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薏对顾云天的举报进行得很顺利, 辖内警察接了案件后，不到半天便把本尊带走问审调查。
也怪顾云天这些年得意忘形，不仅没有停止对女学生的骚扰, 而且在偷拍一事上越发不加收敛, 肆无忌惮。
犯罪证据明晃晃地摆在家中地下室，几乎没怎么费工夫, 就顺利取证结束, 等待定罪。
当时，离池薏在网上发布完澄清，还不足两个小时。
网络时代, 说什么话都有可能被恶意放大, 造成曲解误会, 所以, 池薏聪明地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在她公开的博文中，没有添加任何感情色彩，只简单地把时间线逻辑和两幅作品的对比分析贴了出来。
在她的整篇文章里，甚至找不到半句，类似我没有抄袭之类的字眼。
可有眼之人, 自然能迅速判断出来，池薏是否真的抄袭。
别的不提，最实锤的一点，她的草稿构图录屏时间显示, 是在两年前，远早于顾云天的创作日期。
这得多亏了设计方案时，沈知悦老师给予她的灵感启发, 让她决心从最初接触冰雕时的心态入手, 挖掘她对冰雕这一艺术的理解。
抄袭风波得以平息, 池薏还没顾上澄清程云澈的那些黑料，顾云天被抓的事就这么爆了出来。
一般来说，这种案件推进肯定不会这么快，但学校显然是有了取舍，决心弃去顾云天这颗废子。
壮士断腕，断得利落干脆。
那会儿，全网根本没有半点风声，洛美官方账号却主动发博曝光。
用词犀利尖锐，描述细致详尽，半分情面不留。
【我校造型学院顾云天师德败坏，经警方初步查明，顾某入职后多年以来，借用职业之便，频繁对学院女学生实施猥亵和性骚扰，甚至偷拍大量不雅图片及视频，涉案数量高达数百万，严重侵犯学生隐私。
顾某现已被警方依法刑拘，案件还在进一步侦办中。
洛美将配合警方做好一切调查，并即刻解除和顾某的雇佣关系。
感谢各方监督，也感谢英勇无畏的程云澈同学，从四年前至今坚持举报查证，为我校肃清师资团队力量做出重要贡献！】该条内容发出后不足一分钟，顾云天被拘留程云澈 英勇无畏等词条迅速窜居各大社媒平台排行榜一。
懂行情的，定然能察觉其中必有猫腻。
但词条内容的信息量太大了，全网哗然，网友们马不停蹄奔走吃瓜，也就没人顾得上怀疑，为什么热搜升得这么快了。
没有围观前两天抄袭风波的新人网友还在各种探头问。
【顾云天是谁？他很厉害吗？顺便，这个叫程云澈的好帅啊，官博你敢不敢再多放几张照片？！或者公开一下小哥哥的社交账号也行啊！！！！！！】把抄袭瓜和包养瓜背得滚瓜烂熟的人，已经到了第N层。
【我去，我当时就觉得小夜莺母女两人都想上顾云天的课，却双双被拒绝这个言论有些奇奇怪怪，果然走逢女必爱他路线的男人，不是普信就是渣男，有一个算一个准没跑。
】【我忽然有了个阴谋论，那个程云澈小哥哥的黑料，就是被顾云天故意胡乱编造的吧？因为害怕小哥哥把他的事情捅出来，所以先毁掉小哥哥的名声，这样等小哥哥举报，大家也没人信了。
】【有道理！我还记得有几个评论在拼命引导说小哥哥有精神病，脑子不正常，这绝逼是故意的。
】【你们还有人记得前两年网上有过的一个热搜吗？有一个妹砸，明明精神正常，却被后妈故意送进精神病院，妹砸无论怎么辩解说自己没病，都没人信，最后在精神病院待了几年后，真的疯了】【妈耶，我忽然后背一凉，顾云天造这个谣也太歹毒了点，小哥哥实惨。
】评论区应该有水军在帮忙澄清，但不可否认，程云澈被造谣这一说法，越来越被大多数网友接受认可，并逐步坐实了下来。
当然，程云澈本人的颜值，也绝对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因为混杂在这些认真吃瓜评论里面的，基本上全部都是花式对着照片花痴舔屏、激动尖叫的留言。
【既然官方都出来给小哥哥道谢了，我也终于敢站出来说了，别的不提，就这种颜值，被传包养竟然也有人信？？？只要小哥哥愿意开直播，哪怕直播睡觉，也能分分钟时薪百万好吧，会缺这么一个破项目？】【睡觉？去哪儿跟小哥哥睡觉？我第一个排队报名！】【嗷嗷嗷嗷颜狗的春天来啦！都别抢，我宣布小哥哥是我老婆！！】不得不说，如今网上冲浪的网友们都很敢说，还没浏览几条，池薏心底竟然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危机。
甚至，还萌生了一种她必须要赶紧把人抓牢，不然下一秒，就会被等在后面的人抢走的奇葩念头。
抓牢暂时还真有点困难。
池薏去机场接机时，接到了一枚……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程云澈。
他极其罕见地穿了一身的黑。
