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七章

2025-04-03 04:12:24

几年?江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江昌义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不是不回来了。

江糯有些不高兴:小哥哥走了, 你也要走,二哥又上学,等他毕业了又要参加工作了, 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到时候我会申请假期回来看你。

可以不走吗?江糯小声道,她知道自己多少有些无理取闹, 但是更多是舍不得。

糯糯是大姑娘了, 要听话。

江糯无奈的点了点头,她看向宿舍门口, 刚刚那道绿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周牧野也要走啊, 江糯瞬间心里空落落的, 之前的敏感消失, 取而代之是留恋。

江昌义起身道:谢谢妹妹今天跑一趟, 我得回去上课了,你早点回家。

这么着急?江糯还是嗯了声。

江昌义走了之后,江糯又在凳子上等了会儿, 她呆呆的瞧着宿舍门口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一会儿就瞧着周牧野小跑着下楼, 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起身想要打招呼。

对方跑的很着急,没看到自己。

江糯挥舞在空中的手扑了空, 蔫蔫的往回走。

她回家的路上, 满脑子都是周牧野, 他要走了要走很久, 去了别的地方肯定有更多人给他介绍对象, 找到合适的, 周牧野就会很快结婚, 结完婚又会生孩子。

到时候周牧野的孩子还会喊她一声姨姨呢。

不知为何,江糯越想越心烦,平时脚下生风,这会儿倒觉得回家的路无比长。

宽阔的马路上几乎没人,两排杨树撑起巨大的阴凉,蝉鸣阵阵。

江糯拿了手帕垫在马路牙子上,自己坐下,她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大路,又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小圈圈,又写了周牧野三个字,最后又用脚磨掉了。

自己在想什么呢?又坐在这里等什么呢?这不是江家的小姑娘嘛,怎么坐这儿了。

周母推着自行车过来。

江糯瞧见对方,赶紧站起来,礼貌道:周阿姨好,我刚刚去部队给我大哥送了些吃的,走累了,坐会儿。

周母朝着自行车后座扬扬下巴,上来,我载你回去。

不麻烦了阿姨,我自己走回去。

周母也没再劝,又道:也不远了,我跟你一起走回去。

江糯点点头,同周母一起走在路上,心里却打起小算盘,她问道:周阿姨,您知道牧野哥他要外派的事儿吗?知道。

江糯瞧着周母平静的表情,与自己妈妈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完全相反,看来周家是支持周牧野的,她心底有一些小小的失望。

又试探性道:我妈知道了不太高兴,不想我哥走远。

她看向周母,阿姨,您想牧野哥去吗?听说要去好几年。

周母提起了眉梢,顺着江糯的语气道:肯定不愿意啊。

江糯的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周母又道:但是男儿志在四方,为社会做贡献更重要。

江糯的心脏提起来又掉了下去,果然,周阿姨的思想觉悟就是高。

她点点头附和,便不再说话。

周母瞧着小姑娘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又问道:怎么不开心,不想你哥走?江糯违心道:我哥跟牧野哥都是为建设祖国,我为他们骄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多时便到了家属楼,周母邀请江糯回家里坐坐,本来江糯是拒绝的,对方又说要让江糯哪些东西回家,江糯便跟了上去。

周母给了江糯一篮子笋,又同她说了做法,江糯道谢便离开。

周老首长瞧着江糯又叹了句:哎,这小姑娘,咋看咋漂亮。

周母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道:可不是,谁家要是娶这媳妇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老首长合上报纸,吐了口气,你说到这个结婚,小野又要被调走了,我对这个是没意见,但是也该成个家,那成家了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也管不着,现在一个人总觉得不放心。

不止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那你最近上上心,最好能在他走之前能定下来。

周母坐在沙发上道:儿子大了,哪儿听我的,以前就相了不少,都不满意,我听林诗雨说,她也给介绍了不少呢,也没见到合适的。

老首长想了想说:你儿子跟你一样,眼光高,多挑一挑,总能挑到的。

周母道:可能已经挑到了,没告诉你而已。

啊?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周母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你儿子又不是没长眼睛。

