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8 章

2025-04-03 04:16:10

清嘉抬眸望去, 是个年轻的少女,却非府上侍女打扮,淡粉色裙衫, 鬓发上是素色银钗,温温柔柔的模样,她略低着下巴, 面颊带粉,有种扭捏娇怯之态。

是她在信国公府借住月余,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这是哪位?怎么入了她的喜房。

清嘉怔忡。

莫非是宋星然招惹的小野花么?此刻宋星然正在外头应付宾客,隐约还有推杯换盏之声传来。

喜房内则寂静, 清嘉与这莫名闯入的女子对视片刻, 烛花啪地一声爆开, 清嘉收回视线, 表面淡定道:姑娘是?京城人皆知,宋星然风流,清嘉心里也早有准备, 若在新婚之夜冒出个红颜知己,她便也颜面无存,难以在府中树立威信。

若被当成笑话,往后的日子便难过了。

但此女与宋星然关系如何?情分如何?分量几重,清嘉都拿不准, 一时心绪也纷杂,只想着面上气度不能丢。

何盈玉稍愣, 没料想到清嘉如此淡定,和声道:是玉儿莽撞了, 忧心表嫂腹饥, 故此捧了些小点心过来, 却不想我二人不曾见过,多有冒昧。

语毕,她拍了拍手,便有个小丫鬟推门而入,手上捧了几样糕饼。

清嘉差点没绷住表情,要笑出来,露出个讳莫如深的表情。

表嫂?也不知,国公府何时住下个如花似玉的表姑娘。

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便宜表妹,还不合时宜地到来,多半居心不良。

大抵是她借宿国公府这些日子,宋星然身边还算干净,并无旁的莺莺燕燕出现,以至于她有种虚幻之感,宋星然真的不讨女人喜欢。

如今看来,宋星然比她想象中可抢手多了,得亏自己先下手为强,不然这平安符便要旁落他人之手。

她与宋星然虽非什么海枯石烂的绝美爱情,但好歹是自己苦心筹谋来的婚事,今日又是大喜,见着新房中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清嘉心中烦躁陡升。

她强迫自己掩去情绪,垂眸笑笑,十分客气地道了谢,遣人将东西收好:我便不留表妹了。

口气是和缓的,却不容置疑。

何盈玉知道自己此举莽撞,但她今日亲见着清嘉与宋星然如何柔情蜜意,又听闻清嘉也不过是个小官之女,身份比起自己从前相比更是差了许多,这才心存着不忿,想要见一见清嘉的庐山真面目,也想给清嘉添堵。

偏偏清嘉笑眯眯的,温言笑貌,波澜不惊,灯火下美得似天仙,何盈玉顿觉自己拳脚打在棉花上,只好讪讪离去。

清嘉盯着缓缓闭合的门扉,心中一口闷气却始终下不去。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便有人在她跟前阴阳怪气。

她将头上凤冠卸下,将层层叠叠交缠的衣襟扯开,低声恼道:听雪,备水,我要沐浴!宋星然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她也懒得干等。

听雪进来时,见着清嘉发髻松散、衣裳凌乱的模样,吃了一惊:主子,您这是作什么?清嘉鲜少有这般不体面的时候,她自己也讶然,最后归结于:今日特殊,这些繁文缛节累得自己心烦。

便不耐地,将桌上饮剩的合卺酒抄了过来,就着酒樽,咕咚咕咚地灌入喉中。

冷酒下肚,清嘉才寻回几分冷静,她深呼吸一口,说出的话倒像是解释给自己听的:国公爷尚在前头宴饮,还有些时候不能回来,我一身厚重,闷出了汗气,还是先收拾收拾。

——宋星然被搀扶着回房,于回廊处歪歪斜斜地将众人推开,宋谅是晓得他酒量的,将闲杂人等驱散,眼见着一身红喜的宋星然,步履飘虚地推开房门。

喜烛莹莹,大红的喜色铺了满眼,却是空荡无人。

哪有洞房花烛,新娘却不见踪影的。

清嘉人呢?他一颗饱胀温热的心骤然悬停,被人在手中捏了一把。

今夜他饮酒不少,本来并无多少知觉,瞧着空旷冷寂的喜房,酒气上涌,只觉得太阳穴酸胀不已,揉着额头叱问:夫人呢?清嘉不喜旁人服侍,一干丫鬟婆子皆在外守着,宋星然吼了一嗓子,屋外随侍众人哗哗而入。

