感及自身?亦或是看到别人的伤口所以觉得慰?不管怎么说,化敌为友,应该是成功了的,只是莫离的嘴太硬,也许,明天应该给他讲讲什么叫做死鸭子嘴硬!翘起嘴角,子瑜的心情也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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