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白染呢喃道, 神色中带着些许的试探,师尊,刚才我和白狼遇上了掌门, 我听见掌门称呼白狼为师兄,我一问,她也说我以后就知道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白染纠结着将心中的话说完,如释重负。
她对上晏清斐黑沉沉的目光, 以为晏清斐不信, 毅然并起食指和中指, 举手发誓:我发誓,我真的听见掌门说的是师兄。
她说完,便专注地注视着晏清斐, 静候他的回答。
过了良久, 殿内响起一声淡淡的嗯。
所以,你们真的有事情在瞒着我,那我、那我什么时候能知道呢?话问出口后, 白染心中没底,按照常理来说, 时间应该是很久很久吧?但很奇怪,以往,她知道唐老爷有事瞒着她时, 她的第一反应是防备。
当知道师尊有事瞒着她时, 她的第一反应却是信任, 就好像, 无论他说的是什么, 她都会信。
见晏清斐不回答, 白染有些许的沮丧:那看来是很久了。
不过, 她不是原身的事情,也是瞒在心里的,这样算来,勉强算是扯平了。
不久,等你拜完师,就知道了。
诶?白染来了劲头,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哦,到时候我来问你,你可不能推辞。
晏清斐的视线落在白染身上,见她又恢复了神采,目光微顿,许诺道:不会。
谈话到此结束,白染回到房中休息,准备为明天的学习养足精神。
不多一会儿,傀儡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毫无存在感地守在房中。
#第二天,白染睡得正香,迷糊中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被子。
她伸手在被子上胡乱扒拉,忽然感觉手下按住了什么东西,冷冰冰硬邦邦的,轮廓像是手,但明显不是活人的手。
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同时,白染的精神霎时间猛然清醒,她倏然睁开双眼,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而下。
退出几步之远后,白染定睛一看,才发现床边正在拽她被子的是傀儡小棠。
只是,此时天色尚早,暗夜还未褪去,甚至连月亮都还挂在空中。
白染仰头看看玉盘似的月光,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我真的这么早就要起床吗?她想起了师尊说过,要教她练习剑法的事。
傀儡木然道:白姑娘,小棠伺候您洗漱。
它犹如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人,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句。
白染顿觉无趣,她再次看了眼天色,又留恋地看了一眼暖和的被窝,认命地起床穿衣洗漱。
走出寝居,晏清斐修长的背影立在清玄殿门口,皎洁的月光撒在他身上,出尘的仙气扑面而来。
微凉的夜风拂过,带起他的衣袖与发丝微微飘动,像一位真正的仙人。
白染眨眨眼。
师尊这么厉害的人比她还要早起,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她暗自为自己打油打气。
只要吃得苦中苦,师尊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早晚,她会像师尊一样炫酷!师尊!女声清脆,带着些许欢快。
晏清斐转过身来,月光下,他持剑而立,俊逸出尘,飘然若仙。
过来。
他道。
白染走近,才发现师尊手中的剑是一柄木剑,剑身细而长,款式很古朴,不是他往日常用的那支剑。
这是给我用的吗?白染期待问道。
对,随我来。
晏清斐说罢往悬崖边走去,白染跟上。
立在悬崖边,晏清斐神色淡然:我先演示一次,这是宗门最基础的剑法《太一剑法》,共有三十六式。
话落,他便开始了演示,虽然是简单的木剑在他手中,但却是气势凌然,锐不可当。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白染木然。
在她的视线之中,晏清斐几乎将剑舞成了残影,离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一股锐利的剑气。
剑招这么快,她怕是学不会了。
白染在崖边吹着冷风,感觉心中拨凉拨凉的,怀疑人生。
不远处,晏清斐使出最后一招,木剑向着对面的山峰挥去,刹那间,对面山上的树林如摧枯拉朽般哗啦倒下一片,连山崖上也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他手腕一转,负剑而立,回眸看向白染:如何?白染已经陷入了呆滞。
