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将过,玉兔睁开惺忪的睡眼,应了一声嫦娥的召唤,将白玉似的身体淡淡地隐了去。
南宫府静厢,帏帐内,已醒来的虎贲氏柔情地看着身边熟睡的静蔷,那恬静的脸庞,白玉般的祼肩,随呼吸均匀起伏的胸脯……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静蔷被虎贲氏的胡须弄醒了,睁开迷蒙的眼,虎贲氏庞大的身驱正向她压过来。
美人——虎贲氏在她耳边低唤。
大人,静蔷柔声道,大人今早不是要去宫里?怎舍得美人。
虎贲氏的动作粗野起来。
想司马大人定有要事与大人相商,大人怎好沉迷于静厢,迟到于司马大人。
昨夜窃贼闹到那么晚,卿士定然不会怪罪于我!妾以为不好将此事当作理由,大人,公事要紧!虎贲氏见美人竟嘟起小嘴,叹了口气,只得起身,待穿戴整齐,又不舍地吻了静蔷一回,才去了。
静蔷起了身,施了淡妆,挽了椎髻,换了一袭天青色素衣,穿戴好了走出门去。
侍妾见静蔷要出门的样子,道:蔷妾要到哪去?去看姐妹。
可要奴婢陪侍?不必了。
静蔷道,午时左右我就回来了。
蔷妾还未食早饭呢。
不食了。
出了静厢,到夫人那里请了安,来找驭夫长。
蔷妾,今日又要出门?驭夫长殷勤地道。
静蔷点点头,烦请你备好马车。
是!驭夫长答应着,虎贲大人有令,凡蔷妾出行,必要配车配随从。
哦,今日只配马车就好,不必配随从了。
静蔷道。
那怎么行,大人吩咐过——只听我的就行了,大人问起我会解释的。
静蔷道,转身向府门走去。
远远的,陪嫁女梅母撇着嘴,酸溜溜地嘟哝:哼,整天坐了马车到处显摆,再显摆不还是一个妾,男人呐,就图个新鲜,你又能受宠多久?驭夫长依了静蔷,麻利地备了马车,又叫来一个驭车的家臣,叮嘱道:别驶得太快,注意安全!家臣应了,牵了马从侧门行出。
******静蔷坐着马车离了南宫府,一路向南行去,不多时,马车在东南角的一个巷口停下来,静蔷下了马车,让家臣等在那,自已则七拐八绕,行了大约一刻钟,进了一处简陋的民居。
居室内席上坐着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见到静蔷,也不起身,只问:来找何人?身体可好?静蔷所问非所答。
你看呢?妇人道。
不胖不瘦。
静蔷答。
妇人向静蔷点了点头,起身道:随我来!静蔷紧随妇人出了后门,行了约半刻钟,将静蔷带到另一处民居外,有节奏地扣了扣房门,屋内有人道,进来吧!妇人示意静蔷进屋,独自去了。
静蔷推门进屋,有声音自里间传来,你来了。
静蔷站在外间,是的。
有何事要报?我来是想问,昨日夜入南宫别院的是不是你们?是。
静蔷有些激动,为什么?因为一件宝物。
宝物?什么宝物?静蔷从未听说别院有什么宝物。
一面镜子。
静蔷皱眉,一面镜子会是怎样的宝物?你不需要知道这个。
我不知道南宫府有这样一件东西。
你当然不知道,是在那个门客身上。
静蔷一惊,周筱青?她竟有一件宝物!她本来是怕他们伤害伯典,这一来,最危险的是周筱青了。
你们为什么非要得到那件宝物?这个和你没有关系。
好,就算和我没有关系,那门客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能伤害她!这个,就看需不需要了,对我们来说,她不过是草芥,是蚂蚁。
你们——静蔷愤然,你们若伤害她和虎贲公子中任何一人,就休想得到我的密报。
哦?哈哈——一阵狂妄的笑声,你不要忘了,连你都是我们手中的棋子。
若敢知情不报,那些族人的小命可就——静蔷闻言,无力地靠向门旁,面色苍白而憔悴,仿佛受了秋凉的花儿,蜷缩着抖动着。
是的,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争取不到,她只是一玫棋子,一个傀儡,傀儡——她慢慢地转过身,只有悲没有泪,泪水已然流尽。
怎么,这就想走?瘦汉从里间走出来,后面跟着骠悍的麻三。
静蔷站住,凄冷地道:你们想怎样?我们要你将那镜子弄到手。
静蔷肩膀一颤,休想!瘦汉猛地抓住静蔷的手腕,恶狠狠地道: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必须照我们的去做,明白吗?!******伯典,太阳都照屁股啦!腻睡到辰时将过的周筱青,食了早饭后去找伯典,见伯典的内室昏暗,料定他还没有睡醒。
连叫了两声,不见伯典回答,也不避讳,径直走到内室去,却空不见人,连妾奴都不见了。
出去寻吧,她踏着轻快的脚步来到院中,见伯典已在舞箫,面上一红,原来谁都比自己勤奋啊!远远看着伯典舞箫的英姿,周筱青很是羡慕,忽想起自己的跆拳道不是也该习练了么。
