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025-04-03 04:14:12

秦渺然喊完那一句,便准备追上去。

秦父秦母从后头跟了上来,拉着秦渺然,不让她继续往人群中再挤来挤去,这么多人,你不要乱跑。

这才一会就不见人影了,出了事怎么办?秦父虽然是斥责的话,但语气不见几分严肃,反而十分宠溺,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于是秦渺然认命地不再追了,只能接受排了好久才买到的糕点就这样被傅明顺走事实。

秦渺然想:下次碰到江姑娘,一定要跟她告状,难怪她不喜欢他,她这个朋友真是太过分了!广慈堂外天幕低垂,墨染苍穹,夜色浓的像化不开似的。

一轮圆月高悬,月光莹润,洒在地面上,像笼了一层蝉翼,又罩上了一块白纱,风中传来最后几只秋虫的虫鸣声,秋风秋月,夜色无边。

往日里并不太热闹的广慈堂里,如今四处洋溢着一派热闹喜庆的氛围,为了准备这顿中秋团员饭,堂里的老人们一早便没闲着,用云烛阁送来的各式粮食蔬菜准备着晚上的佳肴。

广慈堂的由来,还要从老阁主说起,在曲临安接管云烛阁之前,云烛阁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门小派。

老阁主曲凌云起初创建云烛阁,不过是因为自己到了要成家的年纪,却终日沉迷四处游历,不务正业,被家中长辈日日耳提面命,隔三差五被安排着去见些适龄的闺秀,好早日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

曲凌云不堪其扰,于是干脆从家中出来,自立门户,创办了云烛阁。

只是他虽成立了云烛阁,却没想好要用来做什么,也无心管理,便养着一群闲散人,装装样子,继续游山玩水,快意逍遥。

后来在路边遇到个孩子,甚是可怜,便将他收养做了义子,取名为曲临安。

曲凌云就这样将曲临安养在身边。

不过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云烛阁倒也成了个像模像样的组织,直到曲临安长大成人,便顺理成章地让他接管了云烛阁。

那时候,曲凌云因长年在外游历,受过几次伤,身体本就不太好,再加上年岁渐长,腿脚也不如以往灵便。

曲临安多次劝诫过他,让他就此安心留在云烛阁养老,不要再四处闯荡游历,但曲凌云哪里会听。

那年除夕,曲临安迟迟等不到曲凌云回来,最后只得到他死在远疆的消息。

于是曲临安在郊外买下一处宅子,接来了曲凌云的父母,侍奉他们直到病终。

两位老人离世后,曲临安便像变了一个人,他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在云烛阁,只想将这世间最后与曲凌云有关的东西好好保留下来。

阁主后来去登天山,修行学艺,吃了许多苦,也只是为了将云烛阁发扬光大。

回来后,他将那处宅子起名为‘广慈堂’,自那以后,广慈堂便被阁主用来接济一些孤寡老人,让他们在此处,得以安享晚年。

茶红与江楠溪坐在院中,庭下草木浸润着月光,柔柔发亮,地上花草树木的影子摇曳不止。

茶红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思细腻柔软,讲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难得的放低了声音,江楠溪从她轻轻低低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心疼。

她不由得想到那晚,月色溶溶,秋风吹拂田垄,两人立在广慈堂门外,曲临安跟她说,广慈堂是云烛阁给他们的家,也是他们给我的家。

若是曲临安真有幻世镜,它会不会并不在云烛阁,而是在广慈堂呢?如今曲临安将广慈堂的一应事务全权交给了她,应当找个时机来这里细细查探一番才好。

如此说来,阁主当真是情深义重,宽厚善良,我定会将广慈堂的老人们照料好的。

江楠溪心里想着别的,面上却不显,对着茶红,一字一句说的情真意切。

茶红爽朗一笑,随即开口道:你我倒是十分放心的,你性子稳重,办事又踏实,阁主这样的人,都没少在我面前夸你呢。

我就是不放心渺然,这丫头,性子跳脱,让她管着济安堂,不知道她行不行。

秦姑娘赤子之心,真诚善良,定然没问题。

两位姑娘,别聊了,快来吃饭了!老头从门口探出头来,冲着院中的两人连连招手,身后是满桌的美味佳肴,正冒着热气。

来了来了。

茶红起身应了两句,两人便跟着进了屋。

屋子里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几人围坐在一起,倒有些过年吃年夜饭的意思。

平日里几位老人肠胃不好,曲临安不准他们吃些过分油腻的肉菜,今日碰上这样的好日子,他们才敢顶风作案,做了猪蹄和烧鸡,吃的不亦乐乎。

一边吃着饭,桌上的人也是不停嘴,还要不停地说着话,几人时而翻翻旧账,互相打趣,时而关心关心桌上的几个年轻人,什么时候成家,可有喜欢的人,阵阵欢声笑语从屋内传了出来,好不热闹。

