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无月有风。
一抹黑影快速地掠过天际,消失在此刻暗淡的夜色中。
细云靠在吴八月袒露的胸口,如墨的长发瀑布般倾泻在身后。
吴八月搂着怀中佳人,一只手轻抚着她凝滑如玉的香肩,一脸的温情。
月,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届时我怕他们会伺机而动,对你不利啊!佳人温声如玉,语气中的担忧很是明显。
这个男人是她愿意一生守候的,靠着他就有无限的勇气。
他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恬淡,但每次都能运筹帷幄,随时都能给她安全感。
但这次不同,周围的势力都已经被朝廷肃清,他已经成了各省官军虎视眈眈的众矢之的。
虽然乾州城固若金汤,但朝廷如若硬攻,却也不是不能破。
她不敢再想,乾州城被破的那天会是什么情景。
云,不用担心。
温暖地大手抚摸着玉人的香肩,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你只要好好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其他的,有我呢!这样的低语,让细云原本慌乱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毫不迟疑的信任。
以前是,现在是,相信以后也一定是。
云。
吴八月坐起身,把细云搂在怀里,取下胸口的曼陀罗花型的珏玉,玉色如墨,在摇曳的烛光中散发着莹莹的寒光。
他将珏玉轻轻地挂在细云颈上,这玉珏暂时由你保管,只要有它在,朝廷还奈何不了我!月,这可是。
细云抬起头,对上那张从容淡笑着的俊脸,所有的话又都归于无语。
吴八月看着眼前佳人眸中的柔光,心中漾起一片暖意,下一刻,俯身吻上了那一唇的娇柔。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吴八月书房的梁上,朝四周细探了一会,见没有动静,才轻巧地落地,悄然摸进了书房。
黑影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走到墙边的书架旁,移开中间架上的书卷,在墙上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顿时一个长宽约两尺的小洞露了出来。
黑影利落地从洞中取出一道长约一尺的卷轴,塞进胸口,关上暗门,把书卷移至原位,轻巧的出了门。
但一出门,院中便亮起了火把,满满一院的侍卫,立在院外。
绕是功夫了得,黑衣人也不禁咂舌。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没发觉,看来是中计了。
正在他犹豫之时,只听放地一声令下,院中侍卫手中的羽箭如漫天飞雨般朝他射来。
他连忙一个起身,躲到梁上,乘着换箭的瞬间间隙,急速向院外飘去。
就在身影快要飘到院外的时候,一道白影快速朝他掠来,同时一把细如牛毛的白毫针,朝他周身大穴飞来。
他不敢迟疑,运功将全身包裹起来,那些白毫针在接触到他那用内力激起气场之后,都无力地飘落在地。
就在这时,那道白影已经掠到他身前。
双掌轻轻向前推出,这一瞬,黑衣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
身在空中,要躲已是不及。
他连忙运力,双掌平举,迎上了白影掌中推出来的劲力。
下一刻,让他更吃惊的是,白衣人居然撤去掌中之力,轻飘飘的掠开了。
同时,又是一把白毫针朝自己飞来。
他此时八成劲力都在掌上,再想发力护着全身已是不及,只能迅速护住周身大穴。
好在这把针没有刚才那么多,大穴护住后,手上和腹部中了几针,并不是要害。
他不敢多做停留,脚一落地,连忙一个起身,快速跃了出去。
追!白衣人一声令下,院中的侍卫朝黑影遁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黑衣人中针后,迅速用内力将白毫针逼出体外,饶是如此,没掠出多久,仍感觉到全身酸麻了起来。
本想跃出府去,回到府外的住所中调养,但听着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自己的起跃越来越艰难,便改变了主意。
看到那片高高的木棉花后,他起身朝那头的院落掠去。
粉色的曼陀罗花瓣,如粉玉般柔润,轻轻浮在温水中,一如桶中那凝脂般通透的玉肌。
皓腕轻抬,漾起一层绯色的涟漪,夹带起一片魅人的馨香。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么妹觉得最舒服的时候。
这几天下来,么妹总算知道什么叫累了。
原本看在眼里简单的几个动作,练起来却煞是不易,一个身法,一个台步,练上老半天也不见得纯熟。
以前甚是平常的泡澡,在此刻却觉得很是享受。
么妹舒服地闭上眼,感受着桶中温润的水感,一身的疲惫,让她很快就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耳边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快追!他进去了!去里面搜搜!么妹刚睁开眼睛,就见一道黑影窜了进来,下一刻,扑通一声,落在了她的桶中。
刚想出声呼喊,一个熟悉地声音在耳边想起,是我!么妹回头,那张俊脸此刻蒙上了一层迷茫的薄雾,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么妹刚想伸手去搂住他往桶中滑的身子,就听到屋外的人声,进去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队侍卫便出现在了门口。
啊!你们这是干什么?么妹一声惊叫后,连忙坐回桶中,有意识的将桶中的黑影覆在身下。
一个首领模样的灰甲侍卫站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天香国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但下一刻,手一挥,身后的侍卫便涌了进来。
开始在房中翻箱倒柜。
而那首领模样的侍卫,则仍是眯着眼,笑着欣赏着眼前芙蓉出水的盛景。
回大哥,没有!一干人等搜遍了整间房,都没发现黑衣人的影子。
哼!灰甲侍卫也不说话,示意侍卫们搜查么妹的浴桶。