啊?老首长惊讶的眼睛瞪圆,忽而又点了点头道:那还挺合适的,就是姑娘有点小。

小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往大长了,可以先定个亲。

哎,我怎么听说人家有娃娃亲,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老首长叹了句,想了想又说:万一人家不愿意呢。

想了想,他又道: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周母斜了他一眼,上次吃饭的时候呗,你光顾着讲你的丰功伟绩了,哪有时间关心儿子。

你儿子也是个闷葫芦,谁知道他怎么想,他不说,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要真的被调走了,几年不见,这小姑娘不知道被谁家猪拱走了。

老首长道:你这是话糙理不糙,不行,我得问问他。

你怎么问啊?老首长拍着桌子:我给他下死命令,必须结婚,不结婚不准走。

周母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以为打战呢,都得听你的?——江糯提着一篮子笋回去,又把周母说的告诉了林诗雨。

林诗雨瞧着一篮子笋有些犯难,这些都是南方的东西,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弄哦。

妈妈,竹子还能吃吗?她还以为只有大熊猫才会吃竹子。

可不是,南方人饮食习惯跟我们差很多。

林诗雨瞧着头疼,便给了李阿姨处理。

李阿姨倒是心灵手巧,晚上做了酸菜炒笋丝,江糯尝了一口,开胃爽口。

林诗雨盛了一碗酸菜炒笋,还盛了一碗饺子,交待道:周阿姨老是给我们送吃的,你给送这个过去,她要是再回东西,你可别要。

江糯点点头:妈妈,我知道,礼尚往来。

快去快回,等你回来吃饭。

——周牧野刚回家就被父母阴阳怪气。

周牧野端着碗道:你俩是不想让我吃饭吗?周父假装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不是不想让你吃饭,去建功立业是好事,这也得成家,你看看那些去的是不是都拖家带口,就你一个人。

周母道:是啊,别人都有老婆嘘寒问暖,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大老远跑来陪你你又要走。

你问你爸,北方环境干燥,他早上还流鼻血呢,我们也不容易啊,这来了没几天,你又调走了,我跟你爸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啊。

啊,对,我这天天流鼻血。

周牧野夹了块肉给周父,您多吃点补补。

周父瞧着碗里的肉,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们。

周母道:对,要是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你不好说,我帮你去说。

周牧野瞧着老两口迫切的眼神,多少有点无语,他放下了筷子。

敲门声响起,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他起身道:我去开门。

——门一打开,江糯就看到了周牧野,他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投下一片黑暗。

江糯要扬起下巴才能看到他的脸,昏暗中,他目光热烈又深邃,江糯的心抖了抖,她赶紧道:我家做了饺子给尝尝。

谁啊?周母过来,拉开了门,瞧着江糯满脸欢喜:是糯糯啊。

她推开周牧野,同江糯道:快进来,我们正吃饭呢,吃点。

江糯道:不了周阿姨,给您送些酸菜炒笋,还有饺子。

周牧野接过了碗,两人手指碰触。

江糯身上莫名多了一层薄汗,她赶紧收手。

周母热情的留她。

江糯拒绝,转身要走。

周母顺手摘了手上的镯子给江糯套在了手腕上,那你不吃饭,阿姨送你个小礼物你可得收下。

江糯才要拒绝,周母已经接过周牧野手上的碗,又推了他道:天这么黑,你送糯糯回家。

说完便关上了门。

喜滋滋的把菜跟饺子放在桌上。

周老首长说:那可是你的嫁妆,这么给人家,会不会吓到小姑娘。

周母道:吓什么啊?我也没逼她做什么,就送给礼物,你儿子但凡有点眼色就知道该怎么做。

——门外,江糯要摘镯子。

周牧野道:送你了戴着吧。

江糯道:我不好意思收,牧野哥你给阿姨带回去吧。

周牧野双手背在身后:戴着吧,不贵重。

江糯狐疑的瞧了周牧野一眼,又抬起胳膊来瞧着绿色镯子,竟然能透过微光,可真漂亮,真的吗?周牧野点了头,江糯这才放心。

楼道里有灯,江糯走在前面,周牧野跟在后面。

不知怎的,周牧野今天走的格外慢,江糯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她问道:牧野哥,你腿受伤了吗?怎么走这么慢。

