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2 章

2025-04-03 04:16:10

慈宁宫中, 许多女眷都已到了。

于清嘉而言,皆是陌生面孔,偶或几个蹭在容城郡主所办的花朝宴上见过, 却早都对不上名号。

她虽与宋星然成亲大半年,但皆不在京城,便也从未参与过这些太太小姐们的宴会, 担心出差错,只小心翼翼地跟在容城郡主身后。

清嘉是认不得人,但这些贵妇女眷却久闻清嘉大名,清嘉一踏入慈宁宫, 便感受到许多或大胆直白, 或小心窥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那三五成群的, 已用宽大的袖子掩着面, 窃窃议论起来。

那便是信国公夫人?生得一张好面皮。

一股子狐媚之气,上不得台面。

……诸如此类的声音传入婆媳二人耳中,容城郡主站定, 在清嘉手背上拍了拍,小声道:人多嘈杂,你不要介意。

清嘉笑着摇摇头。

她是最心宽的了,旁人说什么都影响不得她的好日子,何况她非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 算是半路杀出来、名不见经传的乡巴佬,却嫁了京城中的风流贵公子。

虽然宋星然从前名声不大好, 但权势地位总是惹眼呀,旁人议论一两句, 也很正常, 既是议论, 又能有几句好话。

放在心上的才是傻瓜。

清嘉落落大方道:诸位夫人与我都不熟悉,自然多有猜测。

容城郡主放下心来,才要说话,便有眼尖嬷嬷迎了上来,恭敬道:是郡主与信国公夫人来了,快请到内殿来。

此次宴会邀请人数甚众,只要是女眷,都少不得要到太后跟前请个安,露个脸。

但人数一多,难免喧嚣吵闹,太后金尊玉贵的一个老太太,才不耐烦听这些叽叽喳喳,那些身份、辈分低的,于殿内请安磕头后,便被人引了出来,在外头花厅等候开席。

容城郡主身份贵重,自然要入内殿与太后叙话的。

与外头的富丽规整不大一样,内殿要稍小一些,也家常许多,上首一张罗汉塌,太后姿态轻松地坐着,旁侧摆了十来张圈椅与小几,俱坐着面生的贵太太,清嘉略扫一眼,都是有些年纪的,其中一位她见过,是徐长陵的母亲,安乐伯夫人。

太后娘娘鬓发如银,面颊丰腴,天庭饱满,一看便是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大约是人逢喜事的缘故,她老人家面带红光,瞧着精神十分不错。

但清嘉转念一想:小皇孙又非太后亲生,太后的欢喜有几分真假呢?太后笑呵呵地冲容城郡主招手:诗言,快来。

清嘉乍一听这称呼,都有些怔住,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李诗言,是容城郡主的名讳。

先帝中年丧子,后继无人,迫于无奈,才于宗室子弟中选了如今的宣明帝做嗣子,故此宣明帝与太后是半路母子,情分不算亲厚。

但容城郡主的生父旭王爷,与先帝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感情十分深厚,太后是容城郡主的亲伯娘,自小看着容城郡主长大,故此十分亲昵,唤的不是她的封号‘容城’,而是她的闺名。

清嘉跟在容城郡主身后,徐徐叩拜,听见太后笑着说了句:不必多礼。

她站起身来,恰对上太后蓄满笑意的眼。

太后牵着容城郡主坐下,口气略有夸张:好俊的小姑娘,诗言,这可是你那小儿媳?郡主颔首:正是。

顿时,殿内所有眼神皆汇集在她身上,清嘉端着标准的笑容,略屈膝,行了半礼。

她是一品的国公夫人,论品级,或许在座的某些夫人都不及她,但却都是长辈,略谦虚些,纵叫人挑不出错。

太后笑着叫人赐座看茶,赞道:瞧瞧,真是落落大方,好生懂事。

诸位夫人自然应和。

清嘉才在容城郡主身侧坐定。

又见太后目光望向她,颇为热络地问:听闻,凉州办了一趟差事回来,都有身孕了是不是?清嘉有些不好意思,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

太后端起手中的茶杯,浅酌了口,才道:到底是诗言好福气,新媳妇进门才半年,便怀上了,我家玉柔……她重重叹了口气:成亲都四年的光景了,却迟迟未有消息,真是将我急坏了。

玉柔。

清嘉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对不上号。

殿内突闻一道娇声:外祖母!您总翻来覆去地说这个,不烦么?清嘉闻声望去,见着一张熟悉的脸,圆润的脸,飞扬的吊梢眼,一管鼻梁挺直瘦削,显得英气而倔强。

万寿节,她与宋蔚然在夜市闲逛,与玉柔郡主看上了同一件手串,红珊瑚做的。

玉柔郡主当时飞扬跋扈,简直要当街将她吊起来打,后来宋星然莫名其妙出现,替自己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也是后来清嘉才知道,这位与自己争风吃醋的玉柔郡主,竟已成了亲——也不知她家夫婿作何感想。

