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81 章

2025-04-03 04:14:25

荣相见心知他说的也是实情, 刚准备走,忽然想起:你手上有伤,伤口别泡水!河中的身影一顿, 说:知道了,多谢王妃。

相见叹了口气, 回去让飞云准备干净衣裳鞋袜, 又把琳琅叫过来查问。

琳琅刚躺下,披着衣裳赶过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相见问:你今天给煜王喝了果酒?对啊, 琳琅笑着,才发现煜王不在,立即收敛笑意,酒有什么问题吗?荣相见叹了口气:我怀疑那酒里有迷情药……琳琅闻言,立即去把酒坛子端过来:就是这个,今天惠娘娘送的,跟着那些鸟雀一起先带回来的。

荣相见闻了闻, 百思不得其解:惠妃,怎么会知道府里的事?琳琅立即跪地:奴婢跟了王妃, 您就是我的主子,奴婢从未与福宁宫传过话。

荣相见知道琳琅的心性,所以一直很放心。

可是她不明白, 为什么惠妃远在宫里,会察觉到她与煜王一直没有……她叹了口气:你回去歇着吧, 明天找个大夫来查查。

琳琅起身时忽而想起什么:会不会是送回宫中的那批人,有惠娘娘的人?荣相见心想:也许, 可这样的私密之事, 她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姑娘, 你跟殿下夜里从来没有叫过水,也没有换过……若是有心观察的,说不定能看出端倪。

惠妃娘娘,说到底也是为了您好。

荣相见轻哂,惠娘娘一直是这样,疼她是真,想要利用也是真。

娘娘对昭仁公主尚且如此,何况是她呢。

她无力地靠着床,一直等到天亮,小南过来取衣服。

相见立即起身,让琳琅带着那坛果酒跟过去。

煜王已经在书房了。

黎明前的河水很凉,他浑身湿透,周身散发寒气。

相见本想催他去净室,他没动,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一夜没睡吗?相见信期头一天本就难受,惠妃这么一折腾,她两边受委屈,又难过,怎么睡得着。

周显旸看她身后的琳琅一脸愧悔,说:扶你们姑娘回去休息,酒留下。

说罢,接过衣服,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

小南接过酒坛,闻了闻,鼻子里轻嗤一声,对这下三滥手段很是不屑。

又见琳琅可怜的样子,笑道:琳琅姐姐,想给我们爷下药的人多了,你是第一个成功的!她本意是想逗琳琅,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一句话把她说哭了,忙又给她赔礼道歉。

荣相见在门外有些站不住,倚着廊柱靠着,小南和琳琅也顾不得其他,忙来扶着她。

小南又冲里头喊:爷,你快点吧,王妃不舒服,又不肯走!很快,书房的门开了,相见脚下有些虚浮,跨进门内,伸手摸了摸周显旸额头:你还在发热。

周显旸一把拦腰将她抱起来,放到书房的床上,把她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哪里难受?相见捂着小腹,额间溢出细细密密的汗。

煜王给她揉了一会儿,低声说:待会儿沈大夫会过来,让他给你看看,开一副止疼的药。

我?相见很快看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中年人经过窗外。

她忙摇头:不用!我只是信期,不是生病,你自己看吧。

周显旸见她那样坚持,心知她是害羞,毕竟大夫也是陌生男人,也就不勉强,自己去了外间。

沈澈进屋行礼,周显旸没有先让他诊脉,而是说:开一副女子信期止疼的药,叫你的人尽快熬出来,口味要甜一些。

沈澈一顿,抬首瞥见里间床架里头,一个妩媚斜靠着的身姿,忙吩咐候在外面的徒弟。

而后,煜王示意他先看那酒。

沈澈浅尝一滴:这酒中掺了房中娱情之药,多是贵眷或者青楼中,用来取悦那些贵人的。

好在份量并不多,只是让殿下情绪高涨,若不警觉,只会以为是与王妃新婚燕尔,一时纵情罢了。

周显旸目光阴郁: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澈却没走,盯着煜王:殿下,你已有风寒之像,必须立即静养。

卑职必须立即给你诊脉开药。

周显旸这才伸出手。

相见等沈澈走了,下地坐在他一旁:对不起,那酒是惠娘娘昨日送我的,琳琅没多想,就给你喝了。

周显旸生平最恨被亲近人算计,但见到王妃那难过的神情,声音不自觉温下来:对不起,昨晚大脑烧得不清不楚,我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疑你。

