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炼器大会回来后, 沐闲闲和凌云意回到小院,时间正是下午,到了才发现小九已经回来了。
大伙在院中说话, 小九说到姐姐、姐夫一切都好, 他姐姐是凡人,姐夫是炼气期修士, 还有个在苍蓝宗外门做事的亲戚, 本来可以替他谋进外门去,不过他觉得自己资质差,也不想求仙问道, 只想跟娘子好好过日子便拒绝了,如今自己争取到机会, 做些帮外门采买的杂事, 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沐闲闲则说了通过初评的事, 小九连声道恭喜, 我就知道姑娘不是一般人。
这几天我也听人说起炼器大会, 都说参加的不是一般人呢, 今日之后姑娘要在苍蓝城大出风头啦!沐闲闲心情大好,这一趟出来真是收获不小, 等炼器大会结束回到栖云城,她更有信心将沐家庄经营好了。
对了, 这是我从姐姐家带来的灵酒,听说这种酒在苍蓝宗十分受欢迎,口感很好,只是易醉。
小九道, 我还捎来几样小菜, 都是姐姐亲手做的。
他送上酒和上菜, 就径自忙碌去了,留下两人在院中,有酒有菜,正衬此刻心情。
沐闲闲迫不及待先尝了一口酱牛肉,不由眼前一亮,好吃!凌云意,你快尝尝!自结丹以后,凌云意就已辟谷,对这些食物并没什么兴趣,但沐闲闲欣赏美食的表情十分感染人,他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嗯。
凌云意看她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忍不住问,就这么开心?那当然,有菜有酒,夫复何求?他不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些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来尝尝这酒。
这桌上只有酒壶却无酒杯,她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拿出两个酒杯来,这酒杯形状有些奇特,扁圆扁圆的,杯身上有红绿黄三色线条画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笔触有些童稚。
你猜画的什么?凌云意充分发挥想象力,一条鱼?是凤凰。
……有点抽象。
这是我七岁时候自己做的。
沐闲闲笑,娘说形状也算是独一份,我一直保留着,轻易不拿出来给人用的。
她说完,这杯子在凌云意眼中可爱就翻了倍,酒入杯中,他道:恭喜你通过初评。
谢谢。
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声音甚是悦耳。
宁静小院内,秋日午后的微风吹拂着,十分惬意,配着好酒好菜,不觉就多喝了几杯,没一会儿,沐闲闲脸颊上飞来一抹红,她看着对面人,心中忽有所感触,凌云意,你知道吗?来到这里,遇上疼爱我的爹娘,我特别幸福,享受到人世间最珍贵的爱,以前,我觉得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凌云意静静听着她说。
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回报他们,他们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没有告别,什么都没有。
她轻叹一声,后来,我又觉得上天对我太残忍,让我得到又失去……凌云意止不住心中一疼。
沐闲闲喝了一口酒,当我决心重振沐家庄时,一开始也觉得诸事纷扰,茫无头绪,后来你出现了。
她看着凌云意,已显出醉态,声音也比平时软,听着有些糯糯的,你来沐家庄做事,陪我去熔火宗,有你在,给了我很多勇气。
他一怔。
凌云意,你知道吗?你真是个很勇敢的人,不知不觉我也被你影响了,觉得我什么都能做到。
她抬眸看着他,所以我想,是不是我的运气又回来了,上天才将你送来我身边。
凌云意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心中波澜陡生,他低声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沐闲闲却似醉得狠了,她放下酒杯,摇了摇头,凌云意,你怎么晃起来了?你别动。
……我没动。
奇怪了,我怎么看你一直在晃。
她有些费解的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这两步路走得软绵绵,凌云意都怕她摔了,就见她走到自己跟前,俯下身,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晃了晃,凌云意,你是不是醉了呀,瞧你坐都坐不稳了。
他无语,到底是谁醉了?你呀。
她醉时声音与清醒时格外不同,像是三月的春风,四月的细雨,绵绵软软,撩动人心。
正心神动摇时刻,她又上前一步,没注意右脚绊到了凌云意的左脚,顿时失去平衡,往前一倒——凌云意早有防备,赶紧伸手去扶,没想到喝醉的人不能以常理推测,他手伸出去,沐ᴶˢᴳᴮᴮ闲闲竟然顺势往上一躺,人往他怀中靠,一下就坐在了他大腿上。
