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薏怀疑自己做了一场可以人为操控的清醒梦。
梦里她还在上大一, 偷偷觊觎上了,来她家借住的未成年弟弟程云澈。
这弟弟几乎就是照着她的理想型长的。
乖乖糯糯的马尔济斯犬系少年,纯黑色眼珠清澈无垢, 人畜无害的下垂眼, 四肢纤长清瘦,皮肤白得能看见青色血管。
说话慢吞吞的, 反应也慢半拍, 又乖又听话,一看就十分好欺负。
只遗憾他还不满十八岁。
池薏等呀等,终于等到了他成年这天。
都说酒壮怂人胆, 从没敢想过要跟弟弟发生点什么的她, 竟然在喝醉后性情大变, 主动对弟弟伸出了魔爪。
池薏脑袋昏昏沉沉, 身体缓缓下陷,揉进柔软的被单。
身体具备醉酒后的一切特征——四肢发软发虚,脱离意识到掌控,大脑皮层却又极度亢奋。
体内像是被人为放了一把火,熊熊燃烧, 从胃部一路顺着血管沿途失火。
砰砰砰,肌肤表面有细小的颗粒在跳跃,像是易燃品接触到氧气,发生剧烈化学反应, 不停地挑动刺激亢奋的神经。
明明深处严寒隆冬,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室内开了地暖还是其他,她莫名地感觉口渴, 有点燥, 还有点热。
偶有一两颗汗珠滴落在唇上, 带着点咸味,却完全解不了这股渴。
就在这时,有凉凉的触觉及时贴了上来,似温润的玉石,在失火处四下攀爬游走。
火势迅速被攻陷,灼烧感得到缓解。
这触感让她无比舒服慰贴,鼻腔轻哼着,时断时续,克制不住地制造出一些模糊的声响。
焦渴难耐。
可惜玉石面积太小,失火点又过多,根本抢救不及。
且救火动作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也不知道到底是来解救她,还是来恶意添乱。
灼烧与慰贴交织,她必须全身紧绷,才能遏制住,又或者延长,这种异样的折磨。
池薏饱受苦楚,想推拒,却又无端想要迎合。
终于忍无可忍,濒临崩溃边缘,她用手按住了玉石,阻止它的动作。
可惜落脚点位置有些不妙,两相碰触。
大脑有根紧绷的弦轰然倒塌,将她能集中到的全部注意力,都向锁骨下方输送过去。
迷迷糊糊中,池薏大脑也产生出些许怀疑。
她一个连偶像剧吻戏都没看全过的人,为什么会对这种感觉,如此熟悉?甚至身体像是储存了相关的肌肉记忆,竟然也知道,该怎么去配合?来不及细想,思绪又再度被拖入混沌。
被她按住后,那玉石陡然生出几分急切,力道也失控,没撑过两秒,却又猝不及防急剧撤离。
凉津津的触觉也随之戛然而止。
池薏顿时有些不悦。
她把玉石夺取过来,由自己掌控节奏,全权按照她喜欢的方式,自我满足和取悦,渐渐占据主动权。
在媾**和的那一刹那,池薏被疼痛刺激得,大脑生出一份清明。
心底更加困惑不解。
她冷眼旁观,嫌弃地品评了一番,这个梦做的着实太假。
因为梦中的她,似乎有些熟练得过分,根本不像是初次,人设全崩。
模模糊糊最后一点印象,是池薏窥见窗帘缝隙处,外面夜色转淡,天边蒙蒙泛白。
脑子有一瞬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无奈精神和身体都过度劳累,眼皮也抬不起来,被迫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等再度醒来,池薏是被午后的太阳光给刺醒的。
只觉得外面太阳光过分亮堂,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活动了几下四肢,那感觉,就像是被大车从身上碾过一遭,又好比在梦里跟鬼打了一架似的。
全身乏力发麻,肌肉泛酸。
缓了两三分钟,那股麻劲儿才过去。
可等四肢恢复正常知觉,池薏拢了拢胳膊,又发觉不对。
她怀里似乎还躺了个人。
她的手掌从毛茸茸的脑袋,划过眼睛、鼻梁、下巴,转移到他的颈动脉附近。
无论是手底下经过的,温热绵柔的极佳触感,还是持续跳动的脉搏,都在证实着。
这并不是她的玩偶抱枕,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等等。
活生生的。
人??????!!!!!池薏欻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双目瞠开到最大,清醒无比。
她的视野范围之内。
开着半掌宽缝隙的深色窗帘,熟悉的小茶几懒人沙发,印着水蜜桃图案的床上四件套……这一切都昭彰显著地表明着,这里是她的房间没错。
