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芊芊从秦香的院子里走出来时, 正巧遇见了秦仲。
许芊芊行礼后,秦仲很是客气:芊芊这时候出去, 不留下来用午膳吗?外祖母那边还得人陪着, 许芊芊抬眸时,恰好对上秦仲的笑容,她倏地想起母亲日录里秦仲温润如玉, 谦谦君子的模样。
其实从日录里,许芊芊能感受得到, 秦大伯对母亲的爱意。
她心思一动, 抿了抿唇, 道:秦大伯,我听外祖母说,您同我母亲感情甚笃, 我有个事情想要问你, 但是还请秦大伯帮我保密。
秦仲一顿,那些陈年旧事,倒是没想到老夫人会和芊芊提起。
他点点头,和煦的笑了笑:芊芊有话说,便问就是了。
我那日在我母亲的房中找到了一封信,应是和秦大伯准备定亲的那段时间, 有一个男子给我母亲写信,不知那封信, 秦大伯可知, 是谁写的?说话间,她的额间已经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是热的, 也或许是慌的。
秦仲沉思了一会儿, 反问道:信?男子给你母亲写的?许芊芊轻轻的颔首。
听见秦仲猜测会否是她父亲时, 她摇摇头,不是,我父亲的字迹我认得,那人在信中,口口声声说希望在凌安留的久一些,但是看上去不是我父亲的字迹。
秦仲听完这些话,面露凝重,而后道:这些话,你不要同旁人说。
许芊芊自是知道的,她轻声道:母亲的日录里,秦大伯是她的秦大哥,我正是因为相信秦大伯,才会说出这个疑惑。
她将疑惑说出,只是我不理解,那封信既然不是我父亲写的,也不是秦大伯写的,究竟是何人?秦大伯像是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正欲开口。
不远处,传来了周舒的声音,我正四处寻你呢,你怎么来了这里。
说着,那道身影缓缓往这边来。
许芊芊美眸一动,莞尔对着秦仲道:秦大伯,我就不留下来用午膳了,还请秦大伯同秦大哥说声,说我有事先回府了。
许芊芊岔开了话题,秦仲自然是懂得,他配合的寒暄了几句,待周舒上前时,许芊芊便借口离开了。
周舒看着许芊芊离去的倩影。
你们在说什么?我方才远远的便瞧见你们俩在谈话,意思是别想糊弄我。
秦仲是生意人,凌安里大官小官,何人没见过,他面色正常,道:没事,就是说了一下香儿。
秦仲说完,理了理袖子,离开了此处,往书房走去。
周舒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眸。
......崔婆婆端了一杯茶走了进来,看见许芊芊葱白的手撑着脸颊时,满脸愁容时,忙着上前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心事重重?许芊芊摇了摇小脑袋,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粉.嫩的耳垂,须臾,问道:崔婆婆,你既然在顾家那么久,你觉得,秦大伯为人如何?崔婆子这几日来,对许芊芊尤为上心,细问下才知,她前两年丈夫死了,所以回来顾家,老夫人心疼她一把年纪不容易,便留她下来,平日在府中捡一些杂活干,但顾府上下,因为老夫人的缘故,倒是对崔婆子格外的照顾。
崔婆子听见这个话,哎哟一声,道:说起秦公子,哎,现在应该唤秦老爷了,当年秦家老爷和夫人,本是崔婆子两个食指对在了一起,比划了一下,当时都快要定下来了,但是恰好,当今圣上出巡凌安,夫人便看上了许老爷。
许芊芊本磕着的脑袋蓦然抓住了什么,眼眸一动,道:我母亲与我父亲相识的那段时间,恰好是顾家和秦家议亲的那段时间吗?崔婆子嘀咕道:可不是嘛,前几日,两家还见了面,夫人是上午点头的,晌午,安妃娘娘就派人来了,说是请夫人过去。
连着去了两日,回来后便心思沉沉,跟被勾了魂似的,我问,夫人也不同我说。
老奴猜,应是那时候就同许老爷一眼瞧上了,但是不敢和老奴说。
崔婆子和顾老夫人是一条心,对于顾青寰的亲事,都是选择凌安门当户对的最为好,顾青寰远嫁京都的事情,在顾家可是闹腾了一阵子。
崔婆子对许芊芊父亲唯一不满的就是太远了,心里头想起顾青寰,崔婆子红了眼,别过头惋惜道:若是一直在凌安,说不定现在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崔婆子自知说错了话,红着眼又道:秦老爷人是顶好的,当年夫人带着许老爷回家的时候,老夫人气的睡不着,后来还是秦老爷先说,自个儿待夫人只是亲妹妹那般,老夫人才同意了这桩亲事。
崔婆子离开后,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而后递上一封信。
小姐,秦家少爷给您的信。
