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3 章

2025-04-03 04:12:15

贺成叙面色铁青, 目送仇天南出去,而后关了门。

那几个贼匪的妻儿还被他关在定州城东的一处私邸,这些天晸京来的这些兵士在城中晃荡, 他得再找人去确认一下有无纰漏。

第二日,他在自己屋中磨蹭到午时, 才慢悠悠换上官服准备出门, 谁料刚踏出府门一步, 就见崔小宛和成九河从外头回来,冲他一笑。

……贺成叙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这两人是阴魂不散吗?!贺大人,修筑水坝的石料今日应当就到了……贺成叙熟练地朝崔小宛一躬身,下官明白, 下官这就同成校尉一起接应那批石料。

崔小宛摇摇头, 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匪徒对石料动心思,成校尉今日还有别的差事, 就不去了。

石料从砚州运来, 还得招些工人,我就一打仗的, 别的也不会, 这些就劳烦贺大人了。

不碍事。

贺成叙一听今日可以摆脱成九河, 表情松弛下来, 正要告退, 又想起什么, 犹豫片刻,开口问道:除了石料,可还有别的?崔小宛掰着手指头, 一条条算过去, 明日还有一批米粮, 后日是木材,毕竟百姓房屋倒塌,也需要修缮,石料也是分批送来的,待这批用得差不多了,还会有下一批。

那批赈灾银都换成了米粮石料木材??贺成叙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禁脱口而出。

不然呢?崔小宛奇怪地看着他,我还能私吞不成?下官绝无此意。

贺成叙虽嘴上这么说,暗地里却在腹诽,谁知道这崔将军找的这些粮商木材商吃了多少回扣。

那便好。

崔小宛笑眯眯看着贺成叙离开,脸一下子垮下来,她伸手敲敲成九河的肩膀,低声道:你今日的差事便是跟着贺成叙,看他都去了哪,做了什么,不用跟太紧,小心留意身周的人,别被人发现。

明白。

成九河正打算跟上去,又被崔小宛拽住了。

崔小宛伸手一指,先等等,你从这巷子绕过去。

仇天南还跟着他们,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她能看出来,这两日贺成叙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仇天南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

今日她把守在贺府的几个兵士调走了,只留了一个看押那几个贼匪,憋了这两天,她就不信贺成叙和仇天南会放过这个机会。

成九河离开后,崔小宛直接绕去了别处,找了一个小面摊坐下,要了一碗馄饨,一碟花生米。

馄饨没有了,现在哪里还买得到猪肉,都让大水冲走了。

开面摊的老妇人颤颤巍巍拿了碟花生米过来搁在桌上,就只有这点东西了,公子要不嫌弃,老身这面摊还能做点清汤面,只有面和汤,连菜叶都没有。

清汤面也行。

崔小宛拣了两粒花生米往嘴里扔,边吃边留意暗处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她耳朵一动,回头一瞧,一道黑色身影消失在巷口。

她掏出一枚银锭放在桌上,悄悄跟了上去。

唉,过了今日,老身就不出摊了,存货也没剩多少……老妇人一边唠叨,一边端了碗清汤面出来,只看到桌上留了一锭银两,人却不知去了哪。

崔小宛正跟在仇天南后头,仇天南对此毫无察觉。

他一路回到贺府,换上一套灰衣,蒙上面巾,先是绕到关押犯人的厢房后边,拿手指戳破窗户纸,确认里头只有那几个贼匪后,立马打开窗板翻了进去。

几人看到他,都是脸色一白,奈何口中都被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咽声。

仇天南见状,也不着急动手了,抽剑指向其中一人的脖子,语带威胁,不要想着喊人。

那人正是那日为首的贼匪,他咽了一下喉咙,点点头。

仇天南把他口中布条摘下,剑锋在他脖颈轻轻划过,这几日他们都问过你们什么,你们都说了什么?我们什么也没说。

仇天南半眯了眼,显然不信,什么也没说,还能免遭酷刑?这几人身上并没有重伤。

贼匪闭了闭眼,我妻儿都在你们手中,怎么敢拿他们的命冒险?那你们为何不自行了断?仇天南说完这句,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正要动手,一块小石子击破窗纱,直接打在他虎口上。