他平日装得温和模样,鲜少红脸,骤然脸黑似阎王,双手叉腰,杀气腾腾的模样甚是唬人,一干人等皆跪倒在地。

宋星然更觉头疼,不耐烦地低喝:起来!大喜之日像个什么样子。

还是领头的马嬷嬷胆子大些:公爷莫要动怒,夫人去沐浴了,大抵是受累了。

唔。

宋星然捂着太阳穴,在床边坐下,似倦极了卧倒。

床褥上洒着莲子、花生、百合等,有些硌人,宋星然缓缓叹了口气,问:夫人去多久了?也没等到旁人回答,已猛然起身:罢了,我瞧瞧去罢。

末了,还不忘回头将房中碍眼的人皆赶出去:还杵着作甚?退下罢。

清嘉在浴池中晕乎乎地泡着,只觉得四肢百骸皆放松,不知不觉瞌睡虫便爬上头。

听雪急匆匆赶来:姑娘!公爷回房了,寻不着您,正撒气呢,咱们快收拾出去罢。

清嘉尚在瞌睡,迟钝地唔了一声,双眸半睁时,便已被听雪扶了起来,裹上布巾,似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还哼哼唧唧的。

她面色酡红,双目朦胧,醉态隐约。

清嘉素来海量,大约是饮酒后在池中泡了许久,才醉酒上头。

听雪心中咯噔一下,愈发用力地摇晃清嘉:姑娘!快醒醒,国公爷找您呢!清嘉睁开眼,艰难地将听雪的只言片语消化,亏得冷风吹来,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才寻回几分清明,主动配和,急忙将衣裳套在身上。

行动匆忙,办事自然粗糙,她发尾仍汲着水分,潮湿地搭在身上。

洞房花烛夜准备的寝衣,本就轻薄娇艳,甫一湿水,便黏在身上不得舒展,清嘉颇嫌弃地将外衫褪去,慢悠悠地将乌发疏拢至颈侧。

听雪在一旁干着急:我的姑娘,咱们快些罢。

清嘉有几分醉态,气性儿也上来,将试图左右她的听雪推开了些,咕哝道:横竖人是嫁了他,还怕我逃了不成,凭什么非要上赶着见他,叫他给本小姐等着!这才抖了抖潮湿的外袍,慢条斯理地披在肩上。

宋星然推门而入时,恰瞧见了这旖旎美景。

沁水的布料薄薄地贴在纤细的脊背上,半透明的曲线逶迤而下。

他的呼吸猛然一窒,乌浓的眼眸近乎贪恋地黏在她身上。

听雪小声呼道:国……却被宋星然止住,无声地将人遣了出去。

清嘉穿不上衣裳,喉中发出几声赌气的哼唧声,嘶嘶哑哑的,似在宋星然心上轻飘飘的挠了一下,勾出十分的痕痒来。

她手上动作不利索,外衫几番磋磨下,将掉未掉地挂在肩头,她肌肤雪腻,在红纱的映衬下近乎妖异。

宋星然低眸,看见了那朵灼灼艳艳的芍药花。

纷繁的一朵绽在女子的蝴蝶骨,尚带着潮湿与热气,随着她的动作,重叠的花瓣似翻飞一般,活色生香。

清嘉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后知后觉地转头,娇嗔道:听雪,你别盯着……我看……后面二字因对上了骤然出现的宋星然,变得虚软。

她扯着衣裳,皱巴巴地团在身上,磕巴问道:你……你怎么来了?宋星然并没有回答,只轻笑了声,缓缓靠近她,眼神却不曾从她身上离开分毫,始终黏糊。

清嘉惊觉,他一双桃花眼似哭过一般,湿润的、微微发红,眼底藏着深黯的侵略。

清嘉不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宋星然,一时发怔,待回过神来时,她已陷落一个滚烫的怀抱中,他温热的、还带着酒意的气息喷在自己颈侧,飘来男子不满的呢喃:我以为你跑了。