小厮离开后,许芊芊拆开了信,当打开信件时,指尖却是一颤。
这封信不是秦昭写的,而是秦仲,秦大伯。
信道:芊芊,我是秦大伯。
今日你与我说的事情,我仔细想了一会儿,发觉你给我的讯息中,那人应不是凌安本土人。
我与你母亲的那件事情,发生在当今圣上巡游凌安之际。
不知秦大伯可有帮助到你,若是有不知的,可随时联系秦大伯。
你且安心,我没有同你秦姨透露只言片语。
......许芊芊点燃了烛火,将信斜斜的靠近了烛火烧掉。
与崔婆子说的几乎没差。
那个写信的男子,应是那年随同当今圣上一同巡游的人,只是谁...会识得母亲,还能把信交给母亲,且让母亲这般珍重的放进匣子里?许芊芊也不知为何,非要闹得清楚这封信是谁写得。
但,她却总觉得,凌安不太平。
不光是现在,还有前世。
她亦是在晏呈来凌安办事时,身子抱恙病逝。
......她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心头积压的事情有些多。
许渊身上所谓的毒,母亲小匣子里的未署名信件、还有更令人头疼的——阴魂不散的晏呈。
思及此,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岂料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人来说,顾帆远在私塾摔伤了腿。
不让告诉家里人,只让许芊芊去一趟。
许芊芊坐上了马车,心道:为何摔伤腿,却不让告诉家里人。
直到马车在私塾门前路过,却不进去,而是绕过了私塾拐进了另一个院子时,许芊芊方才明白。
——顾帆远骗了顾家。
待下了马车,去到来了几次的院子时,许芊芊心口一沉,不明白是不是那人以顾帆远的名义骗自己来这里,但直到见了顾帆远,浑身是伤的躺在榻上时,她才身子一僵。
顾帆远哪只是崴到了腿,手臂、脚上、脸上、都是伤。
看上去颇有些渗人。
许芊芊快步上前,越挨近了瞧,那眼眶霎时便红透了,问:可疼?顾帆远不想让顾家的人知道,就是受不了顾家的人到时候对他盘问来盘问去,但是此刻见着许芊芊美人落泪,顾帆远很是后悔,早知还不如让顾家的人来,骂他一顿,也总比现在好。
顾帆远:我不疼,姐姐莫哭了。
许芊芊哽咽,拿着绢帕擦了擦泪,又怕惹了顾帆远心烦,柔声道:都这个样了,还嘴硬说不疼,你同姐姐说,这是怎么弄的?还有,你怎么会在太子殿下的别苑里。
顾帆远自那日跟着周将军习武后,便满腔热血一头扎了进去,日日跟着他练习兵法,武打、还有布阵、今日和周将军比试时,一个失手,便坠了下来。
顾帆远含糊其词,但看着许芊芊哭红的眼,却又无奈的说出实话,太子殿下答应我,让我上战场,但是得先和周将军学习一阵子。
姐姐答应我,可千万不要告诉祖母和家里人,他们得知这样,肯定会极力阻止我。
许芊芊没有答应,只是坐在顾帆远的身侧,给他喂了一口水,眼角噙着泪,可怜见的。
......安苑的东院内。
大夫躬身道:宴公子,方才把脉,您的脉象看似平缓,但内里紊乱,加之宴公子所说的时常感到心口疼痛,我推测,是否是心魔。
晏呈转动着玉扳指的手,一顿,复而抬眸道:心魔?大夫:是的,心魔,心魔无药可医,看晏公子是否能让自己放下心结,有结气血自然不通,才会导致晏公子心血不畅,心口疼痛。
他挥挥手,让苏维把大夫给送了下去,他自个儿则呆在了书房内。
这种邪乎的事情,其实晏呈也没指望大夫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毕竟那些梦,他到现在都不敢轻易去下一个定论,他觉得真实的可怕。
昨日回府后。
他便派人去查了一下,不查不打紧,一查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绵绵的确是许芊芊的小名。
所以,那究竟是未来会发生的....还是曾发生过的?晏呈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手颤了颤。
不管是哪样,是未来还是曾发生过的,他都无法接受。
梦境中那个冷漠无比的人,真的是自己吗?须臾,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皆是笑意,殿下,许小姐来了。
晏呈一怔,芊芊来了?回殿下,顾三公子摔伤了,许小姐来看顾三公子,苏维又道:如今,正在西侧的院子里,殿下若是无事,不妨去看看顾三公子?话音刚落,苏维只看的见晏呈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前二十红包,晚上八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