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和宋绍致骑在马上,宋昭和青烟坐在马车里,四人向梁帝所在方向行去。
殿下,此事有蹊跷。
宋绍致肯定道。
嗯,我那匹马被下了药,只可惜那匹马被摔下万丈深渊内很难再找到。
元诩眉头紧皱,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宋绍致,绍致,我在那周围丢了几枚暗器,刚才我仔细在附近寻找却发现一枚也没有,可见是有人来过现场取走了,你亲自去查下。
是。
宋绍致拍马而去。
马车内,宋昭端坐在内,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注视着青烟,任由她捋起自己的袖子检查伤口,涂抹伤药。
你是太子的人?青烟涂抹的手顿了一下,也不否认,只轻声笑道,姑娘知道了。
我原就怀疑,你一个小丫鬟怎么如此有主见,尤其是有关太子的事情,你总是对我劝了又劝,刚才我才恍然大悟。
宋昭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青烟。
青烟将药膏放置在小桌上,双手撑着地板,双膝跪了下来,轻声道:姑娘,虽然我以前是太子的人,但是太子在把我指派过来的时候就说,以后我就是姑娘的人,姑娘的生死就是青烟的生死,青烟会事事以姑娘为先,只希望姑娘知道真相不要恼了青烟,也不要恼了殿下,殿下对你是真心的。
宋昭抿唇一笑,将青烟扶着坐在自己身旁,我怎会恼你,你自从到了我身边,没有什么是不尽心的。
顿了一下,宋昭有些羞涩,我也不恼他,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青烟顿时喜笑颜开,有种终于瓜田里的瓜熟了的喜悦感。
梁帝还在狩猎场的殿内等候,宋昭随元诩进去,两人向梁帝行了大礼。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梁帝表现的很慈父。
元诩将二人的遭遇徐徐说来,直到说到山洞里,元诩说:当时在坠下时,儿臣被宋昭姑娘紧紧拉住,才不至于摔下去,后来在山洞里也是宋昭姑娘处处照顾儿臣——他将宋昭如何救自己脱险编瞄的栩栩如生,只听得一旁的宋昭瞪直了眼睛,她想起刚才上车前元诩的叮嘱,不敢抬起头,怕梁帝看出来。
哦?你是宋昭?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梁帝的目光落在宋昭身上,慈眉善目地微笑道。
宋昭深深地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恭顺,举止得仪,陛下龙体康健,福泽万年。
梁帝着意打量她一番,微笑的点点头,是个标志的好孩子,你有这样的胆量和忠心,倒是难得。
宋昭低头叩谢。
梁帝沉吟了下,又问元诩,太子是觉得有人故意去害你?梁帝没有将宋昭带上,因为他明白敢在当朝太子的头上动土,绝对不是宋昭这样的小姑娘能招惹到的人。
元诩看了看梁帝,垂首抱拳道,父皇,儿臣不敢揣测半分,恐伤兄弟情分,单凭事实说话。
梁帝斜眼看了这个儿子一眼,此刻他就像真的如他表现的这般淳然,然而他知道他的这个儿子实则是个张嘴就是青面獠牙、抬手就要挫骨扬灰的人物。
梁帝心中一沉,缓缓问道,你查到了什么?元诩将那个曾经去过现场的侍卫提来,那个侍卫已经被宋绍致亲自审过,一提来他就攀咬出了二皇子元翰,将如何给马下药,如何去现场取回暗器的过程详细说了出来。
去,将管马的内侍官绑来!梁帝满脸怒容。
很快,那管马的内侍官也攀咬出了二皇子元翰。
梁帝勃然大怒,命人将元翰找来。
二皇子元翰从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又加上小时候他从高处跌落摔成了残疾,只能整日做轮椅,在梁帝众位子女中最不得宠,也最不显眼。
梁帝甚至内心还嘘了一口气,这个儿子他向来不喜欢,也毫无存在感。
元翰被内侍推着轮椅走来,他整个人都是病气恹恹的,脸上有种病态的笑容,笑吟吟的望着众人。
梁帝怒道:你简直放肆至极,竟敢在当朝太子的马里动手脚?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兄弟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你看看儿臣,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谁当我是你的儿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而我在你心里就是最不成器的那个吧。
