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绾躺在软软的床榻上小憩。
白若无骨的小手)7纨扇,一下一下,来回轻轻摇晃着。
今个儿,怎么这么热……青绾的额头不断沁出晶莹的汗珠,自言自语道。
夫人!夫人!若萃总是咋咋呼呼,像个青涩少年般急进,给您祛热的银耳冬瓜蛊来了!门被推开,若萃端着一蛊甜品进来,放在桌上,便招呼着青绾起来。
夫人,喝点银耳冬瓜蛊吧,看您热成那个样……若萃说着,低着头倒了一碗准备拿给青绾。
室内光线昏暗,若萃低着头,让她的脸变得幽冥黑暗。
夫人,喝汤。
若萃走上前,将瓷碗递给青绾,笑得一片明媚,夫人你还真是怕热呢!见鬼的天气!青绾放下纨扇,接过瓷碗,边喝着汤边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今天怎么就这么热!若萃,你也去喝一碗,降降火,解解热吧……是,夫人。
若萃低眉顺眼,离了床榻,走到桌前也倒上一碗银耳冬瓜蛊,将碗放在嘴边,却未真正下咽。
夫人……对不起……若萃也是被逼无奈,你一定要原谅我……若萃心一横,眼一闭,听得身后传来咚一声是人体与床板接触的声音。
她知道,她已经成功地迷昏了待自己最好的夫人……~~分割线~~国师府中。
一位老者。
白发苍苍。
一袭道袍。
颇有仙人地道骨仙风之感。
两寸长地白须微微卷起。
垂落在胸口之上。
可惜这个老者脸上地笑意有些轻佻。
稍稍破坏了他给人地得道高人地形象。
徒儿。
这就是你说地宫府主?老头审视着面无表情地宫沧。
问一旁俊俏飘逸地好徒儿墨痕。
是地。
师父。
墨痕垂眸。
回答得恭恭敬敬。
哎……能劳动我徒儿亲自出马拜托我这个师父地人。
也不多了……小伙子。
一切程序。
我们可都是先说好了地……老头说着。
还拍了拍宫沧地肩膀。
一点也不怕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冷感。
恩。
宫沧一脸肃穆。
尽管还是没什么表情。
却显得很郑重。
你可想清楚了,这件事情,容不得你后悔的……老头再次提醒,似乎想确定宫沧的决心。
我意已决。
简短的四个字,让墨痕微微眯眼,也让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一个‘我意已决’……小伙子,为了你的心爱之人,这样……值得吗?……宫沧没再回答老头,而是兀自转身,走入国师府的内房中。
被若萃迷昏了的青绾,此刻就躺在国师府的内房里。
宫沧这一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哎……万般罪孽,都是一个情字啊……老头看着宫沧笔直坚定的背影,不由嗟叹道。
眸光微转,满是复杂地扫了墨痕一眼。
痕儿,当年为师……是不是做错了……你又是不是……依旧挂念着她……摇摇头,褪去心中升起的惆怅,老头随着宫沧步入内房。
内房中,青绾躺在锦帐里,脸儿红扑扑的,睡得很安详。
若萃则守在她身旁,一脸的歉意和愧疚。
小姑娘,你可有给这丫头下了最大份量的麻药?老头首先问若萃道。
恩。
若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一切了。
这样便好。
你先出去吧,记得,十二个时辰后,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老头吩咐完,若萃便欠身退了出去。
小伙子,接下来,就是你了。
老头笑着,可能有点痛,有点麻,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下足麻药的。
麻烦了。
道人。
宫沧颔首,躺上事先准备好的床榻,他微微转头,最后一次,深深地凝视了青绾一眼。
深不见底的柔情悉数浮上眼眶,那一眼,似万年,要把这女人的一颦一笑、一眉一牙、一眼一唇,通通烙印在心底。
深深的一眼,在许久许久后。
宫沧才安心地阖上双眼。
这个此刻拿着一把小巧、做工奇特的小刀的老头,就是师陌口中唯一可以挽救青绾双目的无瘾道人也是墨痕的师父。
无瘾道人点燃了烛火,擦了擦手中的小刀,涂抹上一些透明的膏药,以细绳束绑,将小刀悬在半空中,刀身正对着火苗,挂着烘烤起来。
无瘾道人动作麻利地从随身的布囊里抽出几根银针,对着宫沧的穴位,迅速准确地扎下去。
宫沧的意识开始涣散,他隐隐听到无瘾道人说道,接下来,我还要给你下麻药……意识渐渐飘散,宫沧的脑中,除了一片漆黑以及那张永远不会被磨灭的笑脸,什么也不剩了……烛火暖暖,微醺的热,闪着冷光却炙烫的小刀,各种整齐分放着的药材、工具,空气中淡淡的却足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烛光穿过空气,把无瘾道人的身影打上墙壁。
一起刀,一落刀,每一个动作,都化作光影,映照在那面红墙之上。
漫长的夜终要到来,十二个时辰里,生死一线,守在门外的墨痕和若萃,陷入昏迷的青绾和宫沧,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命运竟然和他们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十二个时辰,漫长的等待。
原本闭目养神的墨痕突然眉心一簇,掐指一按,心中盘算片刻,懊恼一叹,口中念念有词道,竟是如此!晚了……来不及了……若萃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憔悴和疲惫,双瞳却死死盯着那扇门,巴不得能瞪穿那个门板彷佛是上天受到感召了,门,打开了。
无瘾道人擦拭着血迹斑斑的双手走了出来,若萃立刻端着准备好的热水、毛巾递给他,焦急地问,道人,一切安好?无瘾道人没说话,他看见自己徒儿投来的那种不同寻常的目光,先是展颜一笑,对若萃说,进去吧。
不过,记得我吩咐过你的,而且别让伤口碰了水!无瘾道人才说着,若萃就飞奔进房中。
房门外,则是师徒两人的对峙。
师父,你不该如此的。
墨痕道,淡定从容。
不愧是为师的得意门生啊,可是徒儿你知道的,这种事情,不是为师所能控制的。
是师父纵容他了。
墨痕继续道。
无瘾道人突然敛起笑意,有些惆怅道,不是我纵容,而是命如此,就像……你和她,也是命……墨痕神色一怔,咬紧嘴唇,不再说话。
许久许久,才听得一声闷闷传来,师父,墨痕已然忘记了。
说罢,墨痕衣袍一挥,便潇洒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