铮。

长剑掉落在地。

仇天南往地上一滚,躲过另一颗小石子,捡起长剑就要往贼匪胸口刺去,一柄大横刀从旁拦住他的剑,往上一撩,将他的剑再次击飞。

崔小宛将他的剑抛起,大横刀一砍,剑身断成两截。

仇天南抽出匕首,冲她杀去,招式凌厉,比他用剑时熟练不少。

崔小宛几次躲过他的匕首,伸手抓他的肩膀,明明已经抓到手了,下一瞬又失了控制,也不知他是如何逃脱的。

几招下来,仇天南眼见落了下风,翻身从窗口跃了出去,直接被一张大网兜头盖下。

崔小宛早在外头安排了几名兵士,就等他往外蹿。

她揭开窗板出去,正打算过去将仇天南面巾取下,没想到他在兵士收网时挣脱出去,攀过围墙,消失在人群中。

别追了,回去看着那几个人。

崔小宛拦下几个兵士,收刀归鞘。

将军,这回放过他,下次要抓可就难了。

没事,我自有法子揪住他。

崔小宛抱着大横刀若有所思。

傍晚,仇天南从外头回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贺成叙假装刚听说此事,从衙门赶了回来,一路从府门口急急来到下人房,身后还跟了几个衙差。

崔将军,那人是冲着那几个要犯来的?可有伤亡?崔小宛淡淡瞥他一眼,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仇天南,发现对方已经换回了黑衣。

没有,我回来得及时,他正要动手,被我拦下了。

那便好,毕竟是在我贺府发生的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也难辞其咎。

贺成叙摩挲了一下短须,可惜的是没能抓住贼人。

贺大人不必忧心,我已记下那贼人的特征。

崔小宛打开聊天群,翻出几张截图,一张一张放大,语气随意,贼人耳后有颗黑痣,左右眉长短不一,左边比右边短了一小块。

贺成叙与仇天南认识这许久,都没看出这些细节,他甚至有些不确定崔将军说的是不是仇天南。

他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适时插了一句,崔将军记性不错。

崔小宛没理会他,继续描述,他额上还长了颗痘,可能是最近有点上火。

食指有薄茧,虎口有一块红肿,我拿石头砸的。

仇天南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将手收回袖口。

贺成叙有些讶异,短短的时间里,崔将军能记下这么多?下官手下有擅画人像之人,还请崔将军同我一道去衙门,将这人特征再与他一说,让他画下来,全城通缉。

不必了。

崔小宛看向仇天南,眼神发冷。

仇天南倒退两步,回头就想跑,被崔小宛拿大横刀砸中双腿,摔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两个兵士过去,一左一右将人钳制住,带到贺成叙和崔小宛跟前。

这……耳后有黑痣,左边眉毛比右边短一截,还有虎口有红肿,都对应上了。

贺成叙半是惊奇,半是心慌,没想到竟是下官府上的人,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几个衙差上前,将仇天南押下去了。

崔小宛没阻止,往前走了几步,将大横刀捡起,我明天要审他。

那是肯定,人是崔将军抓的,崔将军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贺成叙跟到她身边,崔将军,下官对此事可是毫不知情。

那得审过才知道。

应该的应该的。

【聂灵嫣】你将人放到别人牢里,说不准他今晚就被噶了。

【崔晚】他就算不死,可能也问不出什么。

【佘凤】贺成叙应该不敢这么做,人是他府上的,这当口死了,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崔晚】人能控制起来就好,我的目标是账本,仇天南一直跟着我也挺碍事。

当晚,夜深人静。

一个蒙面人翻进贺府,直奔东厢,吓得贺鸿钧哇哇大哭。

府里的人都被惊醒,贺成叙披上外衣匆匆来到东厢,发生什么事?乳母抱着小少爷,战战兢兢,刚刚,有个黑衣人来过。

然后呢?然后又走了。

贺成叙想起放在主屋的账本,也不顾还挂着泪珠的小儿子,又匆匆赶回去,果然见主屋的门大开。

他从一旁的花盆里挖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锦盒,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小一点的钥匙,将盒子打开,确认里边东西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账本还在。

这既是他的催命符,也是殷沉的把柄,只要这东西在他手上,殷沉就无论如何都得保他。

他将锦盒锁上,放回原位,又把柜子锁了,将钥匙重新埋进花盆里。

崔小宛借着夜色昏暗,躲在他身后的那扇窗外,偷偷掀开一条缝,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干完这票就回晸京成亲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