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样是一艘画舫, 船上有三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人左手拿着酒盏,醉醺醺地指着白染所在的画舫, 满脸讥笑。
他的声音引起了其他两人的注目,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后,两人一愣,接着便是一顿哄堂大笑。
如同先前的男子一样, 这两人口中也是骂骂咧咧, 念念有词。
三个醉鬼。
白染直呼晦气, 转眸瞧见春花一脸担忧的表情,便将春花叫到了眼前。
这三个人,你认识吗?春花忧心忡忡:这是将军府上的两位公子, 和李尚书的二公子, 郡主,您不会忘记了吧?将军?尚书?官位与郡主相比,谁大谁小?白染眉头微皱, 本想问仔细,但又担心春花看出端倪。
所以现在, 是选择正大光明的教训人?还是暗地里教训人?行了,本郡主知道了。
白染没去理会春花的问题,她看向晏清斐。
这口气不能忍, 你觉得呢?晏清斐浅浅颔首, 眼中有着些许寒意:在下都听郡主的。
那就好, 春花!白染向丫鬟招招手, 叫船夫靠近那艘画舫, 让我们的人都准备好登船。
是。
春花一脸焦愁地离开了内舱。
很快, 两艘画舫靠在了一起, 三个醉醺醺的人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还是对着白染指指点点,口无遮拦。
小厮们见状不对,拦在了内舱门口,不让白染一行人入内。
让开。
白染冷声道。
郡主,几位公子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否则这事闹大了……闹大了又如何?白染打断小厮的威胁,是你们先招惹的本郡主,先撩者贱知不知道,滚开,不然连你也一块打。
几位小厮当然不愿退步。
白染上下打量他们,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位置,她招招手,跟在她身后的家丁一股脑地向小厮涌去。
通道腾了出来。
进了内舱之后,三人的骂骂咧咧越发清晰了,其中一人瞧见白染进来,踉踉跄跄地向白染走去,似乎是想动手动脚。
白染看着糟心,直接冲着男子踹出一脚。
她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为了给男子一个深痛教训,她特意用了全力。
下一刻,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起,与此同此,男子夸张地向后飞去,最后砸在船板上,画舫左右晃荡起来。
咦?白染纳罕,她何时有这么大的力气了?不过,要是早知道她一人就有如此厉害的战斗力,那她还带晏清斐来做什么?咳咳。
白染若无其事地看向身旁的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总不能白来这一趟,还是要教训人出口恶气的。
晏清斐颔首,缓缓走了过去。
剩下的两人是将军府的两位公子,方才见同伙被踹翻在了地上,吓得醉醺醺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此时又见晏清斐逐渐靠近,面色不善,被酒精麻痹的脑子终于涌上了害怕。
两人一步步向后退开,作出最后的挣扎。
我们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你要是敢伤我们,一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晏清斐没搭话。
白染在后面看好戏,语气调侃地回道:哦是吗?那本郡主就拭目以待咯?她的话音刚落下,晏清斐出手了。
几乎是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只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将军府的两人便被踹下了画舫。
惨叫声与落水声先后响起。
被拦在外面的小厮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跳下水救自家主子,乱作一团。
白染不介意更乱一点,她走向躺在地上的李尚书的公子,补了一脚,将此人也踹下了画舫。
啧啧。
她欣赏着几人胡乱扑腾的丑态,凉凉道,怎么样?几位的酒醒了吧?湖中,三人明显是不会水,慌乱中想抓住周围的东西,却差点将赶去营救的小厮也拽入了水中。
等小厮们手忙脚乱地将几人救上岸,已经是过了半晌,撑不住的三人早已经昏迷了过去。
下人们满脸惊慌,救人的救人,叫人的叫人。
白染在旁瞧着,见一帮人不得要领地救人手法,感慨般地摇头。
可怜的三位少爷,不会最后没被淹死,反而是折在了小厮手中。
不会。
晏清斐笃定道。
白染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这三人是修士。
不过这个原因暂时不能告诉白染。
晏清斐回道:你看,他们几人身强力壮,正值壮年,所以不会这么容易就折了。
