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彦想起那个狗叫?的表情包, 猝不及防笑了出来。
喻伟忠:……范婉姝:……喻伟忠擅自认定喻宁说的狗叫和自己无关,否则他不保证自己的血压不会飙升到红线。
既然回来了,就——他想说先坐下, 结果发现喻宁已经安稳地坐了好一会儿,心里和嘴上都憋屈的慌, 挤出来一句, 好好坐一会儿吧。
喻彦再次没忍住:噗嗤。
喻伟忠:……不孝子!果然有喻宁在的地方, 事情就永远有意外。
他的血压又飙升了。
范婉姝心底怨恨喻宁,真到了面前却不敢怼脸输出, 尤其喻宁身后的保镖跟个门神似的岿然站着,她怕自己又被直接拖出去。
但她却矛盾地见不得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故意恶心人地说:喻伟忠, 当初你求着我跟你好, 说我才是你的真爱, 到头来你就是这么绝情的。
喻伟忠有气没地儿撒,怒气冲冲地口不择言:真爱给我戴绿帽子!让我喜当爹!那我说让你净身出户也是真爱, 让你马上签字滚出去也是真爱!喻宁:就冲嘴上功夫,喻伟忠和喻彦必是亲父子。
逼急了喻伟忠这嘴皮子不是也挺利索的?嘴毒得一脉相承啊。
范婉姝脸都绿了。
系统:【要这么说, 你也一定是他亲女儿。
】不。
喻宁口吻深沉:我是他爹。
系统:【……】想反驳。
但按喻宁的功力,可能是祖师爷级别。
两位离婚当事人又吵了起来。
范婉姝不同意净身出户, 想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经济补偿。
好歹我也陪了你这么多年, 你一分钱都不给就想把我打发走?没门!喻伟忠气得大喊无耻:你自己做出那样的丑事, 让我帮你和奸夫白养女儿,还想从我这里要钱?就算是上法庭打官司,你也是得净身出户的!范婉姝当然知道这点。
可她也知道, 喻伟忠没把这事闹上法庭, 就是因为丢不起这个脸。
她现在无比需要钱, 不光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还有以后菲菲从监狱出来的日子,都要钱来应付打点各处。
那就上法庭啊!范婉姝梗着脖子嘴硬,让大家都看看你喻家这团乱糟糟的事,让人都知道你喻伟忠一把年纪没用还去卖女儿!喻伟忠怒不可遏,站起来猛地打了她一巴掌:贱人!靠在喻宁旁边的喻彦脸色一变,看戏的悠闲姿态立即变得紧绷而富有攻击性:什么卖女儿?他下意识看了眼喻宁,又死死地盯着喻伟忠。
喻伟忠心虚地回避了他的视线。
呵呵,你还以为你姐日子过得很好啊?范婉姝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竟然笑了起来,傅家老爷子拿娃娃亲说事,说要你姐嫁过去,你这位薄情寡义的亲爹不顾你姐和季四少的感情,逼着她嫁进傅家,这事你还不知道呢?还在这儿想和亲爹修补父子亲情?哈哈哈哈,都是踩着你姐得到的好处和富贵,你怎么吃得下去!住嘴!你在胡说什么!喻伟忠试图阻止,将手边几样东西都扔了出去,还是制不住范婉姝。
索性绕过桌子,打算从物理上直接捂住她的嘴。
两人厮打起来。
范婉姝嘴里还在喊:幸好我女儿和你没关系,不会继承你的无情无义!沙发都在缠打中被迫往后位移,站得远远的阿姨观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拉架,转头一看这家真正的儿女就在一旁置若罔闻地说话。
……造孽哟。
所以说渣男都没啥子好下场。
喻彦脸色难看地垂首看着喻宁:她说的是真的?喻宁表情姿态都不带变的,随口答:你看像么。
喻彦一愣:好像……是不太像。
喻宁淡定地点了点头:其实是真的。
喻彦:?要是喻宁一开始就承认,喻彦这会儿火气都直接喷出来了。
但中间突然给他来这么一手出其不意,再旺盛的火气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理智顺理成章地占据了上风。
你——好像有很多话想问,最终喻彦只说,你当时为什么不拒绝?喻宁一言难尽地反问:难道你要我嫁给季珏?喻彦瞬间变脸,彻底平静下来:我明白了。
系统:【我不明白。
】每次喻宁制喻彦简直是一出手一个准。
三两句话就能把暴走边缘的喻彦成功安抚,简直神奇。
充当木桩的保镖:……我今天出来这一趟好像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
另一头。
喻伟忠和范婉姝越打越激烈,看不过眼的帮佣上去把人扯开了。
喻伟忠脸上挂了彩。
范婉姝的脑袋破了一角。
各自瘫坐着气喘吁吁,看上去毫无过往端着副豪门姿态的高贵模样,活像是刚从限时一元购的大卖场里抢了三轮刚出来。
范婉姝有意去看喻彦和喻宁,期待着这两人争吵或是愧疚不安。