仅仅是太云宗的入门剑法,便如此厉害?!默了半晌,她咂砸嘴巴,从惊叹中回神,指着对面的山上的剑痕,大声道:师尊!我要学这个!很好。
晏清斐带着一身凛然剑意走近,将木剑递给白染:从现在练到日出,正好。
白染接过木剑,萧瑟冷然的山风下,她看看脚边的悬崖,向晏清斐申请道:师尊,一定要在悬崖边练剑才有这样的效果吗?我可不以可以往那边挪挪。
晏清斐颔首:都可。
白染抱着木剑火速挪到安全地带,学着晏清斐的动作拿着木剑。
她努力回忆着剑法的第一式,将剑挥了出去。
但只是这一个动作,就令晏清斐皱眉。
白染默默收起长剑:是动作不对吗?不,是你根基太差。
晏清斐敛眸思忖,忽而看向下山的小道,从今日开始,日出前你需围着兴墨峰跑三……他打量了一番白染,改口道:一圈足以。
随后用完早膳,你需练习挥剑五千次,待到晚上,我再教你入门的功法。
如此,便先这样吧。
随着晏清斐一句句的安排落下,白染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环顾了一圈兴墨峰的范围,想着这魔鬼计划,咽了咽喉咙,试探问道:跑步是山腰?还是……山脚?既是一圈,那必然是山脚。
晏清斐肯定答道,冷酷无情。
白染咬咬牙,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
一切为了修仙!她放下木剑,转身就向山下跑去,但跑出不远后又忽然调转了回来。
那个……师尊,我不知道哪条是下山的道,昨天下山走的是死路。
白染尴尬地笑笑,与晏清斐沉默对视。
片刻后,晏清斐右手轻拂,清越的鸟鸣声中,一只足以载人的机关鸟出现在白染面前。
它可以送你去山下,记住,跑完山脚回来。
白染想想,试探问道:那若是没有跑完便回来了呢?晏清斐想也不想:如此,早膳便可以不用了。
白染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魔鬼师尊。
机关鸟载着她飞下山峰,这次,她是真的要去跑圈了。
望着白染的背影消失,晏清斐淡然地回到清玄殿,像往日一样打坐修炼功法。
只是此时的他,对即将产生的严重后果没有丝毫察觉。
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一股灼烧感忽然从内府传来,晏清斐停下功法,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了压不适之处。
他蓦然想起下山长跑的白染。
此时虽然有些不适,但也能忍。
晏清斐闭眸,继续运功法。
然而这次更快,几乎是半盏茶的时间,肺腑的不适更加剧烈了,仿佛整个内府都在被火焰烧灼,呼吸间连喉咙也痛了起来,腥甜之意似乎也哽在喉间。
晏清斐眸色沉沉,眼眸微眯。
多少年了,他都快忘记受伤是何滋味了。
他手捂胸口,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凝神压制这股不适。
后山,剑冢数以万计的长剑似是感到不安,剑身震动,齐齐发出嗡鸣之声,将进入剑冢的弟子们搅得气血翻涌,惊慌之下立刻退了出去。
兴墨峰,山脚下。
对些一概不知的白染正在努力和自己做斗争。
目前她才跑了十分之一的路程,但却感觉自己要挂了。
喉间的腥甜,肺和胃,甚至是全身的关节器官,都在叫嚣着停下。
不行,不能停下放弃。
她白染可不能这么废材!她咬牙坚持,却感到脚下还是渐渐慢了,双腿仿佛灌了铅,不再受她支配。
白染又坚持了一小会儿,感到时间变得无限漫长。
视野中,前方的一草一木逐渐模糊,脚下似乎撞上了一块石子,她往前摔去,反应也变得异常迟钝,摔在地上过了半晌,痛觉才姗姗来迟。
右手胳膊肘被擦出了一大块伤痕,密密麻麻的红色从伤口上渗出。
白染坐在地上,看着伤口渗出的鲜血,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
——她怎么就变得这么狼狈了?白染闭眼,将泪意憋了回去,扶着山壁缓慢起身。
她一定要变强,查清原身的真相。
#清玄殿中,晏清斐握着茶盏出神,冰冷的茶水通过杯壁传出冷意,他却毫无所觉茶水早已冷却。
心中翻腾着酸涩苦意,这情绪非常陌生,在他的记忆中,也只在小时候刚入宗门时出现过。
晏清斐眸色微冷,起身,剑意划破虚空,下一刻,他出现在山脚下。
白染似有所觉地抬起视线,当晏清斐出现在视野中时,她眼中的泪意憋不住的往外冒。
不想在外人面前哭出来,她努力憋住,但汹涌的情绪却在瞬间击垮了她。
白染抹着眼泪,瘪着嘴难过道:师尊,我好委屈。
晏清斐神色一怔。
原来,这叫委屈。
作者有话说:撑不住了,溜了溜了,明天一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