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2025-04-03 04:15:34

老人他们的感谢很真诚,还给黎潇潇准备了谢礼——一罐种着小白花的易拉罐。

黎潇潇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不大,也就指甲盖大小,五片花瓣白得发嫩,中心的花蕊是鹅黄的颜色,它的茎秆很纤长,叶片像是兰草,花朵在晨曦中随风晃动的样子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呼吸一顿,收下那罐花:我很喜欢。

老人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

最后对她一点头,和另外三人离开了。

陈默早就听到她的脚步,也没被她突然开口吓到:草木灰,杀菌。

他说着,又放了一个纱包进去。

黎潇潇觉得能杀菌好啊,到底是喝进肚子的东西,而且这样一来洗水果也更安心,她趴在木桶边上张望:灰不会跑进水里,导致水变浑浊吗?陈默:不会,包着五六层纱布,木桶出水口我再包上两层。

黎潇潇点头,去浴室草草冲了下.身体,就去卧室戴上眼罩睡觉了。

向来一夜无梦的她今个做了个梦,梦到似有似无的花香,又似乎有人说话,最后在广播的音乐中醒来,她本以为做梦不断会很疲倦,没想到意外精神饱满,身体矫健有劲,机能感觉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好的。

她用力伸了懒腰,这次听到隔壁床铺的动静,就没有犯傻再去拉帘子,一溜烟爬起来换掉睡衣,她的床靠近里面,等听到陈默下床的动静,她才走出来,免得再次撞到什么不该看见的。

男人也讲究隐私嘛。

黎潇潇开门查看外墙,欣喜地发现茶油有用,涂抹过的木墙上没有银虫停留,之前它们最爱啃咬的地方,也干干净净没有半只虫子。

她压抑住内心的高兴,准备再等段时间看看,等太阳完全下山以后,银虫聚集过来,依旧没有落在这片区域,才能算是彻底成功。

黎潇潇就先打开洒水器,浩浩带着脖子上的小笼跑过来,昨天还害怕她的鱼鹰幼鸟,今天就会张着血盆大口讨食。

才一天时间,这个笼子就小了,她把幼鸟从笼子里面拿出来,放在纸盒子里,再养在笼子里怕是要勒肉。

你看着点,别被老鼠吃了。

她一边叮嘱德牧,一边想着要不要那个竹篾盖上,可这么热的天再加个盖子,她怕自己把幼鸟给闷熟了,想了想还是拿到地窖,也就是负一层养蚕的地方去,正好放在蚕架子上。

默哥说得对,吃鱼的鸟太臭,还腥,特别招虫子,她没胆子把他们放在卧室里。

家里她是没看到老鼠,自从换气口的滤网换成铁,就没见被咬坏了,但保不准白天开门的时候有老鼠钻进来,还是抽空买点老鼠药回来比较安心。

这次修棚子没动老的,而是沿着第一个棚子再建了个小的,两个拼在一起合成一个大的。

至于奶牛和黄牛吃饭的问题很好解决,这东西和羊吃的差不多,喂羊什么,就可以喂牛什么,不需要单独搞草料,再喂点豆粕棉粕,完全不用担心营养问题。

黎潇潇比较关心奶牛,不知道啥时候出奶,她是很想喝牛奶了。

许平之后面还给她打了通电话,先是道了谢,然后问她牛收到没有,确认收到后说起奶牛:这母奶牛是今年成年的小母牛,刚下完崽在哺乳期,大约能产奶三百天,停奶后需要再次产崽进入哺乳期。

原来奶牛是这样产奶的啊,她还以为奶牛和鸡子一样,即使不受.精一样可以下蛋产奶。

黎潇潇问:许老先生的身体怎么样了?许平之的嗓音透出喜色:好多了好多了,人参一含到嘴里,人就醒了,多亏了黎小姐!不客气,人醒了就好,许老先生的身子骨会越来越健朗的。

她说了两句吉利话挂掉这通电话,手机没放回包里,就再次响起来,这次是强子打来的。

潇潇听说你弄来两头奶牛,有没有公的?黎潇潇:你消息够快的啊,刚好一公一母,咋啦?强子就嘿嘿笑道:有公的啊,公的好,借你家公牛配各种哈。

黎潇潇疑惑:营地没有公奶牛吗,咋还要借我的公牛配种?这又不是像公绵羊,体格强健基因好,这牛你都没见过呢。

强子解释:营地这边的牛都是同一只公牛的后代,近亲.繁殖的崽子容易生病。

这是真没想到,不愧是官方,想的就是细。

强子这电话结束,没多久就开来一辆大车,把公奶牛运走了,强子表示这几天肯定不会亏待公奶牛,保证喂好东西,生出来的小牛崽分是不可能分她一只,但可以分牛奶当公牛的卖.身钱。