黑羽绒服，黑裤子，黑鞋子，羽绒服帽子盖在头上，下面是一只纯黑色口罩。
如果不是池薏太熟悉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恐怕面对面也不一定能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小澈。
但等认出来后，她又觉得，她的小澈气质可真独特，无论穿得再低调，再隐匿在人群中，也能鹤立鸡群，凸显出不同。
只能说，自从知道了当年举报事件的真相后，对着含冤被分手的程云澈，池薏的心理位置忽然就放的很低。
觉得对他亏欠，忍不住想要补偿。
她这状态，已经脱离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范畴，有种程云澈放个屁都是香的的恋爱脑趋势。
池薏欣赏地打量一遍程云澈的新皮肤。
浑身依然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却少了对外界的攻击性，像是游戏里捏出来的真人建模，没有温度，但却夺目。
池薏弯了弯眼，嘴角噙着抹淡笑，跟真人建模打招呼，小小声喊他：小澈。
真人建模表情匮乏，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毫无反应，更没有理她。
她面露困惑，声音大了点：小澈？真人建模波澜不惊，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池薏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在程云澈眼前挥了挥手，正要喊第三遍他的名字，一旁的姬斯蓦地出了声。
他面色微微尴尬，解释道：程云澈这会儿兴奋值有点低。
只这一句，池薏就懂了。
估计还是因为他们之前搞的那个什么劳什子情绪预演，导致程云澈情绪一直没能真正恢复到正常状态。
那他，这是……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脑袋发懵，艰难地问出这一句，池薏茫然地把视线定格在程云澈脸上，细细分辨。
他的双眸空洞无神，里面光影全部熄灭，一片死寂，就好像谁也无法进入他的眼里，更不可能走进他心里。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也可能会存在特殊情况，比如受到什么刺激。
姬斯没办法给出准话，他也是第一次陪程云澈经历这样的状态，需要进一步观察和判断。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程云澈那里，池薏永远都会是例外。
池薏也跟程云澈一样，得了情绪匮乏症。
忽然没办法调动五官，也不知道她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心里空落落的，探不着地儿。
脑袋比心脏还要荒凉空芜，一片空白，甚至无法组织脑细胞进行思考，她刚问了句什么，姬斯又答了句什么。
眼皮垂下，视线所及之处，是程云澈的手。
又细又白，骨肉匀亭，保养得益，比职业手膜的还要精致无暇，安静地垂在他腿侧，一如她印象中的好看，让人爱不释手。
池薏无意识把他的漂亮手指捉起来，揉捏了两下，就像她多年前最爱把玩的那样。
好冰好凉，明明穿这么厚，他的手却没有储存住半分热度。
她把他的手揣进她的大衣口袋里暖着，十指交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来回反复地搓，企图帮助他的手部升温。
那股子虔诚劲儿，就好像他的手热了，他的人也会重新热起来似的。
在池薏帮程云澈取暖的时候，他没有将手抽回，也全程没有抗拒她的碰触。
但池薏无法确定，是因为做这些动作的人是她，所以他才没有洁癖发作，展露出攻击性。
还是因为，他现在的大脑兴奋值已经低到，连对人类的厌恶和反感这一情绪，都没办法提供了。
从机场回到春林苑要半个多小时。
在这半个多小时里，池薏努力在跟程云澈交流，用语言，用肢体，用眼神，用她能想到的各种办法，却始终没有唤回他半分回应。
他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仿佛关闭了身体和外界的一切连接，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甚至感觉不到。
就像是一个活死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毫无波动。
