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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2025-03-22 06:35:16

孟黎危险的视线慢慢移到厨房的陈硕身上, 她冷冷笑一声,冲厨房问:多提一个字怎么了?影响你泡妞还是打扰你跟女客人厮混?声音大有理?陈硕察觉到孟黎生气,沉默几秒, 放软声调:没吼你。

孟黎没了发泄的借口,只淡淡哦了声,没再跟他斤斤计较。

胖子见状,手枕在长桌,朝天翻了个白眼, 高高兴兴喊了句:嘿,漂亮。

您这不是骂孟妹妹就是骂我的意思呗。

厨房里只剩下锅铲翻动的声响和一个宽阔、忙碌的背影,其余没有任何回应。

胖子耸耸肩, 捂着脸, 无奈摇头, 得,搁我这直接不理了。

半小时后, 烤鱼新鲜出锅,色香味俱全,热油浇在鱼皮刺啦刺啦响,看得人嘴里直冒津液。

徐茂连着夸了陈硕好几句。

硕哥不愧是硕哥, 这手艺,西川没几个能赶上你。

厨艺界少了你真是个巨大的损失。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男人啊。

陈硕将碗筷搁在桌上, 抬眼瞥了眼徐茂, 送他两字:戏精?徐茂摇摇头, 摸着胸口,表情夸张道:不是, 是发自肺腑的感动, 感动到哭了。

说完还做出一个大哭的动作, 生怕人不知道他装得有多辛苦。

孟黎没眼看,横了眼人,扭头看陈硕。

陈硕搬了条椅子搁在孟黎背后,将筷子、碗递给孟黎,又从厨房冰箱取了两瓶冰过的大乌苏。

孟黎瞧见冒着凉气的啤酒,立马伸手找陈硕要。

陈硕将啤酒搁在一旁,提醒她: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孟黎哦了声,拿起筷子慢慢夹了一块香辣的土豆条放碗里。

