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偷窥!周筱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秋——秋!她大声喊。
秋闻声从外间走进来,姐姐有事?有人偷窥!周筱青指着窗外。
姐姐别怕,我去看看。
秋走了出去。
随即,秋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二少爷,快请回吧!嘻嘻,好玩,真好玩。
被称作二少爷的人口齿不清地说,跟着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姐姐,没事了。
秋走进来。
是谁这么下流?周筱青生气地问。
秋欲言又止,姐姐,没事了,请继续沐浴吧!说完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洗个澡也没安全感。
周筱青大声叫道,又想到如今自己的地位,心情别提多么低落了。
忽想起那个痛苦迷茫的男声,心下大有同病相怜之感,虽然他们有各自不同的遭遇,但都是一个痛字了得。
可是如今,他在哪里呢?何时能再听他?!当下再无心情沐浴,出了木桶,从木架上取了一件类似手巾的丝织物,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又取了那套衣裳,展开来,见是朱红色上衣下裳两件套,外加一条腰带和一双细麻布鞋。
周筱青很快地穿好了这套衣裳,心中竟生出一份孩子般的新鲜感,若面前是一面落地镜多好,她想,她周筱青算真真正正地做了一回古装美女。
正想着,秋走进来,见周筱青已穿戴整齐,笑道:姐姐的样子变了好多!变美了是不?周筱青忙问。
秋捂嘴一笑,道:是,变美了,不是一般的美呢!说得周筱青一扫阴霾。
这边来。
秋引周筱青到外间的席上坐了,拿了把骨质的梳子为周筱青梳头。
她将周筱青头前部的发丝扰结在头顶,扎束了挽成椎状,用一支竹钗贯住,再盘卷成两椎耸在头顶。
接着,又在她的脸上擦了些类似现代人的香粉、胭指及唇彩之类的东东。
周筱青疑惑,自从到司马府来,还没见一个下人涂脂抹粉盛装打扮呢,怎么自己倒要如此打扮起来,于是问秋:为什么要这样打扮?秋停了停,姐姐难道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样子多么古怪?古怪?周筱青想说:我看你们才古怪呢!那是镜子?周筱青指着席上的青铜镜。
秋点点头。
周筱青忽然心中一动,问秋,有没有听过关于宝镜的故事?秋笑了,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什么宝镜?就是宝物啊,一面看起来普通的镜子,其实是件宝物?周筱青不知该如何解释。
没有,不过我敢确定,面前的这面绝对不可能是宝物!秋幽默地说,不过——不过什么?周筱青赶忙问。
不过倒是听说天子曾有一面宝镜,好象是渠国公的进贡。
秋道。
哦?宝镜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周筱青忙问。
名字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很大,有二尺多呢!秋说,为周筱青理了理衣领。
那宝镜有什么特别?周筱青追问。
夜里照镜子会和白天一样明亮。
周筱青有点失望,看来天子那宝镜和自己的宝镜没什么关系,又有点沾沾自喜,天子那宝镜与自己的根本没的比,自己的宝镜可是会说话的名符其实的宝镜!嘿嘿!秋为周筱青梳妆已毕,见周筱青兀自呆坐在那里,脸上一会儿沉郁一会儿欢喜,道:姐姐也不必当真,都是闲话时听来的。
哦。
周筱青回过神来,好了吗?用手摸摸头顶上的椎髻。
好了!周筱青凑近铜镜照了照,发现镜子里有一个古代丽人,云发竹钗肤白唇红,眼若飞凤眉似柔柳,淡如春水秀比桃花,这是我吗?周筱青惊异,禁不住用袖子拂了拂镜面,哎,铜镜必竟是铜镜,当然不如现代的玻璃镜清晰。
秋,这真的是我吗?周筱青看着镜中的美人呆呆地问,真希望镜子清晰些再清晰些。
秋笑了,青姐姐天生一副好胚子,打扮起来真的是神仙似的大美人呢!周筱青只道秋有意恭维,再看镜子中的人,真的风情无限,清雅超凡哦,暗想,可与蔷有一比?姐姐,这个给你。
秋双手递给周筱青一个小巧精制的锦缎包,这是手包,里面可以放一些丝线布头之类的手工。
周筱青感动秋的细心,心想,如此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多么应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啊!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见秋正整理梳妆台,赶忙把睡衣口袋中的宝镜放在包中,想,就是被人发现,也只当女子用的普通小镜子,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好了,请随我来!秋站在门边说。
去哪里?周筱青问。
去见夫人。
**********午后申时,灸闷的阳光斜照在司马府厅堂前的地面上,门外一棵槐树上,一只蝉正叫个不停,厅堂内,夫人在屏风后面的幄帐内小憩,一个妾奴立在堂前听侍。
回来啦!见秋引领着周筱青回到厅堂,堂前的妾奴招呼道,待我去回夫人!说完,转身进了厅堂。
不一会儿走出来道:进来吧!周筱青跟着秋走入厅堂,刚刚站好,就见夫人缓缓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夫人!秋行礼道,青来了!夫人边走边讶异地看着周筱青,仿佛不相信眼前的美人就是那个怪里怪气的贱奴,直到在南窗下的竹席上坐下来,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夫人!秋轻唤。
夫人回过神来,向周筱青威严地道:家在哪里?周筱青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道:很远的地方!可有父母、兄弟姐妹?只有母亲一人。
家中可有地?周筱青心中苦笑,她倒是希望有一块地,做牧场做田园!可惜家里百平房子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地?没有!周筱青答。
你母亲在哪里为奴?夫人想,没有地自然为奴了,不然如何过活!周筱青气结,想说:你母亲才为奴呢!心道我一个为奴也罢了,还把我母亲也说成奴,真真——!当下说道:母亲不为奴,没有地,不是达官也非显贵,可是她老人家生活得比您好!啪!一声巨响,夫人重重地将手拍在身前的凭几上,将一只梨震落在地,滚到几下。
秋和另一个妾奴吓得赶忙跪在夫人面前,她们可是知道夫人的脾气和威仪,怒起来没有人能躲过去,连无辜的鸟雀都要被涉及。
当下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心知一场雷鸣电闪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秋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感觉不对,怎么没声了呢,雷鸣?电闪呢?雨点呢?略抬头偷眼向夫人看了一眼,见夫人却已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从紧紧抿着的嘴巴来看,夫人定是将气压了下去。
这会儿心里不知盘算什么狠招呢!秋想,却听夫人沉声道:你们两个起来吧!是,夫人!秋答应着,和另一妾奴起身重新侍立一旁,但见周筱青昂然地站在地上,一副打死也不怕的神气,心道,我的天呀,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呀,胆子也忒大了点!竹席上,夫人强自将火气压在了肚子里,心道,要不是已卜了吉卦,我早将这个无礼的贱奴拉出去打个半死了。
不过,哼!以后有的是功夫教训你!这样想着,心中气息倒略为顺了些,道:秋,吉时到了吗?马上就到吉时了,夫人!秋答。
去吧,不要惊扰亲戚了。
夫人道。
是,夫人!秋暗自舒了口气,跟我来!示意周筱青随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