但等视线再缓缓下落方才她手指滑过的地方。
那个活生生的、温驯乖巧埋在她枕头上、头发也拱得乱糟糟的、表情柔和、睡得正香的人,长了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就像是多年前发生过无数遍的场景重现。
如果不是墙上的挂钟显示着今天的日期,池薏都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穿越回了四年前。
不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怎么会……又跟程云澈搞在了一起?!!大脑像是断了片,池薏拼命回想也只能隐约记起一些最初的模糊镜头。
时间倒回到昨天晚上。
她误饮了高度数酒精,差点摔倒,被程云澈及时扶稳。
姐姐,你怎么了?他好像问了她这么一句。
池薏记不清她答了什么,下一秒,程云澈满脸急切担忧,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想碰又不敢抓实,只能轻轻托着她的胳膊,忧心忡忡: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池薏觉得耳边好吵,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蚊子,同时嗡嗡嗡嗡,烦。
她挥了挥手,我要回家。
说着,推开他的胳膊,踉踉跄跄迈着之字步,大摇大摆往门外去。
程云澈半扶半抱,一路把她送到车上。
池薏倒在后车座,命令他:送我回家。
驾驶座的门打开又合上,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响起。
响了一阵,却又不见启动。
池薏嗲嗲催促:怎么不走呀?车子坏掉了吗?我……我好像没驾照。
程云澈双手讪讪从方向盘上离开。
她一时没想起来驾照是个什么东西,只问他:你会开车吗?应该……会。
最后一个字声音放得很轻,明显心底发虚。
池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到底会不会呀?会。
程云澈一咬牙。
那就走吧。
池薏心安理得地重新躺回靠背,等发动机启动。
半晌,还是没动静。
前面驾驶坐上,忽然又无措地冒出一句:我……我好像还喝酒了。
语气听起来很是无辜,仿佛也是才刚想起来,自己喝酒的事情。
……喝酒?这句顺口溜,池薏倒是背得很熟,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她佯装理智地表态说:既然你喝酒了,那就不能开车。
程云澈听话地嗯了一声。
那谁来开车?池薏苦恼,我的车不能无人驾驶。
扣着手指纠结一番,想了又想,还是我来开吧,我没喝酒。
她挣扎着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可惜四肢像灌了铅似的,沉得要死。
她无论如何,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抬不动它们。
累出一身的汗,最终选择放弃:我好累哦,我的手它不想开车。
程云澈明显要比池薏清醒几分,提议:不然喊个代驾?我身上好脏好臭,我要回家,我要洗澡,好困好困好困……池薏翻了个身,面朝皮质靠背,已经不跟他对话了。
下完单子,程云澈从驾驶座上下来,绕了一圈,打开了另一侧的后车门。
池薏半伏趴在后车座上,这会儿已经半天没音了。
他怕她再堵了鼻子,憋住呼吸,闷得透不过气。
是到家了吗?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池薏警觉转醒。
探着头,她微微眯眼,有模有样打量了一圈窗外。
其实什么也没瞧出来,只能看见车门处站了一个人,高高瘦瘦帅帅的,有点可爱有点奶。
池薏觉得对方有点熟悉,有点亲切,自然而然朝他伸出手。
我没力气了,你抱我出去。
话的内容也是脱口而出,就像是以前演练过无数遍。
她纤细的手腕交叠,搭在少年的脖颈后方,借力从后座上坐了起来。
少年是童颜巨人,长了张矮个脸,却有一米大八几的身高。
为了迁就他,上半身体贴地主动低俯下来,向她的方向靠。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近得她能数清他有多少根眼睫毛。