池薏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接受任何状态的程云澈。
可才不过半个小时，她就开始想逃离，想退缩……想把时间倒退到两人重逢那一天，甚至更早，最好回到两人分手之前。
重新按下开启键。
不是因为觉得程云澈这个模样惊悚抑或可怕，无法接受，而是池薏发现，她受不了程云澈这样。
对她无动于衷，如此冷淡。
甚至，内心竟然有点怀念，那个对她偏执、对她占有欲到了极点的大变态程云澈。
池薏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她需要程云澈爱她，需要程云澈需要她。
下了车，姬斯把两人一路送到门口。
边走边说：他这个状态少则持续一两天，多则……我也说不好会要多久，你平时可以不用理他，让他自己待着就行。
一两天？池薏猛地停下脚步。
下意识将手扣紧，指腹绷在程云澈的手背上，被他凸出的指骨硌得生疼，却又感觉还不够疼，还能更疼。
才一二十分钟，她心理防线就已经接近崩溃，一两天得有多少个一二十分钟？大脑一时间缺氧，换算不过来。
姬斯沉吟了一下，刚要进一步解释，这个兴奋值就跟体力一样，透支之后，肯定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缓过来。
可还没等他张开嘴，脚边忽然跳起来一个人。
姬斯吓了一跳，连忙护着程云澈两人向后撤，定睛之后，才终于认出来，意外来客是熟人，闻一鸣。
闻一鸣蹲在门口，守了将近一天，才终于等到甜心姐姐，半睡半醒间听见动静，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脸上衔着不太自然的笑：小薏姐，你回来了？似是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挠着后脑勺补充：我还是觉得洛城比A市舒服，所以就跟着周叔回来了。
那天在医院，被人指认他才是程家的继承人后，闻一鸣整个人都傻了。
尤其是，那些人竟然还在争吵着，说什么遗产不该分给程云澈，应该留给他……遗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程家家大业大，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已经够他这辈子吃喝不愁，结果没想到，他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居然也有资格分遗产？可很快，被巨大惊喜冲昏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那些人看似是在替他维护利益，帮他夺回遗产，但事实上，全程他完全插不进半句嘴。
也根本没人提议让他去做个亲子鉴定，证实一下身份。
他们只是拿他当棋子，为了把程云澈合理从程家踢出去罢了。
等看清现实后，闻一鸣更不想被那群人利用。
他是爱钱没错，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群人说他是程家的后辈，又不帮他证明身份，万一遗产到手，再变脸说他是被认错了，那他岂不是财友两空？闻一鸣可没那个善心当冤大头。
小程哥虽然人品不行，但至少对他还不错，甚至不介意分一点甜心姐姐给他。
中国人最讲究桃园三结义，闻一鸣做不出来趁着小程哥昏迷狸猫换太子，鸠占鹊巢的事儿。
闻一鸣脑子很乱，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典故，用没用对他不知道，但小程哥之于甜心姐姐的重要性，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那天从小澄河把两人救上来，他震惊地发现，两人居然是以那么亲密的姿势落的水。
而且甜心姐姐唇角隐约还带着笑意，就像是终于想通，得偿所愿，再无遗憾。
那一刻，闻一鸣知道了，就算是小程哥真的做了对不起甜心姐姐的事儿，劈腿出轨，甜心姐姐也依然坚定地选择小程哥。
他根本没可能，也没机会插进两人中间。
甚至，看着病床前，站在程家人中间的郑书好，闻一鸣忽然怀疑，或许他之前的那些脑补都是假的。
小程哥根本没有劈腿。
而对方给他提供建议，告诉他甜心姐姐的喜好，看起来丝毫不介意他追甜心姐姐，不过是因为，他笃定甜心姐姐不会因为这些外在喜欢上他。
小程哥是想让他在亲身实践后自发死心，主动远离甜心姐姐。
当然，上面这些也只是闻一鸣的猜想，小程哥这个人，心思太深，他看不透。
相对而言，甜心姐姐的心意就明朗得多。