么妹已经忍了很久,现在见侍卫们居然敢这般造次,连忙喊了起来,你们敢!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在么妹大喊大叫的时候,门口一道白影飘然而至,住手!冷然的声音让那些正准备上前的侍卫都乖乖地停下了脚步。
么妹抬眼处,一抹孤绝的白影立在门口,清敛的眸子如一潭碧水般幽静,此时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一身白衣在门口的细风中翻飞,一头如墨的黑发,也正随风轻舞。
回公子,这里都搜过了,就她的桶中还没搜!那灰甲侍卫说了一句进门后最长的话,掩饰他想一探春色的用意。
白衣公子了然一笑,淡淡地开口,那就是没有咯!你们去别的地方搜搜!正在这时,对面的房中传来一声尖叫。
白衣人脸上一寒,原本清敛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他翩然转身,朝对面疾步走去。
一干侍卫也不敢迟疑,连忙跟了上去。
那灰甲侍卫犹自不甘心地朝桶中的芙蓉一瞥,引来桶中芙蓉凌人的冷眼。
白衣人到了对面的房中,只见几个侍卫正在房中搜查,而香妹正颤抖着缩在床角,一脸惊恐地看着那几个不速之客。
见门口又来了人,香妹慌忙抬眸看来,只见来人一身如雪的白衣,翩然站在门口。
如玉般光洁的俊脸上,透着层层寒光,此刻正冷冷地盯着房中搜查的侍卫。
是谁让你们进来的!冷漠的声音让正忙着搜查的侍卫们赶忙停下了身,转身对上门口那道寒光,几人连忙跪了下去,回公子,我们正在搜查刺客!谁叫你们进来的,滚!在白衣人凌厉的话语中,几人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侍卫们出去后,那为首的侍卫愣在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边不能搜,这边也不能搜,那我去哪里搜啊!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猥亵笑容,领着一干人等出了院门。
看着床上丽人正一脸慌张地盯着自己,清澈的眼眸中泛着层层涟漪,吴廷礼启唇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清婉女子,总能撩起心中深藏的柔意。
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只属于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出尘女子。
但眼前的女子,却在第一眼时,就让自己萌生出了想要呵护一生的想法。
或许,对那个人的感情,只是向往月中仙子的悠溶而已,对,只是向往而已。
毕竟那样的女子,是每个男人都想要拥有的。
但眼前的女子不同,她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的那种。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陷了下来,陷在她那纯净的眸光中,不能自拔。
吴廷礼慢慢靠后床上那道纤丽的身影,此刻她正双手抱着膝头,清透的眸光中闪着晶莹的泪意,眼里的无助和惊恐,让人更觉心痛。
香妹看着眼前的那抹白衣慢慢向自己走来,俊脸如玉,身姿潇洒,那清敛的眸光中透着丝丝暖意。
但自己却没来由地想哭,因为自己突然很喜欢看眼前那人的眼眸,怎么办?月公子怎么办?那天晚上,梦中有人在轻抚着自己的脸颊,那般柔和温馨,一如阿姆温暖的大手。
但下一刻惊醒过来的时候,对上的是那满眼的晶亮柔光。
一张俊逸的脸庞在月色中,闪着别样的光泽,那一刻,以为是仙人下凡,飘逸虚幻。
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他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还是那般飘逸俊朗,只是眼中的柔意,却有一种让人想逃的感觉。
吴廷礼欺身坐到香妹面前,一双手温和地抚上了香妹绝美的脸颊,眼底是蜜蜜的柔光,耀得香妹睁不开眼睛。
轻轻挑起香妹脸旁的青丝,手指轻柔地拭去香妹眼角的泪痕,别怕,没事了!说着把身旁颤抖着的丽人拥入怀中。
香妹突然间被搂入怀中,下一刻靠着结实的胸膛,心狂乱地跳动了起来,脸早已红得如天边的云霞。
这是跟月公子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感觉,慌乱而甜蜜。
但是,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话,月公子怎么办?一想到有月那一脸的宠溺与柔意,香妹连忙一把推开了吴廷礼。
又惊恐地缩回到了床角,如第一次般,陌生地看着他,只是眼里多了一丝哀伤。
是的,既然选择了月公子,就不应该对别人生情,这是一个女子该做的本分。
吴廷礼看着佳人眼中的那抹哀伤,心头一痛。
但下一刻,一抹柔和的笑意挂在了他那张如玉般的俊脸上。
你早点休息吧!一句话,淡淡地,却如满室的檀香般,在香妹的心头萦绕不去。
看着那抹飘然而去的潇洒身影,一行清泪落了下来,如夜色般清凉,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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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涛——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漂泊其中,不动。
向秀——道即无为,无心取一境,则境自现前。
王戎——一介俗物终不悔,为银消得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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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昏暗的天空下,七人赤裸裸的在青青翠竹间欢舞。
举杯邀明月,明月不知酒中意,独向当空明。
徐徐清风,悠悠我心,那月光下袒露着的,是七个肆意超然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