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骗喝酒足饭饱之后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女人道别,道别时已是日已夕暮,而楼上包厢里的人始终都没有再露面,就算是讨论一件军国大事也不用着这么长的时间吧,显然他们是在讨论一件比军国大事更重要的事,我等得失去耐性只好先回家,虽然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妥,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先摸摸鼻子回家静观其变,只是坐在我对面的那女人却是好性情,丝毫没有不耐烦,点了壶茶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表情像是一个猎人等待猎物入圈的神情,非常非常的让人难以捉摸。
踏着秋的挽歌,满目的萧萧落叶掉了自己一头一身,心里居然苍凉万分,来这个世界已是夏末秋分了,秋天都来了,冬天还会远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秋风有一种煞人的感觉,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伤感起来。
回到家,就看见南宫坐在椅子上发呆,我静悄悄的走过去,双手轻轻的蒙上他的眼:猜猜我是谁?他坐那里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娘。
:去死。
我伸手拍了他一下:你老婆的声音有那么老。
他笑着温柔的拉着我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了没有。
我顺势倒在他怀里;吃了,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白请了一顿。
;你又把哪位纯洁少年的心给骗了。
他伸手宠溺的点了点我的额头。
我朝他翻了一下白眼:喂,你妻主我有那么恶质么?:嗯,这个问题值得考虑一下。
他假装沉思了一下。
我捏了捏他脸颊:这个问题还用想,掐死你。
他左躲右闪,我们两人笑闹成一团。
如果快乐地日子能永远这样持续下去就好了。
如果能不娶轩辕清和就好了。
只是由不得我。
大姐和镇国王爷之间果然有猫腻。
因为女帝封大姐做了护国将军。
一个镇国王爷和一个护国将军。
连猪都能明白其中地涵意。
大姐从一个寂寂无名地小人物。
突然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做了镇国将军。
原因很简单。
在秋猎地时候。
大姐救了君妃娘娘一命。
听着民间绘声绘影地这样传着。
秋猎时候。
女帝甩众臣到围场去打猎。
大姐做为镇国王爷地幕僚随行其中。
在围场君妃娘娘看到一只梅花鹿。
立刻被它美丽地外表给吸引。
独自一人驾着马冲了出去。
搭弓拉箭准备射地时候。
马突然受惊了。
惊得非常厉害。
四只蹄子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当时把旁边地人都吓呆了。
试想一下。
平日里君妃娘娘掉了一根头发。
旁边地人都得挨上三十大板。
如果摔下去保守估计也得伤筋动骨。
严重地非得跌个残疾。
别说傻了。
恐怕魂都飞了。
就像被人点了**一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任由着女帝声嘶力竭地叫喊。
眼看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要跌下马。
几百颗头颅嚓、嚓、嚓地都要因此而落地。
千钧一发之际镇国王爷地幕僚飞上前去。
双手拱拳说了声:得罪了。
然后将君妃娘娘抱起。
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
又像一只大雁一样带着君妃娘娘轻轻着地。
如果那不是皇宫估计叫好声都能响成一片。
那神乎其神地事迹让我笑得嘴巴都没有合拢。
可是娘却发了好大地脾气。
差点儿动手打了大姐。
就在圣旨到地那天。
被镇国王爷拦下了。
圣旨是镇国王爷亲自来宣读地。
看起来他和我大姐真得十分投缘。
当日里还赏了她两个长得十分俊美地夫郎。
从种种迹象来看。
总感觉她对我大姐地态度很奇怪。
比一个上司对下属地态度更为亲昵几分。
至于原因我自然是想不透地。
更让我想不透地是镇国王爷对娘说得那几句话。
而大姐地神情却有恃无恐地让我想扁她。
: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就因为你养了她这么多年。
;不过,若不是你养了她这么多年,你以为我饶得了你。
声俱厉色的模样像是娘和她有深仇大恨似的,不过娘也不是个示弱的主。
;轩辕雪,你总有一天会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为是个王爷,位极人臣什么都可以掌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没能掌控。
