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着一张脸,坐在柔软的丝绸椅垫上,双目紧闭,闻着香炉散发出的紫檀香。
女人很没形象地横躺在马车内唯一的躺椅,铺着柔软狐狸毛的白色毯子的躺椅,质感好得让女人不由发出一声叮咛,那双白嫩的莲足此刻正很不客气地搭在男人的腿上,时不时挠挠男人的痒痒,时不时踢踢男人的手臂。
倒是男人,任由这女人怎么折腾他,始终不予理睬,仍是闭着双眸,呼吸平稳地吸着紫檀香。
你就真的不好奇吗?公孙青绾再次翻了个身,对这个男人很是无奈。
马车内静悄悄的。
——好吧,这个臭家伙还是经常很经常非常经常地不理她,她习惯了,不习惯也习惯了。
说话,说句话!这次加上了那双莲足,很不温柔地踹了踹宫沧的胸膛。
男人还是不为所动。
混蛋!公孙青绾咬牙切齿地瞪着沉浸在紫檀香中的宫沧。
九宫大人,您希望我去告诉南郡的官府或者大街上闹一闹,顺便告诉下路人甲乙丙丁其实皇甫王朝的九宫大人是个性无……话还没有说完,宫沧就睁开了眼,霎时间马车内的温度骤降。
——果然还是杀手锏最有效!这家伙虽然真的冷情到极致,可是对于自己男人的尊严还是维护得相当尽力……舍得看我一眼了?我说相公啊……你就真的不好奇我是怎么让皇甫朔那颗臭鸡蛋改变心意的吗?宫沧不以为意看了公孙青绾一眼。
让皇上改变心意?就算是皇上不改变心意,公孙青绾也一定会想法设法跟过来的!绝对!哈哈,因为皇甫朔有求于我嘛……他要一样东西,而且这东西只有我能帮他拿到……得意洋洋地说着,莲足转了一圈,挪到宫沧的腿上,还顽皮地踢了踢。
不过我本来就有计划了,如果那臭鸡蛋不给我改圣旨,我就女扮男装跟在你身边当个小书童……很不老实的小脚踩上宫沧的胸膛——哇哇,这男人果然是表里不一,身形虽然看起来较瘦,但是身体都很结实呢!想入非非的青绾忍不住多在宫沧的胸口上流连了一会,正当她无比遗憾地准备收回脚时,宫沧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那一只放肆了很久的白嫩小脚。
闭嘴!这头的青绾哪管得上他警告意味极重的威胁。
那只被抓住的莲足挣不开男人有力而温热的手掌,宫沧身体的温度仿佛透过那五指全数传到了她身上。
她感到窘迫,无奈挣脱不了,心跳失速,整个脸涨红,伸出另一只自由的小脚,踹向那男人给我老实点!宫沧毫不客气抓住另一只小脚,濒临暴怒边缘。
他冷情,不代表他不是男人,这女人,自讨苦吃……你你你……你……你放开啦!窘得想直接跳车的青绾结巴了起来,小女儿的娇羞毕露无遗。
宫沧冷冷看了她一眼,放开了手。
一路上,安分点。
宫沧冷漠地吐出六个字,竟背过身闭目养神,彻底无视公孙青绾。
而此刻,某个女人的脑袋里只剩下一团浆糊,被男人触碰过的脚踝,灼热得让她几乎疼痛……------------分割线南郡。
位于王朝最南方,经济通达,贸易往来繁盛,当地以花卉艺术最为着名,王朝每年和胭脂国共办的百花朝阳就是在南郡举行。
各国的花卉商人们也是南郡的常客。
抵达南郡后,才一下马车,公孙青绾便开始叽叽喳喳了。
相公,这里就是南郡吗?我收回先前的话,这不是什么鬼地方…………相公,你看你看,好多花啊,恩……有好多种我都没见过…………相公,这里不止是花美,人也好美啊…………相公,这里人虽然很美,可是你绝对绝对绝对要记得!你,是个已婚男人了!不可以对那些女人动心!……相公…………闭嘴!宫沧终于忍受不住,怒吼道。
相公,那个人一直在看我们哦……青绾心情很好,一点也没把宫沧的警告放在眼里。
她心情好时,就总是左一句相公右一句相公地向宫沧撒娇,宫沧对她漠不关心时,她就很恼,对着他也总是恶声恶气的。
宫沧看了青绾所说之人一眼,竟向那人走去。
