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意王丞相嫡女王惠为太子妃……晋王殿下侧妃为扬州刺史嫡女……听完柳夏的话,陶灼不免怅然。
她如今切实体会到了与祁晔的距离,他是真的要娶妻纳妾了,未曾定下王妃,便要定下侧妃。
她忽然觉着有些胆寒。
深刻意识到,他是大祁朝的王爷,便是再是她认识的晔哥,但还是不同了。
陶如珍原先对晋王动过心思,但爱慕居少功利居多,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惊讶,怎么晋王正妃未定,就先定了侧妃?灼灼,你与……正想说,她问问晋王这消息是真是假时,被陶宝琼打断,既然是圣上的口风,说明此事有了五分定向,只是还需确切旨意下达。
灼灼如今跟晋王都要议亲,不是她以前小时候了,尽量跟晋王保持些距离为好。
她可不想让妹妹名声被人诟病。
须知,流言蜚语伤人无形。
陶灼快速整理好心态,笑道:三姐姐放心,往后肯定不会跟原先一样不顾忌。
陶如珍道:是我一时忘记了。
也是,怎么说也不是亲兄妹,而且晋王定下亲事,这未来的妻妾不知是否好相与,灼灼往后就离他远些,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这女子的嫉妒心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思。
就跟自己原先一样,胡乱瞎嫉妒。
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懂得这些了,我会注意分寸。
陶灼笑了笑,她内心掩藏至深,便是陶宝琼都无从察觉一丝。
陶宝琼却怕她不习惯失落,拍拍她,也不是见面就不说话,只是举止别再与你小时一般就是了。
谁也没想到晋王离京就是这么久,等回来你就出落开了,先适应下,慢慢习惯了就好。
再说了,你这说亲的都好几个了,先想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自然是长得好看,对我好,我也心动的。
陶如珍听她这么说,你这不是说废话,跟没说一样。
让她方才打趣自己,现在反过来了,是喜欢书生还是武生?什么性格的?哪知陶灼很坦率,丝毫不害羞,不知道,遇见了才知道。
陶如珍觉着自己真敌不过,这丫头脸皮太厚,完全没有一般女儿家娇羞,陶宝琼看着,这般认为,灼灼许是还没开窍,才不知害羞为何物,有姐姐们陪伴,陶灼渐渐恢复过来,甚至还能有心情询问这位扬州刺史嫡女是哪位?原先从冯昊初那里得来的金刚石,后来还是托晋王才打磨出成品钻石,她觉着该等晋王大婚时,为他送贺礼,便送用钻石制作的女子首饰。
不过,现下正妃未出,侧妃有了眉目,便好奇地问起来。
陶宝琼和陶如珍自然不知道,陶宝琼道,许是才入京,原先没听说过这位姑娘。
且听她父亲是扬州刺史,许是为了参选才特意进京吧。
陶如珍却想到,对了,晋王之前在沿海一带,这扬州也靠海,是不是之前就结识了?晋王模样气度地位都高,这贺姑娘许是早就爱慕了吧。
陶灼愣了下,觉着也说法还真有道理,她自然知道晋王行程,今年三月左右,晔,晋王确实在扬州停留过一月左右。
她熟稔地说出晋王行程,陶宝琼并不意外,但听着她惯常称呼改变,竟一时间觉着有些心疼妹妹。
但旋即就理智觉着,如此倒也好。
几人又议论了几句,丫鬟来报,宋瑜华过来了,姑嫂四人重新落座说起话来。
陶灼这里延迟得知昨日花宴事,但承宁伯府一日间便来了三位官媒向毓华县主提亲的事,却很快便传到了晋王府福全这里。
福全闻言后,还愣怔了片刻。
昨日才对晋王说,毓华县主长大,再与晋王来往过密不妥当,许会误会。
今日承宁伯府便有了三位官媒提亲,这时间点卡的,让福全都怀疑这提亲的人家被自己说中了。
但作为曾经一起胖过一起有福过的同道人,福全觉着毓华县主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小姑娘被提亲也正常。
他晃了晃敦实的脑袋,探进去往书房桌案前望了一眼,见晋王坐在桌前只是发呆,手中捧着的书半天未动,便故意发出了一点儿响声走了进去。
晋王果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福全便忙上前,殿下,您要不要用些点心?午食您吃的可不多。
晋王嗜甜,福全作为贴身服侍的自然知晓,老奴让厨房做了甜甜的糕点,就按着您原先吩咐做的,叫蛋糕,老奴尝了一口,十分的香甜可口。
晋王一愣,蛋糕?那是他离京之前,曾与灼灼说好的,做了冰淇淋雪糕和蛋糕,她开店给他分成。
