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在身后一寸寸往下,夕阳无限,草木沐浴柔光。
明缘双手撑到冰凉的石块上,石块上的尖锐不平和粗糙磨喇透过手掌心传来。
他无暇顾及,只感受到少女唇瓣的柔软温暖。
他一寸寸地往前,她被他压着往下,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僵硬,后是渐渐反应过来的生涩的回应,直到他撬开她那一张平日里最会指摘人的巧嘴,坚硬如沈冰灵,也化作一滩水。
她被他带着在莫名的情绪浪潮里浮沉,如同潮水一阵阵拍在岸上,前所未有的失控感一层层漾开。
于是无法自控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出一丝丝可怜的呜鸣。
那是她从未发出过的声音。
她求饶一般地抓着他后领处的衣服。
他终于停下来,额头抵着,气息灼热,再加一条,只能让我亲你。
沈冰灵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金黄色的夕阳落下,照在她眼里。
她的眼睫忽闪忽闪的,发出小兽一般的喘息声。
他唇角摸索着往上,落在她的眼皮上,声音里带了一丝哄骗:好不好?好。
这个字一说出来,沈冰灵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娇,太柔,听起来就好像在撒娇一般。
那人从喉间传来一声低笑,大人不要这样说话,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沈冰灵有些羞赧地偏过头去,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后面路上远远的牛车的影子。
她忙不迭地将他推开,瞬间又恢复成那副清醒的模样,她提醒道:车来了。
他这才意犹未尽地蹲下,继续给她揉了一会脚,等牛铃声停在耳边时,才替沈冰灵穿好鞋袜,抱着她上了车。
回了景玉山家,王萱兰早已做好了饭菜,等着两人回来。
听说二人明日便要启程回姜城,她心中十分不舍,用了晚饭拉着人又聊到了月上中天,才放了他们回房。
沈冰灵简单梳洗过后,便坐在床榻上翻着明日要带走的几本景玉山的笔记。
明缘拿着王萱兰送来的药酒,蹲在一旁,揉在她脚踝上。
还疼吗?他一边揉,一边问。
比白天好了不少,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她把书放下,撑着双手,偏着头,看着摇摇晃晃的烛火光中,蹲在身边的人的面容。
他半蹲着,沈冰灵的脚被他按在怀里,她往前踢了踢,别揉了,我好多了。
他突然将她的腿按住,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喑哑,别乱踢。
抱歉,我是不是踢到你兄弟了?她说着便将腿往后缩,然后飞快地躺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冰灵这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方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红着脸起身,将沈冰灵散在床上的ᴶˢᴳᴮᴮ书收进了明日的行囊中,转身熄了桌上的烛火,便也跟着上了床。
沈冰灵规规矩矩地躺在里面,一如那晚两人第一次同塌一般。
但他知道,如今不同了。
便肆无忌惮地往里凑。
大人。
他靠在她耳边唤她。
沈冰灵故作镇定,何事?可以抱你吗?沈冰灵偏头看了一眼,黑暗中,师爷的一双眼睛如曜石一般,带着一股奇怪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于是鬼使神差地回他:可以。
沈冰灵正发着冷,冰凉的手被他拉着带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他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腰侧,冰冷麻木的不适感终于渐渐被温暖替代。
可以亲你吗?这一句没有回应,因为怀里的人抬起头,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笑着往下,等到一番餍足之后,他又问:大人,回了衙门,还能和你一起睡吗?沈冰灵:不行。
那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可以再亲一次吗?沈冰灵:……第二日一早,两人没惊醒王萱兰,收拾了东西,留下些从姜城带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上,悄悄地就出了院子。
等坐上回姜城的马车,沈冰灵才拉开车帘,仔仔细细地回望这个只呆了三日的陌生又熟悉的庐州。
当初说起要来景玉山的故乡,她心中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真的找出什么证据,替景玉山翻案。
只是被逼到了那个份上,已然没有办法,便只能尽力一试。
如今踏上回程的路,她心中也开始翻起久久难停的浪潮,隐隐还有些期待,到时候开堂的场景。
车厢里,她的裙摆被撩起,一只雪白的脚被握在明缘手里,他手上擦着药酒,掌心按在她的脚踝上,耐心细致地替她揉着,车厢里漫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酒气味。
沈冰灵还在看景玉山的札记。