而那男子也向他们走来,在几步之遥的时候,举起手挥动,喊道,小沧沧!——小……小沧沧?公孙青绾诧异地看了自家夫君一眼,那份吃惊不亚于在知道皇甫朔所要为何物时的震惊!宫沧却置若罔闻,似乎不觉这称呼有什么怪异。
四海。
青绾听宫沧唤那名男子道。
小沧沧,你终于舍得来看人家了!男子冲上来一把就抱住宫沧,一脸感天动地的诚肯样。
你!放手啦!被抱的人完全没有反应,倒是身边的小女人先鬼吼鬼叫起来。
啊啊啊——这个王八蛋!她都还没抱过自己夫君呢,怎么让人捷足先登了,而且还是个男人!也不对——呃……成亲那天,宫沧可是背着她到宫府的呢……想到这,某人的脸皮子又红透了。
小沧沧的宝贝?唤四海的男子放开宫沧,转而打量青绾。
公孙青绾立刻回神,不甘心地瞪视着他。
这男子高大挺拔,眉宇轩昂,英气勃发,唇边挂着一抹邪笑,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觉,又有几分类似皇甫臭鸡蛋的邪魅气息。
在下不才,是小沧沧的多年好友——闻人四海。
闻人四海笑嘻嘻地说,眼中是掩不住的赞赏,小沧沧的宝贝,果然不俗啊……闻人?这个姓氏——莫非是……?!突然另一道黑影挡在正思索的公孙青绾面前,也巧妙地挡住了闻人四海的目光。
心疼小宝贝了?闻人四海出言调侃面无表情的宫沧。
后头的青绾却因这句话心头一紧——他,在乎她了?正事。
宫沧说。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怎么这么久不见还是一副死样子……埋怨了几句,闻人四海说道,小沧沧的宝贝啊,你们最近呢,就先到寒舍去借住了,我和小沧沧情意绵绵难舍难分,是舍不得让他住客栈那种地方的,所以,你们从今天起,就跟着我啦……你这四个湖泊,宫沧是我的,什么和你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都可以忍让,唯独关于宫沧的所有权——她死都不退一步!相公是她一个人的,才不要和一个男人分享呢!小沧沧,你们家小宝贝是个超级醋坛子呢……四海朝宫沧暧昧地眨眼。
四个湖泊,你不要对我夫君乱放电!!!什么四个湖泊,拜托,我是叫四海,不然你也叫我四个大海嘛……宫沧看了看和闻人争得面红耳赤的青绾一眼,眼色深了几分。
她为什么……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呢……-------------分割线折腾了好半天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闻人四海的家中。
简单别致的院子型房屋,低矮的屋瓦,偏向青灰色的系调。
后院延伸着一个阁楼,虽然不是富丽堂皇的豪宅,却令人看了舒心、窝心。
好累哦!坐了一天的马车,又和闻人吵了半下午架的青绾抱怨道。
宫沧拿着一本书,借着昏黄的灯光阅读着。
不理会叫苦的小女人。
青绾躺在床上,迷恋地看着连读书时都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爱的男人呵……许是太累了,少顷,青绾便坠入了沉沉的梦乡……夜深了。
南郡的夜晚偶尔会有几声蝉鸣此起彼伏,没有听到那小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宫沧有些疑惑和不习惯,放下了手中的书,才发现青绾已经睡着了。
娇小的她睡颜香甜,粉唇微张,水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借着光线在眼部投下一层暗淡的剪影,像一把小扇子。
她蜷缩着身子,嘴角却挂着甜蜜的微笑宫沧陷入沉思,他想着这个女人今天下午和闻人所说的话。
