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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随心流转间

2025-04-02 10:05:33

在紫泉宫中呆了一段时间,我们对宫中的规矩也都已经了解。

几人平日无事,便会约到一处,或是一起采果子,或是一起绣花。

我虽不喜欢绣花,但现在我们只被永琰象征性地封了一个常在,品阶虽比一般的苏拉高,但日常还是会有少许的活要经手。

在这期间,倩蓉也时常跟我们做伴一处。

虽然她还未被正式册封,但毕竟品位比我们高出很多。

所以每次见面是,我们都要按宫中规矩,给她行礼。

倩蓉个性跟淑敏有几分相似,都不太爱说话。

但相比淑敏的温婉,倩蓉更加沉着隐忍一些。

所以我总觉得她不是出于自愿才进宫的,而且那天皇上来看阅选,好像就是特意为了把她赐给永琰一样,这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由在。

说起来,自那天闲谈后,我们一直都没见过永琰。

今天是七月十五,他托白公公给我们带话,叫我们今晚一起用膳。

今天跟有月她们约好来我的紫竹殿中绣花。

我们坐在竹林中,架起三个绢架,各自绣着眼前的绢花。

竹荫扶疏,凉风习习,虽很是舒爽,奈何我却是浑身燥热难挡。

我一把把针往架上一插,你们绣吧,我不锈了。

说着便站起身,朝林中迎风处的那架藤摇椅走去。

这摇椅是我住进来后,让两个小太监帮我做的,为了这,我还费了好几样首饰呢!不过现在坐在藤椅上,迎着那扑面的凉风,心情顿时清凉了很多。

呵呵呵!曼清还是这个样,对绣花没什么耐性!有月笑了起来。

随她啦,不绣好也没关系,这几天不用急着交。

淑敏浅浅一笑。

曼清,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么热的天,最容易中暑了。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回屋好好休息吧。

倩蓉一脸关心地说。

哦!我们差点都忘了,曼清不是每个月都会发烧的嘛,正好今天是月半。

有月不禁抬起头了,看着我说,曼清,你没事吧,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怎么,曼清生病了吗?怎么每个月十五都这样吗?倩蓉担心地问。

是啊!她每个月都要烧上几天,一般都是在月半这几天。

淑敏也开始不安的望向我。

我没事,我要是不舒服的话,自会回屋,你们不用管我。

我看她们好像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一样,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心里就特别不爽。

哎呀,这么多年都下来啦,肯定没事,我们不用瞎操这个心。

有月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耐,转过身继续绣她的海棠笑秋风。

淑敏和倩蓉听后也相视一下,便也低下头,继续绣起花来。

到得午时,跟有月她们一起用完午膳。

实在燥热难挡,我便唤来小苏拉,叫她们帮我准备一桶凉水,自己好好沐浴了一番,顿觉舒爽很多。

自顾自躺倒榻上睡了一觉。

这时有月她们见我睡了,便也都各自回殿,为今晚的晚膳做准备。

我一觉醒来,已是申牌时分,身体又开始滚烫起来。

想着晚上还要跟永琰他们一起吃饭,便叫小苏拉再给我打一桶冰水来,自己进去好好泡了半个时辰,待身体凉了些许,才叫苏拉给我梳洗更衣。

这时白公公已在殿外候了有些时候了,我一出去,便催促我赶快随他过去,说有月他们都已经到了。

我随他到了东殿,永琰正跟有月他们聊天,见我来了,忙叫我赶快入座。

今天几人穿的都是素净的衣服,没有配饰,也没戴珠花。

落座后,永琰便吩咐白公公传菜。

曼清,身子好点了没?淑敏握起我的手,关心地问我。

是啊曼清,好点了吗?倩蓉也是一脸焦虑。

没事!睡了一觉,已经不碍事了。

我轻描淡写地回她们一笑。

永琰却皱着眉头看我,曼清生病了吗?怎么也不告诉我一下。

呵呵,曼清每个月十五都是这样,身体热得跟煮熟了一样。

碰到冬天,也要用冰水泡着才会醒,这几年他阿玛可没少给她找大夫。

有月在一旁笑着说。

看着永琰眼中火热的眼神,我连忙低头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用冰水泡一下便好!明早上一睡醒便没事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们进了这个紫泉宫,便是我的人,我有这个责任,要帮你们的阿妈照顾好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的?!永琰语气中多了一丝怒意,我们居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永琰毕竟不是当年的严公子了,严公子的眼神清澈明亮,而永琰的眼神却是碧幽深邃。

