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清嘉怀孕, 行船的速度便一减再减,原先一月的水路,硬生生要再拖半月。
在船上呆久了, 也渐渐无聊,何况腹中孩儿十分乖巧,她是一丝害喜的迹象也无, 那日骤然的发作,倒像是孩子无声的抗议——叫不懂事的爹娘注意注意,莫要再争吵。
但宋星然十分慎重。
不可。
他慢条斯理地将安胎药吹凉,才喂了一勺抵在她唇边, 眼眸稍抬, 示意她喝下。
清嘉皱眉, 乖乖喝了, 听他温声道:你这是头胎,便是孩儿体恤你,咱们做爹娘的却不能不小心谨慎。
话是没错。
但没发现怀孕那会, 船不也未减速么?她也好端端的呀。
但这些观点,巧舌如簧的宋阁老俱一一辩驳了,结果就是不可以。
宋星然每日喂药,都是清嘉绞尽脑汁说服他的时候。
清嘉又喝了一口,才说:可……没多久, 祝清萍便要成亲了呀,我是她姐姐, 总不好不在场罢。
宋星然哂了一声,将最后一勺药喂在她口中:莫说如今咱们仍在路上, 便是你在京城, 我也不许你去的。
祝清萍一脸疯相, 天知道她会做些什么?宋星然可记得真切,清嘉回门那日,祝清萍身上藏了毒的,若非清嘉伶俐,那淬毒的簪子便要此在清嘉身上。
如今她是双身子,再经不起半点闪失。
宋星然恨不得将她装进香囊中,随身带着,才好安心。
赵严与祝清萍,一个豺狼,一个虎豹,一个肖想清嘉,一个恨毒了清嘉。
她还敢想去祝清萍婚宴?他将白瓷药碗搁在一旁,往她口中塞了个梅子,才将她抱入怀中,无奈道:小冤家,你莫折腾我了好么?咱们孩儿都比你懂事得多。
宋星然如今是操了老妈子的心,点了点她俏丽的鼻尖,苦口婆心:你无需出席,咱们备上厚礼送上便可,如今岳母与清许俱不在祝家,也无需担心张氏怨怼——你乖些,再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了。
清嘉可没傻,本来也是拿祝清萍婚事作筏子,见他一脸认真凝重,也偃旗息鼓不再提,但她心中真是好奇——祝清萍,真会嫁给赵严么?张兰修便冷眼看着,没有作为么?宋星然见她默然不言,两弯杏眼却浮光细碎,必然还在打着坏主意,无奈叹了口气:清嘉——清嘉最烦宋星然老气横秋训自己的模样,她嗤了一声:晓得啦,我只是在想,赵严娶了祝清萍,作何反应啊?她不提还好,一提宋星然便心烦,又是一缸陈年的老醋痛饮而下,低头凝视着她——哪来这样多的烂桃花?才叫祝满见了一面,便劳师动众说要娶,说一句祸水也不为过。
又想起,他们初次见面,便是在桃林。
也是清嘉被个男子追着,他极力想了想,好似是安乐伯家的小子,名唤,徐什么?他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清嘉信誓旦旦地说要嫁给他。
如今真是一语成谶。
想起往事种种,宋星然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低头在她唇畔亲了一口,咬着牙,气恼道:我家夫人真是人见人爱。
清嘉还懵懂着,不解他的弦外之音,歪在他怀中笑嘻嘻。
宋星然暗暗叹了口气,低声控诉:没心肝。
清嘉终究未能如愿,一架宝船慢悠悠地行了二月有余,连宣明帝都急得焦头烂额,但宋星然一封陈情令递上去,说他年纪不小,如今娇妻有孕,不可赶路损伤身体,更扯上已逝的郡马,叫皇帝看在他信国公府人丁单薄,香火难继的份上,莫要怪罪。
宣明帝便是再无人堪用,也不好苛责。
皇帝都闷声吃亏,清嘉再无聊,也闹不起来。
待他们抵京时,堪堪卡着年关,已是北风呼啸,纷纷扬扬雪落大地的景观了。
因为天气愈冷,宋星然都不许她在外头多呆,生怕吹了凉风,有个头疼脑热便要受罪,但她在船上却坐立难安,总呆不住,忽然听见一道娇脆的呼声:哥——是宋蔚然。
清嘉登时便站了起来,又被宋星然牵住,他微微一笑:慢些。
身上有暖融融的大氅罩了下,宋星然替她将带子系好,再带上帽子,才将手臂圈在她身后,半扶半抱地挟着她出了舱门。
船舱内银丝碳从未断过,时刻温暖,清嘉才踏出门,猎猎的风便迎面刮来,将她吹得一哆嗦,还欢天喜地地冲渡头招手。
