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姑娘嗳,翠竹第一次失去了冷静自持。
一走远,离开了景隆帝等人,看着四下里无人时,方才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喘一口气,方才,婢子真是要被吓死了,您,您怎么就那么大胆……陶灼抬了下手,翠竹,扶我。
翠竹一看她这软软的语气,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她还以为自家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是强撑!陶灼不是虎胆,相反还有些狗胆包天,这会儿怂怂地道:方才也差点吓死我,谁知道圣上居然躲在那里……姑娘,快先别说了,翠竹如今都有些草木皆兵,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再串出个暗卫来,那可都是她的前辈,她自己功夫不如人,只能防备着了,姑娘,不若下次让暗莺姐姐陪您进宫吧,婢子这本事不行。
方才,若是她察觉到景隆帝或者暗卫,提醒了姑娘和晋王,就不会被圣上听到那些话了。
陶灼知道她觉着自责,道:这不怨你,谁能想到,这般凑巧,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放飞自我,跟晔哥说话。
走,走快点,我需要皇后娘娘压惊。
自己跟晔哥说圣上小话被逮了个正着,虽然是因为为皇后打抱不平才说,景隆帝也说不会怪罪自己,可她还是想赶紧往栖凤殿再去抱个粗大腿。
她方才可是悄咪咪观察了,看来景隆帝对皇后还是十分在意,不然也不会那么恼怒自己的话,如此就好办了。
走到栖凤殿门口,遇上最后留下跟皇后说话的苏贤妃,陶灼忙屈膝行礼,见过贤妃娘娘。
毓华县主免礼,苏贤妃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声音如水,许是身体有些病弱,走路时需要内侍扶着。
虽然苏贤妃是孟皇后的闺蜜,陶灼与她也时常见面,可两人却没怎么说过话,不过是两句话,便擦身而过。
苏贤妃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她怎么觉着毓华县主脸上带了些惊容,这是遇到什么事了?陶灼进了栖凤殿,便一路直行朝孟皇后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些委屈,娘娘。
福安公主正在偏殿里,听到陶灼声音走出来,就看到她一脸委屈地抱住了母后的胳膊。
不等她开口,觉着她神色不对的孟皇后已经问了,灼灼,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陶灼忽然觉着自己这表情好像弄错了,忙摇了摇头,没被欺负,就是我好像闯祸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嗯?孟皇后诧异,这宫里面哪个是不能得罪的人?福安公主走过来,奇怪地问,先前,你不是跟皇叔一道出去的吗?皇叔没一直陪着你吗?陪着了,可,陶灼看看皇后看看福安公主,可晔哥也有份,一块得罪了人家。
孟皇后看着怀里俏丽姑娘,你晔哥也得罪了?嗯,陶灼应一声。
福安公主还觉着纳闷,灼灼跟皇叔做什么了?得罪哪位妃嫔了?便听母后说:你们得罪的是圣上吧?福安公主一下睁大眼,就见陶灼还真的点点头,忙焦急地问,你们做什么了?怎么父皇了?她父皇这些天可是对母后都有微词,两人关系十分冷淡。
陶灼看一样福安公主,对孟皇后说:就是觉着圣上对您不好,说了些话,正巧被圣上给听到了……福安公主想到陶灼跟自己私下里说话时,有时候那言语大胆,眼皮子不由跳了下,她该不会跟皇叔说话时无所顾忌,讲了父皇坏话吧?果然,就听陶灼简单大致地把自己跟祁晔说的话说了说,现在晔哥正陪着圣上,我跟翠竹就回来了,不知道圣上会不会降罪?福安公主望着她,灼灼,若是父皇怪罪你,我陪你一起,这些话,我觉着你没说错。
她看向孟皇后,母后,是不是灼灼没错?父皇他就是对不住您。
作为女儿,尤其是跟母后更亲近的福安公主,越随着年龄长大,自然越心疼自己的母后。
此时,忍不住抱住陶灼,灼灼,谢谢你。
孟皇后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姑娘,心中自然是酸甜感动,灼灼,这话我也得说,谢谢你,这样的维护,这样的心意,她怎么能不动容?只是,这丫头也是真实诚,被圣上发现了,还敢朝着圣上说那些话。
陶灼忙道:娘娘,您别跟我客气,我也不过是太看不过眼了,也没想到会被圣上逮个正着。
这是背后说人,被人现场抓包,说起来也着实尴尬。
孟皇后拉着她的手,你啊,真是个纯善的孩子。
别担心,有本宫在,若是圣上敢怪罪你,本宫与他分辨。
就冲着这孩子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往后她也视作亲女般,与晔儿太子福安无异。
只是这种话便不必说了,只看往后。
