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去拉门。
几人也发觉不对,也跟着一起拉门,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把门拉开。
真的有鬼啊!玉莹刚才还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现在已经是换成一阵哭腔,听在耳中,竟比刚才的声音还来得可怕。
淑敏和茗香面露惧色,三哥此时也是脸色惨白,若不是大哥扶着,估计早坐到地上了。
有月还比较镇定,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抓鬼的吗,只要她敢出来,我就有办法对付她。
说着朝身后跟着的随从打了个眼色。
那随从连忙从身边取出几道黄符,交到我几个手里。
几人都见识过这黄符的威力,心下虽还余骇未消,但人却都平静了下来。
我一手接过有月的随从递上来的黄符,心中不免还有些忐忑。
其实我对鬼倒不是很害怕,反正我平时见得也不少,只是这鬼来得有点蹊跷。
按往常,我都是能看到的,但方才进到院中时,我虽感觉到有股莫名其妙的压力,但却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怎么一进这里,她就冒出来了呢?这时突然想起凤凰儿还在外院,顿时心沉了下去。
以往不管我到哪,它都会停留在我视线可及的地方。
但自从我进了院门,到现在院门关上,它都没飞进院来,难道出什么事了。
心里想着,顿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这感觉不同于恐惧,而是一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不安。
碧水清清兮涟漪,明月皎皎兮生辉。
白莲婷婷兮如玉,清风漫漫兮盈香。
一阵幽幽地轻缓之声从莲池中间传来。
声音清冷如玉,夹杂着一丝忧伤,一丝无奈,一字一句清晰缓慢地传入我们耳中。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呼吸突然停止,脑中一片清明,只有这个清丽的声音在耳中回响。
几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池中人缓缓向我们走来。
白衣素华,在月光下泛起银光点点。
黑发如墨,在清风中恣意飞扬。
罗袖翩翩,在行走间轻飘漫舞。
玉足如雪,在莲池中踏波而来。
身姿飘缈如鸿,步履轻盈如絮,面容苍白如玉,音声飘摇如尘。
你是谁?我在她离我们还有三丈远的时候,反应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我平时见得鬼比较多的缘故吧,而且比她漂亮的玉人姐姐我都见过。
我的惊讶也只是因为她踏波而来的风采,所以只一会,我就反应了过来。
哦?呵呵呵!有意思!小妹妹居然能从我的魔音中,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真是不简单呢!她掩袖一笑,声音柔软清冷。
你是人是鬼?有月也反应了过来,取出一张黄符,紧紧抓在手中。
另外几人也渐渐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站在眼前莲池中,现在离我们已经不到两丈的白衣女子。
呵呵呵!女子又是轻轻掩袖一笑,苍白的脸色,衬着她唇间的那抹殷红,显得更加苍凉诡异,你们说呢?你是鬼!茗香惊叫起来,声音中满是恐惧。
哇!地一声,玉莹吓得抱着淑敏哭了起来。
不要怕,有我在!有月挡在我们身前,手中的黄符一扬。
原本轻飘飘的一纸黄符,顿时化作一道凌厉的金光,向池中白衣女子砍去。
但只一瞬,我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白衣女子已经站在离我们不到一丈远的水面上,那张黄符如同一张废纸,轻飘飘的落在她脚下的池水中。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可爱呢!她轻笑地看着我们,眉目清灵,笑靥如花,但看在我们眼里,却是异常恐怖心寒。
大哥抱着茗香,淑敏抱着玉莹,三哥缩在门边,只有我跟有月站在前面,对着池中娇笑的那抹雪白的身影。
这时突然人影一闪,一直站立在我们边上的那个侍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金剑。
只见他一个漂亮地腾空,剑尖直指水池中的那抹孤影。
脚下轻点,向池中掠去。
阴风阵起,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池中翩然起舞,之间夹杂着衣袂翻飞之声和金剑破空之声。
黑衣侍从口中念念有词,金剑金光顿时大盛,不断朝白衣女子身上挥去。
白衣女子身形飘忽间,一条红绫上下飞舞。
每次接触到金剑之时,红绫尽断,无声落入水中。
但只一瞬,玉手一扬,又一条红绫出现在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闷哼,一道黑影顿时飞向岸边,白影依旧立在池中,衣袂翩飞间妖魅非常。
我们连忙跑过去,只见黑衣侍从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便立时昏迷。
手中金剑光芒尽去,露出原来的颜色,此时才看清,那不过只是一柄玉色的桃木剑。
哈哈哈!原来你们是有备而来,还是小看你们了呢!白衣女子飘飘然来到我们面前,一张惨白的脸上寒意凛然。
我们被刚才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她朝我们走来。
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没想到先开口的居然是最胆小的玉莹。
她一把推开淑敏,直直地向白衣女子跑去。
我们想栏已是不及,只见她伸手将手里的黄符贴向白衣女子。
黄符快要贴到白衣女子身上时,玉莹突然顿住了。
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一只手向前伸着,身子也向前倾着,可人已经不动了。
这时白衣女子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在玉莹额头一点,玉莹便慢慢地倒了下去。