那双眼睛也亮,像是精致的玻璃球,里面碎满了璀璨的星光。
你的眼睛好好看啊。
池薏由衷地夸赞道。
里面的人,也都长得好漂亮。
尤其是左上角那个,呃不对,一二三……□□十……好像每一个都跟我长得有点像欸,真的!!只是,她们的脸怎么都这么红啊,跟猴屁股似的哈哈哈哈……也太滑稽好玩了。
叽里咕噜,嘀咕嘲笑了一阵儿。
池薏眼皮撑不住,下拉,视野也随之下移。
有了更震惊的发现:啊!你的脸怎么也这么红?你们是都去唱大戏化妆了吗?池薏怀疑地揉搓几下他的脸,怎么不掉粉?这妆感好好哦,用的什么腮红?把链接发我分享一下嘛。
揉着揉着,她又轻轻掐了掐,摩挲起来,你的皮肤好嫩好滑,好好摸哦。
想到什么,她痴痴地笑了一声,鬼鬼祟祟附在程云澈耳边。
像是炫耀,又像是挑衅。
她狡黠地眨眨眼:不过,没有我的这里好摸。
它比你的脸还要嫩,还要滑,而且还特别特别特别软。
说着又垂头丧气起来。
可就是太重了,好沉的,每天都要揣着它,我好累。
不公平,凭什么女性为什么就要这么惨……她扫一眼对面的人平坦的前襟,很是不服气:我要跟你交换,今晚换你来背着它!说行动就行动,池薏抓着右手,就要去摘掉累赘。
她这番动作神态,像是一条美女蛇,不安分地在身前扭*动,勾引来勾引去。
程云澈明显定力不够,似是没站稳,上半身不小心晃悠了几下。
池薏左手单臂松松吊在他脖子上,没怎么用力。
被他这么一晃荡,胳膊软软地,脱力滑下来,差点摔倒。
头顶上像是有星星在转圈,晃得人眼花缭乱,脑子也乱成浆糊。
鬼使神差地,她下意识咕哝出一句:程云澈,你秋千荡太快了,慢一点慢一点,我头好晕。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池薏没脸再继续回忆。
有些无地自容,不敢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出于她本人的主观意志。
池薏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耍了酒疯,还顺带调~戏了程云澈一番。
-冬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身上,把人的大脑思路也拖慢了速度。
池薏在床上枯坐了长达半个小时,不停地放空、发呆、回忆……无论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何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程云澈显然昨晚比她还要劳累,这会儿睡得又香又甜,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金色的阳光喷洒在他脸上,似乎格外偏爱,雪白肌肤中掺上暖色调,把他五官勾勒得更加柔和无害,还多了几分脆弱和易碎。
他的眼角下方隐约有浅浅淡淡的泪痕斑点,下巴上有几道不明显的指甲划痕,破了皮,留下淡粉色不规则的愈合创面。
唇色也靡艳到过分的红,微微发肿,微微半张着。
像是刚经历了一番惨无人道的蹂*躏,又或是一场粗*暴的xing爱。
程云澈沉沉酣睡。
顶着这么一张无辜纯真的脸,仿佛什么也不知情。
对比起来,好似她是个绝世大禽兽,而他,则是个可怜又无助的受害人。
直到感受到窗外吹来的丝丝凉意,池薏才止住了漫无边际的联想。
她下了床,从地上捡起衣服,丢进脏衣篓,又随意裹了张被单在身上,拾步去了落地窗前。
窗户大开,窗帘被风鼓起,糊了她一脸。
池薏清清楚楚记得,昨天她去上班之前,听闻晚间可能起风,专门把窗户给关上了。
可这会儿却全开着……分明是昨晚有人嫌热,特特跑过来打开的。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在看到窗户上模糊又凌乱的指痕,大掌与小手交叠,以及角落里某只用过的可疑小雨衣后。
池薏的脸部狠狠扭曲几秒,彻底陷入崩塌。
纵使,她房间的落地窗和网纱全是单向透视,小区里别墅和别墅也间隔相远。
池薏也不太能接受。
她竟然会如此……哦天呐。
他们昨晚到底来了几次?她承认自己怂了。
担负不起后果,退缩心态占据上风,池薏也不在乎程云澈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或者说,逃避地不敢想象。