黎潇潇被卖.身钱三个字噎到,但又找不出更加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含泪用公牛的卖.身钱喝了三大碗牛奶。

真好喝啊。

因为量大,农场里的其他人也分到小酒杯大小的份,大家珍惜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牛奶,刚挤出来的新鲜牛奶不能直接喝,需要煮过去腥,阿红加了糖,喝起来的滋味奶香十足,又带着淡淡的甜就非常棒。

李博喝完这点牛奶,眼巴巴瞅着杯子里的残留,反正周边都是熟人,他就很没有形象地去舔,不放过任何一点牛奶。

苏晴白梅以及阿红三位女性就很嫌弃他,黎潇潇也嫌弃,但看在大博为农场劳心劳力,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的份上,她可以当做没看见,还是快点学会挤牛奶,看这点奶给人馋成啥样了。

李博能躲过女性同胞的叨叨,却躲不过他女儿的嫌弃。

噫!茹茹一张脸皱起来,爸你真跌份,出去以后不要说是我爸!李博瞄了他的破棉袄的一眼,淡定继续舔着杯子:不说就不说,当我稀罕你,喝完了是吧,你杯子给我,我还没喝够呢。

茹茹顿了好一会,猛地抓住杯子开始舔,抢别人的法子叫她爸无杯可舔,吓,我也没喝够呢。

李博:切,你还说话。

父女两人掐在一起互相攻击,白梅阿红她们一边听着戏,一边偷偷瞄着杯底残留的牛奶,倒是倒不出来,但洗掉好浪费啊,她们嘴巴砸吧了一下又一下,既舍不掉放弃牛奶,又做不到像李博这样放飞自我。

黎潇潇忽然问:阿红,你是不是做了糍粑?之前做糯米饭时剩下些糯米,正好他们黄豆也有,红糖花生也有,所有材料不缺,就被阿红做成糍粑,人工手捣的糯米特别黏糊,嚼劲十足,他们老喜欢吃啦,滋味好是好,就是有些费胳膊。

阿红作为社恐人士现在突然被问到话,不会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或者被吓到,她能流利地回答:有最后一小盘,我去端。

真就是最后一小盘,里面估计不到七块。

黎潇潇拿了块糍粑,放进杯子里转了一圈,残留的牛奶就被糍粑吸收,丝毫没有浪费,而糍粑吃起多了一股奶香味是相得益彰。

其他人看到她的举动,脑袋上纷纷亮起一个电灯泡,学着她的样子把剩下的牛奶喝了,完全不用舔杯子这么狼狈。

茹茹见了就叹气:哎,笨蛋爸爸误我。

李博:算了,你去给潇潇当女儿吧。

茹茹当即反驳:不行,潇潇姐这么年轻,不像你这么老,只能当姐姐。

李博:……这女儿是真不能养了,每天一个心塞小妙招。

黎潇潇正在看他们热闹呢,没想到自己的热闹就上门了,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动静,而且越来越响,像是往她这边来的,她侧头仔细聆听就听到‘李XX丧尽天良……骗人……’白梅:骗人什么?黎潇潇终于听清楚了:是丧尽天良骗人财.色!大家嚯地一下炸开了锅,同为女性的感同身受义愤填膺:呸,人渣!身为男性的李博李叔也骂道:呸,真给我们男同胞丢脸!李师傅很不解:这时候能找到一个愿意跟你的婆娘,咋不知道珍惜呢,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啊?瞧大博夜里冻成狗也只能多加一床被子。

李博:爸!气氛好转,黎潇潇正要调侃两句,就听到那个声音一拐弯,像是进她农场近在咫尺,这次那人渣的名字听得很清楚了。

黎萧你个渣男滚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骗财骗色,你有本事开门啊狗男人——李博呛到了:噗——黎潇潇脸上的笑容没了,她失去高光的眼睛看向李叔,后者沉重地点点头,她又看向晴姐,后者侧开脸不和她对视。

救命!她都想捂着脸尖叫了,为啥这个渣男的名字就和她差一个字,苦主还找到自己这里来,这一定和她没有关系,是误会,肯定是误会对不对?!她就这么迟疑一会,外面的人就暴躁起来,随后门上传来哐当老大的响动,听着应该是大石头砸在门上,之后就是更加暴躁地拍门声。