他不懂,真的不懂……她何以如此在乎,只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床上的女人又缩了缩,快蜷成一团球了。
宫沧俯视她的睡颜和那极不自然的睡姿,许久许久,他竟拉过被子,替青绾仔仔细细地盖上。
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的一刻,连他自己都诧异刚才的行为。
他……是怎么了……闻人四海的房中。
-------------分割线小沧沧,我等你好久了。
才一进门,闻人四海就先声夺人。
宫沧点头,算是抱歉。
等你那小宝贝睡下?闻人挑眉,问道。
宫沧没有回答他。
罢了罢了,我们先说正事吧。
不在意地一耸肩,闻人四海一改先前吊儿郎当的脸色,主上都和你交代清楚了吧。
这次的这些‘鱼儿’都是其他国家来的,他们很多人不识得你,让我们这次办事方便多了,可是却还有个很棘手的问题……他们的头却是个非常厉害的男人。
那男人可以成为这么多不同国家的‘鱼儿’的头,自然是不简单……闻人四海继续道,‘百花朝阳’还有半年就将开宴,到时候他们会趁着这个机会把货物运送进南郡,并想办法流通,处理货物,这说明南郡官府中必有他们的内应……而这个内应,定识得你,所以这就是问题的棘手。
宫沧听着,脸色凝重。
不过有一险招,可以一试……两人耳语一番后,宫沧思索了良久良久。
好。
宫沧说。
恩,定要小心。
闻人四海郑重道。
宫沧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张笑意盈盈的艳丽小脸,他再度开口,要保全她。
定要。
我知道。
我会保全她的。
定会。
是夜,两个男人,对彼此许下了承诺。
------------分割线四个湖泊!说!你把我相公藏到哪里去了?闻人四海笑吟吟地看着毫不客气地揪着他衣领的小女人。
公孙青绾一脸的怒气冲冲,一副巴不得剁了闻人四海的样子。
小沧沧的宝贝,你的相公有手有脚,他想去哪我怎么知道,何来我将他藏起来的说法嘛……你不说?当真不说?!我不知,当真不知……那张俊颜依旧笑得灿烂。
公孙青绾松了手,放开了闻人四海的衣领。
她不语,眸色转浓。
闻人,你老实告诉我……皇甫朔,可是要相公做什么事……原本笑嘻嘻的脸庞怔忪了下,不过须臾,又恢复笑意。
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两人。
闻人先开了口,看来小沧沧很不了解你呢……很多事,你都知道……公孙青绾吗……笑意尚未褪去,闻人四海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公孙青绾。
抱歉。
我答应过他……我定会保全你。
说罢,闻人便笑着离去了。
而此时的公孙府中。
绾儿当真胡闹,竟真去闹了清平殿!公孙红绮头疼得半死,这个三妹,总是叛经离道,也怪她宠她,让她随心所欲惯了……大姐你又何须自责。
其实三妹这样何尝不好,至少三妹这一生,少有后悔,多得畅快,比起很多人,都逍遥快乐得多。
公孙颜玉浅笑。
只是……我有一事想不通。
颜玉露出疑惑的神色,主上怎么会答应她改圣旨呢……按照他的性格……谁不知皇甫朔的随性,他会做这样的决定,并不稀奇。
说白了,红绮还是怪,怪他将青绾许给了宫沧。
我只是觉得,这之中,有些古怪……想起那日在清平殿中皇甫朔一脸就等着公孙青绾来闹腾的样子,就觉很是古怪。
有点头疼,那人总是那般让她无奈啊……我只是担心,这趟南郡之行,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公孙红绮和公孙颜玉,则分别陷入各自的思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