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7 章

2025-04-03 04:16:10

原来这位冷峻公子, 不是别人,真是李炎的未婚妻,莫雪笙。

莫雪笙今夜出行, 原来想说趁机了解京城风土,又受滇南余孽追击,原来两方人马在小巷缠斗, 但实在压不住阵,导致战火误延,打出了主街,错伤了许多无辜。

最后双方各有死伤, 不相上下, 又有官差插手, 才勉强消止。

她无意中救了两次这貌美的小妇人, 也是缘分一桩,不过如今人家正头夫君来了,脸上表情几多怪异, 莫雪笙也理解。

这世上刚愎自用的男人多了去,妻子遇险时见不着人,如今平安无事,也敢在她面前捻酸吃醋地逞威风。

她淡然地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去。

却见对街的李炎推着轮椅缓缓靠近。

宋星然也才发觉李炎的存在, 见他脸色苍白,发丝凌乱, 额发跌了下来,遮住了大半眉眼, 尖尖的下颌, 显得十分阴诡, 不由问:你还好么?李炎冷冷地哂了声,修长指骨将额发向后捋了一把,露出一双乌浸浸的眼,十分阴鸷:十分平安。

他目光投在莫雪笙身上,阴阳怪气道:仰仗这位兄台,救我一命。

莫雪笙心道,你也知道。

莫雪笙是认得李炎的。

在驿管,她躲在扈从人员中,遥遥地见了一面,知道这位面容侬丽的四皇子便是自己将来要嫁的夫君。

所以方才在混乱中,见他都快被人潮撞飞,形容狼狈,才百忙之中抽空救了他一把。

其实,且不说李炎不良于行,但看他那张阴郁柔美俏脸,莫雪笙都瞧不上他。

但没办法呀,谁叫皇帝猜忌,这场姻缘她再不愿,也得结。

莫说李炎只是走不了道,便是身患绝症,自己也要嫁。

思及此,莫雪笙不由得发散道,若是李炎有个重疾在身,早早死了也很好哇,她还能落得清闲自在。

李炎是不知莫雪笙心中作何感想,只是方才被她狠狠冒犯一把,如今还记得仇罢了,瞧莫雪笙也是哪哪儿不顺眼。

只是李炎平时看人,便是淡漠且漫不经心的模样,清嘉也察觉不出这二人暗潮涌动的心思,只一心想莫雪笙救了自己两回,总是要报答人家的,便问:恩公,小女名唤祝清嘉,不知如何称呼您?莫雪笙对笑眼弯弯的清嘉倒是天生好感,觉得这小妇人既美也乖,便回到:薛小寒。

又雪又寒的,果真人如其名,冷冰冰的。

清嘉又问:恩公家住何处?您屡次出手相救,实在不胜感激,轻重也要携礼登门拜谢的。

莫雪笙垂眸看她,眸光比想起李炎时的嫌弃柔和不少,虽无表情,却也算得上和颜悦色:不必了,我救你本来也不图谢礼。

就此别过罢。

真是好高傲。

见莫雪笙转头,利落离去,清嘉提起裙摆追上去,自报了家门:恩公,我家住在信国公府,若有用得上清嘉的,只管上门寻我,清嘉无有不应。

信国公府的小娘子。

莫雪笙这才认真打量起清嘉,与她夫君。

那位仪容尚可的男子,她的丈夫,想必是信国公,如今文渊阁的大学士,宋星然了。

莫雪笙心中暗自给宋星然打了个分,只觉得这些文官都酸不溜秋的,还弱不禁风,这貌美的小娘子跟了他,委实有些可惜。

再一看旁边脸色苍白的李炎。

得了。

还不如宋星然呢。

她摇了摇头,清冷的面容浮现出苦恼的神色。

李炎是十分敏感一人,迅速捕捉到莫雪笙对他的嫌弃,不由咬牙,闷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莫雪笙却再不看李炎,仿佛他透明人一般,对清嘉说:多谢夫人,日后若有需要,自会上门叨扰,夫人莫嫌便好。

见冷冰冰的恩公终于有了人气,清嘉由衷一笑,招招手:恩公再见。

她笑起来时,杏子眼便弯成两痕月牙,又盛满了细碎柔和的光点,极有感染力,莫雪笙也唇角也不自觉翘了起来,竟是冰雪消融的好看。

二人对站的场景,是岁月静好、赏心悦目的一幅画卷,宋星然看在眼中,狠狠饮了一壶醋。

雪夜、上元灯会、阴差阳错的恩情、美丽的女子与强悍的英雄,活生生话本中绝美爱情故事的开头。

但主人公却不是自己。

宋星然匆匆上前,挽起清嘉手臂,打破这美丽却刺眼的画面,笑吟吟冲莫雪笙道:薛公子只管叨扰,我们夫、妻,无有不应。

夫妻二字,是咬着重音吐出去的。

莫雪笙对宋星然印象一般,冷酷地乜他一样,略一颔首,离开了。

这下宋星然也如李炎一般,心中邪火猎猎升起:臭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清嘉却觉得,莫雪笙冷僻,寡言少语时的模样实在很特别,反正她十分欣赏。

