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娇娇嘴巴张了张, 最后选择放弃解释。
她撇开眼,装作去整理药材离男人远远的。
小孩一阵阵的咳嗽,胸腔不断起伏, 中年妇女的眼神中透露着焦急。
顾城温和地指挥中年妇女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又招呼大队长他们坐下。
他随意地卷起袖子, 淡淡的声音落下,观察医术,坐下来观察吧, 你们一起在周围站着,空气不流通。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 没光, 我也看不仔细。
面前的几人明显身子微僵, 谭娇娇看了看面前刺眼的光线,他也真敢说。
大队长清清嗓子,尴尬地坐在凳子上,笑眯眯的说:我们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顾城已经开始解开那个小孩的衣服,手指在他的胸口处, 按压穴位。
谭娇娇知道对方之前最烦的就是有人不相信他的医术, 难怪之前在他手底下的人都说他脾气大。
谭娇娇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不错, 挺能装逼的。
没能得到回应,他后面的副队长的眼里有些不高兴,竖起眉毛。
但对方是个小混混,他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相反,因为对方将猪的病治好, 还欠了个人情。
他脸色缓了缓, 快上午了, 一口水没喝,喉咙真难受。
大队长,你也口渴了吧。
他转向无所事事的谭娇娇:顾三家的,你去给我们倒杯水吧。
说着话,他拿起烟杆,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几口烟圈。
谭娇娇鼻子痒痒的,皱眉,对于副队长的行为有些嫌弃。
想吸烟难道不能在外面吸完烟再过来吗!谭娇娇只能冷静的对他说:副队长,我也想给你倒水。
咱们这才刚搬过来,水没有。
我现在要帮顾城整理药材实在腾不出手,要不然,你自己去接吧。
一会儿时间你就坚持不住,咱是来干啥的?回去让你媳妇好好伺候你。
大队长白了他一眼,副队长的脸黑的像炭一般,立刻噤了声。
号完脉之后,顾城看了眼谭娇娇,继而直接道:副队长,麻烦你把烟杆子熄灭。
啥!副队长脾气本来就不好,一声惊呼,老子吸个烟你都要管老子。
顾城抿紧薄唇,神色阴沉似水,我懒得管你,可是,你的烟吸到我病人的身体里,他现在呼吸困难。
这下,副队长没话说了,被大队长用命令的眼神将烟杆熄灭。
顾城缓了缓神色,低头望着小男孩,最近是不是觉得胸闷,呼吸不上来。
小男孩眼睛一亮,重重的点点头。
中年妇女闻言,马不停蹄的询问:顾大夫,他是得了啥病,没大问题吧?说着,她的语气颤抖,眼里冒着泪花。
她家里也不富裕,平时最怕的就是生病,一生病就得花钱还看不好。
大队长一行人也是炯炯有神的望着顾城,期待他的回答。
娘,我会不会看不好,林大夫都说不行了?小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中年妇女摇摇头,她擦了擦眼泪,我这就带你去大医院检查一下,那里的机器我听说特别好。
谭娇娇无语的啧啧嘴,婶子,你好歹给顾城说话的机会啊。
还是说你在心里认定顾城不行,早知道这样,你干嘛还要来?中年妇女撇了眼大队长他们眼神有些慌乱,我没有。
谭娇娇亲切的笑了笑,看你太紧张,给你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哦。
她说完,继续摆弄那些药材,在转身的刹那笑容逐渐变淡。
就算是她看不上顾城这个死对头,也是承认顾城的实力的。
刚才明晃晃的被那个大婶打脸,真没好心情。
何况,在他们是合作伙伴,明面上还是夫妻,这不是欺负到人头上了。
大队长他们想要观察顾城的实力,所以找了之前林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母子俩,原以为对方的实力不过尔尔。
没想到,谭娇娇的话却让整个局面峰回路转。
顾城你真的能治?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大队长颇有荣焉。