阁主,如今云烛阁已经不用您操心了,您看看您找的这些个人,都能帮您把云烛阁打理的井井有条,您如今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老头从桌子上夹了一筷子莲藕,放到曲临安碗里,藕片清淡晶莹,爽口脆嫩,这是曲临安最爱吃的菜。

阁主,容老家伙说句不中听的,我们不知还有多久的活头,如今我们几个也算了无牵挂,若是能看着您成家,有个人在身边照顾,我们就是死也无憾了。

曲临安不爱听这些,每次他们一提到这个,他总是要黑脸。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做这些不看人脸色的事情。

老头的话音还未落,坐在老头下手的老李便见缝插针一般接了上来。

曲临安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轻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知道了。

那几人听了曲临安的话,纷纷笑开了花,激动地又多吃了几碗饭。

这在江楠溪听来十分敷衍的三个字,对老头们来说,意义却不一样。

曲临安是什么人,往日里,面对这样的问题,便是连敷衍两句,他也懒得做,往往是黑着一张脸出了广慈堂,不再与几人说话。

今日即便只回了他们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老头和老李总觉得看到了希望。

中秋佳节,月色无边,这一顿饭,众人都吃的十分舒心。

离别前,老人们将几人送至门口,又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包月饼,才被曲临安叫着回了房去。

曲临安和茶红走在前面,去解绕在树上的马车绳子,江楠溪落在后面,感受到怀中有什么亮起,掏出玉简,是符向川的传音。

符公子,有什么事吗?啊,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你见着你们宫主了吗?他好像去找你了。

没……江楠溪一手托着广慈堂拿来的月饼,那月饼用油纸包着,还散着热气,一手拿着玉简,低着头与符向川说话。

‘没有’两个字才说了一半,一片阴影从头上罩了下来,江楠溪缓缓抬头,傅明就站在离她不ᴶˢᴳᴮᴮ过半臂的位置。

看着像是在此处站了有一段时间,只是周围树林茂密,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又被零零碎碎的树影挡着,所以刚刚出门时,并没有人看见他。

看来他已经找到你了,那就回头再聊。

符向川听着江楠溪这边的声音,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猜便知,此刻傅明定然已经与江楠溪碰了面,便十分利落地中断了传音。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往跟前凑。

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我不是让你问问他们俩什么时候回来吗,你怎么就不聊了。

绾纱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符向川,一道眉尾轻轻上扬,符向川一看她这神情,便知道她又准备骂他了。

绾纱其实有些着急,江楠溪这几日一直在云烛阁,也不知幻世镜有没有消息。

昨日大帝来信,问她进展,她也只能暂时敷衍了过去,得尽快问问江楠溪什么情况才是,可这符向川,让他问个话而已,说了半天,愣是没问到点子上。

你别生气嘛,他们今日肯定要回来,等到时候,你再问江姑娘也不迟。

符向川估摸着,这两人今日十有八九得回兰因堂来,于是向着绾纱夸下了海口。

真的?真的。

看着符向川一脸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才勉强转了过去,继续坐了下来。

若是他们今日不回来……才刚刚坐下,绾纱突然又向符向川凑近,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那盛着月光的眸子波光粼粼,眼中威胁不加掩饰,□□明晃。

分明不是什么好脸色,但许是今夜月色正好,风也轻柔,院中馥郁的阵阵桂花香气熏了脑袋,还是那豆沙馅的月饼甜的过了头,符向川竟觉得,这个女人,还怪好看的。

细长秀致的眉毛,一双剪水秋眸,嘴巴小小的,粉粉的,便是说着些威胁人的话,也显得有些俏皮灵动。

人前装着婉约大气,在他面前却老是张牙舞爪的,怪可爱的。

你怎么了,被我吓傻了?绾纱见这人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于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晃,纱制的袖子落了半截下来,露出莹白的手腕。

玉指纤纤,皓腕似雪,符向川顿时回过了神,大笑一声道:开玩笑,我会被你吓着?当真是鬼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