相见摇摇头:惠娘娘为我做的,跟我做的有什么分别?她做的事,与你有何干?你为何要道歉?说到底,终是我对不住你。

否则,何至于成婚一个月,还要惠妃操心房中之事。

说完,周显旸打了个喷嚏。

荣相见忙给他递了纸。

又说:吃了药,回去睡一觉,发发汗。

昨晚这样,肯定病得不轻。

周显旸抬头:叫侍女把铺盖拿过来,我在这儿睡,不然过了病气给你。

一会儿,琳琅惴惴不安地进来,把床褥铺好,看煜王和王妃都很憔悴,跪地默默垂泪。

周显旸以手握拳,抵在唇上,咳了一声:你起来吧。

记住,以后煜王府外来的东西,入口前要提醒我。

不然,我还以为是你们姑娘上回酿的果酒。

琳琅从未想过惠妃会这样对待她和王妃,又是委屈又是气恼,见煜王并不处罚,含泪道:是奴婢的疏忽,奴婢以后不会再相信王府之外任何人。

琳琅走后,周显旸和王妃喝着温水,等着沈澈煎药。

看着王妃的神色,全然没有琳琅那么伤心,周显旸有些奇怪:你好像对惠妃此举并不意外。

相见语气淡淡的:你知道六公主为什么一心要嫁去北真国吗?一提起这,周显旸来了兴致:听说北真国殿下恩吉,样貌极为出众。

那只是原因之一。

相见回忆起往事,目光落在门外的梧桐树上。

我刚进宫那会儿,惠娘娘还是嫔位。

有一回,正赶上惠娘娘生日,陛下说好了要去福宁宫。

可是临了,内官传话说皇上不得空。

后来才打听到,是留在承乾宫陪张皇后了。

周显旸并不奇怪:张氏向来如此。

当年连每月十五,帝后团聚的日子,她都会忙着争宠夺爱。

她当上皇后,自然更是有恃无恐。

荣相见心想,周显旸小时候大约也见到不少这样的场面。

张皇后本就貌美,深得皇上宠爱,骤然失子,皇帝对她格外怜惜疼爱。

除了当时的淑妃嘉妃和贤嫔有子嗣,皇上时不时会探望,宫中其余妃嫔,很少能见到皇上。

惠娘娘,娘家没有皇帝看重的父兄,陛下就很少来福宁宫。

后来呢?后来没过多久,六公主就病了。

是惠嫔做的?相见声音瞬间冷了起来:是,我不小心听到嬷嬷的话。

是惠娘娘交好的刘太医做的。

我告诉六公主,可是她说惠娘娘生她养她疼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吃下掺了药的茶水。

想起记忆中无忧无虑的显瑶,显旸眼底泛起薄薄一层水光。

六公主的病很险,太医都说不行了。

皇上每日都宿在福宁宫,夜夜守着六公主。

惠娘娘那段时间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我想她一定又自责又担心,担心自己一招走错,真的害了六公主。

幸好那药的确灵,病势看上去凶险,却也渐渐养好了。

所以后来,显瑶越来越会讨父皇喜欢了?相见有些惊讶:你那时候不是已经离京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显旸笑道:我猜的。

小时候的显瑶顽皮得很,不喜欢看书写字做画马球,父皇喜欢的,她统统都不喜欢。

可是回京后,听说六公主才情纵横,极得皇上宠爱。

是啊,六公主实在不想再生一次大病了,她宁愿健康地帮着惠娘娘在宫里过上好日子。

所以我和明悦都跟着她,学会了马球,跟着她一起念书写字作画。

孩子生性都是贪玩的,最后却肯把自己圈起来,按照大人喜欢的样子活着。

她的马球,打得比几位皇子都好。

字也写得好,诗也做得好。

陛下越来越喜欢她……有一次还跟惠娘娘感叹,说显瑶若是个男孩,必成大器。

周显旸有些愧疚:她做了这么多,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评价,想必心里很难过吧。

相见无声地叹了口气:至少惠娘娘封了妃,在宫中地位稳固。

六公主决意要嫁到北真国的时候告诉我,这是她能为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只要做了北真国王后,未来不论哪位兄长继位都不敢怠慢她和惠娘娘。

她不像长公主,和未来皇上有那样深的手足情分。

若和长公主一样下嫁一个普通京中子弟,将来还不是空有虚名,任人拿捏。

而嫁去北真国,她也可以名正言顺离开母亲,离开宫城,离开她厌倦的所有人,去个无拘无束的地方。

她现在,应该很快乐。

是啊,可是惠妃如今就剩两个义女在身边,还都嫁进王府。

我们托惠娘娘的福,她自然也把我们当做依靠,希望我跟明悦都能生下世子,在王府地位稳固。

尤其是我,这样的出身,如果没有丈夫的宠爱和自己的孩子……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替我担心。

周显旸沉默了片刻说: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