徐茂看到酒也来了兴趣,鱼肉咬进嘴里,他边嚼边开玩笑:哟,今天什么日子,还喝起大乌苏了,这玩意可经不起多造啊。

硕哥,趁火打劫啊。

陈硕掀起眼皮扫他一眼,毫不客气骂了句:脑子不好使?徐茂拍拍嘴,笑说:得令,我闭嘴,不过硕哥你这心思可不磊落啊。

人孟妹妹一姑娘家的喝酒,您一上来就灌大乌苏,多少有点私人恩怨了啊。

要不知道你德行的,还以为你故意灌人呢。

孟黎见陈硕没吭声,斜他一眼,替他解释:和他没关系,是我要喝的。

徐茂挑眉,一脸意外:哦哟,那行,看样子孟妹妹酒量不错?还行。

孟黎不顾陈硕眼神的反对,起身拿了瓶乌苏,握住瓶身,瓶口对准桌角,一个用力,嘣的一声,瓶口弹开掉在地上,一股白泡蹭地一下冒出来。

孟黎举起啤酒朝陈硕隔空敬了敬酒,然后扬起脖子,将瓶口对准嘴唇,仰头灌了好几口。

连杯子都没拿,就那么直接灌。

陈硕看她跟灌水似的没个准头,眉头直皱,喝了没多少,陈硕抬手握住啤酒瓶不让孟黎继续喝。

夺了啤酒瓶,陈硕拧着眉头盯着孟黎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再次提醒:空腹少喝点。

孟黎耸耸肩,一脸无谓:才喝几口啊,我又不是没喝过。

陈硕手掌心扣住瓶口,寡淡目光投放在孟黎身上,轻飘飘问她:是什么值得表扬的事?孟黎看陈硕处在生气的边缘,嘴唇抿了抿,否认:……那倒不至于。

陈硕掀了掀眼皮,淡淡开腔:那就吃点东西再喝,别跟酒鬼似的,看到酒就什么都忘了。

本来徐茂也准备开一瓶,闻言默默放下手里的啤酒,端起饭碗吃饭。

孟黎也埋头夹碗里的米饭往嘴里塞。

饭桌上只剩碗筷碰撞声,孟黎小口咬着鱼肉时不时盯一眼陈硕。

陈硕跟没瞧见似的,继续吃鱼。

吃了阵,孟黎搁下筷子,斜着眼瞟了瞟陈硕,似笑非笑问:那女的很漂亮?陈硕没听懂她在问什么,什么?孟黎瞭了下眼皮,似嘲非嘲开口:爬你床的女人。

陈硕差点被鱼刺卡住,他咳嗽两声,急忙灌了两口啤酒,梗着青筋交错的脖子回孟黎:我怎么知道。

孟黎不为所动,垮着脸轻飘飘开口:都爬你床了,你还不知道?你瞎啊。

陈硕滚滚喉结,咬着牙解释:不是,大半夜的我他妈睡得迷迷糊糊,谁知道床上钻了个人。

吓得老子以为遇到鬼了,掀开被子就把人提下床扔出房间。

扔完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我哪来的时间看人长什么样?孟黎往陈硕硬朗的面孔扫了眼,继续套话:哦,你碰了人?陈硕差点气笑,我哪儿碰了?不是给扔出去了,没听明白?孟黎看陈硕手臂肌肉线条因为生气而紧绷,淡定开口:没有就没有呗,这么急干嘛。

我又没说你有错。

陈硕算是看懂了孟黎,知道他说什么她都不满意,也不再跟她掰扯:得,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我跟你扯什么头花,信就信,不信算了。

徐茂看得直瞪眼,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摸着下巴得出一个结论:硕哥,你惨了。

陈硕还在气头,淡淡睨他一眼,语气不耐问了句:什么玩意?胖子一副知道什么大秘密的表情,他啧啧两声,露出笑:不可说不可说。

反正我觉着吧,你要栽了。

陈硕白了眼人,懒得再说。

孟黎倒是秒懂胖子的意思,直接承认:他确实要栽我手里,迟早的事。

胖子眼睛一亮,立马夸奖她:孟妹妹牛哇,给你竖个大拇指,鼓励鼓励你。

孟黎:……—吃到一半,院门口传出机动车的声响。

刘奇身穿全黑冲锋衣,背着黑包,戴着墨镜,拄着登上杖一瘸一拐从黑色大G下来。

院子灯光昏黄不明,他走进来前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直到走到院中央孟黎才认出那人是刘奇。

陈硕早在刘奇出现在门口那刻就放下碗筷,眼神如狼一样尖锐、冷静,死死盯着刘奇不放。

刘奇察觉到那道锋利、有重量的目光,也转身望向厨房的方向,瞥见孟黎三人坐在长桌吃烤鱼,刘奇朝三人和善笑笑,率先出声打招呼:在吃烤鱼?可惜我刚吃完,不然一定蹭两口,尝尝味。

转身的瞬间,孟黎一眼瞧见刘奇脖子的伤口。

一条五厘米长的,像刺划过又像是刀割的,从喉结斜沿到锁骨,伤口血迹已经结痂,可配上刘奇那一身阴冷的气息,显得格外渗人。

他站在昏暗不明的院子,像一道阴恻恻的影子,一团漆黑潮湿的雾,只露出半张脸,看不清任何情绪。

孟黎看到人的第一眼就深感不适,如今这种不适感更甚。

景区碰到他的那一瞬,孟黎现在回想起来,胳膊直冒鸡皮疙瘩。

尤其是刘奇看她的那个眼神,湿冷、隐晦,仿佛捕猎者看猎物一般,陷阱设好,他只需要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猎物进入陷阱,然后他轻轻松松拿下。

陈硕手掌落在桌沿,深沉、冷硬的目光缓缓落在刘奇脸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各自心怀善念。

对视几秒,陈硕出声打破沉默,他朝刘奇笑笑,若无其事问:今天去哪玩了?回来挺晚。

刘奇也无奈笑笑,装模作样解释:去名扬山转了圈,又去看了看溶洞。

运气不好,下山的路上摔了一跤,回来路上接到老母亲电话,说是家里有事,让我赶快回去一趟。

这次行程有点匆忙,本来还想在西川待一段时日,没想到出了这事。

说完,刘奇摆摆手,跟陈硕约定:下次见面,我俩一定要好好坐下聊聊。

这次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讲讲。

陈硕看看人,见他一脸惋惜,沉稳开口:既然家里有急事就不耽误你,如果有缘,下次见面自然会叙。

刘奇笑笑,愧疚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可先撤了啊。

陈硕站起身边往院子走边从兜里掏出烟盒,抖了两根出来,一根衔在嘴里,一根递给站在原地的刘奇,等刘奇接过烟,陈硕摸着打火机点燃烟,随口询问:打算往哪个方向走?刘奇咬住烟,从兜里翻出打火机,边点边回陈硕:西坪走高速快点,怕家中老母等不及。