清许来了,容城郡主与宋蔚然亦站在风雪中,身上的披风都挂着雪片。
一别半年有余,再次见到至亲,宋星然也十分激动,但冰天雪地的,船板上凝着薄冰,生怕怀中雀跃得过分的小祖宗稍有闪失,他只能紧紧将她抱着,低声道:慢些,路滑呢。
清嘉在船上呆了两个月,下船的时候少之又少,走下甲板时,心情又雀跃又紧张,摇摇晃晃的找不到真实感,只能紧紧贴在宋星然身上,才仿佛找回些安全感。
宋蔚然更雀跃,张着双臂,似个快活的小鸟,就要往她身上冲来,宋星然皱了皱眉,将她护在身后,手掌推着宋蔚然毛茸茸的脑袋:莽撞丫头,你嫂子如今有了身孕,不许横冲直撞。
话音刚落,容城郡主便赶前来,也略显得慌张:蔚然——她喘着气,低声训道:你个野丫头,你嫂子可经不起你折腾,身子骨脆着呢!清嘉低声笑:不妨事的,你们都太紧张了。
她摸了摸宋蔚然的脑袋,一圈白绒雪帽,衬得小姑娘越发冰雪剔透:蔚然,我带了礼物给你呢。
宋蔚然咧着嘴笑了,双手想要来抓她,又生生克制住,无措地挠了挠头。
众人皆被她逗笑了。
还是清许说:郡主、阿姐,莫在渡头吹风,快回罢。
大半年不见,清许高了许多,如今竟长到宋星然耳际,肩膀也宽阔不少,直挺挺的脊梁骨,浑似冬日里的小白杨。
清嘉听弟弟一句话,眼角莫名发涩,眼巴巴地扯着他的手臂,不住打量,又哭又笑:清许长大了。
宋星然觑她神色,便知她又想哭,忙抱着人:可不许哭,冷风一吹又要倒了寒气。
她自怀孕后,眼皮子就很浅,一言不合就要掉泪,宋星然每每心疼又无奈,便只能越发小心地哄。
郡主见状,啧了一声,拍拍自己脑门,点头笑道:是极、是极,还是清许心疼姐姐。
她又莫名生出不满来,横了眼宋星然:你瞧瞧你,半点不仔细照顾你媳妇,竟不如你小舅子个半大小子。
宋星然笑了,容城郡主惯会嫌弃他的,摇了摇头,拥着清嘉往马车走。
容城郡主牵着宋蔚然,路过他们身边时,不经意在她肩膀撞了撞,眉峰得意一挑,笑得戏谑:我就说吧,得去。
然后便迈着碎步走远了。
宋星然表情略显得怪异,直至二人上了马车,他才嗤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原来是母亲撺掇的。
他恍然大悟:一个敢说,一个敢做,难怪母亲从来就很喜欢你。
清嘉被宋星然一番感慨说得脸热,眼神也躲躲闪闪,只好呵呵干笑,一管嗓音娇娇柔柔,蛮横无理地开始撒娇:一路上,夫君不愉快么?宋星然揉着额角摇头,笑容无奈,点了点她被冷风刮得通红的鼻尖。
清嘉抱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若我不去这一趟,便没有腹中孩儿了,夫君还敢怪我。
她杏眼一转,得意道:若夫君不喜欢我呆着,初初到凉州便能将我送回来啦,是你留下我,如今反倒说起我的不是了。
近几个月,她胡搅蛮缠的功力愈发深厚。
她这话,乍听无理,细听之下还真有些逻辑可循。
当时他确实想着,来就来了吧,左右他也能护得住,便没能狠下心将这么个大宝贝送走。
清嘉自觉拿捏住他的想法,气焰分外嚣张,肩膀往他身上顶,言笑晏晏:你认不认?她仰着头向前,只听得宋星然叹了口气,然后便一股冷冽的气息裹挟,他齿关咬在唇上,好似泄愤一般轻轻磨,他唇齿间有松竹的清冽之气,清嘉呜呜两声,很快变得迷离,手臂吊在他脖颈上,乖巧仰起头。
宋星然一手捞在她后背,将她紧紧贴近自己,另一手包着她纤细的下颌,拇指抵在她唇瓣不重不轻地揉,清嘉身子都酥软,黑鸦鸦睫毛扇动,水杏眼湿淋淋的。
他略分开些距离,附在她耳边沉沉地笑:小矫情鬼。
是我不舍得,着了你的道。
清嘉腮帮子面热,推了推他,吩咐道:将窗布卷开些,好热。
她青丝凌乱,发髻垂堕,一张桃花面泛春色,浑似冬雪初融,妩媚风流。
宋星然瞧得眼热,大手顺着丰润绮丽的曲线狠狠揉了一把,又捞着她的后腰,一口咬住了红肿娇俏的唇。
清嘉月份还浅,宋星然都规矩得很,但挨挨蹭蹭,总惹得二人都一身情火,难受又狼狈,如今他抱着清嘉亲了几口,眼见便要擦枪走火,好在很快马车便缓缓停下,宋谅叩了叩车门,请示道:爷,已到了。