有点道理。
此事暂且略过不谈,白染忽然发现晏清斐异常淡定,神情之中不见半分慌张。
我发现你好像一点都不慌哎?你不担心他们醒来报复我们吗?晏清斐:何须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正说着,湖边忽然赶来了几辆马车,一群女眷从车上急匆匆地下来,她们身着绫罗绸缎,一看都是大户人家。
岸边等候的小厮连忙迎上去,嚎啕大哭着控诉郡主府一行人的恶行,声泪俱下,悲伤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人。
女眷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瞧见湖中画舫上躺着的人影,捂着胸口似要昏厥,周围人赶紧给她顺气,又是一阵混乱。
白染见此场景,双手一摊,十分光棍地说道:看吧,这就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晏清斐定定地望着岸边,过了半晌,他忽地问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都有责任。
白染诧异地回头看了晏清斐一眼:你的意思是说,老的也该打?晏清斐还是那句话:在下都听郡主的。
白染神情了然,语气轻松地说道:那行,待会儿看我眼神行事。
内舱外,经过小厮们的努力,昏厥的三人先后醒来,被送回了岸边。
女眷们瞧着三人狼狈的样子,哭哭啼啼得更大声了。
隔着数百米的湖面,白染听得头大。
很快,将军府与尚书府的小厮找上了门。
郡主,护国将军夫人有请。
郡主,尚书府李夫人有请。
两位小厮前脚接着后脚赶来,白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真诚建议道:要不你俩打一架,谁赢了,本郡主就跟谁走?最后,尚书府主动退让,白染对此颇为惋惜。
岸边,落水三人组被送回了府中修养,不见身影,只剩下一群女眷,面色不善,满脸怒气。
她们看见白染赶来,纷纷怒目而视。
郡主今日可真是威风。
将军府的老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过奖过奖,可惜方才你们没能亲眼看见。
话落,一群人脸色突变。
将军府老夫人重重地敲了下拐杖:放肆!我将军府的人岂能容忍你这样欺负,今日之事,老身定要当面禀告陛下,让陛下为我孙做主。
白染无所谓地耸肩:去吧去吧,可别怪本郡主事先没告诉你,这可是你们出口辱骂在先,本郡主只不过是想让几位公子醒醒酒,别再说胡话而已。
这下,彻底将两家的女眷气炸了。
两个府邸的老夫人当下决定起身回府,拿上入宫令牌,入宫告状。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岸边很快冷清下来。
郡主府的丫鬟小厮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每个人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表情,尤其是春花,哭丧着脸就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郡主,这下我们可怎么办啊?怕什么?本郡主随国姓姓陈,哪能让他们那样辱骂,闹到皇上面前也是说得过去的。
白染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有些看好戏的兴奋。
单单只是扔他们下水,我倒还觉得轻了些,不就喝了几口湖水罢了。
可是郡主……春花担忧道,护国大将军正驻守在边关,这件事就算是两位公子的错,圣上恐怕也不会责罚。
哦?还有这事?白染眉头微挑,感到有些不妙,转头问晏清斐,郡马怎么看?晏清斐表示:在下都听郡主的。
还是这句话。
白染故意反问:那如果我说咽不下这口气,还要揍人呢?那就揍。
白染:你动手?晏清斐颔首:我动手。
白染:嘶——怎么忽然感觉有人撑腰了。
她凑向晏清斐,小声打听:兄弟,你透个底,你一次最多能打几个?晏清斐对上她的目光,认真道:我很厉害。
有多厉害?所有人加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
咦?你说你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留在郡主府,不是说要去寻人吗?白染半信半疑,表示疑惑。
没错,我是要寻人。
那为何……难道你要找的人在郡主府?晏清斐颔首。
白染心中一动,忽而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要找的人不会就是本郡主吧?沉默片刻,白染瞧见面前的人回了一声嗯。
居然还真的是她。
白染纳闷:我们之前认识吗?你找我是为什么?然而晏清斐避而不谈:以后自然会告诉郡主,现在,宫里来人了。
青石板路上,两列队伍从街口出现,打头的一个作宦官打扮,明显是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