两个人冷冷对峙,就像火山一样一触既发,但我知道他们不会打起来,最起码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
镇国王爷走后,娘身子委顿下来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几岁似的,她拉着我的手疲惫的说;惊凤啊,赶紧把三皇子娶过门吧,你把他娶过门娘就算放心了。
我正打算问为什么,不知从哪个院落里传来丝竹声,声声入耳,还有歌声、笑闹声似有若无的传了过来,立在窗边看了好久,才知道那是大姐的院落,卧薪尝胆恐怕就为了今朝吧,以后她再不用掩饰自己的本性过日子了,娘突然伸按住胸口,我扶住她。
:我是在作孽,我是在作孽。
看着娘捶胸顿足的模样,我赶紧安慰道。
;娘,这不挺好的吗?你一直希望大姐争气,这下她算是光宗耀祖了。
娘听了这话更伤心了;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
我知道我不明白,我苦笑,很多事我都不明白,再多了明白多了也没什么好处,年少轻狂的好日子一懂事就结束。
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居然碰到多日不见的明风,他瘦弱的身子像那树上摇摇欲坠的叶子,我们相隔几步之遥,路太窄了避无可避,可是总不能不招呼吧。
;明风。
我朝他点头,本来要问他好不好,可是看到苍白的脸,瘦弱的身子,我想什么话都不用问。
;表姐。
他很疏离的朝我点头,两人擦身而过,一片树叶从我们中间落下,当时的心五味陈杂,那样美好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
就像这秋天把所有的美好趁冬没有来临之前全部埋葬,;表姐。
他突然叫。
我回头,两人个还隔着几步之遥,他冷漠的说:对南宫好点吧,他这些日子肯定心里不好受。
我正要问原因,他已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明风,你已经学会了吗?学会用冷漠来作伪装,或者说用它来作武器来反击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我苦笑连连,这男人的友谊还真是奇怪,就算再也不相干,还是会相互关心。
回到院子里,我把明风的转达给南宫,想不到他反应却让我摸不着头脑,他一把拉着我的手:惊凤,他还有没有说什么?那表情像天踏下来似的。
我忍不住逗逗他:有啊,表情非常肃穆。
:惊凤,明风的话你不要相信,真的,他只是嫉妒。
看着他急得不得了的模样,不由笑了:你们还真奇怪,他那么为你,你还在这儿说他的坏话,他除了我上述的那一句,他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他暗自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看书,他奇怪的举止勾起了我好奇心。
: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想不都的回答,没事鬼才信,等空闲下来去套那两个家仆话,我就不信挖不出点八卦来。
做梦没想到,又一次接到陈玉梅的来信,其实也算不上是来信,只能说是她一部失恋血泪史。
她先跟我道歉,说那些信因为她的疏忽,导致那些信件压在公文里差点发了霉,给我发信的之后,才从那堆公文里翻出那些信,可是为时已晚,她诚肯的接受我的谩骂。
接着把她如何追那春风得意楼的红歌美人,如何碰了无数颗钉子,如何躲在被子里哭了好几回,末了还十分雄心壮的说,一定要把红歌美人追到手,不然她就在晏州呆一辈子。
整整三大页,我一边看一边笑得在床上打滚,这个女人着实的逗。
也超级乐观,所以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提起笔,却不知如何给她回信,望着窗外满目的萧色,这一段日子所发生的事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却没有一件让我好写,欢喜悲忧只能化成叹息一声,写下四个字:一切安好。
从大姐走马上任那天开始,娘开始生病,不知道是什么病,时好时坏,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替明风准备嫁妆,不管我们如何劝说,就是不假他人之手,娘其实很爱这个唯一的侄儿。
明风这个月初八就准备出嫁了,日子一天天逼近,秋天越来越冷,单薄的衣服已换成了厚厚的夹衣,而屋子里的人却越来越没有精神,不像是在迎接一件喜事的到来,反而像是在准备开追悼会。
唯一活动比较频繁的,就是二姐和琴知,那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凑一起,时不时能在某个地方撞见,有两次我差点因为躲闪不及和他们碰个正着。
南宫也日见憔悴,本来想从怀香套出点儿什么,谁知道却什么都套不出,南宫差点儿和我翻了脸,怀香受了惊吓,吓他的人自然是我,本来是想先威逼再利诱,想不到碰到了一个软硬不吃的主,他二话不说就跑到南宫去闹辞职,南宫问清事情原委,朝我大发雷霆,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我费尽唇舌才让他留下,你说我这到底招谁惹谁了。