虽被宋星然扯着走,但她目光还盯着莫雪笙离去的方向,感慨道:这位薛公子也太特立独行了些罢,委实很迷人。

宋星然眉头深蹙,显然不悦,却也不好说莫雪笙半句不好,毕竟千钧一发时,是她救了清嘉,只摸了摸她的小腹,淡淡道:咱们回罢,叫明大夫替你看看。

清嘉也心有余悸,默默点头。

只是一旁的李炎看起来,似乎更不好,脸色苍雪一般,神色也恍惚,只盯着莫雪笙离去的方向,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宋星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略有担心:怎么了,你也受了惊吓?清嘉可是将李炎被莫雪笙搂在怀中的情形瞧得分明,当下脸色也几多怪异,想笑,又顾及男人脆弱的自尊心,不敢笑出来,只说:夫君,我有些累了。

此时,恰好听雪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副惊慌不定的模样,眼圈通红地问清嘉可好。

宋星然,一想方才清嘉竟是自己应对,不知有无暗伤,才彻底将关注从李炎身上撤回,扔下一句自求多福,便搂着清嘉离去。

经过一场混战,朱雀街被官差包围,街边行人又惊慌,胡乱窜着,所以国公府的马车一时半会也进不来,夫妻二人只好徒步前行。

走出百十来米,将要拐出朱雀街时,身后传来一声:大人留步。

是一位年青的小吏,手上提着半人高的灯王,气喘吁吁。

清嘉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宋星然之所以不在身边,是去答题赢这劳什子灯王去了,他倒是不负所托。

这灯王乃是朱雀门前游龙戏凤宫灯的等比微缩版,普天之下只此一盏,此刻在小吏手中提着,因他火急火燎地奔来,这灯王也被顺带着转了起来,龙身、凤尾材质殊异,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下,流溢出七彩的辉光,活灵活现。

清嘉接过灯,赞叹不已。

那小吏笑言:夫人不曾瞧见,大人为赢下此灯,也是经过一场酣战的。

清嘉好奇。

宋星然却摆了摆手,温言道:多谢你,快回去吧,想必摊位上事情不少。

那小吏一拍脑门,才兔子一般闪入人群。

清嘉一手提灯,好奇道:夫君,方才是谁与你争抢呀?宋星然揽着她,走出街角。

朱雀街外,虽是人头涌动,一派喧嚣,却是有条不紊的,叫人丝毫想不起,方才一场厮杀酣斗的惨烈。

是个熟人,鲁阁老家的小儿子,如今在礼部担着员外郎的差事。

清嘉摇了摇头,并不知这是哪位,笑吟吟地往他口中灌蜜水:今日争抢灯王也是礼部出的题,他们自家人却抢不赢我家夫君,果然我家夫君天下第一厉害。

宋星然咳了声,老脸竟罕见一红,才要解释这些小事其实上头的官员才懒得理会,却突然听见一声骂:要你又有什么用!这声线熟悉,夫妻二人皆侧目而视。

竟是郑玉柔,此刻正指着个绿袍公子的脑门,破口大骂:我不过想要盏灯,你也能输与别人,如今提回这残次之货,谁又稀罕。

她伸手一推,绿袍公子手中的走马灯便摔在地上,灯油溢出,轰地一声蹦出火焰,将灯焚了个大半。

雪地遇了火,很快将烈焰熄灭,花灯碎片零落在雪地上,湮出一滩灰黑的痕迹。

清嘉暗道可惜,方才匆匆一瞥,那灯上图样精美,车驰马骤,旋转如飞,也是难得的精品。

又联系起郑玉柔的骂言,问:那位绿衣公子,可是玉柔郡主的夫婿,鲁阁老家的小儿子?宋星然轻点了点头,点评道:鲁文忠过得委实艰难。

那边,郑玉柔似注意到二人视线一般,怒目扫过,恰见他们二人若看戏一般,表情阴沉,愈发难看。

她眼神直勾勾地锁在清嘉手灯王,柳眉倒竖,竟是羞愤的模样,半晌,她向后踉跄一步,一脚踹在鲁文忠脚面,拂袖一摆,喝道:回家!还在外头丢人现眼作什么!鲁文忠也瞧见宋星然,冲他点点头,神情尴尬,然后便冲上跟在郑玉柔身后,略显着急:娘子!竟是一点也不生气。

