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旁喷洒着他的鼻息,秦筝的手指微蜷,攥住自己的衣角,轻咬嘴唇,而后抬手推开他,重复一遍,不疼。
萧亦城在她对面,嘴唇泛白,抬眸看她,没再说话。
旁边的音响没关,播着秦筝的新歌,声音不小,但她却觉得此刻这间练舞房里安静异常,她好像能听到萧亦城的呼吸声。
虽然刻意不去看他,但她的余光忍不住向对面瞟去,萧亦城黑眸沉沉,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神情从刚才进门开始就很不对劲,做的事情也很奇怪。
就在刚才被他抱进怀里,秦筝仿佛出现一种温暖的错觉,让她有些贪恋。
她及时打消这个念头,逃跑一样地退出来,而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在地板上磕到的右膝有些疼,秦筝皱眉,又直起腰,把音响关掉,而后转向身后的萧亦城,萧总,我要锁门了。
萧亦城跟着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揉揉她的发顶,忽然想到什么,手停滞在半空,又收回去,嗓子发哑,送你回去?我自己回。
秦筝穿好厚衣服,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走出练舞房,萧亦城没跟上来,秦筝松了口气,裹紧身上的衣服准备回酒店。
衣服口袋里手机震动,一串陌生号码,秦筝犹豫一下,还是接起来。
秦筝啊,是舅舅。
当下,秦筝的脸色冷下来,一言未发,伸手就要挂断手机。
电话对面,林建国抱着一个白酒瓶子,半醉半醒,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先别挂电话,有事和你说,关于你爸妈的。
秦筝的动作顿住,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声问道:什么事?就是——林建国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呵呵笑起来,态度一变,厉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孝顺呢?实际上,这都多少年了,当明星当得高高在上了?连自己亲爸妈都不去看看,他们坟上长草了你也不知道吧?听说你最近和北郊那边的人打听,要给他们移地方?我告诉你秦筝,你爸妈的丧事都是我一手操办的,我说了算,没我的同意谁也不许移地方。
林建国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泼皮无赖,不是说他有多大权利,而是耍起赖来他可以什么都不顾,躺在挖掘机底下阻止你都可能。
秦筝的嘴角下压,目光一寸一寸冰冷下来,你试试看?在林建国眼里,秦筝应该对他毕恭毕敬的,没想到几次找她都碰了硬钉子,他的脾气上来,就像小时候吼她那样,大声说道: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没听到秦筝的回应,以为她怕了,林建国眉梢上扬,冷哼一声,要我同意也行,你先把你弟弟升学用的那三十万拿出来。
秦筝闭了闭眼,再好的耐心也被消磨干净,冷声说道:滚。
挂掉电话,秦筝疲惫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前不久邓开宇联系她,墓地已经找好,一切都安排妥当,找个黄道吉日搬过去就可以。
眼下被林建国知道这件事,后续肯定麻烦不断。
她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就好像有些东西一辈子也摆脱不掉。
即使事业发展的不错,她也不能有一个安定的住所,需要来回不停地换酒店,最主要的就是为了避开林建国。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出现人,让人防不胜防,报警也不可行,仿佛被恶鬼缠身,秦筝没有一天能睡踏实的。
萧亦城知道秦筝在躲他,不敢把人逼得太紧,因而让她自己出去,他悄悄跟在她身后。
侧头看到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走路摇摇晃晃,手上还拎着一个酒瓶,一看就醉的不轻。
眯了眯眼,萧亦城开车经过那男人,目光锁定他的正脸,是在《舐犊》剧组见到过的秦筝的舅舅。
眼看着他离秦筝越来越近,萧亦城将车停在一边,下车走向林建国。
脑袋里不断回想起梁佩茹的话。
他竟然动手。
撩起裤腿,小丫头身上都是淤青。
半年没见,瘦的皮包骨头。
……萧亦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朝林建国的方向走去。
瞥见前面的秦筝已经走进酒店,他一把揪住林建国的后领,狠狠地朝后一拽。
冷不丁地被人袭击,林建国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手里的白酒洒了一地,他顿时火冒三丈,张口就骂,哪个孙子!不长眼的东西,小心老子收拾你。
萧亦城眼里酝酿着风暴,不屑和他说话,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骂完后,林建国才抬头看他,显然也认出来,你是秦筝的……他看过新闻,认识眼前这个人,态度一转,你就是那个说要追秦筝的?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他舅舅。
喝得酒太多,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你家很有钱吧?准备出多少彩礼钱?那丫头现在值钱,少了我可不——话没说完,萧亦城就揪住他的领子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力道极大,林建国又摔倒在地上,嘴角也磕破,你他妈——又一拳打下去。
