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仪仗,先入了宫,在大明宫举行一应仪式典礼,再出宫到山河街。
荣相见一路听到看热闹的金陵人喊话。
这排场,这人,这礼,比六公主出嫁,三殿下娶亲都大。
这是陛下的赏赐。
煜王是皇子,还是个有军功的皇子,谁人比得了他?听说这王妃的生母是个驯马女,因为绝色才被英国公看上。
这王妃多半也是绝色,否则煜王怎么肯娶一个驯马女的女儿。
煜王自己的生母都是废后,他怎么会瞧不起煜王妃。
那可不一样,煜王是陛下的孩子,陛下是天子……纷乱的声音,荣相见听着渐渐犯困,靠在轿子里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轿帘掀开,飞云在喊她,示意她拿起扇子。
荣相见立即坐好,手持当初煜王送来的那柄黄地缂丝花蝶图面红木柄雕花团扇,遮住面容,扶着飞云的手,走出轿子。
外头宾客人山人海,跟元宵夜一样热闹。
王妃出来了!爹爹抱我,我要看婶婶!煜王等在外面,低下身子,相见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穿得多,头上的冠子又重。
她被扶上煜王的背,他背起她,就在满府宾客的起哄中,快步往后院走去。
她忽然想起六公主出降的情景,便在煜王耳边说:去年显瑶出嫁,出门子时还想起殿下,说你小时候答应背她出阁。
煜王的脚步一滞:是我食言。
等她回来探亲,你可以背背你外甥。
周显旸心里一阵温暖,他印象中的六妹妹还是个孩子,竟然也要有孩子了。
时间,改变了很多人。
煜王的脚步再度轻快起来,荣相见知道他心情不错。
她伏在煜王背上,借着遮挡,偷偷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大宅子,就是她未来的家了。
上一世,她成过婚,但那时走的是侧门,她是直接被抬进自己的新房。
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从大门抬入,又被背进新房的体验。
走了很久,煜王的气息变得急促,还没有到洞房已经出汗了,相见提醒说:若是累了,就停下歇会儿吧。
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
何必拿这种规矩来为难自己呢,歇一会儿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我不累,真的。
周显旸没有多说,他怎么会累呢?他曾经扛着战友失血过多的身体,黑夜中翻过三个山头,身上的汗一出就迅速冰凉,连眉毛上都挂满了霜。
那时候,才是真的煎熬不已。
现在,他是背着自己的妻子,走向自己的家,怎么会累?荣相见不知这些过往,她看见煜王鬓边汗珠一颗颗挂下来,便从袖中拉出一截手帕,替他擦汗。
周显旸脚步霎时顿住,侧过头,感觉到王妃轻柔的鼻息扑在他脸上,她那兼具了英气与妩媚的眉眼,近在咫尺。
那双梦中无数次见到的眼睛。
周显旸怔怔看着她,似乎少时的心愿,已然实现了。
相见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他再凑近一些,他们的脸就要碰到一起了。
她脸一下子烧的绯红,忙用扇子遮住自己,抿嘴笑。
周显旸嘴角勾起,脚步越发轻快地朝洞房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新房。
早有一群夫人小姐媳妇站满地,闹哄哄要看王妃。
他们坐在朱红色的床边,喜娘往他们身上撒着各种枣子桂圆花生,说着各种俏皮吉祥话。
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把他们的衣裳下摆打了个结。
把他们的头发绞下一簇,结在一起,塞进了枕头下面。
她们说着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结发长生,这世上所有关于婚姻的吉祥话,几乎都被说尽了。
喝完交杯酒,小北急忙忙拉着显旸去外头,满府宾客等着跟他喝喜酒呢。
周显旸没走两步,就听新娘在后面惊叫等等!他们的喜服下摆还没解开,他一走,把新娘拉得差点摔下床来。
那妇人气得冲小北一顿爆捶:你个猴儿,火急火燎地干什么?周显旸赶紧回去,蹲在相见脚边,一边解下摆,一边道歉。
又说: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膳食,你先吃着,若不够便使唤人去取,要什么只管跟她们说。
若累了,就早些歇息,别撑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