这脾气,阖京的公子也是找不出能与他匹敌的,清嘉笑了下:太后娘娘用心良苦,这位鲁大人着实不错。

宋星然也赞同:是,鲁家家风清白,鲁二更是老实忠厚,十分包容。

是个读书人中难得的正经人。

此话不假,读书人难免有些酸腐气在身,许多自矜才华,眼高于顶,满腹的花花肠子,伪君子,假正经,徐长陵便是个中翘楚。

宋星然嘛,从来风流,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清嘉噗嗤一笑,戳了戳宋星然腰间软肉,揶揄道:夫君倒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正经。

宋星然大掌将她作乱的手抓住,十指交缠,无奈道:谁同你扯这些。

从前的行为都全成了她的话柄,时不时就翻出来刺一刺,若在从前,宋星然或许会烦,如今只抓着清嘉这些拈酸吃醋的小情绪,来证明清嘉对他的在意,心中灌了一壶蜜水似的,又甜又涨。

清嘉才没有这些风花雪月的心思,盯着郑玉柔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郑玉柔那表情,总瞧得我心有余悸。

难免想起皇孙周岁宴那日,郑玉柔与祝清萍情同姐妹的模样。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也不知会做什么妖。

宋星然嗤了声,眉目间都有不屑,傲然道:你是孕中多思,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你。

清嘉笑了下,长长短短的烛影明灭,投射在她脸上,显得恍惚迷离,她沉默不言,与宋星然走在喧闹的街头。

大约是如今日子太好了,总怕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才怕一点点波澜都会打破如今的平静。

京城的平静并未被朱雀街头的一场打斗搅乱,都没有引起多少重视。

但清嘉作为亲历者,难免心有记挂,与宋星然追问。

宋星然说,事后只抓住了两个落网之鱼,也抓回顺天府拷问了,只说两队人马是京郊的争抢田地所致。

乡野之人,动起粗来失了理智。

清嘉却不相信。

那些人,各个飞檐走壁,杀起人来恍若杀鸡一般,岂是乡野村夫该有的身手。

她如此说时,宋星然突然将她搂入怀中,说:近来京城不太平,乖乖在家中养胎,莫叫我忧心。

仵作验过伤的,那些死者死状堪称惨烈,笃定下手之人功夫高深。

但又如何?天子脚下,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祸乱?又再拿不出旁的证据了,京兆尹也不敢下论断,为了保住头上乌纱,只草草结案,至多担一项巡查不利的轻微罪责。

但李炎亦是亲历者,亲眼见那些人手上招式,说是军中兵士出身,二人查不出端倪,却总觉得,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果不其然,出了正月,京中竟接连出了几桩命案,还全是官吏,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家中,手上无一例外,都抓着一纸罪己诏,清楚分明地列出自己为官多年来,贪污、栽赃、结党等罪行。

关键这几位,平日素来清正,掩藏得可谓天衣无缝,连皇帝都哗然,下命顺天府彻查,都察院协理。

莫说连官居佥都御史的谢云嵩,忙得热火朝天,几天几夜歇在官署,各司衙门也都人人自危,盘算不停,生怕被都察院揪出问题,宋星然是户部的主事,自然不能幸免,也好久都不曾着家了。

清嘉倒不担心宋星然被都察院盘查,他这人周全妥帖,滴水不漏,想来朝廷查不出他的过错,更怕外头那未名身份的侠客对他下手,怕腹中孩儿甫一出生便成了孤儿,再加上月份也大了,身上酸软,夜里都难安睡,全赖明大夫的安神汤,才堪堪捡一会睡眠。

这日,清嘉早早服了汤药,还是辗转难眠,又有阵阵心慌之感,实在很不舒服,索性披衣起身,唤听雪去请明大夫。

听雪夜里也迷迷糊糊的,倏然一阵阴风闪过,手中灯笼明灭不定,吓得瞌睡全无,再定睛一看,明大夫那草庐门前,赫然站着两个佝偻着的长条身影,姿态诡异,浑似野鬼一般,登时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灯笼也坠在地上,瞬息光亮全无,更是阴森。

她转身欲跑时,听见一声冷呵:听雪!声音熟悉。

似乎,似乎是宋谅。

她才慢慢挪过去,看清黑暗中,那两条影子,是宋星然与宋谅。

二人皆一身玄色夜行衣,尤其宋星然,半跪于地,大腿上一片淋漓伤痕,摇摇欲坠,被宋谅搀扶着,才堪堪未倒下。

见来人是听雪,眯了眯眼,眸光锐利冷练,声线却艰涩:你来做什么?可是她如何了?夜色漆黑如墨,宋星然一张惨白面孔,冷汗密布,浑似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艳鬼一般,分外渗人。