清嘉顿觉好笑,顺着宋星然倾泻的长发,轻缓地捋,那手法与小时候逗狗也没有区别。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下巴被人含住,没有章法地吮,她烫着双颊往后去躲,却被人一把擒住,往他的方向送。

宋星然含糊地哼了声,才一口咬着她的唇,迫不及待地与她亲吻。

像极了醉酒的大狗。

清嘉晕乎乎地想。

宋星然似乎察觉她分心,不满地、重重地咬了一口细腻的唇肉,掌心顺着芍药花茎勾缠而下,轻一下重一下地捏。

酥麻之感铺天盖地袭来,清嘉不由得微微发颤,她软了手脚,被抽了骨头似的,趴在宋星然肩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藏着喑哑的火焰,总之,不大清醒的。

大约是喝多了,分外激动。

清嘉揉了揉他泛粉的耳廓,瓮声瓮气地问:头晕么?宋星然露出无奈的神色,那些酒,大约灌不醉他,但色令智昏,他确然晕乎。

唔。

他应了声,还带着鼻音,仿佛很脆弱似的。

手上动作却没停下,一把将清嘉抱起,脚下生风地离开这湿漉漉的浴房。

不过顷刻,清嘉已陷在宽大的喜床上,宋星然灼灼地盯着她,接下来之事便顺理成章。

张氏那本画册上说,女子总会受些苦头,为此清嘉还忐忑了几日,但宋星然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竟不曾叫她受多少苦楚,很快便云收雨歇。

大约是体恤她罢。

清嘉轻声松了口气,口气是藏不住的开心:好了?烛光里,清嘉对上宋星然平素清俊的脸,不知是否错觉,似乎笼了一层阴翳。

她困倦至极,懒得照顾宋星然心情,探起身子想要吹熄烛火。

皮肉雪白,玲珑浮凸,实在诱人。

宋星然更觉得恼火,偏又不敢发作出来,大掌剪过她一截细腰,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中。

清嘉听见宋星然滚烫的呼吸似有些急躁,飘在自己耳畔,又被他细细密密地吻住。

他的嗓音哑的不像话,有些危险的意味:这才哪儿到哪儿?清嘉被困住,被亲得晕头转向,身上温度又高了起来,皮肤微微发汗,腻在手里软绵一片,宋星然爱不释手。

清嘉眼角溢出泪来,不解为何宋星然猛然为何又生龙活虎起来,她嘤嘤地哭起来,又被吞咽无声。

夜雾浓浓,只得美人背上的芍药轻颤,在露水的沁润中变得愈发妖冶。

次日清晨,清嘉被门外笃笃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后贴着一个宋星然,他张臂护在自己身下,似护崽似的将自己团团抱住。

清嘉慢慢苏醒过来,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这若是热天,得多腻人啊。

敲门声更响了些。

宋星然囔了几声,也渐渐醒了,抱着怀中热腾腾、软绵绵的新婚妻子,不愿动弹。

清嘉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对上他清亮的桃花眼,小声催:咱们起来罢,还得去敬茶呢。

宋星然张臂将她抱得更紧,在怀中蹭了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才不情不愿地搂着她起身。

此刻门外的敲门已是急促,宋星然揉了揉眉心,懒洋洋道了声进。

其实清嘉心里也着急,昨夜折腾得太晚,以至于晨起迟了,偏新妇进门头一天,是万不能懈怠的,换衣梳妆都十分急促。

男子收拾起来本就快些,宋星然更是早早抱臂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还不忘指点听雪:将那累丝的珠钗换了,还是那点翠的海棠步摇更衬些。