没有。

周牧野低低的回了句,又问:上次的虾片吃完了没。

江糯噗嗤一声笑出来,都半个月了,早吃完了。

顿了一下,她又说:我下午去给部队看见你了。

知道,你给你哥送了毛豆。

原来他知道啊。

江糯觉得周牧野今天格外的冷淡,像一块冰,她不禁狐疑,是不是前段时间自己的排斥让对方不高兴了,又或者说他是真的讨厌自己了。

她这么想着,注意力不集中,脚下一空。

惊呼了一声,冷汗也冒了两层。

有条坚硬的手臂腾空搂住了她的腰,楼道黑,你走路小心点。

江糯被人从后面抱着,她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觉得自己心脏砰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哦。

周牧野松开了胳膊,站稳了。

嗯。

认真走路。

江糯很乖:好 。

又补了句,我不说话了。

周牧野没回话,江糯心想我不说话你就不让我说话啊,是有多讨厌我。

等出了楼道,天空明月高悬,路灯明亮,蟋蟀的声音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江糯道:牧野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

周牧野嗯了一声。

江糯有些失望的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周牧野还站在原地。

她又问道:你怎么不回家?一个人上楼害怕吗?周牧野道:我看着你回去,你回去我再上楼。

牧野哥,听我哥说你们要被调走了,是真的吗?嗯。

江糯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瞧着他又不是说什么,好像说什么也不合适,便指了指路道:那我回家了。

嗯。

你怎么就会说嗯。

周牧野笑笑道:那以后跟你新老师好好学习,学校遇到什么问题及时跟家长反馈,别人欺负你你也欺负回去 ……周牧野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了一大堆,江糯就听到三个字:新老师江糯道:牧野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怪我有了新老师就不找你学习。

没有,你不在我清净了不少。

江糯摊手:以后你远走高飞,更清净,不烦你了。

真讨厌,江糯拔腿就跑。

周牧野站在原地,瞧见那身影消失了才回家。

才进门,周母就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晚上吃的什么?周牧野道:我把人送楼下就回来了,不知道。

周母抬手拍了下他肩膀,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闹的哪门子脾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怎么想的,我那镯子都送出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周父附和道: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这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周牧野的心思被看穿,脸颊微微发红,他沉声道:合适吗?朋友的妹妹,还那么小。

而且人家也没那么心思。

周母道:有什么不合适,这叫门当户对。

——林诗雨一眼就注意到了江糯手上的绿镯子,小姑娘手腕本来就细,夏天还穿着短袖,而且那镯子怎么瞧着都眼熟。

她道:糯糯你这镯子哪儿来的?江糯摸着镯子道:周阿姨送的。

周阿姨给的?江糯道:我不要,周阿姨非得给我,我摘了给牧野哥,他说不值钱。

林诗雨瞧了眼江郑钧,两人瞬间会意,也没在说什么,只摆手道:快来吃饭吧。

隔天,林诗雨以江糯戴首饰不方便为由收了她的镯子,江糯也没说什么。

她还在惆怅,为什么周牧野好好的开始讨厌自己,她拿出这一问题来同方言讨论,方言却道:不就是哥哥的战友,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人家的感受。

江糯道:他之前给我补课还给我做笔记,不是普通人。

傅老师也给你补课了。

我妈给了傅老师钱,没给牧野哥钱。

方言道:那你给他钱不就好了,双方扯平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大小姐,你没钱吗?江糯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有钱,自从到了江家,奶奶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她塞些零花钱,还有些布票啊什么,江糯从来不花,都攒起来了,这大半年也攒了不少。