听雪倒吸口凉气,才咽着唾沫,缓缓道:没......小姐夜里睡不着,有些心悸,遣我来拿些安神的药丸。

见宋星然皱眉抽了口气,似痛极了模样,才大着胆子对宋谅说:咱快将公爷扶进去罢,莫耽搁了。

听雪是不敢碰宋星然的,忙跑入内里,将明大夫自睡梦中拽了起来。

灯火一照,听雪才发现他右腿好大一个血窟窿,如今潦草用帕子堵着,都没止血,那方手帕是清嘉绣的,梅竹鹦鹉图,如今被染得通红。

连明大夫都摇头。

宋星然还逞能:叫宋全与我包扎便好,明大夫,你去看看清嘉。

又冷着面孔交代听雪:不许告诉她。

宋全是明大夫手下学徒。

听雪见他一副半死不活、气若游丝的模样,才不敢耽搁半分,忙道:我先去叫宋全哥。

一个闪身跑了回和风院。

听雪跑回房时,清嘉围着皮毛,在炕上坐着,手中捧着本方志,捂着心口,愁眉不展。

她半点也不敢瞒清嘉,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所见所闻全告知清嘉。

清嘉一听,满身的血气都往头上奔涌:宋星然真叫人伏击了。

她扶着炕桌才堪堪稳住身子:去取衣服来,我去看看他。

清嘉匆匆赶到时,手脚都发软,巴在门框上,见宋星然阖着双目,口中用力咬着布巾,额角青筋狰狞浮凸。

明大夫坐在床边,正往他大腿处的伤口撒着粉末,在半空中飘散开来,屋内一阵血腥与药气,清嘉吸了吸鼻子,腹中酸水不住翻滚。

她压下恶心的感觉,缓缓行入房中。

宋星然痛得厉害,五感迟钝,连她靠近都不曾察觉,清嘉掏出手绢,落在宋星然额角,他才突然睁开眼,将口中布条吐了出去。

清嘉手腕被宋星然一把握住,他却用不上几分力气,软绵绵地搭在她手上:你怎么来了?豆大的冷汗自肌肤上浮升,又滚在他浓长的睫毛上,乍一看似泪珠一般,显得他可怜巴巴。

他虽眼眸瞪大,努力装出凶狠模样,却不过是张牙舞爪的纸老虎,清嘉哂了声,一手捏住他的腕骨,分出只手来,替他擦汗:与我还逞什么强?我又不是纸糊的,犯不着事事都瞒着我。

她神色端凝起来,淡淡的、训斥的口吻: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与你风雨同舟才是应该,总不能事事都瞒着我。

此时明大夫施药完毕,在他患处裹了层层叠叠的纱布,轻轻一扯,他那伤口便好似又被刀锋狠狠剜下肉来,疼得狠狠嘶了声。

他额上冷汗止不住,涔涔淌下,清嘉看着都觉得肉疼,情不自禁跟着一道龇牙,轻声问:这伤,究竟怎么来的?宋谅身上的夜行衣都来不及换,也不知他们暗中作何谋划。

明大夫将伤口包裹停当,默默退了出去。

宋星然大喘着粗气,似是疼得说不出话,眼神却是闪烁的,清嘉瞪了瞪眼,直直逼视,却又换了一种调笑的口气,摸了摸他脖子:京中出了这档子事,我日日担心你项上人头不保,如今倒好了,大约那些能人义士取不了你性命。

宋星然嗤了声:我还能自己杀自己不成?说完,又露出苦恼的神色,良久,才听他叹道:这些腌臜事,你不必知道。

他受着伤,意志便不如寻常坚定。

但只言片语已足够震撼,清嘉双眼瞪圆,惊异道:这些个贪官污吏被杀,竟是出自你手不成?宋星然见露了馅,也无甚好隐瞒,无奈道:一半一半罢。

最早出事的,是都给事中胡亮。

胡亮是言官,负责稽查六部百司,日日在朝堂上挑这个不对,挑那个不是,只一点,他是赵炎党羽,是赵严手上最趁手的一杆枪,指哪打哪。

莫说皇帝厌烦,连宋星然都嫌弃,偏这老头子油盐不进,装得一副清高模样,都要告老还乡的年纪,还日日在朝堂上呛得脸红脖子粗,一言不合便要撞柱子,以身殉国。

却被人列出了四五页纸的罪状。

李炎与宋星然简直要拍手叫绝,其后接二连三地有官员出事,又皆是赵严派系的,李炎与宋星然合计合计,这些年手上搜集的东西正愁没处使,索性一招浑水摸鱼,效仿前人手段,将眼中钉一一剔除。

清嘉啧了声,借力打力,倒像是他的作风,但仍皱着眉,打量着他如今狼狈模样:既是你去杀人家,何以落得这番模样,被人反杀了?她怀疑道:你会失算至此么?。