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2 章

2025-04-03 04:12:15

观棠园, 二楼雅座。

聂容昭正杵着下巴,盯着楼下的戏台出了神。

青羽从外头赶回来,将桂花糕搁在桌上, 拉了个小凳坐了下来,在旁边憋了许久, 忍不住开口。

小郡王, 您前夜……聂容昭听到前夜这个词眼, 蓦地直起身子看向青羽,怎么?他刚想着前夜的事,青羽这乍然提起,令他心口一跳。

青羽凑近了, 脸上表情神秘兮兮, 您前夜与崔将军久久未归,是做什么去了?也就范千那人傻, 以为崔将军与小郡王大半夜跑山涧去戏水, 崔将军那说辞一听就是顺着他往下编的,在场众人除了范千谁能真信这个?聂容昭睨他一眼, 多嘴, 不该管的事别管。

青羽挠了挠脸上的疤, 眉头微蹙。

原本属下也不想管, 可有一事, 属下是百思不得其解。

聂容昭长睫微垂, 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却是心乱如丝,也不知这青羽是知道了什么。

他端起茶盏送到嘴边, 语气淡淡, 何事?听说长公主给崔将军送去了五位花容月貌的美男子……噗——!青羽话还没说完, 就被聂容昭喷了一脸温茶。

他拿袖子抹去脸上的水渍,幽幽看向聂容昭,小郡王,属下还未讲到关键处,崔将军有断袖之癖这事,咱们先前不就已经知晓了?难道小郡王真跟崔将军有什么奇怪的关系?聂容昭敛了神色,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嘴边的水珠,崔将军收下了?对着他这张脸,崔晚都能一顿胖揍,她不可能允许这五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近她的身,想必已经找了借口退回去了。

收下了。

青羽一脸肃然。

……毕竟是长公主送的人,崔将军有顾虑也正常。

聂容昭压下心头的烦闷,拆开桌上桂花糕外层的油纸,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青羽回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对话,摇摇头,崔将军似乎也没什么不情愿的。

胡说八道。

聂容昭冷下脸来,你是如何知道的?小郡王方才让属下去买桂花糕,属下不小心听到长公主和崔将军的对话了。

青羽小心地看他一眼,崔将军说对那五人很是满意,还说……还说什么?聂容昭又掰了一块送进嘴里。

还说那五人比小郡王您强多了……聂容昭听到这话,一时着急,将桂花糕囫囵吞了下去,碾碎的酥粉堆在喉头呛得他直咳嗽,差点没被噎死。

青羽忙拿起桌上的茶盏,喂着他喝了口茶。

小郡王,不至于……聂容昭就这一口温茶将糕点吞下去,缓了好一会儿。

她当真这么说??千真万确,如若有假,就罚属下一辈子都讨不着媳妇儿。

就是长公主问那五个人与小郡王比起来如何,崔将军想都不想,就说没法比。

青羽说完这句,表情意味深长,小郡王,为何长公主会有此一问?臆测罢了,见我与崔将军走得近,便浮想联翩。

你天天跟在我身边,你都不知道的事,长公主能清楚?聂容昭一气儿说完,面色沉了下来。

前夜还搂着他耳鬓厮磨,醒来什么都忘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他跟那些人没法比,把他当什么了?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重重搁下,咚地一声磕在桌面,发出闷响。

阿姊先前是不是给崔将军送过一个装着金银珠钗和银锭的锦盒?青羽斜眼看他,听您说过。

小郡王记性好得很,送没送过还能不记得吗?聂容昭懒懒往后倚去,既然他们已经分开了,理当要回来,留着我阿姊的物件在崔将军那,也不太妥当。

你说是也不是?小郡王说得有理。

青羽点点头,正好崔将军此时去了别处,属下这就上门找他们府上管事的婶子把东西要回来。

不着急,看完这出戏再说。

聂容昭让青羽将票头喊过来,又添了一壶茶,还让票头给青羽上了一份花生。

青羽一边嗑着花生,一边在心里叹气:完了,恭王府算是无后了。

香满楼,倚兰阁。

桌上又是摆了满满当当的佐菜,外加名义上要拿给杜行之品尝的糕点。

温如月替他倒了一杯杏仁露,又从旁边的小碟里舀上一小勺白糖花生粉撒下去,推到杜行之面前。

这拉丝奶糕得配着杏仁露吃,杏仁清香,奶酥醇厚,搭在一起口感一绝,杜公子试试。

杜行之尝了一口,默了默。

这些天温姑娘做的糕点都无可挑剔。

温如月眸中漾出笑意,多谢杜公子夸奖,这些都是我拿手的……我是说先前闲来无事便自己做着玩,久了便得心应手了。

她说这话时眼睛发亮,杜行之看着她,有些微出神。

他放下杯子,轻叹了口气,温姑娘对食材味道把控精准,该用什么火候,该下什么佐料,都极为熟稔,想来温姑娘也并不需杜某试吃。

温如月忙摇头道:许是正好都对杜公子的胃口罢了……杜行之抬眸,目光擒住她的眼睛,温姑娘说实话,这般隔三差五寻杜某来,所为何事?温如月抿了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温如月】怪只怪我东西做得太好吃。