他才艰难地将清嘉松开,又理了理她落在面颊上的碎发,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容城郡主在他们前头下了车,见清嘉眉目间都淌着涣散的春色,小脸儿红扑扑的,便也猜得小夫妻在马车内的光景。
再看宋星然,狐裘白袍,一身清贵公子模样,便是自家亲生儿子,都没忍住骂了一声,她戳了戳宋星然的脑门:你呀你,仔细些你媳妇的身子,莫总做那禽兽姿态。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宋星然眸中是无奈,清嘉则羞赧,哼哼在他胸口锤了下,又被宋星然捞着,十指紧扣地入了大门。
容城郡主摇了摇头,笑着与一旁的月影姑姑道:瞧瞧那黏糊模样,先前还写信斥责我不曾看好清嘉,如今恨不得将人拴在裤腰带上。
口是心非的狗样子,也不知随了谁。
——老太太并未出门迎他们,但在萱草堂中等了许久。
清嘉到时,那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妹何盈玉也在萱草堂,倒是一反常态,穿一件茜色小袄,衣襟上滚着白绒毛,胸前坠着个金镶玉的如意锁,乌浓鬓发上鎏金的珐琅簪子分外惹眼,打扮得珠光宝气,浑然不是她婚礼上死气沉沉的模样。
原来是会打扮的呀。
那从前分明便是故意的,那晦气模样,真是倒胃口。
清嘉略扫了她一眼,便笑着呈上礼物,俱都是宋星然早早准备好的,人人都有好几份,又将一屋子人哄得喜笑颜开。
老太太招了招手,将清嘉唤到身侧,笑眯眯地打量她:都快四个月了,你也太单薄些,是不是星然未将你照料好?清嘉含笑觑了眼宋星然。
宋星然摇摇头,手臂搂在清嘉腰后,并不在长辈面前避讳半分,笑得无辜:都是我的错,如今回来了,可要仰仗老太太,务必将我家夫人养得白白胖胖。
老太太一听,笑得越发响亮,每条皱纹都堆叠着笑意。
何盈玉立在老太太身侧,脸上也挂着合度的浅笑,只是多少有些勉强。
且不知是否是她幻觉,总有几道不大友善的视线落在她小腹上,她循着视线去找,却只望见何盈玉略显惊慌的眼。
清嘉手掌护在小腹前,笑容依旧,且眸光直直投向何盈玉,毫无遮掩。
她从来不惧。
何盈玉虽有贼心,却遮遮掩掩,自矜清高,寄望宋星然上赶着要她。
宋星然身边狂蜂浪蝶环伺,如何能注意到缩在墙角的小白花。
清嘉笃信宋星然看不上何盈玉,便是他看上了,也不会在这时寻自己不快。
何盈玉眸光瑟缩几下,才展出笑来。
或许是清嘉太主观,因不喜欢她,总觉得何盈玉笑中一股难言的虚假,实在惹人生厌,一时不记得控制脸色,徐徐冷了下来。
宋星然最警惕,垂眸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清嘉摇了摇头,娇声道:只是觉得困倦。
众人一听,都劝她回房歇息,清嘉自不会推拒,被宋星然搀扶着回了房。
清嘉一走,何盈玉神色倏然也变得委屈,柳眉倒蹙,水光泛泛,感叹道:表嫂真是命好。
老太太尚还欢喜着,见她哭丧着脸,心头略有不快。
只皱着眉叹了口气:人人命数不一,姨婆会替你做主的。
何盈玉眉心稍动,噗通一声,跪在老太太跟前,支支吾吾:姨婆……先前我与你提过的事,您觉得如何?你——老太太有些头疼。
何盈玉与她提过一嘴,说要嫁与宋星然做小。
老太太原来想着,宋星然是个荒诞不羁的性子,既能娶一个回来,便能再纳个小的,何盈玉是她侄孙女,身世又可怜,若宋星然能纳了作贵妾,往后有她庇护,必然半生无忧。
但那时,宋星然适才新婚,清嘉也是乖巧可人,她如何豁得下脸皮开口?只推说往后再看。
但未几,宋星然夫妻又去了凉州,一去小半年,如今清嘉更是身怀六甲,小夫妻瞧着是蜜里调油,此时叫宋星然纳妾?岂非枉作恶人。
她确实心疼何盈玉,但自然还是一家和睦更重要。
老太太叹息道:你今日看不真切么?星然待他媳妇,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从未见过他待哪个女子这般体贴,你何苦横插一脚?也插不进去啊。
老太太憋在口中,未说出来。
何盈玉仍跪着,爬到老太太跟前,哀求道:我……表嫂如今有了身孕,是国公府的嫡子嫡女,自然金贵些,表哥自然看重了。