黎潇潇起身去开门:开了,别拍了——结果那人听到她的声音情绪不光没缓解,而且变得更加激动了。

黎潇潇:……李博很机灵开口:别拍了,你拍着我们怎么出来?这话成功让外面的人停手。

黎潇潇出来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门,因为装了防护的铁网,所以她的门没啥事,她绕开地上的大石头,朝外面的人看去,一共七个,有男有女,男人多,五个都膘肥体壮的,剩下的两个女人,一个在哭,哭得眼睛都肿了,另外一个在安慰。

这些人她全部认识,谁啊。

对面的人也在打量他们,双方一时谁也没说话,听到动静的何天以及王二嫂走过来,和她站在一起以壮声势。

输人不输阵,气势怎么着都要摆足了。

站在最前的陌生男人指指陈默:黎萧?黎潇潇:……其他人的面色很古怪。

陈默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是。

陌生男人迟疑将目光转向李博,后者正准备说不是,男人就把目光转回到陈默身上:别想骗人,你肯定是黎萧,赶走不敢当是不是爷们!黎潇潇:……就不是啊。

男人皱眉:我在和黎萧说话,其他人别插嘴。

那个一直哭的女人扯扯男人的手:哥,不是他,黎萧不在这。

男人闹了个大红脸:你咋不早说!他妹妹低声说:哭得眼花没看清。

黎潇潇见他们不是不讲理的,之前那么生气真见到他们也没动手伤人,而是先确认黎萧是谁,感觉可以沟通,她就说:这里要有谁和黎萧这名字搭边,大概也许可能是我?我叫黎潇潇。

那对陌生的兄妹就盯着她猛瞧,男人:不可能,你是个女人,骗我妹妹的是个男人!他妹妹小声道:不是你,他脸没你长得好看。

兄妹两听到对方的回答,互相看了眼,他妹妹一副做错事地低下头。

陌生男人怀疑:你们该不会是骗我吧,将真的黎萧藏起来了?何天啧了声:我们骗你这做啥,没有就是没有,哪来的黎萧,从来都是黎潇潇,从头到尾就是女的。

男人等着黎潇潇开口,想看看她怎么说服自己。

黎潇潇表示不说服,她直接报警了,巡逻营的人总该信了吧。

于是强子没离开多久,就又被一个电话叫了回来,他大概是头次碰到这么离奇的事,所以证明的时候表情奇异了些:嗯嗯,是的,这只有黎潇潇,嗯嗯,从来没黎萧这人,对。

黎潇潇斜眼,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群人就在憋笑呢,一直在笑她就从来没停过,就这样也好意思说是官方的专业人士?强子:抱歉太好笑了,一想到潇潇这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骗财骗色,还被人领着父兄堵上门,他就忍不住。

在巡逻营的调节下,对方总算是相信了黎潇潇的话,这里没有叫做黎萧的渣男。

这对兄妹姓赵,哥哥叫赵山,妹妹叫赵水,通过他们的讲诉在隔壁区有个男人自称是黎萧,潇默农场的主人,因为回家的路上被抢劫,急需五十斤的红薯面回家,只要给他打钱,就送他们一片田地。

黎潇潇:…………她是越来越无语了,偏头看向赵水:这种你东西怎么会信的啊?而且还和对方谈起了恋爱。

赵水羞涩道:因为他好看。

黎潇潇懂了,这是个没救的颜控晚期患者。

事情大白后,赵家人被劝走了,暂时住在巡逻营的小屋里,但事情还没完,毕竟冒充她招摇撞骗的人渣还没抓到呢。

太离谱了!黎潇潇侧头看去,傍晚成熟的作物还没有摘,草莓沉甸甸挂在枝头,卷心菜已经卷出老大的心,这种作物特别爱招菜青虫,之前她起来看到一群白蝴蝶在地里翩翩起舞,差点没吐血。

心想完了完了,要长虫子了。

万万没想到长是长了,但她发现由于卷心菜长得太快,菜青虫根本来不及长大,甚至来不及孵化,就被连窝端,她就不在意了,反正最外面的菜叶太老,本来就要剥掉丢给鸡鸭吃,现在上面有虫子,也算是变相给鸡子补充维生素。