于是走到另一棵树下,拉开架势练起了跆拳道,煞有介事地呼喝了几声,虽觉声音欠缺响亮,但中气十足,气道匀畅,很有习武的资质嘛,正自得意,见伯典正向自己走来。
周筱青不想班门弄斧,赶忙收了招式,冲着伯典憨憨一笑,要命!为啥在他面前总显得傻傻的呢。
想不到筱青兄还会自创功夫!伯典看起来精神不错。
周筱青不理会伯典的调侃,待伯典走到近前,抬脚秀了一个腾空后踢,惹得伯典拍掌称赞。
伯典,告诉我,是什么令你好心情?周筱青靠着树干,看着伯典。
好心情?伯典摸摸自己的脸,也许吧,心情还不错。
周筱青等待伯典继续往下说。
刚大司乐来过,要我到国学去教乐理。
伯典说。
真的?周筱青为伯典高兴,太好了,伯典,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见周筱青夸张的样子,伯典笑笑,乐理一门课的主师本来由大司乐担任,只因近日太过繁忙想由我代授。
你不会拒绝他了吧?周筱青担心,她希望这个机会能缓解伯典内心的苦。
怎会,我答应了。
周筱青舒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三日之后。
岂不是很少看到你了?不会,一日只有一两个时辰。
很轻松嘛!两人同时笑了笑。
对了,伯典,周筱青见伯典今日心情好,想把蓄谋已久的念头说出来,她清了清嗓子,有件事不知伯典弟能否帮忙?伯典示意她说下去。
是,那什么,我想开一间茶室,你说怎样?茶室?伯典不解。
就是,品茗作诗聊天游戏欣赏乐舞的地方!说完紧张地看着伯典的表情,生怕被他一下子否了。
伯典点点头,可这些是自家的消谴。
周筱青见有戏,兴奋地道:所以要开办这样一个场所,把这些消谴从家里搬出来,你想,在自家里是自己或固定的几人,若能有一个地方,将四面八方志趣相投的君子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吟诗作歌,那该多好!周筱青一番话令伯典频频点头,好主意!现在,城里只有供人投宿的客栈,没有单独的茶室,若开一个茶室,生意一定好!到时候,可以把挣来的钱物支助平民,支援军力。
伯典有些不置信地看着周筱青,想不到筱青兄还有这般远见卓识!过奖过奖!周筱青被夸赞得面色微红。
那,我该怎样帮你!伯典问。
若伯典弟能资助一处房子和一些物件,为兄感激不尽!周筱青向伯典拱了拱手。
这个容易,出了巷口不远有一处闲置的院子一间大屋,是我儿时的旧居。
你可改来一用。
这,好吗?那本是南宫府的附地,自从有了南宫别院,那里就被闲置了。
我只需让父亲知道便可,筱青兄放心好了!周筱青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见伯典转身要走,赶忙道:伯典,我出去看子烈,能否借马一用?好,另借你两名府卫。
伯典头也不回。
不用了,有马就行了。
周筱青跟在后面。
不行,不用府卫,马也没有。
周筱青停下脚步,气得一跺脚,这是哪门子规定嘛!伯典不见周筱青跟来,回头,见周筱青嘟嘴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地道:我可不想让叔子烈再闹南宫府!随即叫来家臣吩咐道:给筱青公子备匹好马,配两名最好的府卫。
家臣应声去了。
周筱青告别了伯典,带了两名威武的府卫,出了别院的院门,刚要跨蹬上马,被一个声音叫住:筱青!周筱青回头一看,是子烈,他正从紧邻的南宫府府门处向自己走来。
我正要去看你呢!周筱青对已走到近前的叔子烈说,见叔子烈脸红红的样子,道:什么事这么兴奋?筱青,我已答应了虎贲大人,加入了虎贲军。
周筱青并不感到意外,子烈,你真的决定了?做军士是有危险的!叔子烈笑笑,死与生俱来,有限的岁月能为天子为国人穷自己之力,也是一份荣耀。
周筱青向叔子烈投去激赏的目光。
子烈变得成熟了。
午后我就到宫里去了。
子烈道,目光中有浓浓的眷恋。
你是说,我见不到你了?周筱青担心地问。
叔子烈笑了笑,不会的,虎贲大人要我负责都城内西戎的缉查,我们还会见到的。
周筱青放下心来,子烈,进来饮杯茶吧!不了,我还要回去辞别井父。
周筱青将手中马绳交到子烈手里,骑上它,快去吧!叔子烈不接,深深地看住周筱青,筱青,不知为什么,你在这里,我真的很担心!我会很好的,放心好了!周筱青豪气地拍了拍叔子烈的手臂。
记住,只要有虎贲氏的允许,可以随时到宫中找我!说完,叔子烈大步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