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5 章

2025-04-03 04:14:25

那人走过来, 周显旸立即认出是谁。

王冕也是很震惊。

他原本只是在亡妻墓前看到新烧的纸钱,知道是荣家姑娘又来祭拜,便上来问候致谢。

没想到在这儿会看到煜王。

行过礼后, 王冕正色道:殿下与王妃身份尊贵,前来拜祭一个公府妾室实在不妥。

王大人, 您行行好, 千万别说出去好吗?荣相见给王大人作揖,她与他每年都会在西山遇见几次,彼此颇为熟悉, 说话便也随意起来。

王冕本就是礼部侍郎,最重礼仪,对二人如此逾矩行为当然不满。

只是……他看着眼前这对新婚夫妻的情景,想到煜王必定是待王妃极好,才会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不免想起自己与妻子的恩爱时光,颇有同理之心。

便说:王妃每年都祭拜下官亡妻的情分, 下官感激涕零。

这一次,下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以后二位还是不要再来了。

无论是您的生母还是下官的亡妻,煜王妃都不宜再祭拜。

我记住了,多谢大人。

荣相见对着王大人低身道谢, 颇有学生对老师的敬重。

周显旸知道他是个重信之人,便朝他回了个礼:多谢王侍郎体谅。

他们下山后别过, 荣相见大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周显旸想起她刚才维护自己的样子,更觉得可爱。

伸手进她帷帽笼着的轻纱后, 捏了捏她的脸。

荣相见急忙拍开他的手:光天化日的, 干什么?周显旸甩了甩手, 笑了。

他们又一起骑马,去了笼月庵。

此时太阳已经西垂,香客们多已回去,烤肉已经所剩无几。

荣相见赶紧买了一份烤肉,让明静重新热过,又要了两盏茶,几碟蜜饯果子。

煜王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人依然穿着尼姑的灰袍,头上的九个戒疤清晰可见。

明静候着火候,与相见闲聊:姑娘今年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们都快收摊了。

相见不知该怎么解释。

明静一旁的搭档倒眼明心亮:这后头的英俊小郎君是谁呀?相见有些腼腆,咬了咬嘴唇才说:这是我夫君。

夫君?周显旸很喜欢这个称呼,嘴角不自觉上扬。

看着新婚小夫妻浓情蜜意,明静笑道:原来是因为有人绊住了姑娘啊,恭喜恭喜。

两人被打趣,相视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把眼神撇开了。

显旸盯着明静锅上的肉缓解尴尬,她将肉装好,递过来时,手上动作一顿。

搭档问:怎么了?明静呵呵一笑掩过:果真是个英俊的小郎君,姑娘有福。

相见抿着嘴,拉着显旸离开。

明静的搭档把果子茶点端上摊位旁边零散放着的桌子,又给他们端了水来净手。

两个人坐着,吃着烤肉,喝着花茶,吹着山风,看着夕阳,只觉人生无限好。

直到日渐西沉,他们下山回城。

路上听见好几拨人议论着,结伴出行。

一问才知道,有个知名的杂耍班子抵京,在寰宇门附近圈了几亩地,搭了好大的场子表演。

显旸看了一眼荣相见:要不要去看看?荣相见当然想去了,宫中的杂耍班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节目花样,不知外头是什么情景。

可是,天都黑了,我们回去太晚,府里的人会着急的,长府官必定有话说。

周显旸道:没事,临出门前我已经让人带话给他,难得几日休沐,要好好在金陵玩个痛快,兴许很晚才回,兴许明早才回,叫他不必担心。

看荣相见还有些不放心,周显旸笑问:从未在外头过夜?嗯。

荣相见老实说:不是宫里就是家里。

那今日可以尽兴了,这是成婚的人才有的自由。

显旸笑道。

成婚的自由?荣相见看他兴致高昂,便也从善如流,体会一下脱缰野马的感觉。

入夜,行人们都提着灯笼或打着火把,他们二人牵着马并行于城外的大道上,烟火喧嚣,都很新奇。

路上,周显旸拉着荣相见的手:一会儿人多,可别走丢了。

荣相见有些紧张,她不像煜王天南地北都去过,心里有几分激动。

走近杂耍班的驻地,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全无入夜的感觉。

各色吹拉弹唱,节目表演热闹得很。

每人五百钱可入内观赏。

他们把马安置在一家酒楼的马厩里,托人喂些饲料,便去看表演。

有人在喷火,还有人甩着火流星,吓得旁观者尖叫。

那表演者越发得意,故意吓唬他们,一次竟然差点把火喷到荣相见脸上,幸好煜王反应快,背身替她挡着,不然肯定会被烫着。

两人随着人群边逛边看热闹,然后往最多人聚集的那一圈走去。

里头搭了一个不高的台子 。

台中间一根高高的木杆竖着,两条软绳从木杆顶端拉到左右两侧的地上固定住。

两个小姑娘上台行了个礼,在围观者好奇的目光中,她们各自从两边,蹬上了绳子。

然后就凭空地踩着绳子,斜着身子,一点点往高处走。

荣相见全程攥着煜王的手,紧张得手心出汗,生怕那两个小丫头摔下来。

可她们如履平地,在绳上自如行动。

到了高处,一个小姑娘脚下忽然一踩空,众人吓得大喊,而她就势坐在了绳子上,双手一张,亮了个相,原来是故意的。

唉,吓死了。

众人虚惊一场,又叫起好来。

直到她们走到那木杆的顶端,一个人站在木杆顶,另一个已经没地方可站了。

忽然,她足下一点,灵巧翻身,竟然一个跟头站到同伴的肩上。

人群一片喝彩:小小年纪,太厉害了!班子里有人拿着托盘在人群前领赏,荣相见立即拿出荷包,搁了块碎银子。

那人立即乖觉道谢:多谢娘子。

娘子?荣相见皱皱眉,她头一回听到这个称呼。

明静都仍喊她姑娘呢!这时,煜王抬手把她松了的玉簪往发间送了一点。

是了,她摘了帷帽,梳的是妇人发髻。

周显旸贴近她耳边,轻笑:娘子,把荷包收起来,财不外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