黎潇潇就说:那你提回去呗。

不行不行……李师傅不敢松口,小老板也是,敢开这种口,也不怕他拿惯了,我不能拿。

黎潇潇无奈,放着坏掉不如给需要的人嘛,自己也是饥荒走过来的,怎么受得了食物坏掉,而且她是真觉得一点南瓜叶不算什么。

黎潇潇板起脸,故意装出不耐烦的口吻:拿走拿走,多大的事,就这样定了。

李师傅即使依旧觉得不妥,可在小老板这种口气下,也不敢反驳对方,怕惹恼人,那,我就拿了。

黎潇潇挥手:拿走拿走。

李师傅高兴地应道,到下半夜的时候,他事情干完,就去帮小老板刷茶油,忙活一晚上也就刷了个西墙,还剩下三面墙没有懂。

他回想小老板夫妻每日的事,从醒来到入睡就每一刻停过,可事情还是越来越多没个头,感觉小老板还要再招几个人,但这话他是不会说的,说了就是没有分寸。

他每天这样来来回回,那么大一个人,茶山农场里的人隐约知道他在外面找了份活,只是不知道在哪,干什么,就算这样已经有人说闲话了,或凑到他身边话里话外打探他是做什么的,怎么找到活的。

李师傅肯定不能说啊,等早上回去,问小老板借个藤筐,可不能把翠生生的南瓜叶直接拿回去,那得直接炸开花,还会给小老板带来麻烦。

其实不用李师傅说,黎潇潇就准备给他个筐,否则明明抱着把菜回去太扎眼。

李师傅背着筐回到茶山农场,在门卫登记后,就往宿舍楼走,这时太阳老大了,宿舍楼门口还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大妈,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往路上瞄,见到他眼睛就犀利起来,直勾勾盯着他的藤筐。

李师傅被看得呕死了,一天天没事干,自己忍着热,也要看看别人做了什么,就算知道又有啥用,整天损人不利己的是图啥。

他本来是不想搭理她们,对方一直李大哥李大哥地叫,他也当没听见,可门就那么大,想进去就得从这走,他就被拦下了。

短头发的大妈就说:哟老李哥,你这耳朵咋这么背啊,喊了你十几声你都没听到。

李师傅皮笑肉不笑:王妹子你在呢。

素菜变肉食,算是她变相赚了?之后她在看到白.粉蝶在她家农田团建,也能心平气和了。

黎潇潇回到木屋,查看外墙,一到晚上银虫就多起来,这种鞘翅的小东西看得她牙痒痒,隔着草叶子摁死好几只,她心情才舒畅起来,检查上了茶油的地方。

的确没有虫子,简直是泾渭分明,仿佛施展了不能逾越的魔法。

可以给木屋开始涂防虫油了。

黎潇潇来到晾晒场,发现稍稍晾晒过的油茶果剥起来会更加方便,出油量也更多,就打算把剩下的那些晒一条,反正木屋已经被啃了,也不差多一晚。

李师傅中间扛着孑孓回来一趟,发现她藤筐里的南瓜叶,惊喜道:小老板你种南瓜了?这个好这个好,不光老南瓜好吃,又粉又香,南瓜叶也是一宝,炒一盘陪酒那叫一个香。

她舔舔嘴巴,瞄了眼陈默,没吭声。

但陈默是谁啊,一下就看出她想吃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就端了炒南瓜叶上来,生绿生绿一盘,也没放多少料,就是拿豆油炒一炒,就香得不行,吃进嘴里脆生生,还带着点甜味,原本叶子上长得毛一炒全软了,吃起来完全不刺口。

陈默炒了很多,就算他们三个不断下筷子,都没有吃光。

黎潇潇撑得靠在椅背上,余光瞄着藤筐里剩下的南瓜叶,还有这么多啊。

中午饭都没吃光,晚饭再炒一盘就更吃不掉了,夜晚温度低,可以放几个小时,白天热起来一下就坏,根本放不久。

李师傅也想到这点,现在这时候人最见不得食物坏啰,满满都是心疼:是哦,这可怎么办。

黎潇潇心念一动,李师傅好像很喜欢吃,他还有儿子孙女:李叔你提回去吧。

李师傅一口拒绝:这不行。

他在这里上工待遇很好了,还能跟着小老板中午吃一顿,偶尔留宿还能吃到晚饭,这连吃带拿也太不讲究,更不好看了。

黎潇潇不以为意:你不拿走,那只有浪费了。

李师傅又心疼起来:好好的食物咋能浪费啊……对于他们这种饿着肚子走过来的人来说,这根本是最不能见的事,哪怕被人指着鼻子骂一顿,也比眼睁睁瞅着食物坏掉强啊。

王大妈翻白眼:瞧你这话说的,不光耳朵不好,眼睛还瞎。

另外姓宋的大妈圆场:老李刚上完工回来,累点没注意到情有可原,老李这么大一个筐,里面装的都是啥啊?说着上手就掀开藤筐的盖子。

李师傅脸色一变,虽说他知道不给这两个看里面是啥,估计过不去,也做好了准备,还是被恶心到了,拍掉对方的手,你干什么,咋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宋大妈被拍地手疼,脸拉下来:看看又不会少块肉,看看怎么了,里面装的是衣服?李师傅装作不高兴道:嗯,老板叫我带回来洗。