玉莹!我们连忙冲上去。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如果说我们刚才还沉浸在恐惧中,那我们此刻就只剩下愤怒。
盯着眼前这个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白衣女子,每个人眼里都跳动着是愤怒的火焰。
呵呵!有意思!这样的你们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清冷的声音中居然多了一丝伤感,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我们都没有说话,不是我们不敢说,而是突然之间,我们又沉浸在初时见到她的那种窒息和空洞中。
而且这次,较之先前,压力感更强。
声音在耳畔响起,清软地,居然透出一丝暖意,从前有个姓王的读书人,满腹经纶却屡试不中。
后来便弃文从商,从先前的以贩卖私盐为生,到后来富甲一方,仅仅只用了六年时间。
姓王的商人后来结识了朝廷中的一员大官,于是在那员大官的举荐下,做起了红顶商人,事业兴旺,官运亨通。
她缓缓走到廊边,坐在栏杆上,继续说道,王姓商人有个女儿,生得花容月貌,风姿卓绝,是远近闻名的绝色美人。
偏巧,那员大官也有一个儿子,俊逸儒雅,才貌双全,也是朝中有名的美男子。
更难得的是,两人竟然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但那员大官并不满意这门亲事,他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如果王姓商人同意把王家的传世之宝作为嫁妆,他就准许儿子取王家女过门。
王家的这件传世之宝是一块三尺见方的白龙玉石,传说此石是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
石身如一只翱翔于九天的白色玉龙,玉身晶莹剔透,比之日光更显明丽,比月光更觉清透。
王姓商人视女如宝,犹豫再三,终是答应了。
但条件是,女儿过门后,必须是正房。
于是双方便定下了迎娶的日子,郎才女貌,想来必是一段佳话。
说到这,白衣女子的声音中居然饱含着甜蜜与向往。
她转过头,轻轻看了我们一眼。
我们此时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确是被她的故事吸引了,静静地听着,希望她继续讲下去。
世事弄人,那员大官的儿子,居然在此时被皇上赐婚,将一名公主许配给他。
奉旨成婚原就是莫大的荣耀,那官员自是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
而他的儿子,也甚是无奈的取消了跟我的婚约。
说到这,她已经把王家女改成了我,原来这是她自己的故事。
现在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朝代的,若能知道她是什么朝代的话,就可以知道她口中的大员是谁了,毕竟每个朝代可以被赐婚娶公主的官员世家并不多。
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是皇命难违。
但那位大员却不甘心快到手的白龙玉石就这样凭空飞了。
他以高官厚禄相诱我爹爹,想换取我家的传世之宝,但我爹爹丝毫不动心不为所动。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开始转硬,并带着一丝愤恨。
那位官员,不,和绅,钮姑禄和绅,她终于说出了那名官员的姓名,语气中夹带的愤怒与仇恨,此刻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和绅他不甘心,居然为了得到那方白龙玉石,把一个勾结白莲教,企图谋反的重罪扣到我爹爹头上。
我可怜的爹爹在入狱后被整整折磨了三天,流尽最后一滴血才死。
我们王家一门三百五十八口也在三天后,被诛灭殆尽。
随着她颤抖的声音,回廊上刮起一阵阴风,现在你们看到的莲池,那一夜都是血红血红的,池里流的不是水,而是我王家三百五十八人的鲜血啊,满满一池的鲜血啊!听到这里,我们顿觉悲凉起来。
原来她有这样的一个过去,怪不得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那你应该去找和绅报仇啊,怎么反倒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我开口责问。
如果我能报仇,还用招你们这些小孩子过来?她声音中竟有一丝冰凉地无奈,我又何尝不想亲手报仇呢?和绅那老贼杀了我全家之后,还差人在这院落中布下了血魂阵,使我们这些冤魂不能超生,他连死都不放过我们。
怨厉之声在回廊中响起,原本平静的池面,顿时漾起滚滚的红澜,夹带着浓浓地血腥,扑鼻而来。
我的家人把所有的怨气都聚集在我身上,而他们的魂魄则永远地沉入了这血腥的池水中,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我要背着这满门的血仇,寻找可以替我报仇的人。
她的声音由刚才的激动渐渐转为现在的平静,她看向我们,继续说,而你们,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起身,一步步逼近我们,轻轻抬起玉手,现在她的手中流淌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鲜血,一滴滴,顺着她的衣袖,慢慢下延。
只一会儿,她浑身便被鲜血染成红色,空气中透着浓浓的血腥味。
现在,我要你们起誓,在有生之年,帮我杀了和绅,替我们王家报仇!如果你们没有遵循此誓,你们的灵魂将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边说边伸出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片刻后慢慢向我们伸来。
而我们,则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双带血的手伸向我们。
2此篇时间因为乾隆三十八,其时嘉庆十四岁。
而和绅的儿子丰绅殷德要到乾隆四十四年才出生。
所以白樱在此狠狠地篡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