【聂灵嫣】噗,这倒是真的。

【佘凤】干脆直接承认吧,早晚的事。

可是为了崔将军?温如月还没答,杜行之又开了口。

先前温如月以崔将军的名义送他松烟墨时,他就隐隐猜到温如月多半是为了崔晚的事找他。

他心中莫名不悦,就想看温如月何时与他摊牌,可她又是醉心于酒楼经营的模样,半点也没再提崔将军。

既然杜公子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好再隐瞒。

温如月点点头,脸上略带歉意,确是崔将军有一事想请杜公子帮忙……那我帮你。

杜行之脱口而出,又垂眸看着桌上一堆菜,就当是这些天温姑娘请我品尝诸多美食的谢礼。

帮她把这事做了,便不用再看她为了另一人,费尽心思寻遍借口把他邀来。

杜行之神色微黯。

温如月原本是他堂弟的未婚妻,他应当避嫌的,此事一了,两人想来也不会再有交集。

温如月愣了愣,杜公子不问是什么事,便答应了?杜某不过一介画师,在朝中能动用的关系也只有家父,崔将军所求无非是这二者其一。

而这两件事对杜某来说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杜行之顿了顿,又道:温姑娘原本也无需大费周章。

温如月蹙了眉,脸上歉意更甚,正要开口,张立冬在外头敲了门。

大小姐,隔壁有位客官说特意来找您的,就在折柳阁,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若是不想见,小的就去回了他。

温如月起身开了门,往隔壁折柳阁望了一眼。

是什么人?张立冬想了想,噢,对方报上名姓了,是一位叫阮元盛的公子。

这名字听来还有些耳熟。

阮元盛?温如月还在疑惑中,身后忽然传来动静,回头一看,是杜行之不小心将牛肉丸子丢进了杏仁露的杯子,溅得满桌都是奶白色的杏仁汁。

她看向张立冬,我去隔壁看看,你先替杜公子将桌子收拾了,换上新的杯子。

说罢,她跨出房门,寻了几个丫鬟一起,朝折柳阁去了。

温如月进得隔壁雅间,只见里边半倚着个身形敦实的公子哥,年纪约莫十七八岁,肥头大耳,还是酒槽鼻。

在温如月打量阮元盛的时候,阮元盛也在打量温如月,看了半晌,轻蔑一笑。

他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便是温家大小姐,温如月?温如月微蹙了眉,是我,公子何事找我?阮元盛双手支在桌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阮元盛,你不记得这名字?【温如月】阮元盛到底是谁?【佘凤】你前未婚夫,家里是茶商,宫里所有的茶叶都是从他那采买的。

【佘凤】先前查你家情况的时候顺带把他也给查了。

【佘凤】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温如月截了张图发到群里。

【聂灵嫣】我去,这是阮元盛?你前未婚夫?【聂灵嫣】还好已经取消婚约了,换作我,这辈子宁愿做崔小宛的小妾,也不要嫁这样的。

【崔晚】什么叫宁愿?温如月拉开阮元盛对面的椅子坐下,记得,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有何要事?阮元盛从怀里摸出一支白玉簪子,搁在桌面,这是送你的。

……温如月没接,看也没看那白玉簪子一眼,只盯着阮元盛的酒槽鼻,语气有些生硬,这是何意?算是赔礼,也算是本人的一点心意。

阮元盛笑了笑,嘴上说着心意,眼神动作却处处透着一股不屑,我们阮家听说了,先前温大小姐与别人私奔一事,完全是子虚乌有。

我们考虑了一下,这亲就不退了。

阮元盛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似在施舍一门亲事。

饶是温如月,听到这样的话,也起了点火气。

温如月轻嗤一声,那我还应当说声谢谢?倒也不必,今早上我们杜府将聘礼重新送到温府时,温伯父说要问过你的意思。

你只需回去同令尊说一声,应了这门亲事便成。

说到这,阮元盛不自觉抖起腿来。

反正以你现在的名声,除了我们阮家,也没人敢要。

作者有话说:改了一下名字,阮元盛是杜行之表弟,两人不应该一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