何况如今表嫂怀孕了,自然不好伺候表哥,那……或许他愿意呢?简直胡说八道。
老太太凝神望向何盈玉,神色已严肃起来:他媳妇怀了孕,该是他伺候清嘉,还说什么纳妾,便是他有脸我也没脸。
何盈玉吃了教训,一时怔住,默了默才委屈道:玉儿不过是,太喜欢表哥,所以才说了糊涂话……她一眨眼,汹涌的泪便漫了出来:姨婆,玉儿知道错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眉头紧皱。
罢了,你既有此意,我探探星然的口风,他若不愿意,我老太婆也强求不了,只一点,不许与清嘉透露半分,若惹得她不快,莫怪姨婆不疼你了。
何盈玉擦了擦眼泪,将面颊贴在老太太膝头,乖巧道:多谢姨婆。
——清嘉回了和风院,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再回房时,只听见宋星然与人窃窃交谈的声音,走进一看,竟是明大夫。
明大夫捋了捋胡须,笑道:夫人,我与您号个平安脉。
在船上也有个大夫,还是扬州知府花重金聘的,如今已坐船,在回扬州的路上。
清嘉昏厥那回,宋星然在旁足等了两个时辰,心惊肉跳。
偏那大夫只说清嘉要静养,药方都没写,还是宋星然三申五令,才抓了一剂安胎药。
自此,宋星然便将那大夫视作庸医,船上实在无人可用,才允他照看清嘉,如今一回府,便忙不迭将明大夫请了过来,只怕清嘉身体稍有差池。
清嘉穿着家常的衣裳,发尾都还湿润,缎墨般倾泻,半挽在手边,骤然见了客人,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坐在宋星然身侧。
她卸了钗环妆容,乌云披散,秋水弯弯的杏眼,模样一派嫩生青涩,浑然不似个将要做母亲的小妇人。
宋星然扯了张白棉布在手中,将泛着湿气的发尾裹住,力度清浅地擦拭,抬目道:来,让明大夫与你看看。
明大夫仔细瞧过,只温煦笑道:夫人怀相很好,胎儿亦健壮,想来是公爷照料得好。
宋星然却皱眉,认真道:我总觉得她太瘦了些。
清嘉细胳膊细腿的,莫说盖在厚重的冬衣下瞧不出怀相,便连褪了衣衫,小腹仍平坦,宋星然每每见了都觉得忧心。
明大夫边笑边摇头,心知宋星然是担心得过了头,只说清嘉多注意些饮食,提笔开了几个药膳单子递给宋星然。
宋星然仔细读了,才满意地将明大夫放走。
他将单子递给宋谅:交给厨房,好生照料着。
然后又转身,搂着清嘉在怀,捏了捏她尖尖的下巴,喟叹道:在船上,连顿讲究的吃食都没有,难怪你不长肉,如此单弱,瞧着怪可怜的,如今好了,回了家,你可要乖乖吃饭才是。
宋星然话太多,清嘉听在耳中,只觉得好笑又聒噪:夫君,听闻人年纪大了,话也会变得多。
清嘉推了他一把,旋身自他怀中离开,躺上了床。
宋星然回过味来,清嘉是在嫌弃他话多,又暗戳戳刺了他一把年纪的事情,一时脸色都沉下去,低低地笑了声,覆在她上首,桃花眼一挑,显得放荡又疏狂:嗯?年纪大?清嘉嗤嗤坏笑,一双腿在空中乱踢乱荡,脚丫子踹在他胸口,骄蛮道:不许过来,你没有洗漱呢。
宋星然哼笑一声,大掌抓住她白嫩的脚掌,轻轻抬起,抵在架子床的柱子上,挤进身来。
他手肘架在两侧,整幅身子徐徐迫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笑得邪气横生。
清嘉哎哎叫着:宋星然,你做什么--------------/依一y?华/?不许——二人距离太近,宋星然直挺的鼻骨都戳在她面颊上,笑吟吟道:我方才问过明大夫,都坐稳了,可以——他唇一张一合,冷冽的松竹气全然缠裹在她唇边,似吻未吻,再一想,他方才与明大夫嘀嘀咕咕半天,竟是床帏私事,羞赧极了,桃花上脸,面颊滚烫,脊背都发麻,发出清浅低落的哼声,眼波一横,娇斥道:你——你好不要脸呐,怎么与人问这种问题。
宋星然忽地俯低身子,在她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将她的疑惑与羞恼都尽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