方言一脸精明的看着她,哑巴了,怎么不说话?江糯道: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以前人家追你,你死不承认,现在人家不理你了,你又抓心挠肺。

哎呀,你别瞎说,我回家写作业了。

方言追上去道:你紧张的时候就会借口写作业。

江糯赶紧辩驳:我真的回家写作业。

方言道: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嘛,跟我一起去逛逛吧,听说新出了好多漂亮衣服。

——周母晚上送了镯子,第二天等了一上午都没音儿,下午等不住便提了块蛋糕到了江家。

林诗雨就知道她会来,一直在家等着。

两人依旧你好我好的客套了两句,半天,周母才直入主题:江糯呢,怎么没见小姑娘?林诗雨道:不在家,跟同学出去玩了。

周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来呢,想跟你说说孩子们的事儿,昨天我把我那镯子送了江糯。

林诗雨道:我瞧见了,还怕她弄坏收起来了呢,本来说要给您送过去的,这一忙就忘了,我家糯糯招人喜欢,都爱送她东西,您这礼太贵重了,我们收不得。

周母道:怎么收不得,我还觉得不够好呢。

妹子,你也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外抹角了,不瞒你说我跟我家那口子要孩子晚,就希望我儿子早早结婚,我家老两口呢相中你家小姑娘了,想她做我家儿媳妇儿,我儿子也愿意。

林诗雨哪里不明白,一瞧那镯子就明白了,她以前也生在富贵人家,是个识货的,那可是上好的老坑翡翠,水头足,价值连城呢。

况且,现在这种大环境下还能戴这镯子,也能瞧出来周家那家底儿多厚,各方面是很好,可惜林诗雨就是有些不满意。

她尴尬的笑道:牧野这孩子呢我一直知道,人很不错也优秀,他刚来的时候我还介绍了他给我侄女儿,没成。

周母一脸骄傲道:不是我自夸,我儿子确实很优秀。

但是我们家的情况有些特殊,糯糯这孩子小时候抱错了,今年春天的时候才找回来,这才回来不到半年。

周母赞同的点点头,可在外面受罪了。

以前她那娃娃亲也来找过,平时也有人隔三差五的过来,我们都拒绝了,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好好宠几年。

周母道:这个你放心,我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现在结婚也不合适,可以先定个亲,糯糯你想养到几岁就几岁,等她想结婚了再结婚,我们老两口绝对没有异议,以后她吃喝上学的开销我们都我们来。

林诗雨又尴尬的笑笑道:我们不想把孩子嫁太远。

周母道:你是觉得我们是南方人啊,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俩也退休了,儿子在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最近住着北方也觉得不错,起码还没。

林诗雨都不晓得怎么拒绝了,又道:现在是自由恋爱的社会,还得问问孩子们的主意。

周母道:我儿子那边你放心,糯糯要是愿意,我把她当亲女儿待。

林诗雨没再说什么,倒是起身拿了镯子道:这先还您吧,这么贵重的东西。

周母赶紧推辞: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都说了,咱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这事儿啊,我是同你说,肯定要看看糯糯的意思,愿意了,我们亲上加亲,若是不愿意,就当我送她的礼物。