换上衣服拎上包,她打车去了方圆三公里以外,随便找了间酒店,开了个套房。
在彻底冷静想清楚之前,她决定都先暂时回避,跟程云澈的一切见面可能。
也幸亏昨天临下班前她足够明智,大手一挥,宣布让大家节后再回来上班。
不过小兵能提前放假休息,池薏显然还不能。
她刚洗完澡吹干头发,打电话跟前台订了份蛋花汤。
纠结了几秒,没想好要不要也给程云澈点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她几乎不做饭,家里冰箱贫瘠得可怜,除了饮料和她的护肤品,其他的什么也没。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手机进来个电话。
喂,梅姐,有事吗?她语气淡淡,不如往时恭敬积极。
毕竟昨晚澄清一事,梅姐的手笔用意,她还没摸清楚,提不起劲儿来奉承领导。
小池,还在生姐的气啊?梅姐直奔主题。
她一向洞悉人心。
从来都只有她想不想猜透,还没遇见她识不破的心思。
这会儿,明显是池薏这颗棋子用得还算趁手,一时又找不着更合意的,所以不得不耐下心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昨天也是受人嘱托,还人情债……确实考虑有所欠缺,也没提前跟你商量。
谁的嘱托?面子这么大,竟能让梅姐舍去底线和脸皮。
洛美的顾云天顾大师,不知道小池你认识不认识。
池薏没吭声。
她不仅认识,还选过他的课,甚至还因为程云澈,欠过他一个人情。
如果真要是顾大师从中插手,池薏还真没法……只能说一报还一报,程云澈命中当有此劫。
许是察觉池薏内心的动摇,梅姐继续加大火力。
又想着陈女士和小程俩人确实有一层亲戚关系在……这话说的,大脑忍不住浮现出,陈女士挑逗程云澈的有关画面:居高临下的富婆,被逼至墙角的无辜少年,可怜无助。
就算是顾大师出面也不行。
池薏没忍住打断:既然您查过了,就应该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亲戚关系。
是是是。
但难道小池你就不怀疑,这一整件事走向本来就很奇怪?如果陈女士真有什么坏心思,何必要先把小程名声搞臭?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不定有些人就是喜欢当救世主。
手里有点权力,便格外沉浸享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肆意掌控操纵别人人生的乐趣呢?可能是酒还没醒彻底,池薏脑回路被朱颜魂穿。
得不到便毁掉,再纡尊降贵、雪中送炭,救他于危难。
眼睁睁看着对方对她高抬贵手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却还要私下在背地里嘲弄吐槽,他这幅姿态,有多么卑贱可怜。
小池,可你我都知道,以小程的背景,真想对付陈女士,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和程家的家底比,区区一个副市长,又算个什么东西。
梅姐平静提醒。
池薏心底闪过一丝疑虑,闭了闭眼,又摒弃到脑后。
她坚持不被梅姐的话所左右,反驳道:您也说是程家,程老爷子去世时,他才刚成年,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哪来的能力抵抗来自一个,长他一辈还多的上位者的打压?小池,我只能说,我说的这些,绝不是无的放矢。
坦白告诉你,陈女士确实对小程有些小心思,当然,我也有我的小心思。
但我们更多也是被卷入其中,将计就计,加以利用……在昨晚的那场局里,除了你之外,又有谁是真的清白单纯?池薏冷了声: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你可以去问问Claus,他或许更清楚,内里是非曲折。
梅姐一句话半含不露,搅乱一池湖水后,又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风轻云淡地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改啦改啦,审核员友友求放过。
醉酒的姐姐好可爱,池汀不禁有点上头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