陈硕往刘奇脖子处的伤口看了眼,指间捏着烟,语调平静问:今晚就走?刘奇无奈笑笑,说:我上去收拾完就走,实在是来不及了,得赶路。

陈硕拍拍刘奇的肩膀,眯着眼,神色晦涩道:那我就不留客了,后会有期。

刘奇不着痕迹瞥了眼落在肩膀的那只手,笑着开口: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就是回去看看老母,又不是死了。

放心,下次肯定还会回来,到时候找你喝他个不醉不休。

陈硕松开搭在刘奇肩膀上的手,揣兜,抬抬下巴,低声催促:你赶紧上楼收拾,收拾完我给你办完退房手续就走,免得耽误你接下来的行程。

刘奇抱拳,感激道:多谢兄弟理解。

寒暄结束,刘奇背着包,在夜色中匆忙上楼。

陈硕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刘奇仓促的背影,漆黑、深邃的眼里满是刺骨的冷意。

—十分钟不到,刘奇提着行李箱下楼。

陈硕给他办了退房手续,又亲自送他到门口。

等人离开,陈硕翻出手机给人发了条短信。

短信发送成功,陈硕重新回到饭桌。

一条鱼已经被徐茂、孟黎差不多了,只剩个鱼头孤零零摆在那儿。

孟黎看他过来,默默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子鱼肉递他手边,给你留了点。

徐茂瞧见这幕,主动夸孟黎:你还真得谢谢孟妹妹给你留了点,要我压根儿没想起这茬,吃上瘾啥都忘了。

当然咱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单纯被您老人家的手艺给折服了。

陈硕端过鱼肉,睨了眼徐茂,似笑非笑问: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嘴下留情?胖子摸摸鼓涨涨的肚子,吊儿郎当说:您要谢,我也是受得起的。

陈硕嗤一声:德行。

正巧有个电话进来,胖子按下接听,听电话里的人说完,胖子挂断电话,起身告别:猴子车坏了,让我给他修修,我回修车厂了啊。

陈硕搁下碗筷,拧眉问徐茂:周生财?胖子咧咧嘴,摸头说:不是他还能是谁,这孙子是真行,上回欠的钱还没还我,听说他前两天在山上坑蒙拐骗被你逮了?陈硕没承认也没否认,想了片刻,交代胖子:给他抬点价,让他长长教训。

胖子秒懂,笑着答应:得嘞,不就是坑他一把嘛。

他不是爱财如命嘛,我肯定往死里抠。

零件什么的,我都往贵了喊。

陈硕掀了下眼皮,没吭声。

可意思不用说都已经明白:就按照胖子说的来。

胖子离开,孟黎手撑着下巴,表情略带玩味地扫了陈硕好几眼。

陈硕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捏着筷子轻飘飘开始:有话就说。

孟黎啧啧两声,捧着脸揶揄:我是越来越觉得谁要是惹到你,结局肯定很惨。

睚眦必报啊,陈老板?陈硕没什么反应,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腮帮动了两下,将鱼肉吞入喉咙。

片刻后,陈硕抬眸沉默不语盯住孟黎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嗓音低沉问:让他长点教训,吃吃苦有错?孟黎摇头,嗓音格外娇俏、柔软,跟上好的丝绸似的,手感顺滑、柔和,又透着股高级质感:没有啊,我这不是夸你呢嘛。

陈硕抬眸瞧了两眼面前表里不一的女人,吃完最后一口饭,没什么情绪地站起身收拾碗筷。

孟黎看他一言不发,撇撇嘴,满脸无趣。

厨房里,水流哗啦啦冲着,陈硕站在洗碗池前洗手,孟黎靠在灶台盯着陈硕不放。

桌上两瓶啤酒已经空了,孟黎又去冰箱里拿了瓶新的,瓶盖一开,她握着酒瓶小口小口喝着。

乌苏酒酒性烈,灌进喉咙格外辛辣、刺激,像春日烈火熊熊燃烧,又带着一股子生机。

喝酒时,孟黎的目光一直锁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看他半躬着腰,手臂肌肉随着洗碗的动作时不时鼓动一下。

侧脸线条流畅,下颚线紧绷,嘴里咬着半明半灭的烟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浑身充斥着一股子慵懒味、痞气。

孟黎望着人,意识到一个事——她爱烈酒、爱辣烟,更爱眼前这个比烟酒更撩人、性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