说完她匆匆离开。

林诗雨瞧着这镯子莫名来气,索性放在了茶几上。

等江郑钧回来,就瞧着她坐在沙发上黑脸。

江郑钧问道:怎么了这是?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天人就来了。

江郑钧挂衣服,你怎么说的?林诗雨道:这事儿还拒绝不了了,人家这镯子死活不拿走。

江郑钧叹了口气,坐下道:其实也不不是件坏事儿,你不是一直觉得牧野不错嘛。

是不错,但是娶我女儿就不行。

江郑钧摆摆手:你冷静冷静,别这么大气。

我不止生气,还要气死了,这才没见几面,女儿也才回来小半年。

说着林诗雨眼泪就滴滴答答的掉了下来。

江郑钧忙安慰她:好了好了,别哭了,不愿意就冷处理呗,熬过劲儿去了他们就不来了。

——江糯跟方言去了商场,果真出了新款的衣服,今年流行粉色,还出了一些草帽。

两人到处瞧的眼花缭乱,方言一个劲儿的感叹,又指着一件红色的衣服道:我姐姐结婚的是就穿的这个,等我结婚的时候也要买。

到了柜台,她瞧见新出的雪花膏,方言又道:我还没用过,等我结婚的时候肯定也要买。

江糯问她:你要结婚了吗?方言扬着下巴道:总会结的。

两个女孩儿在商场里转来转去,没想碰到了张海燕,她正跟几个文工团的女孩儿一起。

瞧着江糯便走了过来,跟你朋友玩儿吗?江糯点点头。

张海燕道:买了什么。

江糯道:就随便看看,什么都没买。

张海燕倒是提着个袋子,她瞧了眼江糯,又打开袋子,拿出一盒雪花膏,还有一件小背心,用袋子包好给了她:这给你。

江糯赶紧道:海燕姐姐我不要。

张海燕道:给你就要,我去找朋友了。

再见。

等张海燕走远了,方言才感叹道:那谁啊?对你真好。

我二哥的对象。

方言一脸羡慕道:你嫂子可真好,我嫂子才不会给我买东西,我还没出嫁就开始惦记我彩礼。

——江糯回家便把张海燕送自己东西的事儿说了。

林诗雨道:这孩子可真不错。

又瞧着那小背心,再看看江糯。

不过半年时间,小姑娘好像一下长大了似的,曾经干瘪的胸脯也渐渐丰满了起来,她才想起前段时间江糯问自己什么叫来事儿。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步入了青春期,而在自己眼里,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林诗雨洗了小背心,晾了起来。

隔天,林诗雨又帮江糯买了几件内衣,又同她讲如何穿。

江糯脸都红了,她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就比如总觉得胸部经常胀痛,而且变得越来越大。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林诗雨只道这是正常的生理想象,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江糯这才放下心来。

林诗雨又道:糯糯,妈妈问你个事儿。

江糯道:妈妈,你说吧。

如果有人来提亲你愿意吗?江糯果断摇头:不愿意,我还想读书。

林诗雨摸了摸她的头道:妈妈就这么一问,你别多想,睡吧。

江糯心想肯定又是那个陆江河,真讨厌。

——林诗雨得了女儿的话,便把镯子送回去了,虽然周母一直推辞,但是林诗雨还是那句话,孩子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

周母无奈,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了,回来又叹气:什么事儿啊这叫,我们小野那么受欢迎,现在也吃了闭门羹。

周老首长道:我就说你用力过猛,你还不信。

周母道:你这就是马后炮,现在说这些,早干嘛去了。

你送镯子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啊。

周老首长合上报纸,这嫁女儿跟娶媳妇儿也不是一个心态,瞧老苏,女儿结婚的时候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人江家的女儿年纪小不说,才回家没多久,我觉得你就是白费劲儿。

婚姻这种事情跟多大年纪有什么关系,我们那时候十几岁结婚多的是。

现在不能跟我们那时候比。

事在人为,我得找个媒婆子再去问问。

那你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呢。

周牧野推门进来就瞧着父母斗嘴,他问了句:聊什么呢?周老首长又拿起了报纸。

周母尴尬的笑了笑说什么。

周牧野还是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镯子,他约莫是明白,也没再多问。

感情这种事情讲的是你来我往,又不是一厢情愿,况且他马上要走了,去的海岛条件艰苦,他承诺不了江糯什么。

——周母相中了江糯,也没放弃,又找了媒人上门,同时也不忘催促周牧野自己做工作。

江昌义因为被调走的事儿跟家里闹矛盾,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周牧野倒是往家里跑的勤,几天都见不着人。