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最后更是亲自替她描眉,生生拖了许多时间。

经他之手,妆容与衣裳倒是搭配得合衬,娇而不妖,明丽不俗,见宋星然捧着她的下巴像要再替她添几笔,清嘉忙将他手中的黛笔抢下:可以了,咱们出门罢。

宋星然挑眉而笑,竟还有几分可惜。

清嘉拉着宋星然,急匆匆出了门,偏他过分淡定,行路也太慢,清嘉只好挽着他的手臂,推他加快步伐,却被他牵起手轻咬了一口。

并不疼,只是酥酥麻麻的。

清嘉狠狠瞪他一眼。

大庭广众下,被人瞧见,大约会被诟病轻狂。

清嘉抽出手,在他胸前推了一下,小声的:你做什么!有人瞧着呢!宋星然含笑望她,桃花眼轻佻向上:你倒还有力气,昨夜是在诓我?清嘉顿了顿,见那身后的丫鬟婆子俱憋着笑,更觉得羞窘,双颊顿觉燥热,拽着宋星然,半怨半嗔道:都怪你,累得我迟了许多,长辈们都等着咱们,平白失了礼数。

宋星然顺从地走在清嘉身后:不必紧张,母亲疼你更甚于我,自然体恤你昨夜辛苦。

清嘉顿时面红,推了他一下。

宋星然往前踉跄一下,心情极好的,仍是笑眯眯,又重新拉起她的手:祖母,也是极和善的老太太,你自如便好,不必时刻拘着礼,在咱家没那规矩。

二人一路说着话,到萱草堂时,老太太、容城郡主俱已端坐在高堂,与宋家的婶娘们其乐融融地说这话,见他们一来,笑得温柔和蔼,并不曾责怪她,清嘉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只是萱草堂内,除了长辈们,还有一人,站在老太君身侧,高挑婀娜,秀美素婉,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他们夫妻身上,似打量,似偷窥。

是昨夜闯入新房,送糕饼,自称为玉儿的那位表妹。

今日她着浅黄色素衣,发髻只簪了一朵小白花。

女儿孝,三分俏,梨花落雨最是娇柔。

但国公府才迎了新妇,她如此穿着,显得不合时宜,清嘉看在眼里,更觉得刺目。

但人是老太君跟前的,也不知是那尊神佛,清嘉不好非议,只跟在宋星然身侧,依次向府中亲长下拜敬茶。

宋星然如今是宋家家主,顶梁柱一般的存在,那些叔叔婶婶对清嘉和善得不得了,清嘉被人牵着手夸了又夸,收了满匣子贵重的见面礼。

到了最后,老太君才介绍那位小白花:这是我娘家侄孙女儿,何盈玉,年纪比清嘉还要大上两岁。

玉儿父母俱已不在,才出了孝期半年,整个人俱是蔫蔫的,故此我将她带回京城,好叫她换个环境,心情也舒畅些。

又嘱咐:如今你是咱们府中的主母,日后还要多照料照料你这小姐妹。

口气是再和蔼不过的,但联想昨夜,清嘉总觉得老太太话里有话。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将她这侄孙女,指给宋星然做小么?清嘉从未想过宋星然后院里只得她一人,但如今她新婚燕尔,未有自己子嗣,也尚未在国公府站稳脚跟,若真纳了妾,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何况,此人有老太太撑腰,是个隐患。

清嘉只愿自己是多想,笑着回道:是。

何盈玉垂头低眼,一幅恭顺模样,好似她真是个胆小怯懦,却良善无比的姑娘。

昨夜闯入喜房,是好心,也是无心。

但宋星然连个眼风,都不曾分给何盈玉半分,想来真是何盈玉上赶着攀亲扯戚,心有不轨。

见礼后便是用膳,一大家子人叽叽喳喳,话题大都围绕着新人打转,清嘉本就困倦,强打精神见了宋家的三姑六婆,珍馐佳肴放在跟前,也毫无胃口,不过将宋星然夹的菜潦草吃了几口。

宋星然在一旁瞧着皱眉,捡着几样开胃清爽的小菜,连哄带劝,才让清嘉多吃了几口。

他舀了一小碗汤,吹凉了,才递到清嘉手边。

宋蔚然就挨在旁边,撞了撞宋星然的胳膊:哥,我也想喝汤。

宋星然哼了声,扫了扫宋蔚然圆润的面颊,惫懒道:你少吃些。

容城郡主在旁憋笑,亲自舀了一碗汤喂到宋蔚然嘴边:你哥哥照顾嫂嫂,你凑什么热闹。

宋蔚然在旁哼哼呼呼,惹得众人大笑,清嘉在旁看着,发现只有何盈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清嘉笑意更浓,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扣紧了宋星然的手。