她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自己不舒服,就不想让别人好过,最好所有人都有痛苦事。
范婉姝毫不掩饰地望过去——喻宁和喻彦凑在一起看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两人默契地笑起来。
范婉姝:???你们怎么好像挺高兴?喻宁点开的是一个企鹅摔倒合集,没什么笑点,但看着就莫名很放松开心。
那边离婚夫妻互殴打架。
这边看企鹅摔倒,其乐融融。
范婉姝突然激动起来,指着他们俩对喻伟忠大声道:这就是你的亲生儿女,看着你和我打架也无动于衷,哈哈哈喻伟忠你好报应!拉架的阿姨一脸无语:但人家好歹是亲的啊。
范婉姝:……喻伟忠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颜面尽失让他顾不上原本的盘算,看着范婉姝的目光多了几分阴沉的可怖:如果你还想在本市安稳地生活下去,想保住你奸夫的工作,你最好是赶紧签字。
范婉姝满脸煞白,今天喻伟忠让他来谈离婚的事,从头至尾都只是口头周旋,她险些都快忘了喻伟忠的势力对于她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
喻妤菲还在这里,她不可能走得太远。
再则,谁知道他会不会对菲菲下手。
范婉姝憋着气签了字,想起何诗晴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咬牙道:喻伟忠,你别后悔。
她匆匆地瞪了喻宁一眼,拿起包准备走。
把包留下。
喻伟忠愤怒地大声喝止,那不是你的东西。
范婉姝手上拿的是个价值不菲的名牌包,不知道是特意为了今天的场合充面子、做底气,还是随手拿到了这款喻伟忠都眼熟的包,她过往所有开销确实都是花喻伟忠的钱。
她舍不得这只包,想装作没听见直接走出去,没两步就被佣人拦住。
她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猛力将包砸回去:谁稀罕你的东西!喻伟忠被砸到脑袋,两人不出意外又一地鸡毛地缠打在一起。
帮忙拉架的佣人都麻了,脸上写满了毁灭吧,累了。
喻彦的表情很复杂。
他低头看向喻宁,她倒是很兴致勃勃。
喻彦清了清嗓子,引起喻宁的注意:你在想什么?没想什么,看戏啊。
喻宁语气悠闲,这场面还是挺有教育意义的。
喻彦:教育意义?喻宁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口嗨一时爽,算账火葬场。
挽尊的放狠话环节不仅毫无用处,还可能导致被反杀。
喻彦:…………又折腾了接近半刻钟,范婉姝才从喻家离开。
喻伟忠拿着手帕捂住脸上的伤口,尽力露出一个宽容慈爱的笑:小彦,过来坐。
光站着干什么?喻彦欲言又止。
喻伟忠鼓励他:你想说什么?大胆的说,这是你的家。
喻彦于是大胆开麦:签订离婚协议只是前提性文件,正规手续还是得去民政局办理。
喻伟忠:……他骤然心凉不已。
方才他和范婉姝闹得那么难看,这一儿一女都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到现在也没有问过一句他身上的伤。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风流过,结婚后被父母管教着收了心,后来自觉有了范婉姝这个红颜知己,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晚景会如此凄凉,膝下无人孝顺。
但他偏偏还不能说。
这两个孩子一看就不会听。
喻宁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用更大的力度鼓励他,告诉他:我想听!当笑话听!喻伟忠灰溜溜地把准备好的文件让喻彦签字,一式两份。
喻彦有点心不在焉,下笔之前还犹豫了。
喻宁扫了眼他的表情,忽然按住他的肩膀:这么重要的文件,没有律师在场不能签。
喻伟忠:?我怎么可能坑自己的亲儿子。
喻伟忠有意强调,这文件也很简单,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你们这一趟也不能白跑啊,来来回回的多累。
他还想把喻彦留在家里一起吃顿饭,好好重建父子亲情。
喻宁一针见血:你离婚也没一次办成。
喻伟忠:……系统:【他看你的目光好幽怨。
】喻宁:又不是我让他出轨当渣男妻离子散的。
喻彦一贯嘴皮子很溜,这会儿却没说什么,乖乖地拿着文件跟喻宁出了门,对身后喻伟忠的挽留置若罔闻。
等坐到了车上,喻宁才问:怎么了?喻彦不答反问:我们现在是要先去找律师看文件吗?文件应该没问题。
这时候喻伟忠挽回喻彦还来不及,怎么会在这种事上犯蠢。