还是上课两人才见到。

江昌义道:你最近怎么老回家?人都见不到。

快走了回家多陪陪父母。

江昌义叹道:你父母真开明,要是我爸妈也这样就好了。

还没同意?江昌义摇头:没,我爸在跟上头周旋,说最好不把我调走。

周牧野瞧着他道:可能是因为你没结婚,要是结婚了你爸妈就放心让你走。

江昌义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道:兄弟,你瞎说什么呢?结什么婚,那海岛那么苦,咱们是去搞建设,又不是去享福,现在结婚不是祸害人嘛。

周牧野皱起了眉头,又想了想道:我也觉得是。

说完他收拾好课本起身,我回家了。

不一起吃食堂。

不了。

江昌义凑过去道:你最近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周牧野没瞧他:回家不,捎你。

江昌义摆手:算了,你自己回去吧。

周牧野摆了摆手。

——周母几乎一天三塘往江家跑。

江糯正值暑假,最近傅一波不在,她看书的空闲便出去玩,这么着也是老能碰到周母。

起初江糯只是温柔的打招呼,后来架不住好奇,便问道:妈妈,周阿姨怎么老来?林诗雨在织毛衣,头也没抬:坐坐聊天,没事。

那我出去了。

去哪儿?马上吃饭了。

江糯道:苏秀阿姨家养了只小猫咪,我去看一眼,看完立马回来。

——周牧野停下车就看到江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微风掀乱了她的头发给微笑。

周牧野的心也跟着乱了,他在心里感慨果然是青春懵懂无知的年纪,没有什么叫烦恼。

忽而又笑笑,总觉得自己太过荒唐。

他发了会儿呆,又准备下车。

见江糯远远的跑了过来,在往家的方向跑,她停住了脚步,好像看到了自己,又朝着自己这边过来。

周牧野摇下车窗,问道:怎么了?江糯脸颊晒的通红,微喘着气,额上一层亮晶晶的汗,牧野哥好。

嗯。

江糯往副驾驶上看,空落落的,我哥没来吗?他在食堂吃饭。

周牧野瞧着她,目光灼灼,大中午乱跑什么,不怕中暑。

说起这个,江糯眼睛亮晶晶的,苏秀阿姨家养了只小花猫。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特别可爱。

喜欢猫?江糯点点头。

你生日我送你一只。

不用了牧野哥,我老拿你家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那个镯子,又道:你上次还骗我。

周牧野瞧着她,胳膊搭在车窗上问道:我骗你什么了?你说那个镯子不值钱,明明很贵重。

所以你就还回去了?江糯点点头:我妈还回去的。

末了她又加了句,我也不能要。

周牧野感觉胸腔好像通了气,自己又活过来了,他问了句:你今年多大了?十五。

过完生日十六,明年十七,后年十八。

周牧野数着数着,长长的吐了口气,好久啊。

怎么了牧野哥?江糯。

周牧野忽然正色。

两人目光平视,江糯瞧着他黑色的眸子渐渐阴沉起来,带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锋芒,这突如其来的神情变化让江糯心里有些害怕。

更确切的说,周牧野对她来说,大过锐利,只要他脸色一变,江糯就有些怕他。

怎,怎么了?她自己好像没犯什么错吧。

我。

周牧野眉头皱成了两个疙瘩,我去你家提亲了。

——江糯中午吃了两口就回房间了。

她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周牧野说完那句话,江糯只听到自己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响,随后便是一片空白,她被钉在了原地,低头不敢跟周牧野对视。

周牧野柔声道:你愿意吗?江糯摇了摇头。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头顶上一片轻轻的叹息,似一朵云彩,你不愿意啊。

江糯又摇了摇头。

我可以给你补课。

他可以给我补课啊。

江糯躺在床上长长的吐了口气,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找借口,但是这种事情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来前几天妈妈问的提亲不是陆江河,是周牧野。

原来他是喜欢自己的。

江糯有些兴奋,她在床上滚了两圈,一会儿又觉得沮丧,她刚刚的回答说了等于没说,还跑了。

末了,江糯把头埋在枕头里,憋着气,心里愤懑,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