闻一鸣决定，放弃对甜心姐姐的追求，并要当好守护者的角色，想办法帮她看严程云澈，确保他不会做出令甜心姐姐伤心的事儿。
想通之后，眼前也豁然开朗，面对程家人虚情假意的挽留，闻一鸣面不改色，毅然决然地回来了洛城。
-池薏也是看到闻一鸣，才终于迟钝地想起这件被她忽略的事儿。
郑书好在网络上散播程云澈的黑料时，似乎有评论说了那么一句，他在程家的身份不正当。
再结合那天通话中，闻一鸣的欲言又止，池薏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眉头微蹙，她眼睛落在姬斯身上，满含不可思议：闻一鸣是程家后辈？小澈呢？难道他们两个人其实是亲兄弟？池薏脑洞开得很大。
这么细一打量，闻一鸣长得确实跟程云澈有几分神似，身高体型，下半张脸的轮廓，眉毛的形状，都挺像。
也怪不得在易家老宅第一眼见到闻一鸣，她会不小心把他错认成程云澈。
池薏收回打量的视线，等待姬斯给出答案。
闻一鸣这么不打招呼地猝不及防出现，扰乱所有安排，姬斯也很为难。
他避重就轻，先回答了最后一个绝不会出错的问题：不是亲兄弟。
心里忍不住想骂娘。
一个个的都是祖宗，净会来添乱，这还没到揭秘的时间啊。
看一眼巴巴等待池薏收留的闻一鸣。
再扫一眼黑衣加身，墨镜口罩一戴，全然置身事外的程云澈。
姬斯是真愁啊。
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姬斯左右为难。
闻一鸣的确是程戎的儿子。
但跟程云澈不一个妈。
这还得从当年的往事说起。
那时，云潇潇怀孕嫁给程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心里还没完全放下老情人。
程云澈出生后，云潇潇人也糊涂，拎不清，路上遇见老情人，竟然直接把襁褓里的程云澈递过去，让对方看。
两人还说说笑笑，毫不避嫌。
这场面被程戎撞到，一下子就炸了，自己给自己扣绿帽子，非要认定程云澈是云潇潇和老情人生的。
两人吵得很凶，基本是程戎在单方面怒意输出。
云潇潇对程戎本就没多少爱意，不单在婚姻中处处游离，对于程戎暴怒在意的点，也丝毫懒得给出解释。
那之后，便发生了程戎在外的一夜风流，有了闻一鸣的存在。
得知外边多了个孩子时，程戎已经原谅了云潇潇。
程云澈越长越开，也越长越像他本人，任谁看了也得承认，这绝对是他程戎的种。
程戎是真的爱云潇潇，怕外面的孩子惹她伤心，争夺她孩子的继承权，便狠心把还没出生的闻一鸣，连孕育他的母体，一同送到了国外。
为了避免被有心之人找回，他没动用程家的关系，而是走了易家那边的门路。
甚至后来又使了手段，把易家那边的知情人全部封口，调离洛城。
彻底断绝闻一鸣回来的机会。
不过，他还忽略了一个知情人。
那就是年纪尚小，被他下意识无视掉的程云澈。
程戎打电话时，程云澈就躺在他身后的摇篮椅上，做着他最常做的事情。
吐着泡泡，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程戎声音压得低，自以为没可能被程云澈听到，就算听到了，以他当时的年纪，也根本不可能听懂内容。
可没想到，那些秘辛被程云澈一记就是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没把这个异母兄弟当回事儿，也从没想过要把他找回。
是在程云澈到梅真工作室实习将近一个月，听闻在外出差的池薏即将回来后，忽然告诉了姬斯这段秘辛。
并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一件事实：堂叔他们在找他。
姬斯一开始没听懂。
你的意思是？程云澈脸上是伪装之后的和煦笑容，声音也不疾不徐，语气轻快：把他找回来。
莫名的，姬斯打了个寒颤。
再多余的，不用程云澈说，他也自发会悟了。
在他们制定的攻略姐姐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条准则就是：要尽可能多的使程云澈陷入危机，挑动池薏的怜弱心理，激起她的保护欲。
包括被秦笑笑刁难折辱，包括对他骚扰的陈女士，那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即便她们这些反派不主动凑上来，之后，他们也会想办法顺理成章安排反派塞进来。
很明显，这些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程云澈的处境再惨，也惨不到哪里去。
但如果闻一鸣出现，那就不一样了。
程度和陈丽艳的算盘，根本就是直接写在脸上。