看着她这副认真专注的模样,现在就如此,只怕是到了姜城之后,忙着公务,便是更要将他这号人物忘到天边去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沈冰灵闻声望了过来,师爷怎么了。
他凑了过来,将手摊开,掌心泛着红,在她耳边吐气:手酸。
那我替师爷揉揉。
沈冰灵将书放下,托着他的手,轻轻按揉起来。
只是本来说好揉手的,不知怎么的,揉着揉着,那只大手渐渐不安分起来,落到了沈冰灵背上,腰上。
车厢里算不上大,他压着沈冰灵,将她挤到了轿子的凹角,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沈冰灵脸上。
他的气息一下比一下沉,喷洒在她耳边。
光揉手还不够。
他低低沉沉地说。
只是对上沈冰灵一片清湛莫名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下流。
但最后发出的那道低叹,又是实实在在的满足。
还想再来。
但沈冰灵拿着帕子擦着手,只对他说了一句:滚。
这一次的车马不停蹄地赶着,路上也未做停歇,只一日的功夫便到了姜城。
绕过熟悉的建筑和景物,马车终于到了县衙。
此时姜城的雪已经全化了,显露出衙里院子的本来的样子。
明月高悬,清风拂动,车子停在县衙门口。
明缘抱着沈冰灵下了马车。
修竹听见马蹄声出来,便只顾着赶忙跟在后头拿东西,猛地一抬头突然见沈冰灵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
他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冰灵一道眼神直直逼退,便只好噤声跟在后头。
大人这是怎么了?杨砚在院中迎了上来,明缘本想直接将她送到房里去,但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吩咐,几人便去了书房。
我只是崴了脚,县丞不必担心。
沈冰灵坐在椅子上,将从庐州带来的东西递给杨砚。
杨砚接了过来,目光落在沈冰灵裙摆下,不知崴得严重不严重。
沈冰灵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个姑娘。
他被自己这股莫名其妙生发而出的对沈冰灵的心疼惊到,于是慌乱地别开眼,之前大人让我去找的东西我也整理出来了。
辛苦你了,明日一早我要开堂。
届时你替我去找一些书生来,将他们的位置就设在门口,多找些人来维持秩序。
另外,还要找几个庐州籍的,让他们到前面来听着。
还有陈御史那边,今晚也务必要通知到位。
明日一早,去翰林院传人。
沈冰灵三言两语地吩咐了下去,杨砚始终低着头,等她说完便匆匆出门去为她准备了。
明缘看着杨砚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有些庆幸。
若是他再晚来几天,让那个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之徒同沈冰灵一道去了庐州,那他只怕要被气死。
大人,我要做什么?他握着沈冰灵的手,蹲在她面前。
眼里映着烛火光,又亮又柔。
沈冰灵这时看他,突然觉得他有些像自己在中州时见过的,当时百姓家里养的那种大狗。
大狗虽然体型颇大,但性情却温顺,日日跟在主人后边,摇着尾巴。
她那时碰上这种讨人喜欢的动物,也会不自觉地摸一摸它们的脑袋,蹭一蹭它们的脸。
她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
沈冰灵抽出一只手来,落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语气像是哄人一般:那师爷明日在我身边,帮我做记录吧。
这对某人好似十分受用,他站起身,清润的嗓音里是尽力忍着却还是漫散出来的笑意,那我送大人回房去休息。
沈冰灵点点头。
他熟练地将沈冰灵抱起,往沈冰灵的房间走去。
明缘将她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沈冰灵解了衣服往被窝里钻,被子里的凉气激得她缩了缩肩。
抬眼见这人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她伸出一只脚,在他后背上戳了戳。
师爷还不回去?非得回去吗?他转过身来,俯身凑近,靠在她耳边。
语气里带着些可怜巴巴的祈求。
仿佛只要她一点头,他马上就会上去。
听话,我明天有的忙呢。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果然,这人回了姜城就满心满眼地想着案子。
那我就坐在这不上去,等大人睡着了再走,可以吗?他好像很喜欢唤她大人,就连抱她,亲她的时候,也不喊她的名字,只喊她‘大人’。
这让沈冰灵有种莫名的隐秘刺激的感觉,特别是今日在马车里他红着眼,喘着气靠在她耳边时,他说:大人,能不能再来一次?嗯。
沈冰灵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太正经的画面,也不再看他,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沈冰灵后来才发现,男人有时候说的话真是半分可信度也没有的。
说好在边上坐着等她睡着了就走的,坐着坐着便躺到了床上来。
后半夜,沈冰灵被热醒,于是带着朦胧睡意开口: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后面的话来还不及说出,便被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