第二十三明风被绑架了明风被绑架了,这是我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回到家听到惊天噩耗,屋里所有人都聚在大厅里,就连明风的未婚妻也来了,这么惊天动地的绑架倒是头一见,闹得人尽皆之鸡飞狗跳的,可是众多人群中却没有琴知身影。
这个敏感的时刻,一直和明风形影不离的琴知却不知所踪,听下人说,把整个莫府翻了过来也找不着两人,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样。
蓝玉躲在角落里不停的哭,那孩子估计也吓得不清,到现在双眼都是呆滞,望他什么话他就茫茫然的望着你,魂魄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绑匪给我的那封信了。
信是写得简单扼要,想要救人,拿出一万两银子。
说句实话,现在莫家能拿出五千两银子就应该躲在角落里偷笑,这些做绑匪的不是为财自是为色,明风常年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漂亮人家估计也不知道,那就冲着莫家的财来的,可是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明风出嫁头三天,而且就连明风的未婚妻马小姐都给惊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马家也算是个殷实之家,如果我们两家凑凑就正好可以凑个一万,那这个绑匪想像的还挺周到,如意算盘也打得精,能把我们两家的底摸得这么清楚的就不会是外贼。
家贼,会是谁,二姐么?站在人群中显得一副很担扰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是做贼心虚啊。
大姐现在混得风声水起,自然不会做这种宵小之事,听说,镇国王爷认她做了干女儿,娘的反应就是冷漠以待,不管不问。
马小姐在一旁忧心如焚的问:绑匪怎么说?;一万两银子。
我干脆俐落丝毫不隐瞒。
马小姐低头为难的说:一万两这么多,虽然拿不出,可是三千两我还是可以的。
真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哪,赛翁失马焉之非福,就是说明风吧。
;可是。
现在莫家地把所有地账都清了也只能拿出五千两。
我地模样更为难。
站在一旁地南宫想说话。
我朝他使了一下眼色。
五千两是我信口开河说地。
因为我目地是要放长线掉大鱼。
娘忧心地望着我:惊凤啊。
咱们真得只能拿出这么多。
;是地。
娘。
因为前些日子我让南宫抽了一笔钱储存一批货物。
听说边关战事一触即发。
而且快要过冬了。
没法子防患如未然嘛。
;唯一剩下地。
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下。
把众人地胃口掉了起来。
娘是个急性子地人开口道:还有什么。
说啊。
:房契。
话一出口。
众人哗然。
甚至连二姐都显得惊愕万分。
难道是我地猜测有误。
娘站起身,来回踱着脚步,回头望我:你的看法呢?我沉思了一下,慢慢的说:我的看法是,再等一等。
马小姐在一旁急了:还等什么?:是啊,惊凤,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可不能拖。
爹在一旁说道。
娘望着我,问;为什么?:因为我这张房契绑匪是不会要的,如果拿到当铺去兑银子,在半天之内能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商号,放眼皇城我想是没有的,而绑匪没有拿到钱就不会撕票,明风表弟暂时无忧,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我成竹在胸的说道。
一回到房里,南宫就迫不急待的说:惊凤,我们有钱。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
我打断他的话:你以为这是一桩普通的绑架案。
;你,什么样意思?:二姐最近有没有问你要钱。
我直切正题。
:没有啊。
南宫想也不想的答,猛然醒悟:你怀疑二姐。
我把一本帐丢在他面前:就算不是,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南宫一页一页的翻着账簿:怎么会这样。
我瘫痪在椅子上:豪门大家族就是这样,妻妾万群相互算计,算计到人心涣散,家业败落,到最后众叛亲离。
那本账簿上记载着二姐,两个月以来所有的赌债,整整十万两。
真以为我游手好闲什么事都不知道,坐在莫家的屋顶上就能莫家院落里的一些鸡鸣狗盗,勾心斗角窥视的一清二楚当时月色如水,心凉如冰南宫走过来搂着我::惊凤,你还有我:窗外半黄半绿叶子悠悠的一片一片的往下落,风往北转,将它们带去别处,然后又往南吹又将它们带回大树的脚下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淤泥更护花物犹如此,人何以堪只是明风和琴知是怎样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了听蓝玉说,今天早上他准时准点进门去赐候两位主子的梳洗,可是人就不在了可是昨天晚上他是等两位主子就寝之后才离开的。
那就奇怪了,难道真的有人练了移山倒海的奇术不成。