陶灼笑着拍拍自己胸口,就知道有娘娘护着我,其实,我回来的路上都后怕的慌,说完自己,又担心起祁晔,也不知道,这会儿晔哥陪着圣上,会不会被责骂?孟皇后笑着安慰她,没事,圣上不会怪罪你晔哥的,这一点她十分笃定。
看着孟皇后的笑容,陶灼心中暗道,圣上可真是瞎,难道就看不出来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笑容和没有感情地营业笑容吗?可见,他对皇后娘娘诸多忽略。
往后,我可得管好自己的嘴了,陶灼自我反省,我也是太飘了。
才会对一国帝王评头论足,虽然是实在看不过眼的气愤之言,不说危险,这被抓包的滋味儿也忒尬人。
孟皇后却觉着她一直都是个有分寸的姑娘,如此也是为自己,只要本宫能护得住你,你便不必约束自己。
陶灼一听,娘娘这也太纵容自己了吧?她捧着脸笑了下,娘娘这话,我会更飘的。
没事,我拽着你,福安公主凑趣,不然,我陪着你一起飘。
灼灼不跟以前一般圆润了,如今咱们都是身轻如燕。
这话逗得皇后和陶灼都笑了起来。
与栖凤殿这边嬉笑不同,景隆帝和祁晔在就近的凉亭里坐下,静默无言。
祁晔也不在意这沉默,观赏附近的景色。
此处凉亭建在高处,正是姹紫嫣红时节,不时还有蝶儿飞过来。
景隆帝从沉思中抬眼看到他这闲适模样,登时觉着心更梗了,晔儿,你往后会一直跟毓华这般走下去?祁晔转过头来,点点头,我与皇兄不同,没有需要纳人绵延子嗣的想法,日后与灼灼能有几个孩子,是我们之间的命数。
纳妾不过是好美色,贪图新鲜罢了,我不需要,也不会。
景隆帝见他不像是说笑,不赞同地道:那若是毓华不能生呢?可孕期你难道还要熬着,不需要其他女子伺候了?皇兄不要做无所谓的假设,子嗣不过是男子纳妾的一个由头罢了。
祁晔觉着今日说起这个事来也好,若是心爱的人为你孕育子嗣,自己却还想着解决那点生理需求,那就别说什么两人之间感情了,这已经不纯粹了。
怀着身孕还要忍受夫君去宠爱别的女子,就算只是身体需求,可一人孤守空房,还要忍受孕期不适,谁的心不冷?让祁晔说,皇兄这就是渣。
尤其是他还想要皇后对他付以真心感情,知晓皇后对他没了情意后便接受不了,这不是他该得的吗?幸好皇嫂身子骨康健,不然每日只处理后宫这些妃嫔诸事,都要吃不消,累垮身体,皇嫂这段时间让皇兄只管了几件事,您就颇有微词了,那皇嫂呢?既然都是您自己纳的妃嫔,您自己就得多担待。
最后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毫不客气了。
景隆帝一直都是很大男子主义,且觉着男子妻妾成群本就正常,尤其他还是帝王,后宫佳丽自然不能少,可他却没放开过与皇后的感情,甚至一直认为两人依旧琴瑟和鸣,但我一直敬重你皇嫂,也没让那些妃嫔越过他去。
祁晔无奈道:皇兄,你也说了,是敬重发妻正妻,可皇兄却又去跟别的女子亲近,没有付出同样的情感,为何要求皇嫂对您依然跟少年结发时的情感?他觉着皇兄这会儿有点转不出来了。
或者说,多年认知被颠覆,发觉自己以为的夫妻恩爱不过是自以为是,接受不了。
皇兄,臣弟建议您,这几日先别去见皇嫂,您先好好想想,祁晔劝道,其实,皇嫂已经很尽责了,只要您不是对她要求感情上还跟年少时一样,也不影响什么,反正您这后宫妃嫔都在那摆着,都走到这一步了,就顺其自然吧。
景隆帝一直以先皇为警示,不想重蹈覆辙,一直觉着自己跟皇后夫妻感情深厚,但现在看看,竟觉着似乎比先皇还要糟糕一般,虽然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谈起。
但他就是心里不好受,接受不了。
行,你先忙去,朕自己坐会儿,景隆帝觉着晋王这也帮不上忙,还不如自己一个人静静。
祁晔起身,行,皇兄也别久坐,快到午食了,身体要紧。
可别为了这事,承受不住,把身体伤到了。
景隆帝摆摆手。
看着离开的晋王背影,他前方正是自己才登基时,孟皇后居住的含象殿,那时候……他渐渐陷入回忆中,那时候,皇后还年轻,自己身边也只有三四个妃嫔,那时候太子和晔儿尚且年幼,他每日若不在宣政殿召见朝臣,都会回含象殿。
当时选皇后宫殿为含象殿,便是因这里靠近宣政殿,且宫殿规矩足够。
后来,渐渐地孩子大了,后宫妃嫔多了,皇后才主动提出搬迁,看中了靠近太液池,但却远离了宣政殿处的一所宫殿,他着人修缮后改殿名为栖凤殿,寓意不言而喻,彰显中宫凤位。
许是政务繁忙增多,许是栖凤殿距离宣政殿远了,他慢慢地一日一去或者忙起来三两日去一趟栖凤殿,但每次皇后都面容温和,就算有不开眼的妃嫔去挑衅她,她都温和以待,甚至劝说自己,都是新人,不要责怪等等。
这些以前在他看来,是皇后大度宽厚,此时却明显说明,所谓的宽厚大度,原来竟是不在意他了。
作者有话说:对于景隆帝此人因经历过后宫倾轧又是帝王又是古代人,想法其实很复杂,但有一点看得出来,他虽然妃嫔众多,却是个十分在意情感的人,往往最缺失最在意什么,便不能接受什么。
也许作者笔力不够,但就想解释下,狗皇帝真的狗,但也真的重情,尤其是一同陪他经历了皇位更迭血雨腥风岁月的皇后,还有唯一的胞弟也是他最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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