宋大妈和王大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幸灾乐祸,在外面找到活干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把老板的衣服带回来搓,还不如他们乐得清闲呢。

李师傅不用心就知道她们的心思,从两人中间挤过去,这次果然没有再被拦住,他急匆匆回到宿舍,拉开自家床位的帘布,就看到孙女小心翼翼看过来,见到是他就高兴起来。

爷爷!李师傅沉默不语,他知道儿子憋屈,他心里同样不好受,但世道就是这样,不光他们苦,大部分都这么苦,他又去喂茹茹。

小孩真的很想吃了,嘴巴一直在动,却很懂事地让爷爷和爸爸先吃,她这样的懂事放在年代好的时候,是招人喜欢的,放在现在这种差时候,只叫人心疼。

李师傅和他儿子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先吃一口,再喂给小女孩吃,这次她终于肯吃了,光着油光和盐在嘴巴里融化,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看着彼此脸上的笑意,齐齐感受着美味,再多的苦再多的累也不算什么了。

李师傅尤其欣喜看着孙女一口一口吃下南瓜叶,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只觉得孙女状态好多了,至少不是连呼吸都费力的样子。

他揉揉孙女的头发顶,嘴角扬起,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说,啥味啊,好香的油气啊。

王大妈令人心脏骤停的大嗓门响起,是老李,肯定是老李,他今个带了个藤筐回来!接着他们帘子被人一把掀开,所幸老李把装着南瓜叶的袋子塞进被子里,王大妈还想来翻他的被子,被忍无可忍的李师傅一把推开。

你们不要太过分!王大妈反应过来,立刻开始哭闹,打人啰,打死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靠过来的小女孩瞧着只有五、六大,其实茹茹已经九岁了,下巴尖得吓人,一张脸只剩下双大眼睛,头发没营养得发黄,皮子也黄,想到小老板,多健康啊,皮肤都带着光泽,再瞅瞅自家的孙女,他心里就难受。

如果不是没办法,谁愿意自家孩子养成这样。

李师傅心疼抱了抱孙女,自己脱掉鞋子缩到床上,又拉起窗帘,他儿子从床上撑起身,爸,你把这个拿上来做啥?地面条件要比地底好,郊区的农场那就更宽撇,一间二十平的宿舍只睡六个人,他们还能有自己的柜子。

李师傅嘘了声,翻开衣服给儿子看压着的袋子,里面装的是炒熟的南瓜叶,因为知道他住宿没地方做饭,陈默帮他炒的。

他儿子和孙女的眼睛齐齐亮起,李师傅眼疾手快捂住孙女的嘴巴:别叫,乖,别出声。

茹茹乖巧地点头,李师傅就慢慢松开她,打开袋子抓了点南瓜叶喂到茹茹嘴巴里。

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吃过好东西的小女孩,难得尝到这么美好的味道,上几次也是爷爷带回来的,她砸吧着自己的嘴,脸上的表情很不舍,好吃,爸爸这个好吃。

两个大人看到孩子这个样子,心里都不好受,李师傅再抓了点继续喂给孙女,却被茹茹拒绝了,给爸爸。

她细声细气还带喘,瞧着说话都费劲:爸爸累。

茹茹爸一把抱住女儿,不断抚着她的背:爸爸没事,爸爸不累,茹茹……给茹茹。

他原本想说茹茹吃,可想到这里是六人宿舍,翻个身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能改为含糊的话。

这样的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三十出头正值壮年的男人握紧拳头,他有力气,多苦多累也不怕,却养不好自己的女儿,需要年老的父亲每天走近两个小时上工。

太憋屈了。

附近的人被吸引过来,茹茹惊恐望着这幕,死死贴在墙上,盯着晃动的人影,很多人进来了,那些叔叔阿姨的目光好冷漠,还有戴着袖章的叔叔,爸爸告诉过她,这样的人是农场的管事,不能对管事发脾气,会受到惩罚啊。

茹茹害怕望着爷爷,爷爷会受到惩罚吗,她不要爷爷受到惩罚,那个管事叔叔板起脸,她抓着脖子,开始拼命地喘气……次日,一直到晚上八点,黎潇潇也没等到李师傅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她往茶山农场的方向望去,难道是在来的路上发生意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