走到明风的院子里,隐隐的听见里面传来哭声,推开门一看,就看见那个傻蓝玉坐在床边拥着主子的被子不停的掉眼泪。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好了,别哭了,你主子会没事的。
他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我:你会救出少爷的吧。
;当然。
我拍拍他的肩,让他安心:赶紧收拾收拾床铺,免得他回来看见屋子这么乱,肯定会不高兴。
:嗯。
其实床铺上的被子一点儿都不乱,很整齐被牵开,就像准备睡觉之前把被子摊开来一样。
;等等。
我呼喝的声音差点儿吓到了蓝玉。
他回头茫然失措的望着我:三小姐,怎么了?我指着床问:昨天晚上,是你赐候两位主子就寝的对不对。
:是啊。
他点头。
:这床铺有没有被动过。
他望望我,又望望床:没有。
:那么两位主子的衣服呢?;早上来的时候就没看见。
床铺没被动过,穿戴整齐的走出去的,那么来找明风就是熟人了,明风认识,琴知也认识,或者只是他们其中一个认识,因为是晚上相约,那么另外一个就是陪同。
是二姐么?应该不是,明风对二姐很戒心,琴知对二姐恨之入骨,就算平日里有所接触,也不见得半夜三更去会他。
娘的那群夫郎,没有动机怎么会干出绑架这么大的事,何况,他们难道不怕娘休了他们么?依附着女人过日子的男人们,不可能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吃饱了闲撑着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两个大男人从屋里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影无踪,没有任何踪迹可寻,一个人是肯定办不到的,肯定还有个接应的人,那么那个接应的人又是谁呢?府里近段时间并没有添加新的面孔啊。
所有的事情突然变成一团乱麻,理不清也找不到头,那么是先付了这一万两赎金引蛇出洞,还是再缓一缓,看有没有其它什么线索。
屋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着急,娘是其中最急的一个,不仅要亲自去安抚马小姐的家人,还担心明风的安危和名声,若是那群绑匪见色起意,明风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马小姐家那边也不好过,本来这件事只有马小姐一个人知道,结果因为要酬钱,她只好回家父母商量,那么大一笔钱做什么用?她自然也要交代的清清楚楚,她父母一听明风被绑架了,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先前表现的非常关心,十分在意,还慷慨大方的说,钱财不是问题,只要明风能平安,就算倾家荡产也愿意,可是过了半日就没声息了,晚饭过后,马小姐的贴身侍从,偷偷的跑来告诉我,马小姐被禁足了。
我知道事情麻烦了。
娘回来的时候,神色很糟糕,只说一句:马家要求退婚。
我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这个节骨眼,这个时候,不帮还落井下石,退婚,好,可以,但是聘礼就不用拿回去了,当作我们的压惊费吧。
混乱的一天终于过去了,但是事情还像山一样压在胸口,世态炎凉,在这刻那么清晰而又刻骨的感受着。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绑匪的第二封信就来了:再不交赎金,先奸后杀,然后将尸体挂在城门口。
这些绑匪的手法怎么跟云苍山上那群绑匪如出一辙,可是那伙人不是死的死,坐牢的也已经准备砍头了吗?我拿着信对南宫说:暮,去娶一万两银子,我亲自去交赎金。
:嗯。
南宫匆匆离去的时候,扫地的陈伯又给我送来了另外一封信,这封信不是绑匪,是一个无名之人的信,只有廖廖三个字去望月楼。
望月楼我知道,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跟踪大姐和镇国王爷的时候我去过,还没带银子,我来不及细想,也不知是祸还是福,可是有一点线索我都不愿意放弃。
匆匆的对着青衣交代着,三姑爷回来让他等我,不要轻举妄动。
早上望月楼的生意好的出奇,人来人往,我在人潮中穿梭着,心急如焚想要找到那个给我留信的无名氏,可是那么多人到底谁是呢?客栈老板突然走过来,试探的问;你是莫家三小姐吧。
;是。
我立刻回答。
老板低头哈腰的说:有人替您订了一间包房,说是让你好好休息,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去。
:呃,难道是那个无名氏,不过不管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
坐在包厢里,小曲听着,小酒喝着,小菜吃着,人生最惬意的莫过如此,只是我心如万倾波涛,汹涌不止。
他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想让我知道什么?古代的包厢里没什么隔音效果,如果隔壁的客人一旦得意忘形,那么点破事儿就全部入了邻居的耳膜里,难怪那是时候的人经常喜欢说隔墙有耳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