突然间温香软玉在抱,凌云意表情僵硬,拿惯了剑的手都不知该往哪放,忍不住提醒,沐闲闲,你醉了。
嗯?那软软鼻音传入耳际,丝丝缕缕发香沁入鼻端,怀中腰肢软如柳条,细腻肌肤隔着布料相贴,一时撩得人乱了心,迷了意。
饶是凌云意一向自持,亦觉有些难以招架,她又像条蛇似的不安分,在怀中挣动两下,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灼热气息喷到他脖颈处,激得人冒起了鸡皮疙瘩。
又听她含糊说,凌云意,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是不是……是不是,嗯……不该叫名字了?她的话题跳跃度太大,凌云意不由眉梢扬了扬,那叫什么?喝醉的人费力开动脑筋,阿云。
他还没说话,沐闲闲又一口气说起来,阿云、阿意、云哥、意哥。
顿了一下又拉长了语调喊,小云云~~小意意~~说着也不知哪里好笑了,自己吃吃笑了起来。
你爱喊什么就喊什么。
真的吗?她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凌云意发现,她是真的很擅长这招,平时只觉可爱,此时她醉态横生,星眸半睁之间,柔如秋水缠绵,更让人怦然心动。
真的。
他说话间,沐闲闲的眸光乱转,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移到前面来,纤长食指抚过他的喉结,咦,它在动。
她盯着那轻轻滚动的喉结出神,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凌云意只觉一下从喉间酥麻到了心里,一把抓住了那捣乱的手,别动。
人是不动了,眼睛还定定看着他,他腾出手来,托住她的膝弯,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诶——沐闲闲还没来得及抗议,他直接用上了身法,一个瞬身就到了屋内,把她往床上一放,你醉了,休息吧。
都不等她抗议,人已出去了。
沐闲闲还想起来,奈何醉得头脑晕晕,人一躺在柔软的木床上,困意陡生,就像是被吸住了似的,根本爬不起来,手脚象征性的动弹了一下,尽力了,实在是折腾不过困意,把被子一卷,呼呼大睡起来。
沐闲闲这一睡,就从当天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清早,这灵酒虽醉人,也是蕴含灵气之物,醒来之后不仅不头晕脑胀,反而格外神清气爽,她梳洗后走到院中,天阴阴的,地面湿着,隔壁的竹叶飘了不少落在院中,昨天下雨了?是啊。
刚从外面回来的小九接了一句,昨夜里狂风大作,下了好大的雨呢!到早上雨才停,我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我什么都没听见。
剑君说姑娘你喝醉了。
小九笑道,那灵酒可不是醉人的很。
他没醉?剑君吗?不仅没醉,还练了一夜的剑。
他摇着头,有这等天赋,还这么努力,真让人佩服。
他在雨里练剑?是啊。
说起这场面,小九有些激动,他在雨中练剑,却是滴雨不沾身,还能控制雨珠随剑势而走,每一滴雨都正好打穿了落下的竹叶,那画面真是太神了!沐闲闲细看地上落叶,果然有淡淡剑气残留,没见到那场景,不由有些遗憾。
她只记得昨天下午和凌云意在院中喝酒,后来干了些什么来着?记忆有些模糊,她唯独记得清楚的是,自己要对他换个称呼……对了,沐姑娘,你让我去驿馆看看有没有栖云城来的信,我今早去了,还真有。
他从袖中取出书信递给她,她接过一看,不由一喜,是管叔写来的。
说来也巧了,我今日去取信时,竟有两封从栖云城来寄给沐家人的信,还好名讳不同,不然恐怕要弄错呢。
栖云城姓沐的人家不多,有亲戚在苍蓝城的,她想了想就知道,那想必是寄给沐柔儿的。
就是这个名字。
小九道,姑娘认识她?既是同姓,又是一个地方的,莫非是同宗?她摇了摇头,虽是同姓,两家自高祖父那一辈就断绝关系,早不在一张族谱上了,直到后来关系才缓和些,但也并不相熟。
沐柔儿就是沐二叔的女儿,说起她,小时候见过两面,都不是什么好记忆。
小时候爹娘带我放风筝,风筝飞过院墙,落进别人院子里去了,爹娘带着我拜访那家主人,我才知那是城西沐家,院落布局什么的都和我家很像,东苑住着他家小姐,沐二叔带我们进院子找时,有个紫衣小姑娘拦着不让,说没见过什么风筝。
那就是沐柔儿?沐闲闲点点头,其实我看到了,风筝就藏在院中石头底下,露出一角来。
我想要揭穿她,但爹娘拉着我走了,后来爹娘又给我做了个更大更好的风筝,但终究不似原来那个。
之后我又偶遇她一次,她在路边骂一个乞丐,看见我她便走了。
沐闲闲道,那时她还小,长大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小九道:想来是小孩子不懂事。
沐闲闲不予置评,她只是随口一提,便将沐柔儿抛到脑后,专心看起信来,这信越看越是高兴,看完时,正好见凌云意从房中走出来,忙叫住他,阿意,管叔要到苍蓝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