萧亦城满脸阴霾,眼里划过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一拳一拳砸在林建国身上,直到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别打了,别打了!林建国抱头,关键时刻装孙子,匍匐在地下。
直起身子,萧亦城后退一步,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他,没有开口。
见萧亦城停下动作,林建国扶着腰连滚带爬地起来,转头就要跑。
我让你走了?背后响起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林建国却觉得毛骨悚然,身体不受控地定在原地。
前方走来几个黑衣保镖,伸手将林建国抓起来。
萧亦城抽出湿巾纸擦干净自己的双手才一步步朝他逼近。
你要干什么?林建国的声音发颤。
萧亦城瞥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再敢来找她,我要你的命。
语气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就像在说我要喝水吃饭一样,但在林建国耳朵里,他却感受到深入骨髓地寒意。
说完后,他转向身后的保镖,吩咐一句,处理了。
这里恢复平静,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萧亦城上车,开到酒店门口。
他抬头望向楼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而后低头给秦筝发了条消息,晚安。
接到林建国的电话,秦筝心里不安,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想墓地的事情。
手机里突然弹出消息,是萧亦城发来的,她熄屏,没有回复。
闭上眼睛,脑袋里又全是今晚在练舞房那个拥抱,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封闭的环境下,心跳声放大,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翻身起床,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起来。
看到来电人信息,她本想挂掉,因为心绪不宁,手滑不小心按下接通键。
磁性低哑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秦筝。
秦筝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嗯。
电话对面陷入沉默,秦筝的手握紧手机,没什么事我就——是不是睡不着?萧亦城突然开口。
秦筝没说话,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别扭,他们好像不是能没事就通电话闲聊的关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挂掉电话,或许是因为刚接过林建国的电话,她急需另一件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萧亦城又说道:你放心。
语气舒缓,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人,你父母墓地的事已经安排好了。
秦筝垂眸,她拜托邓开宇的事情,他大概已经和萧亦城说过了。
不会有意外,你放心。
像是在和她保证什么,萧亦城语气笃定。
从第一天认识萧亦城开始,秦筝就知道他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好像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也许这个观念先入为主,他说的话让人信服,这一刻,秦筝的心里安定下来,轻声说道:谢谢。
萧亦城低低地笑了一声,睡吧。
一夜无梦,秦筝意外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就接到雷凌的电话。
秦筝,你醒了吗?跟你说件事。
刚起。
秦筝掀开被子下床,马上下楼。
雷凌:《朱颜》的刘导联系我,想让你去试镜,你怎么看?秦筝顿了一下,《朱颜》就是当初萧亦城投了一个亿的项目。
这个不是已经推了吗?刘导大半年都没找上合适的女主角,新年的时候你演的《舐犊》不是上映了吗?他看了之后就来联系我了。
雷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的意思是要不去试试?之前圈子里的人都在传,萧亦城为了她给《朱颜》投了一个亿,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秦筝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这回萧亦城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她不想再掺和进去。
她穿戴好衣服出门,在走廊碰到正从隔壁房间出来的萧亦城。
秦筝抬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道:《朱颜》的事情……她一开口萧亦城就知道她什么意思,我没参与。
萧亦城这个人不屑撒谎,秦筝是知道的,她点点头,哦了一声。
秦筝,萧亦城又叫住她,之前我以为你喜欢,所以投了,没别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有钱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