方才听太后说,郑玉柔成亲都已四年,还未怀孕,清嘉便知,这夫妻二人感情必定好不了。

郑玉柔这样明目张胆地喜欢宋星然,又有哪个男人受得住头上绿云罩顶呢?郑玉柔笑容灿烂地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熟面孔,竟是祝清萍。

二人是牵着手走进来的,一副感情甚笃的模样。

清嘉印象中,这二位似乎是平行线,从未有相交之处,却不知何时变得这般亲昵。

郑玉柔径直走向太后跟前,在与清嘉眼神对视的瞬间,笑容瞬间挂落,柳眉倒蹙:你——清嘉纵有些波澜,也死死压在心头,面上仍是端方笑意:郡主。

太后并不晓得二人过节,反而十分热情地引荐:玉柔,这是你星然表哥的新婚妻子。

她一顿,慈爱地着望向清嘉,带着少许不确定:是……叫清嘉的吧?清嘉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又道:都是自家人,你该称呼一声表嫂的。

郑玉柔冷笑,语带讥诮,哼道:表嫂?屋内哪个不是人精,听郑玉柔阴阳怪气一声,顿时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太后自然也听出来她的情绪,这才想起昔年郑玉柔是寻死觅活地要嫁给宋星然。

当时太后也有意促成这段婚事,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宋星然果断拒绝,说自己留恋外头的花花草草,红粉知己不胜枚举。

虽先帝年青时,后宫也有数十妃嫔,但花心得这样明目张胆的,摆明了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男子,却又只有宋星然一个。

太后年青时也没少争风吃醋,好歹先帝花前月下时,也会哄哄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云云,但宋星然一上来便说自己见一个爱一个,吓得太后顿时将劝婚的话柄收回,千挑万选了个老实巴交的,才将玉柔郡主下嫁。

如今郑玉柔这剑拔弩张的模样,摆明了余情未了。

太后面上的笑容险些也挂不住,轻咳了一声,小声道:玉柔——郑玉柔眼神仍钉在清嘉身上,不情不愿地别过了脸。

清嘉始终笑着,显得无辜又温顺,她垂下头,轻轻抚了抚自己还平坦的小腹。

郑玉柔面色铁青,攥着拳头在一旁,眼神愤怒而凉薄。

太后叹了口气,为这些痴男怨女。

她招了招手,与身边的大宫女吩咐:将小皇孙抱过来。

皇孙的周岁宴,是要祭祖行礼的,因国师算出的吉时在半夜,昨夜大皇子夫妻便入了宫,大皇子如今跟着宣明帝在前头,王妃则去了偏殿换衣上妆,小皇孙便在太后宫中照看。

太后想着,大家逗逗小孩,气氛便不显得尴尬。

也果真如此。

小皇孙如今才一岁,正是最可爱的奶娃娃阶段,粉雕玉琢,小脸肉肉嘟嘟,逢人便笑,一点也不怕生,难怪皇帝喜欢。

一时殿内的焦点便转移到了小皇子身上,欢声笑语不断。

容城郡主虽不知清嘉与郑玉柔的过节,但她略一过眼,也知郑玉柔不喜清嘉。

又素知郑玉柔被太后与新丰长公主纵得刁蛮跋扈,早有恶名,便有意隔开她与清嘉,领着清嘉拐到一侧,与众位夫人太太一道逗弄小皇孙。

见众人都走了,太后才拍了拍郑玉柔的脊背,苦口婆心道:都过去这样久了,又何苦揪着不放。

郑玉柔耷拉着眼皮,兴致索然地哼了一声,口气依旧不平:就看不得她楚楚可怜的狐媚模样,一派矫揉造作。

太后无奈摇头。

郑玉柔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对宋星然爱而不得,若他真见一个爱一个,一世不娶,她或许还气顺些。

可如今……听闻宋星然凉州回来,还陪着妻子回了一趟江南,瞧着不是不会体贴。

太后凝视着郑玉柔,十分忧虑。

郑玉柔见太后默然不言,气闷道:外祖母!我说的是真的!祝清嘉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与她妹妹熟识,她从前在闺中便是个不检点的主儿!郑玉柔将祝清萍拽了过去:不信,您问。

太后略有烦躁,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训斥:闹够了没有?今日是什么日子?她祝清嘉狐媚与否,检点与否,都与你没有干系!你今日乖觉些,莫砸了场子。

她没好气地扫了一眼木然不言的祝清萍。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苍白着脸,低垂着眼,生得与清嘉有几分相似,但清嘉杏眼盈盈,妙目生波,她却只有茫茫暗淡。