严公子的眼中是清凉如水的,永琰却是多出了几分寒意。

这时,上菜的太监已经端着盘子在殿外候着了,永琰让他们赶快上来。

席间,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几人闲聊了几句,但毕竟没有先时的随意与自然了。

后来永琰提议一起去放河灯,几人都欣然答应。

而我由于身体实在燥热难挡,只好先向他们告别,叫他们玩得开心点。

永琰也没说什么,只叫我回去好好休息。

回殿后,我又在冰水里泡了一下,才躺到榻上。

只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那熟悉不过的梦境又出现了,身边熊熊燃烧地火,和脚下炙热滚烫的血,我迷失在一片血水热火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轻声的呼喊,清清!清清!声音遥远,但是很柔和。

身体又感受到了冰凉,有一双手,凉凉地,扶在我的肩头。

渐渐地,脑中开始清明起来。

清清!清清!快醒醒!我来看你了!声音轻柔,却满是焦虑与不安。

好熟悉的感觉,暖暖的,甜甜的,难道是孤寒。

我伸出手,抓住了那一丝冰凉,孤寒!孤寒!是你吗?不要离开我了!不要离开我!我哭着拉住他的手,紧紧地,不愿再放开,孤寒,救救我!我好热!孤寒!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清清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虽然眼睛睁不开,虽然身上还是很热,但我头脑却无比地清晰起来,只是抓着那一手的冰凉,告诉自己不能放手,绝不能再放手!好的,清清!我不走,不走,就在你身边。

那声音还是那么轻柔,那双手也紧紧地抓着我,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放心地笑了笑,在一片冰凉中,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过来。

突然想起晚上孤寒来看过去,我朝四周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孤寒。

我连忙起身,跑向门外。

那个一直伺立在我床前的小苏拉,见我连衣服都没穿,便跑了出去,连忙拿起床上为我备好的衣服追了出来,常在,常在,您的衣服,您的衣服。

我在院中跑了一圈,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看到孤寒的身影。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原来昨天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孤寒已经走了,或许早就把我忘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或许只有等我死了,才有机会看到他吧。

眼泪不知何时,如雨般落了下来。

我没有去擦,任凭它一串串,冲洗着我一脸的伤痛。

孤寒走后,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痛哭过。

我总是安慰自己,孤寒只是暂时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只要在院中等着,下一刻他就会站在我面前了。

所以我不能哭,哭了他就会扇着扇子嘲笑我了。

可是此刻,我真的好想他能出来嘲笑我一番,哪怕是蹬鼻子上眼,我也一定会原谅他的。

因为我真的想他了,我真的害怕他不会回来了。

孤寒,我好想你!你到底在哪里?这时,那个追着我出去的小苏拉已经回来了,见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她赶忙跑了过来。

再看到我满脸的泪花,突然吓了一跳,常在,您这是怎么了。

您不要哭,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要打要罚,随您。

但请常在不要哭了。

她伏在地上磕起头来。

我现在已经知道她叫鲜儿了,还有两个苏拉,大的一个叫灵儿,还有一个叫梅儿。

鲜儿最小,只负责我的洗漱。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坐起身,一把扶起鲜儿。

鲜儿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全身抖得厉害,任是我怎么扶,都不肯起来。

鲜儿,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尽量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以免吓到她。

鲜儿见我的确不哭了,也连忙起来,扶着我坐下,常在,您有什么话就问吧,鲜儿一定据实回答。

好的,鲜儿,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昨天晚上可有什么人来过我这里。

我盯着鲜儿的脸问。

鲜儿一听这话,头低得更低了,支吾着说,回常在的话,没,没有别人来过。

她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昨天鲜儿见常在半夜里说胡话,身子滚烫,所以就叫来灵儿姐姐和梅儿姐姐。

姐姐们也都急坏了,想着昨儿个白天,您也泡过几次冰水。

所以就赶忙打来一桶冰水,把常在您放进里面,直到您降了温,才把您放回床上。

看我一脸的茫然,她又接着说,只是没成想常在您醒得早,鲜儿贪睡,没伺候好常在,请常在责罚!说着又跪了下去。

鲜儿,你说的可是实话?我听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昨天晚上,有可能真的是孤寒。

原本已经失落的心,顿时又开始抱起希望。

回常在的话,鲜儿说的句句是实,如有半句虚言,愿受常在责罚!你起来吧,给我端盆水来,我要洗漱。

是,常在,鲜儿马上就给您准备!说着高兴地出了门。

看着鲜儿离去的背影,我笑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孤寒,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