准备利用程戎当初的自己给自己扣绿帽，抹黑程云澈的出身，然后再适时，把闻一鸣推到人前，公布他的身份。
假使他们将计就计，当程云澈被扫地出门，彻底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到时候，池薏还能坐得住，看得下去吗？就算她真残忍地收起了怜悯之心，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逼她承认。
易女士去伦敦遇见闻一鸣，是程云澈一手促成的。
什么她的小澈澈在伦敦街头捡垃圾，根本不是易女士梦到的，而是她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了手机上弹出的推送——和程云澈长得极其相似的闻一鸣的照片。
还有后来的闻一鸣看见池薏的照片，同样也是程云澈动的手脚。
在计划中，他们会进行一个好玩的测试。
当一个和程云澈长相相似，家世一致，甚至同样爱她，但大脑却更健康的闻一鸣，出现在池薏面前，她会喜欢上对方吗？不管答案是会还是不会，他们都会想尽办法让它先是会，然后再变成不会。
可再怎么详细周密的计划，也抵不过程云澈三不五时的抽风。
姬斯只能在一旁拼命帮他打补丁。
可惜根本打不过来，伪装的面纱彻底漏成筛子，计划还没实施到这步，程云澈就被池薏给吃干抹净，又哭唧唧地被甩了。
再后来，他去易家老宅吃年夜饭之前，明明答应了要尽可能扮演透明人，并想办法让池薏对闻一鸣有个好点的初印象。
结果没过半天，程云澈就主动设计陷害，让池薏看到了那副不堪入目的裸/体图。
也行吧，姬斯自我安慰地想，反正这也算是真实情绪流露，自我挣扎矛盾的一部分。
不算跑偏。
姬斯很乐观，也没办法不乐观，毕竟自从见到池薏后，他们没有一个计划是真正按部就班实施下去的。
只要程云澈不发疯，他都可以顺着来，随他怎么犯病。
来到A市后的那几天，程云澈倒是真沉得住气，也愿意配合计划实施了，但还没等姬斯露出欣慰笑容，他就来了一波大的。
直接玩儿了一手跳河殉情。
一直到了现在，该将计就计演下去的剧情，全都摆烂停工。
什么要在黑料曝光后，程云澈最可怜之际，让池薏自己主动揭穿真相，意识到那杯混合酒，根本不是程云澈动的手。
什么要等最恰当的时机，在池薏对闻一鸣最迷恋之时，再残忍解开面纱，让她看清，旁人只会更自私可怖，还没有程云澈偏执病态的爱来的存粹。
——个屁。
在程云澈的搅局下，计划里池薏和闻一鸣该走的感情线，根本都没来得及摸得着边儿。
从表面看，他们制定的所有重逢计划，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一败涂地。
但事实上，真的失败了吗？好像也并非如此。
就像是姬斯前几天对池薏说的那样，程云澈嘴上说着要骗得池薏的感情，其实，潜意识里是渴望池薏向他走近。
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打算真正按计划走。
从这个角度上看，姬斯扫一眼站在程云澈旁边的池薏，或许，程云澈是成功了的。
心理学上有个说法，叫做脚的语言，也是人类最诚实的语言。
即人在站立时，脚尖会下意识指向内心深处最亲密，也叫最牵挂的人。
恰如此时的池薏对程云澈。
姬斯沉默发呆的时间有点长，池薏尚还能平静等他思考清楚，再给出一个坦诚的答案。
在门口等了一天的闻一鸣却有点等不下去了，没忍住上前走近池薏两步。
小薏姐。
他着急地想亲口把这两天，程家发生的纷纷扰扰，一一给池薏详细解释清楚。
可惜蹲坐的时间太长，刚站起来还没觉得，一迈开步，整个上半身不受控地向前趔，直直冲着池薏摔了过去。
两人站的距离不远不近。
按照身体倾斜的角度，他的脸几乎正冲着池薏的脖侧就要亲上去。
而这个尴尬的距离，他下跌时的速度，池薏根本来不及也没可能避开。
就在即将发生碰撞的刹那。
闻一鸣感觉自己的喉咙处，忽然贴上来一只凉津津的大掌，手指沿着他脖子的形状向后扣拢，一点点收紧。
然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拎着，九十度转弯，抵在了一旁的大门上。
脖子处的手掌还在持续向内收拢，并且，丝毫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
这一刻，闻一鸣人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离他很近很近。
作者有话说：澈：姐姐只能跟我贴贴薏：已吓傻伏笔到这儿基本走完啦！后面大概都是感情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