之前他私自定下大队上医生的人选,被副队长和妇女主任、宣传委员他们合伙反对,这才有这次医务室之行。
原本他还忐忑不安,此时此刻顾城像是对着他打了镇定剂。
顾城目光平静:他是哮喘引起的呼吸困难,平常多加注意一些便可。
你做为他的家人不必给他施加压力,他没那么容易死。
顾城没有理中年妇女难看的脸色,给她开了药。
中年妇女有些不敢置信,她孩子的病就这么简单,她拿着药,目光有些怀疑。
顾城皱了皱眉,如果想好的快,拿紫皮的蒜和冰糖加清水熬成粥状,早晚服用些许。
配上药,三天能好。
中年妇女默默将话记在心里,她犹豫的说:顾大夫,那我可就信你了。
等大队长他们都走了之后,谭娇娇捂嘴笑了起来,被人怀疑自己的专业,你还是头一次吧,感觉如何?顾城不置可否,不如何,也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难道不是某人的狗受伤了,好心治疗的我反而被怀疑吗?那只狗经过我的治疗可是寿终正寝了。
谭娇娇讪讪的笑了,拜托,自家狗受伤的时候,两人是死对头。
要不是,怕抢救不及时,谁会让他救。
——次日,在一阵阵公鸡打鸣的声音中,谭娇娇开始干活了。
谭娇娇的混蛋老公现在出息了,是整个大队现在最热门的话题。
村里的女人嘴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几乎把顾城从小到大的往事都说了出来,又七嘴八舌的感叹对方的变化。
他如今可是大队上唯一的医生,现在也不打媳妇了,上次我还见他帮谭三丫提水,把自己头上的帽子给媳妇。
想当初顾老太也为顾城在俺家提过亲,要是他像现在这样有出息,老娘也愿意。
不知道谁话锋一转,顾城现在可是有能耐了,你看看谭三丫,以前她哪天不是鼻青脸肿的出来,现在却面色红润。
何止是面色红润,在阳光的照耀下,谭娇娇的脸蛋闪着白瓷般的色泽,唇红齿白,面似桃花一样勾人。
谭娇娇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他们的赞美,被迫和她们分到一组的秦悦却是看着谭娇娇,眼里都是嫉妒。
对方不过是个农妇,有什么资格被夸赞,长得也不好看,只能说一般,得意什么。
秦悦放下锄头,来到谭娇娇面前,低声开口: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之前没有上前,你以为你那个混混丈夫会把医生会收入囊中。
谭娇娇停下干活的步伐,就在对方以为她会开口的时候,将袖子捋好,继续干活。
完全当对方不存在!秦悦没有看到自己想像的画面,咬咬牙,我告诉过你,你不帮我干活会后悔的。
以后,你休想让张巍靠近你一步,而且我会让他特别厌恶你。
谭娇娇皱皱眉,这条挡路的疯犬。
她的锄头在前面胡乱的挥舞,完全没有章序可言。
秦悦声音尖锐,谭三丫,你是想搞谋杀吗?她刚才差点被对方的锄头伤到脚踝,她劫后重生地拍拍胸口。
谭娇娇声音清脆,笑眯眯的道:我眼神不好,刚才好像看见前面有一只疯狗,原来是看错了。
秦悦听完,脸色白了,你说我是疯狗?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冯翠妮走了过来,谭娇娇以为,冯翠妮是来找她的。
没想到她却是歉意的看着自己,一副不想和她多聊的模样。
秦悦看见给自己帮忙的人来了,脸上挂起畅快的笑意,还有这么多,全给我干完。
他们知青是有工农大学名额的,那些努力上工的人才会有资格。
张巍的方法不错,用一点点她不喜欢的东西,就能换来劳动力,真是划算。
秦悦得意洋洋,你不帮忙我还不稀罕,现在有人帮我,你可管不着。
秦悦在旁边一顿瞎指挥,冯翠妮累的满头大汗。
谭娇娇干累了和田二妹躲在树荫底下皱眉,她这样偷懒也没人管?田二妹摇摇头,见她真的好奇,来了精神,悄悄地抵在谭娇娇的耳边说:明面上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反正也是等价交换。
那些知青不是干活的料,不干活又没有工分换粗粮。
见谭娇娇一脸茫然,田二妹咧咧嘴,知道对方失忆,她又道:知青有稀罕东西却不挡饱啊,等到冬天要想不饿肚子还是得靠粗粮,就用稀罕玩意儿请队上的人帮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