时隔这么久,他都忘了这回事了,不想府里厨子还真的琢磨出来了,取些来。
这蛋糕可不好做,厨子也不确定是否能得晋王口味,也是因为今日下雪,才让王厨子想起来这跟白雪一样的蛋糕。
做了两次失败了一回,第二次总算是烤制成型,上面挤上抡胳膊搅打三四刻钟才膨起的酥油糕,又嵌上一圈糖渍樱桃。
福全亲自去大厨房里提来,就放在外间,听晋王这么说,赶紧让小内侍提进来,殿下,您看看,这是王厨子方才做好的,洁白喧软呢。
祁晔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蛋糕模样,不免有些意外,看起来倒是不错,用汤匙挖了一块放入口中,奶油入口丝滑,蛋糕坯子也绵软细密,不由点头称赞,王厨子有心了,赏。
许是甜甜的食物能让人开心,福全看着晋王一口一口吃起来,圆胖的脸上跟自己吃了一般笑的慈祥,打算等会就给王厨子包个大封红,多发一年的月钱。
吃到兴起,看着这一大块的蛋糕,祁晔想也没想,指着自己未动的另一边,顺嘴说,这一半切下,给灼灼也送……话到一半,自己愣了下,又改口道,往承宁伯处送一份去。
福全听到他提毓华县主名,正巧把方才自己得知的事说了,殿下,这先不忙。
老奴听说,今日上午,伯府去了三位官媒,给毓华县主提亲去了。
这一去就是三拨人,毓华县主还真是出落开长大了,说到最后,不免感叹了起来。
祁晔握着勺子的手指一紧。
要不昨儿老奴就说,毓华县主到年纪了,看只一天,就三家提亲了,往后伯府门槛怕不是要被踏破,福全开玩笑笑着说,老奴都不知道毓华县主这会儿什么样子,曾经俏皮可爱的小姑娘是不是得害羞了?捂着脸羞怯含笑。
再想说两句,见祁晔神色带了淡淡冷肃,嘴角紧绷,不由住了嘴。
正不解时,晋王慢声问:是哪三家去了?福全回道:……大理寺正许家嫡次子……去查查,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免得误了她,祁晔忍着心中杂乱,说完这几句后,便挥手让福全退下。
福全还想方才怎么殿下忽然冷了脸,这会儿却明白过来,原来竟是担心毓华县主所遇非人,是,老奴这便让人去查查。
看了看蛋糕,老奴让人取刀来,把这蛋糕……不必,本王都吃过了,便先不送了,改日做了新鲜的再送不迟。
福全答应着,出去吩咐人做事。
祁晔舀了口蛋糕放入口中,却觉着这蛋糕没了方才的甜软可口,还有些涩口,不好下咽。
扔下汤匙,他身体后仰背倚到圈椅上,伸手按住了额角处。
他这是?为何听到真有人上门给灼灼提亲,非喜反倒不安,还有些难受?是担心来提亲的人不好,伯府甄别不出来,将她许人,误她?祁晔这段时间一直都觉着自己有些失常,现在更是心绪不安。
做兄长的都这么挂念担忧妹妹,可他总归不是灼灼兄长,还要因男女大防与她保持距离,如今连送个蛋糕过去,都得托陶益靑之由,且他竟还担心,灼灼不会接收。
原先曾笑言一起开小食店,趁着夏末秋热小赚一笔,恍惚就在昨日。
可往后,这样的笑言许再也不会有,两人还会慢慢拉开距离……祁晔眼眸阖上,良久。
直到福全再次轻手轻脚进来。
福全,你说有没有一种……祁晔低语。
福全倾耳去听,却又发觉殿下似乎并不是在问自己,后面也没说出来。
他知道殿下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心事,可殿下不说,他这老奴也识趣地未问,虽然心里也好奇殿下到底为了何事困扰,是亲事?毕竟圣上不顾殿下同意,为他相看了一位侧妃出来。
殿下是担心自己亲事?福全试着问了句。
祁晔抬眼看他,好一会儿,点头却又摇了下头,想问但又止住,罢了,你先出去,别让人过来打扰,本王一人静静。
是,殿下,福全躬身退出去,掩上门。
吱嘎的门响后,寂静一片。
祁晔觉着自己方才真是鬼迷心窍了,差点问福全觉着灼灼如何,若是做他的王妃可好。
不知是不是从那日陶益靑所说,不管把她嫁到谁家,总不放心会担心她过不好,总不能让她做老姑娘在家后,他心里一直为此打成个结没解开放开。
担心她日后所嫁不好,甚至有一念之间想着,做老姑娘还不如来王府,他照顾她。
之后,又发觉灼灼有意疏离自己,这一连几日发生的种种,让他心思异常杂乱。
那种若是自己娶了她便可照顾她一世的想法,昨日竟疯长起来,但都被他按压下去。
灼灼对可他是兄妹之情,若知道自己这荒谬提议,怕是会吓到。
但祁晔又发觉,方才听到福全说有人上门给她提亲时,心里竟然生出漫无边际地慌张。
终难平静。
作者有话说:福全:被提亲了,六姑娘害羞了吧?六姑娘:抱歉,让福总管失望了。
陶如珍:并无。
福总管真能给小六加戏。
下章晋王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