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怕痒, 腰间和颈里一点动作,她人都忍不住拘谨紧绷。
煜王停下动作,抬起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相见脸蹭的一下热起来, 这是什么话?难道她要说喜欢吗?她垂下双眸:殿下……我喜不喜欢不要紧。
煜王握住她的手:谁说的?若你不……话到一半,煜王猛地坐起身, 厉声道:谁在外面?相见一脸诧异, 她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过了一会儿,小南的声音传来:没事,爷和王妃安寝吧!周显旸还是起身, 去外面开了门。
相见隐约听见另一个亲随对煜王嘀咕了几句,什么史家……出了事。
然后,就听小南说:爷,王妃还在屋里呢!很快煜王走回她床边,面带愧意:有急事,王妃先休息,不必等我了。
说着就要走。
唉!相见立即起身, 取了外衣给煜王穿上,外头黑, 让人给你多打几盏灯笼,当心脚下。
显旸见她如此体谅,握了握她的手:多谢王妃, 早些安置。
说罢,一阵风似地去了。
剩下小南在外头, 不好意思地说:王妃,怪我没拦住小北, 他不懂事, 这么晚还进来多话, 耽误您洞房花烛了。
这话说得一点不掩饰,相见想起刚才的柔情蜜意,倒不好意思起来。
反正他们来日还长,她不急。
而且,她今天真的有些累了,未必有精力……小南,你早些休息吧,不必在外头站着。
相见坐回床上。
小南笑道:王妃到了新家不习惯,殿下要我今夜在外头守着王妃,好叫王妃睡得安心。
这个人想得也太周到了。
相见点点头:辛苦你了,小南。
这时,飞云已经睡了一觉,过来接替琳琅,服侍相见梳洗。
完毕后,她出来说:我给姑娘值夜,小南姑娘你可以去睡一会儿。
你值夜是你的事,爷让我彻夜守着王妃。
小南抱着双臂坐在了廊檐下。
飞云立即认出她腰间挂着的,就是那根勒住匪徒的鞭子,忍不住好奇:小南姑娘,那日在马球场,你抓住那贼人之后,却未曾听到这个消息,是怎么回事啊?小南道:那个人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你们都忘了比较好。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煜王为了维护王妃的名声,凭着与羽林卫首领的私交,处理了这件事。
啊?死了?你杀了他?飞云吓了一跳。
荣相见在外头听见,立即把飞云叫进去,叮嘱她:小南是殿下的亲信,她不肯说的事,以后别追问,事关殿下的私隐,我们不便探听。
飞云点点头,知道了。
荣相见又说:你拿个风炉,在外头烧水自己泡点茶喝。
再拿些点心来垫垫,跟在家里一样,别拘束。
这儿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飞云笑着答应,放下帐幔去了。
小南是殿下亲随,飞云知道得跟她处好关系。
便在廊下给她沏了一盏茶,又端出从国公府带来的果子:你尝尝,这个酥酪是宫里惠妃娘娘亲自做给我们姑娘的。
别人,可没这个福气哟。
小南经不住诱惑,便与飞云聊起来。
两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姑娘,在廊檐下低声说着话。
飞云先自报身世,好拉近关系:我家原是衢州的,那年遭了旱灾,没饭吃,好多人吃树皮树根,更有那饿极了的,还吃人呢!那些饿得奄奄一息的,还没死透的,就被扔到锅里煮了,其惨无比。
还有这样的事?小南虽在边地,历经战事,却也没有经过这样的人间地狱。
飞云说:可不是吗?我跟着爹娘兄弟们逃荒,后来我娘病死了……我爹爹实在是带不起我,恰好我被一个人牙子看上,就把我卖了,卖了五两银子……说到这里飞云眼泪无声落下来:幸好,人牙子把我卖到了荣家,跟了姑娘。
姑娘待我可好了,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好,也从没打过我骂过我,还带我进了宫,进了王府。
我上辈子积德,才有这样的造化。
小南奇怪:你这丫头,家破人亡,与骨肉离散,还算有造化?真是个傻子。
飞云破涕为笑:是啊,可是过日子,不往好的地方想,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如果以后能见到我父亲兄弟,知道他们过得好,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爹爹不舍得卖你兄弟,把你一个女孩卖了,你还想他们过得好?小南难以理解。
飞云擦干眼泪:骨肉血缘,是断不掉的联系,哪能记仇到那个地步?原就是为了挣扎着把日子过下去才卖我,如果现在还是过得不好,那不是白白卖了我吗?再说,要不是爹爹把我卖了,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受冻,或者给谁家当童养媳,哪能吃上娘娘做的点心。
小南摇摇头,觉得她当了奴婢,便一辈子都是奴婢的想法了。
你呢?你怎么成了殿下的亲随?还这么厉害!小南出了一会儿神:我爹和我爷爷,都被西秦的军匪杀了。
我娘被□□致死。
我跟小北,是躺在大人的尸堆里装死,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齐家军带着人赶走了西秦的军匪,殿下发现了我们,收留了我们。
他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我们就跟着他习武,认字,学西秦话,去了西秦。
等西秦起了战事,我们就一直跟着殿下,大破敌军,为家人报仇!她说得慷慨激昂,飞云听着也激动,那是她想象不到的世界。
她问:殿下对你们真好。
嗯。
如果不是爷,我还是个任人鱼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跟你们似的,四个人都打不过一个莽汉。
飞云想反驳,又觉得无话可说。
小南又说:我们爷娶了你们姑娘,倒也是般配得很。
他们两个马球都打得好,心又善,以后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相见听着她们的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照进了帐幔里。
她哎呀一声:今日要进宫请安的。
爬起来,掀开帷帐一看,煜王正站在窗边的穿衣镜前,飞雪和琳琅正在给他换进宫的衣裳。
你们怎么不叫我呀?飞雪笑道:殿下说姑娘睡得香,叫我们别打搅你。
可是……我应该要伺候殿下穿衣嘛……煜王从镜子里回过头:穿个衣服这么多人伺候,我已经很不习惯了,哪里还敢劳动你。
请安不急,要等皇上下朝,给太后请安,众妃给皇后请安,才轮得到我们,去早了也是白等。
哦……荣相见心事都被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
煜王走过来坐在床边,见王妃刚睡醒,样子懵懂,格外可爱,便揉了揉她的头发:既然起了,就梳洗吧,一会儿去前面流云厅用早膳。
嗯……荣相见这才意识到自己早起蓬头垢面,不好当着他下床,只低着头在床上磨蹭。
忽然手边有异样触感,一看是一方雪白的喜帕,铺在床单上。
煜王也看到了,两个人瞬间红了脸,气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