元翰发出惊人的大笑,直笑的自己咳嗽不已,良久,他才停下咳嗽,继续说道,儿臣的腿不是自己不小心,是元诩小时候故意推儿臣摔下假山的,可是我奶娘却告诉我,不能告诉你实情,因为元诩受宠,而我不得宠,说了你不会对他有任何惩罚,反而我以后的处境会更加难了。
梁帝一脸错愕的看着这个自己一向不看重的儿子,他动了恻隐之心,他的母妃因为生他难产而死,死前曾经高声对自己哀求过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而他,都忘了。
元翰的目光中透出视死如归的邪笑,儿臣不服!凭什么同样是你的儿子,我却连自己的冤屈都无法说出?儿臣就是要元诩死!儿臣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受,儿臣就是要元诩死!元翰的双眼越来越疯狂,怒视着元诩,恨不得站起来冲过来。
宋昭一脸不可置信,她不信元诩是这样的人,她担心的看看元诩,只见元诩面上不见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平静,他庄重向梁帝行礼,父皇,此事儿臣冤枉。
梁帝冷冷道:哦?你倒是说说你冤在哪里?元诩挺直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推二弟的人并不是儿臣,儿臣从未对二弟下此毒手。
二弟今日口口声声说是我推了他,那敢问二弟当日可看清楚我的模样了吗?元翰冷笑,元诩,你休想巧舌如簧的蒙蔽父皇,我当日在你前面当然看不清背后的人长相,但是我清清楚楚看到那双靴子,那是天竺国觐见来的波斯金锦,满宫上下只有你的脚上才穿的起那个,不是你又是谁?元诩沉思片刻,叹了口气,淡淡道:在你出事那天,那双靴子是穿在四弟脚上的。
我不信!元翰叫喊道。
你有何凭证?梁帝不信。
元诩并不慌张,那时我穿了那靴子几日后,四弟就羡慕我那双靴子向我讨要,我就将靴子送给了他,当时我母后还健在,因为我的脚比元景大一些,我母后就派制衣局的张嬷嬷来修改了鞋面,张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一向铁面无私,何况我也没时间和她串通,父皇可以叫来张嬷嬷问话。
又是元景!宋昭在一旁简直心疼元诩心疼的不得了,当年的元诩才多大啊,就接连被这么陷害,宋昭歪头去看元诩,只见他一脸淡然,脸上也看不出委屈,但宋昭就是心疼,就是觉得这样的元诩其实心里也是难过的,是委屈的。
梁帝挥手让内侍唤来了张嬷嬷,张嬷嬷所说情景和元诩并无差别,元翰愣在原地。
梁帝这时已经怒火攻心,气笑,哼哼,真是好样的,朕的几个儿子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来人啊,将元景也带来!很快,元景就急匆匆赶来,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招螗蜋扑蝉黄雀在后的妙计,怎么样也牵扯不到自己,谁知道一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牵扯进十几年前的事件里!元景面对梁帝的质疑,当场愣在原地,他头顶冒汗,当年确实是他推的元翰,只因为好玩,谁能想到当年元翰竟然看清楚了他穿的靴子?元景心下一凛,连忙给自己解释,父皇,儿臣当年才六岁,那靴子我确实穿过,但是也不能认定就是儿臣做的事情啊。
梁帝冷哼道:你倒是想撇的个干干净净,只是你以为朕就不会再从别的方面查证吗?当天陪同你们的仆从,那假山上上下来来往往的人,朕不信没有人看到当年发生的真相。
元景心中恐惧之极,当年他年龄小,哪里知道后怕,只觉得好玩,如果现在真要认真去查,说不定真能找出一两个看见的,当年忌惮自己母妃是梦皇后的表妹,如今梦皇后死了,元诩也不再向着自己,说不得看见的人就不再怕了把真相说出去。
父皇!元景越想越害怕,一时没忍住抖声道,当年儿臣年岁还小,并不是诚心推二哥的,只是想跟二哥打个招呼,谁知他自己没站稳,就掉下去了,儿臣当时实在害怕,父皇,你就饶了儿臣吧。
元景拉着梁帝的袖口不住求情,梁帝看着这个一向乖顺的四子一时也有些犹豫,毕竟当年他才六岁,知道什么轻重,哎。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是你,没想到竟然是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旁的元翰已经气的发癫,他不住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