就算他不忌惮还是学生的喻彦,还有喻宁在背后撑腰,喻伟忠不会也不敢做手脚。
而且喻宁在旁边翻了翻,亲眼确认过了。
喻彦:那你怎么……他对上喻宁的眼神,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看见喻伟忠和范婉姝反目成仇的样子,他确实觉得大快人心。
但或许是他曾经期待了太久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真正看到的这一刻反而很平静,觉得没什么了。
他尝试着将这种情绪传达给喻宁:我当然不是同情他们,只是……索然无味。
感觉我曾经用来给自己打气的事,好像也就那样。
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独自离开家,从衣食住行到学业未来一夜间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他不是圣人,想过这对夫妻的凄惨下场亦或是天降正义,期待着有一天他或许能为母亲讨回公道,将这一切陈于世人眼前,说不定还能还原母亲的花园。
在无数个艰难又饥饿的夜里抱着书本反复攻克错题难点时,这是他的目标也是他的动力。
他们本来也就那样。
喻宁嗓音平淡地附和。
喻彦心中最后的那点忐忑也彻底消失了。
他甚至感觉这句话不是在对自己说,而是他们一起在对那个未满十八岁的自己说——替代了他原本的动力和目标,告诉他应有的未来是该为了自己。
他似乎可以释怀了。
喻彦突然有股冲动,想喊声喻宁,用那个他不太愿意喊出口的称呼。
但他最终按捺住了——毕竟这行为属实有点傻。
他没话找话地说:你做的事情倒是蛮多的嘛。
仔细想想,他设想的那些曝光、离婚、反目成仇,都在喻宁的手下一一变相实现了。
我也觉得。
喻宁坦然地颔首,所以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趁早想办法报答我。
喻彦:……喻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温情不过三秒。
喻彦哼了一声,又问:不过,你跟傅总……他警惕地看了眼前排的保镖。
这人刚才就全程在场,肯定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到底是傅景时手下的人,有些话不能让他全听了。
喻彦转战手机:[你们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展开讲讲?]喻宁仰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在喻彦的两次暗示下才将手机举到眼前。
她看了一小会儿,开始敲字。
喻彦欲盖弥彰地不去看她,假装和她发消息的不是自己。
几秒后。
喻彦收到回复。
[太长,面议。
]……神tm面议。
喻彦放下手机,脸色故作紧绷:你之前不是让我去你家看花?我今天正好有空,顺道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可以。
喻宁点点头,最近草势旺盛,花匠们会很欢迎你的。
喻彦的严肃脸只维持了一秒,就完全绷不住了。
我不是去除草的!!-花房终于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喻彦说要找个安全隐蔽适合谈话,但又不会显得过分刻意突兀的地方——比如说喻宁的房间就不行,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去说悄悄话。
喻宁沉思稍许:要不你走吧。
喻彦:!!!喻宁让喻彦去花房。
喻彦神情戒备:我真不是来除草的。
喻宁:……系统:【哈哈哈哈!】陈伊彤端了茶水点心过来,对喻彦礼貌又不失热情地笑了笑,紧接着就离开了。
喻彦才发现花房诚然是个符合他所有要求的宝地。
他清咳两声:这地方挺好的。
喻宁悠悠地道:就是不太好除草。
喻彦一口茶水差点呛死。
这梗是过不去了。
从表面乃至一切迹象来看,喻宁的婚姻应当是幸福又自在的。
但喻彦没有真正的恋爱过,除却上次认为的般配,他没有真正见过喻宁和傅景时的相处,更不知道喻宁当下的状态究竟是自由,还是根本就无人陪伴的不得已。
喻彦又问了一遍。
这次喻宁说了。
但没说太细,以概括事实为主——太细的她也不知道。
听得过程中,喻彦的表情愈发凝重,放在桌下的手不断攥紧。
离婚吧。
喻彦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现在就离!作者有话说:傅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