午膳之后,清嘉困意上涌,在房中睡得不知年岁几何,任凭宋星然在旁边如何揉捏捣乱,都不曾理会。

大约到了日昳时分,才被宋星然唤醒,他在那芍药花心处亲了又亲,清嘉又怕痒,嘻嘻哈哈地扭了起来,更被他抓住折腾。

二人闹得面红耳赤时,听雪在外敲门:姑娘,郡主邀您过去用些点心。

清嘉忙趁着宋星然发愣时,缩到床角,大声应道:我收拾收拾。

对着宋星然的方向踢了一脚,作口型道:快、去!宋星然撩袍起身,笑着摇了摇头。

宋星然婚假在家,很是清闲,便与清嘉一道去了,二人才至廊下,便听得乒呤乓啷的声响,是在打马吊牌。

马吊牌很受贵妇人喜爱,在祝家时,张氏也常攒局,算是妇人间的应酬。

但清嘉并不熟悉此道,昔年在江南,日子过得不大安逸,除了念书练琴,还要照顾家中两位病号,鲜少有闲暇功夫玩耍,何况马吊牌在不同地带,玩法还有所差异,据清嘉所知,江南与京城,吃牌的方式便不同。

入门一看,是韦老太君、容城郡主、何盈玉与太君身边的申嬷嬷在打,正是结束了一局,在热火朝天地洗牌。

韦老太君双眸发亮,笑道:清嘉,与我们一道玩罢。

清嘉本来打算只在旁陪着,推脱自己并不会。

韦老太君却笑得更加开心:不要紧,多摸几轮便熟了。

申嬷嬷已站了起来,空出座位,连容城郡主也叫她下场,清嘉颇有些尴尬,求助地望向宋星然。

宋星然才要张嘴说话,便被老太君堵住:不要你来,尽是叫人无处可走的,还有什么可玩。

清嘉听得云里雾里,何盈玉却掩唇而笑,娇声道:表哥可是玩牌记牌的一把好手,寻常人都玩不赢他。

浑似她们很熟,有那青梅竹马的情分似的。

宋星然眉梢微挑,表情冷了一瞬,随即恢复如沐春风的笑脸。

清嘉被他揽着肩膀,手脚僵硬地安置到座位上。

他无奈笑笑,柔和道:没关系,放心输,夫君与你兜着。

此话一出,二位长辈皆欢喜地笑了,容城郡主揶揄道:多输些,不相干,他有钱。

又嘱咐宋星然:不许偷偷帮着你媳妇。

宋星然让人搬了张凳子,在清嘉身旁抱臂坐下,摇头笑道:我便只看着你们如何欺负我家娘子。

清嘉是真的一概不知,还是容城郡主略提了几句玩法,便开始一头雾水地打起了牌。

她还懵懵懂懂,自然把把都输,坐在她下手的韦太君笑不拢嘴,宋星然在一旁摇头叹息,捂着额头,不忍卒看。

清嘉茫然,眨巴着眼睛求助于他,乌灵灵的杏眼,瞧得他很是心软,最终忍住祖母与母亲的舌枪唇箭,抓着清嘉的手,大杀四方。

嘿,宋明之,谁准你下场了?容城郡主瞪他。

宋星然码好了牌,就着清嘉的手甩了一张出去:可不兴总欺负我家娘子。

容城郡主笑着飞了他一眼,默许了他作弊的行为。

清嘉的手被他攥在手里,全然沦为工具,他一道打,一道小声教,清嘉总算看懂了些门路,津津有味时,宋谅进来了,神色平静。

宋星然扫他一眼,拍了拍清嘉的手,松开了,走向一旁。

宋谅声音压得极低:曲姑娘那儿,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有些人看似欢场浪荡子,实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