显而易见的阴郁。

太后年纪大了,喜欢吉祥热闹的事物,人亦如是,喜欢朝气蓬勃,喜气洋洋的那类,心底对祝清萍便先入为主的不大喜欢。

何况祝清萍与清嘉,两姐妹原该同气连枝才对,偏跑到郑玉柔面前嚼舌根,说自家姐妹的不是。

太后心中默默评价:也是个兴风作浪的主儿。

更是赵首辅的小老婆。

太后眼神复杂,扫了一眼祝清萍,又扫了一眼远处的清嘉,想着他们祝家人,嫁女儿可真有一手。

再看郑玉柔,喜怒哀乐皆写在脸上,太后忧虑地叹了口气,与祝清萍道:我有话与郡主说,你过去看看小皇孙罢。

祝清萍顺从一拜,往众人环抱的小皇孙处走去。

清嘉余光瞥见祝清萍来,默默挪了挪身子,遥遥躲着她。

还是小心为上。

众人见祝清萍来了,不知哪位起哄:赵太太,抱一抱小皇孙罢。

连清嘉都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她们口的赵太太是祝清萍。

祝清萍寡淡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摆了摆手,口气很冷:不了,我不曾生养,没抱过孩子,恐冲撞了小皇孙。

小皇孙仍旧吐着口水泡泡,并不知晓这些人心阿谀。

小皇孙是宝贝疙瘩,祝清萍心情再差,也得装模作样地逗弄一把,便只站在摇篮跟前,扯出个僵硬的笑容。

但小皇孙是个爱笑的奶娃娃,竟咿咿呀呀地摇起了手,露出个软趴趴的笑。

清嘉如今身怀六甲,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忍不住凑上前碰了碰小皇孙肉嘟嘟的小脸,但在场的命妇太太,也有那心坏的,阴阳怪气的:哟,小皇孙与赵太太真是亲呢。

还有人捏着腔调回:可不是,到底算得上是一家人,若依着辈分论,小皇孙得称呼赵太太一句外祖母呢。

祝清萍一张脸倏然变得苍白,笑容凝在脸上,呈现个诡异尴尬的弧度。

清嘉注意到,祝清萍宽大的袖袍下,手臂在轻微地抖着,像是在极力克制些什么。

清嘉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换了谁受得了这讽刺?只默默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瞬间,内殿大门被推开,有个被宫女太监簇拥着的清瘦男童入来。

众人纷纷行礼道:参见五皇子。

罗汉榻上太后,本来在与郑玉柔说话,见她执迷不悔,正是忧愁的时候,见了五皇子,脸上的愁云瞬息藏了起来,又挂出一贯的慈和笑意,招手道:小五,快过来。

原来这位小少年,是赵贤妃所出的五皇子,李景。

他年纪还小,并未开府别住,就养在生母贤妃膝下,是皇城中最得爱宠的孩子。

诸位皇子中,清嘉只见过四皇子李炎。

李炎生得俊美,与宋星然的清隽风雅迥然不同,若说宋星然是松柏,那李炎则美艳侬烈似桃李,还是盛放时分,转瞬便要开败的哪一类,身上总有阵花开荼蘼的倾颓。

李景则又不一样,他虽未长成,却能看得出天生骨骼纤细秀气,是个温和清朗的小小少年,因自小浸在蜜罐中长成,眉目空净,显得分外童稚。

太后与皇帝是半途母子,她老人家行事便分外小心,对皇帝宠爱的五皇子,表面上也更热络些。

李景一来,殿内的宫女便忙不迭送上手炉、热毛巾、茶水、零嘴等物什,生怕这位小祖宗从外头来,受了冻、受了饿。

李景倒难得,他也不是骄纵的性子,笑着擦了手,眸光熠熠:父皇与母妃有事情耽搁了,见我闲得无聊,打发我来做个跑腿。

他拍了拍手,有个小太监捧着个雕花木匣子走前来,李景取过,打开匣子:这是父皇送给小侄儿的。

这是件长命锁,海棠四瓣的样式,每瓣皆由纯金凿打,瓣梢镶着镶红玛瑙,锁下更垂着九鎏东珠,每一鎏皆有九数,以红宝石为坠脚,十分精细,流光溢彩。

连太后,见惯了好东西的,都不住啧啧惊叹:皇帝用心了。

她拍了拍手:将小皇孙抱上来,将皇祖父送的长命锁带上才好呢。

李景却笑着站起来,手中还拿着那长命锁:小侄儿躺得舒舒服服,莫挪过来了,叫我瞧一瞧,与他带上。

清嘉算是看出来了。

太后对小皇孙半点不在意,且颇为敷衍。

小皇孙自被挪出来后,太后莫说亲自起身瞧一瞧,竟是叫人抱过来都懒得,只不住与自己亲生外孙女说话。

就将孩子撂在角落,交由这些命妇逗弄。

如今李景拿着礼物来了,她才记得将人抱至跟前,略演一演舐犊情深的戏码。

其实便是李景入了内殿后,屋内也是乱糟糟的,这边人多些,众位女眷都围在小皇孙的摇篮前,如今见李景走过来,原来围绕在摇篮前的诸位才自动退,让出了条过道。

李景瞧着,还颇为单纯。

他眸光温软,展露出十二万分的好奇。

李景倾身上前,先是伸出手,挠了挠小皇孙的小手,小皇孙有咯咯地笑出声来,一众命妇便七嘴八舌地说些吉祥话。

李景颇为受用,亲自与小皇孙带上了长命锁。

小皇孙大约是见自己身上多了个新鲜玩具,小嘴咧得更开,扑哧扑哧地吐着泡泡,又将锁下的东珠链子攥在手中,生龙活虎地摆动着手臂。

实在可爱。

清嘉见得都心软。

李景也喜欢,他挠了挠头,大着胆子将小皇孙抱了起来,小皇孙倒是不怕生,被人抱着也不哭闹,仍旧笑嘻嘻的,小手拽着的链子也松了下来,转而在李景身上扒拉,又是用手拽,又是用嘴啃。

李景颠了颠,将孩子半抛半抱地挂在手边。

诸位太太都在旁奉承,说李景与小皇孙有缘分。

清嘉却瞧着有些不对劲——李景原来笑得十分开心,将人紧紧抱在胸前,大约是觉得新奇可爱。

但李景面上笑容逐渐收敛,手也渐松垮下来。

小皇孙都快足岁,十分健壮,又扭来扭去,李景细胳膊细腿,眼见就要抱不住,他将人滑下,想要放回摇篮。

但可巧,李景一身宽袍大袖,大约是衣袖被卡住,他手一顿,怀中的孩子还未送回摇篮中,便径直在空中砸了下来。

清嘉是时刻注意着的,她惊呼一声,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得多,几乎瞬息便伸手,堪堪在小皇孙摔落在地的前一刻,将人捞在怀中。

小皇孙受了惊吓,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就在同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彻内殿:你——你要摔死他么?——好歹毒的心!一下冲击,清嘉手臂微微发麻,却不敢将小皇孙抱在怀中,忙不迭放回摇篮,才有女官一拥而上地哄他。

容城郡主在旁看得明晰,上前摸了摸清嘉的手臂,心有余悸道:你没事吧?身上可有不舒服?清嘉摇了摇头,扯着容城郡主往后退,默默避开风暴中心。

清嘉是不碍事的,但骤然出现的大皇妃却吓得够呛——自家的宝贝疙瘩险些被砸在地上。

大皇妃方才去偏殿梳妆,如今一袭华美大妆,双唇红艳,眼角飞挑,显得气势恢宏,杀气腾腾,十足吓人。

大皇妃跨了几个大步,烽火流星地走上前,一把捏起李景衣襟,质问道:你究竟做得什么打算?李景颤声,摆手否认:大嫂,我、我不是故意的……命妇们纷纷站起,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搭腔。

太后也坐不住,缓缓坐直了身子,出言劝道:大皇妃,小五年纪还小,手上没力气,一时抱不住人罢了,你莫要……好言被大皇妃怒火烧断:太后娘娘!她衣袖一甩,将李景推在地上:若非我孩儿命大,方才那一下,他小命都要没了呀,便是活着,保不齐也将脑子摔坏了。

她所言不假。

婴儿的头骨未长成,磕着碰着都怕出事,何况直愣愣砸在地面上。

大皇妃越想越后怕,浑身都有些发抖,怒不可遏地指着李景,冷笑道:五皇子还小,赵贤妃却老练,谁晓得是不是受了赵贤妃指使。

这话落下,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自冯凭倒了台,明眼人都只三皇子失了圣心,大皇子边成了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

但诸位命妇都清楚,皇帝迟迟不肯立储。

更知道,皇帝专宠赵贤妃、宝贝其所出的五皇子。

二者是否有关联呢?谁都在揣测,谁都不敢说。

但大皇妃这话,却是将大皇子与五皇子的敌对提到了明面上。

大皇妃乃赵严的嫡长孙女,出身可谓贵比公主,她平日端方,骨子却傲,气性极大,发起脾气来什么话也敢说。

太后都听不下去,无奈道:呼沁什么!又见皇帝那宝贝疙瘩李景,仍一脸无辜地趴在地上,泫然欲泣。

她啧了一声,与手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快将五皇子扶起来。

大皇妃往前一跨,一脚踹在那嬷嬷身上,趾高气扬:我看谁敢?殿内,只有小皇孙的哭泣声与奶娘的低声哄劝,旁的女眷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生怕搅入这皇家是非。

却听见一道洪亮之声传来,威严冷肃:大王妃好大的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